十七、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话说哪吒祭起九龙神火罩烧尽群妖，收回宝贝，鼓气一吹，只见一阵狂风过处，把那些烧剩下来的灰烬吹得干干净净，仰天大笑道：“这一架，打得好过瘾啊！哈哈哈哈哈！”
　　牟凌风连忙过来叩头拜谢：“凌风谢过三太子的相救之恩。”
　　哪吒一把将他拉住，说道：“木头！你不要每次一见面就叩头行吗？这也太过迂腐了。”
　　牟凌风只得站了起来，问道：“三太子！彩云仙子！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彩云仙子笑道：“这个嘛，无可奉告，天机不可泄漏。”
　　哪吒拍了拍牟凌风的肩膀，说道：“总之你以后要小心点。”
　　牟凌风又扯过萌宝给哪吒介绍，但萌宝前掌遮面，把头低下，不肯露真容，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通常情况下，萌宝的性情总是十分温顺，但初次见到生人，却总是会采用回避的方式，似乎是羞于见人的样子。
　　彩云仙子道：“哪吒！这洞里妖气太重，日久必生妖邪。”
　　哪吒道：“说得也是。”走近了去，把嘴一吹，一道火焰射向妖洞，把妖洞整个燃烧起来，大火熊熊。但那火不是天上火，不是炉中火，也不是山头火，更不是灶底火，乃是五行中自然炼成的灵光，三昧真火。
　　大火把洞内之物烧了个干干净净，哪吒手掌起处，发一个掌心雷，“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妖洞顿时塌陷下来。
　　哪吒一摊双手，笑道：“好了，永绝后患。”和彩云仙子一击掌，同时发出“耶”的一声赞。
　　彩云仙子道：“木头！我们得回去向夫子复命了，南归的路并不太平，而且你现在还是绕道而行，相比来时远了很多，甚至会更加艰险，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性命难保，你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应付。”
　　牟凌风道：“危险我不怕，可就是一路上太过闷得慌。”
　　哪吒奇道：“你现在不是有萌宝陪着了吗？还闷啥？”
　　牟凌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萌宝不会说人话，我也不会说它的怪兽话！那些小妖这么小就会说人话，但萌宝这么大块，居然说不了！”
　　萌宝听懂了牟凌风的话，扭动着身躯过来，用肥大的屁股撞了撞他的屁股，嘴巴里喃喃自语，但牟凌风当然听不懂，拍了拍萌宝的屁股，说道：“臭萌宝！你肯定又在骂我，有本事你说出人话来。”
　　哪吒笑道：“那些小妖可是经过几百年的修炼才修成了半人半兽的身形，自然就学会了人言，这可不是天生就会的，而萌宝才只有几岁。”
　　彩云仙子笑道：“要萌宝说人话，这也不难。”
　　牟凌风大喜道：“彩云仙子！你真的能让萌宝说人话吗？”
　　“好吧，我今天就成全你们，为你们排忧解闷。”彩云仙子微微一笑，对着萌宝一招手，“萌宝！你过来。”
　　彩云仙子伸出手指，对着萌宝的额头一点，萌宝突然感到了一下触电的感觉，浑身犹如脱胎换骨般。彩云仙子又是微微一笑，衣袖轻拂，对着萌宝吹了一口仙气，说道：“萌宝！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哇哦。”萌宝突然间口吐人言，“木头！你肯定又在骂我：臭萌宝，有本事你就说出人话来。”
　　“萌宝！你真的会说人话了！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牟凌风惊喜交加，但脸一沉，大声呵责道，“臭萌宝！臭冰墩！木头也是你叫的吗？”
　　“哇哦，木头！”萌宝又喊了一声，胖乎乎圆滚滚的身躯呆萌呆萌，“谢谢哪吒三太子！谢谢神仙姐姐！”萌宝憨态可掬的样子非常可爱。
　　“好了，你们以后就可以好好聊天解闷了。”彩云仙子微笑着，白衣飘飘，和哪吒一起驾云而去。
　　“哇哦，神仙姐姐飞走了！”萌宝仰头望着天空，一脸的惆怅，冷不防屁股上中了一脚，萌宝站立不稳，吃了个饿狗抢屎，下巴脖子卡在地上，屁股却高高翘了起来。
　　牟凌风纵身跳到萌宝的头上，笑骂道：“大冰墩！臭萌宝！刚学会说人话居然就敢骂我木头，老实交待，是不是刚才昏迷不醒做梦中就开始骂了？快快投降招供，我保证不打死你。”
　　“哇哦。”萌宝的嘴巴被压得贴在地上，鼓着气吹着地上的泥土，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我投降，我投降，我昏迷不醒时只是在做梦，没有在骂你，木头。”
