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黄河之水万古流/贺北丞
　　第81章
　　杨富平说:“不瞒你说，我正月初八就来住院了，这不是，刚出院，新农合给报了一部分医药费，还有一些费用无处可报，这不是就来找你了，这还是一块住院的病友说起来，我才知道你当上了民政局局长。病友说，特殊情况下你这里能给报些医药费，所以，我就来碰碰运气。”
　　刘贵生听后，爽快地说:“行了，你具备两个特殊条件，其一，你是牧业户，属于特殊行业，国家有相关政策，可以抚恤；其二，你是退役军人，也是特殊身份，国家对生活困难的退役军人有困难抚恤的政策，所以，我能给你处理，你的住院手续都带来了吧？”
　　杨富平看一眼老婆，说:“带来了。”
　　乌兰托雅从小提包里掏出手续来，递给了刘贵生。
　　刘贵生拿起电话，叫来了财务主管，说:“你把这事处理了，他既是牧业户，又是退役军人，情况特殊，你看着套政策，都给办了吧，需要什么手续就向他要好了。”
　　财务主管向杨富平要了身份证，然后，拿着一沓手续走了。
　　刘贵生又说:“办完手续后，中午我安排，请你们吃顿便饭。”
　　杨富平看向刘贵生，着急地说:“哪能让你请了，你给我办了这么大的事，理应我请你，不能让你破费。”
　　“富平你见外了，咱们是老战友，你们远道而来是客人，哪能让你们请客呢？理应我尽地主之谊，你就不要争了，哪天我转到牧业队，你给我吃手扒羊肉，再喝蒙古人的大酒，这不是都齐了？”刘贵生说。
　　乌兰托雅接话说:“没问题，那是理所当然的，到时候我们还要给你敬献哈达呢。”
　　刘贵生说:“好，我提前谢你们了，我看看常怀玉来了没有，顺便再叫上几个战友，中午咱们小聚一下。”
　　刘贵生说罢，拨通了常怀玉的电话，说:“怀玉你好，我是刘贵生，你在哪里，来了没有？”
　　常怀玉回话说:“我刚到，我在工地上，有事吗？”
　　刘贵生说:“是这么个事情，杨富平两口子过来了，你肯定忘记了，就是民族乡牧业队的那个杨富平，就是有个战友叫他老婆大婶的那个杨富平。”
　　乌兰托雅笑着插话说:“你们战友真坏，把这事都给传开了。”
　　常怀玉在电话里发笑，说:“噢，我想起来了，你说，咋的个意思？”
　　刘贵生说:“我准备再叫上丁海生、郭楞小和王喜恒，中午咱们小聚一下，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常怀玉压低嗓门，笑着说:“有时间，没时间也得挤时间，我倒要看看杨富平的老婆到底有多丑，有多老。”
　　刘贵生笑着说:“那好吧，还是老地方，中午十二点见面。”
　　刘贵生说罢压了电话，接着又拨起了电话，通知了丁海生，并让他顺路接上郭楞小。稍后又打电话通知了王喜恒。他看不起王富贵和萧岐山，通常情况下，只要他安排饭局是不会叫这两个战友的。
　　王喜恒和孙改枝结婚之前，已经买了手机，现在两口子准备买一辆客货两用小车子，为的是方便拉水、电、暖材料。这不，两口子这段时间正在驾校学习，准备先考驾照后买车呢。王喜恒接完电话后，和孙改枝说了中午的饭局。
　　孙改枝一听说战友的老婆是蒙古人，就有些好奇。因为在八十年代初期，蒙古人是反对和汉人通婚的，不像现在，随着蒙古人的物质文化生活的提高，蒙古人也想开了，蒙汉通婚已经成了家常便饭。那个年代蒙汉通婚那是非常罕见的，所以，她好奇地问:“你们战友怎么能找上蒙古老婆呢？”
　　王喜恒笑着说:“至于怎么找上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战友他老婆有个笑话我却知道。”
　　孙改枝着急地问:“快说说，什么笑话？”
　　于是，王喜恒就把战友叫大婶的故事说了一遍。孙改枝听后，笑得弯腰屈背，一只手捂肚子，另一只手抓着王喜恒的衣袖，差点没摔倒，但是，一对毛花眼里却溢出了眼泪。笑过之后，说:“我也想去看看你们战友的蒙古老婆，你看行不行？”
　　王喜恒回答说:“去吧，反正没有外人，都是战友，去了凑个热闹也可以，不过，你可不敢当场表露出人家的笑话来，要注意民族团结。”