　　“我信你个鬼！”牟凌风话音未落，萌宝的大屁股却从上面翻了过来，只一撞，把他撞翻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脸上。
　　“屁股屁股，不要把屁股压在我的脸上。”牟凌风拍着萌宝的屁股大喊，“好臭啊！快把你的屁股搬开。”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变成了一个大侠，叫做神神神神……神……”萌宝摇头晃脑地傻笑，突然间一停，却不知该怎样神下去。
　　“神经，神经大侠，你的屁股好臭哦！”牟凌风哇哇惨叫着。
　　“哇哦。”萌宝欢呼一声，“你才神经，我是神风大侠，你风我也风，哇哦，哈哈哈，太刺激了！”
　　“好好好，大侠，猫熊大侠，你先高抬屁股，再慢一点就熏死我了！”牟凌风不住地喘气。
　　“哇哦，那你先投降，我刚才都投降了。”萌宝不紧不慢地说着，还不住地扭动着大屁股。
　　“我投降，我投降。”牟凌风只得投降求饶。
　　“哇哦！”萌宝傻笑着抬起了屁股。
　　……
　　牟凌风和萌宝两个都是顽皮胡闹，又行了月余，一座城池远远在望。
　　“哇哦，木头！那里有一座好大的城哦。”萌宝看着前面说。
　　“大你个头，这也叫好大吗？”牟凌风骑在萌宝的背上，“喂，神经的冰墩墩大侠，如果我们就这样进城的话，会不会被人当成妖怪打死？”
　　“哇哦！”萌宝怪叫一声，“打死不至于，但把我们当成妖怪暴打一餐那肯定没商量！”
　　“那我们干脆绕城走吧。”牟凌风摇头叹息。
　　他两个绕城而过，却花了很长的时间，待到绕过城对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牟凌风抬头看看天色，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先找投宿点吧，不要离城太远，明天一早我再进城买干粮。”
　　穿过林间，看到前面的山脚下似乎有一座庙。牟凌风喜道：“大侠！看到了吗？我们去前面的庙里借宿。”
　　到得庙前，却见庙中殿塔破旧，蓬蒿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东西两边的居舍，门都是破烂的，只有南面一个小房子，门像是虚掩着，再看看殿堂的东面角落，长着丛丛满把粗的竹子，台阶下一个大水池，池中开满了野荷花。
　　“哇哦！”萌宝激动地发一声喊，“木头！我们今晚就住这里了。”它是看到周围都长满了新鲜竹子，食欲大开，忙着就去扯竹子吃。
　　牟凌风也是很喜欢这里的清幽寂静，连忙从萌宝的背上跳了下来，走进那间虚掩着门的小房子，却是空的。牟凌风满心欢喜，这总比露宿荒山野岭好上了一百倍。连忙打扫了一遍，又出去弄来草秸铺在地上当床。
　　夜里，月明高洁，清光似水。牟凌风抖擞精神，练了一会剑法枪法后方才休息，吃了几块干粮，这才走进屋里，和萌宝紧紧挨着，很快就沉沉睡去。
　　不觉二更时分，牟凌风正熟睡中，忽然听得一阵风声，将门板吹得啪啪作响，吹得透人肌肤，令人毛骨悚然，心里一惊，猛地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四周却是黑暗一片，正疑惑间，忽感到怀中文峰笔抖动，连忙拿出来一看，只见笔尖一闪一闪地发出红光，顿时吃了一惊，连忙一推萌宝，喊道：“有妖怪！”
　　萌宝吃过了妖怪的苦头，一听闻妖怪的字眼，立即跳了起来，喊道：“哇哦！妖怪，妖怪在哪里？”
　　文峰笔的红光闪了几下，却又不闪了。牟凌风如释重负，看着文峰笔说道：“应该是个过路的妖怪，已经走了。”
　　“哇哦，木头！你可真逗，这妖怪还有过路的！”萌宝倒头又睡，不一会又响起了呼噜声，迷迷糊糊地说道，“木头！你还是点支蜡烛吧，省得再有过路的妖怪经过吓到了我们。”
　　牟凌风听得有道理，再加上黑暗中他也害怕，连忙摸黑从包袱里找出一支蜡烛点上，烛光一亮，便又再次睡去。朦胧之间，只感觉到周身冰冷，屋内鬼气森森，似乎看见一个白衣女子隐在墙壁之上。他只感到头皮发麻，努力睁开双眼，只见文峰笔又闪烁着红光，只得又猛地一推萌宝，惊呼道：“有妖怪！”
　　“哇哦！”萌宝又被吓得跳了起来，喊道：“妖怪，妖怪呢？妖怪在哪里？”
　　牟凌风看烛光摆动，忽明忽暗，墙上的影子不见了，但文峰笔却还闪烁着红光，心下更惊，连忙一举文峰笔，喊道：“万邪岂能侵正？神来之笔，诛邪！”文峰笔尖射出一束红光，这才停止了闪烁，想来是妖怪走了。
　　这下折腾，他两个都没有了睡意，紧紧挨着身体，卷缩在墙角处，两眼看着那支蜡烛上的火光，心中一个劲地企盼着快点天亮。但此时正值最为困乏之际，眼皮根本上就撑不开，很快又进入了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状态。