　　孙改枝还是窃笑着说:“你放心吧，我又不呆不傻，我会慎重的。”
　　于是，两人回到家中给两个孩子把饭做好，放在锅里，留了张纸条，然后，起身到迎宾饭店。
　　自从王喜恒和孙改枝结婚以后，住房却成了问题。原来孙改枝和儿子两个人的时候，母子俩住一个房间，另外还空着一间，现在和王喜恒结婚后，房子却不够用了。因为王喜恒和孙改枝必须要住一间，孙改枝在关键时刻吼叫声太高，避免让娃娃们听见。剩下一间只能住段斌或王茹，毕竟孩子们都长大了，住在一起不合适。所以，王茹依然住校。不过，王茹一日两餐，中午和晚上都回家来吃。王茹比段斌大一岁，虽说姐弟俩感情颇深，但是，在学习上两人一直摽着劲，段斌想争全班学习第一，王茹却是当仁不让。
　　中午时分，大家都到齐了，刘贵生已经点好了菜，就等常怀玉到了开宴。不多时，常怀玉也到了。他走进雅间，说:“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工地上事多，我不来没事，我一来尽事。”
　　众人站起来让座，常怀玉和大家一一握手后，在杨富平两口子对面落座。坐下之后，他仔细地打量起乌兰托雅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乌兰托雅长得确实是又老又丑，只见她两个脸蛋红红的，颧骨突出，嘴巴倒是不大，可是嘴唇上皱纹挺多，眼睛有些像俄罗斯人的眼睛，乍地一看，就像个老奶奶。常怀玉看过之后，不禁地微微一笑，心说，难怪那个战友叫大婶呢，貌副其实。转念又一想，这样也好，丑为家中宝，没人去惦记。
　　乌兰托雅似乎看出了常怀玉的惊诧，她也不知道常怀玉是何许人也，只知道是战友，便看着常怀玉说:“看甚了，你也想叫大婶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看哪个女人妩媚妖艳，搔首弄姿，卖弄风骚，你们的眼珠子就瞪成铜铃了，不看内在，就看外表，你看我表面是不是又老又丑？那我告诉你，我们里面嫩着呢。”
　　其实，乌兰托雅是要表达她表面虽然显得老，但是心理素质却不老，身体素质也挺好，也就是身心健康年轻态，结果由于一时激动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所以就脱口而出，说我们里面嫩着呢。众人要往歪处想，听了这话，先是愣怔，接着就是哄堂大笑，笑得差点把肚皮崩破。
　　杨富平见状，赶紧责怪老婆，说:“你知道他是谁？口无遮拦，瞎说些什么。”
　　乌兰托雅见众人捧腹大笑，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但她脑袋瓜子挺灵活，马上随机应变，说:“管他是谁呢，都是老战友，和他们开个玩笑逗个乐子，有何不可呢？”
　　常怀玉笑过之后，反而对乌兰托雅肃然起敬，说:“没想到嫂子的汉文化底蕴这么深厚，你一个蒙古人是怎么学来得？”
　　乌兰托雅笑着说:“我天天挨着师傅睡，不会也得会。”
　　杨富平补充说:“乌兰托雅虽然是个蒙古人，但她从小喜爱汉文化，我们是同班同学，正好我也喜爱汉文化，所以，我们是臭味相投，爱好共鸣。不怕老战友们笑话，当兵前我们就谈上恋爱了，我退役回来后，乌兰托雅力排她家阻挠，这不是后来就有了三片闺女。开个玩笑，长得无论美与丑，吹熄灯一样的使唤。”
　　乌兰托雅伸手推了杨富平一把，再丢他一眼，说:“说话文明点，那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众人听后，又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刘贵生说:“看看，光顾红火热闹了，不吃喝了？来，赶紧喝起来。今天杨富平和家属来了，来，为远道而来的战友两口子干杯！”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杨富平因羊憨憨病不能喝酒，所以，他只喝了一口茶水，他的酒杯被乌兰托雅端起来，左右开弓，二龙入潭。