　　朦胧中，牟凌风潜意识里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立时清醒过来。静心凝神再听，声音很小，好像是从窗外院子里传过来的，似乎是有人在轻轻地哭泣，声音虽然很轻，但尖厉而嘶哑的哭声却是那么苦涩，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牟凌风有点儿头皮发麻，暗想道：这到底是什么妖怪？竟敢三番五次地过来骚扰。拿出文峰笔一看，只见红光闪烁，说明那鬼怪又去而复返了。连忙推醒萌宝，一举文峰笔，厉声喝问道：“何方妖孽，敢来骚扰。”
　　却听得门外一个声音应道：“小女子乃一冤死鬼，孤苦伶仃！”
　　“哇哦！”萌宝怪叫一声，它刚刚从梦中被牟凌风推醒，一听说是鬼，全身的毛发瞬间就都竖了起来，“鬼啊！有鬼啊！”两只前肢抱着头钻在墙角里，屁股却高高地翘了起来。
　　牟凌风见说是鬼，自也是唬得筋力酥软，毛骨悚然，只感到头皮发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是第一次遇到鬼，又是半夜三更身处荒无人烟的破庙之中，哪有不怕之理？蜷缩着身子靠着萌宝，没奈何，只得大着胆子对着窗外又问道：“你既然是冤死鬼，那你为何不去找害你之人？又来骚扰于我！”
　　那女鬼道：“小女子并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害你之心，你是天行者，又有文峰神笔在手，小女子更靠近不了你，我过来是有求于你的。”
　　“你我人鬼殊途，来求我何意？”牟凌风听她如此说法，心下一松，连忙推了推萌宝，压低了声音，“你不是神风大侠吗？居然也怕成这熊样！”
　　“哇哦！”萌宝怪叫一声，“那可是鬼啊！你自己不也怕成个熊样嘛！还好说我？”
　　只听得那女鬼说道：“小女子乃是孤魂野鬼，魂魄无依，本不敢冒死打扰，只是被神灵托梦告知，说我三年灾难该满，如今有天行者携同一神兽夜宿庙里，着我来拜谒，说天行者能救小女子脱离苦海；刚才又得夜游神使一阵神风，把我送到了这里。”
　　牟凌风和萌宝听得女鬼如此说，又仗着文峰笔在手，不再那么害怕了，壮着胆子说道：“你且说事，看我如何能帮到你。”
　　女鬼轻轻地敲了敲门，问道：“那小女子可否进去与你分说？”
　　“哇哦！”萌宝吓得惊呼一声，“她还真敲门哦，吓死宝宝了！”
　　牟凌风既怕她进来，却又想让她进来，踢了踢萌宝，低声道：“神风大侠！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哇哦！”萌宝喊了一声，挺起身来，双掌一摆，“神风大侠在此，哇哇！哇哇哇！”
　　“别吹牛了，什么神风大侠，你也就配叫冰墩墩大侠了！”牟凌风也壮了壮胆子，把文峰笔拿定在手，对着窗外面说道，“你进来吧。”
　　女鬼惊恐道：“文峰神笔会让我魂飞魄散，小女子不敢靠近。”
　　牟凌风手上的文峰笔闪烁着红光，警示着妖魔鬼怪越来越近，说道：“放心吧，只要你不生歹心，现身出来，文峰笔就不会伤你。”默念咒语，让文峰笔停止示警。
　　女鬼道了一声谢：“谢谢天行者，那小女子就进去了。”
　　牟凌风和萌宝的眼光紧紧盯着门看，却看不到门响，更看不到门开，一名女子的身影幽灵般便从门外穿了进来，无声无息。牟凌风和萌宝定神细看时，烛光火映之下，那鬼影渐渐地清晰起来，但见那女鬼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却是良家女子的装扮。
　　“哇哦！”萌宝喊了一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对着那女鬼问道，“你真的是鬼？”
　　那女鬼盈盈下拜，垂泪道：“小女子生前名叫小倩，三年前被妖邪杀害，含冤而死，被抛尸野外，肉身遭恶狼分食，骸骨散落荒野，至今无从掩埋，所以成了飘无定所的孤魂野鬼！”
　　“哇哦！”萌宝激动地怪叫一声，“可恶，可恶至极，是哪个妖孽如此残暴？”
　　牟凌风义愤填膺，说道：“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事情的经过，可从头说来与我们听。”
　　小倩含泪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出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来。
　　不知小倩到底说了什么，牟凌风又该怎样去帮她，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