　　众人见状，惊叹不已。随后，众人各自斟满酒，杨富平端着茶杯站起来，说:“感谢贵生的盛情款待，更要感谢贵生给我报销了医药费，我因羊憨憨病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请战友们谅解。来，我敬贵生一杯。”
　　“不用谢，战友之间帮点小忙，那是应该的。”刘贵生站起来说。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杨富平还是喝了一口茶水。
　　两人坐下后，常怀玉端着酒杯站起来，说:“十年战友聚会时，杨富平曾经引用宋朝大文豪黄庭坚的佳作，《薄薄酒二章》，薄酒可与忘忧，丑妻可与白头，徐行不必驷马，称身不必狐裘，薄酒一谈一笑胜茶，万里封侯不如还家。说得太好了，今天看来，不光老战友的文学底蕴深厚，就连家属乌兰托雅也同样深厚，而且，看得出来，你们夫妻恩爱，琴瑟和谐，所以，我敬佩你们，来，我敬你们两口子一杯，以表示我的敬意。”
　　杨富平和老婆赶紧站起来，乌兰托雅又是左右手端杯，杨富平还是端着茶杯，说:“感谢老战友的抬举，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是兴趣相同，爱好文学，一日三餐，在温饱无忧的前提下，读读文学史书聊以自慰罢了，再一次感谢老战友的抬举，干杯！”
　　三人举杯示碰，常怀玉一饮而尽，杨富平喝一口茶水，只见乌兰托雅两手把杯并拢一排，扬起头来表演了一出二泉映月，瀑布直下的好手段。
　　众人见状，又是惊得直咋舌头。
　　酒过三巡，接下来吃喝自由。吃过一阵之后，常怀玉对孙改枝和王喜恒说:“你们不打算买一套亲情家园楼房？”
　　孙改枝说:“我们还没有这个打算，就怕把钱花出去再揽到工程时资金欠缺，调不开手。”
　　常怀玉说:“首付只交十来八万，你们可以向银行按揭贷款，逐月还贷嘛，错过这个机会再就不好找了，我在河川市盖的亲情家园，期房时就抢购一空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你们肯定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们，第一，现在人们对孩子的考大学越来越重视了，远路的学生一旦学习成绩可以，家长望子成龙，都来学校陪读，这样一来，家长就要租房子。亲情家园楼房的户型虽然是一百五十多平方米，但是，它是一户两住设计，大户房是一百多平方米，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小户房是三十多平方米，不到四十平方米，你们安装水电暖是清楚的。如果业主居住大户房，那么，小户房就可以出租给陪读家长，或是打工族，也能赚几个钱。第二，比方说咱们老了，动不行的时候，需要孩子们照顾，那么，让孩子们住大户房，咱们住小户房，一道门进去又分两套房，分而可以自治，各吃各的饭，各过各的生活，等于两户人家，互不相扰。合而又可以为一，孩子们随时可以就近照顾老人，反过来假如我们要给儿女们带孩子，也是随时可以就近招呼，两全其美，既省了跑腿，又方便了日常生活。所以，这就是亲情家园楼房在河川市一抢而空的原因。现在你们也知道，阴山县的亲情家园是紧挨着一中旁边建造的，这是我谋定而后动的。不过，我只是个建议，买不买在你们，主意自己拿，现在购买还有很大的楼层选择余地。我之所以动员你们买，那是为了你们的长远利益而着想。我的楼盘不愁卖，马上就要打广告了，一旦广告打出去，我估计很快就会抢购一空的，我是怕你们误过了机会，到时候埋怨我，所以，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罢了，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
　　众人听后，觉得是有道理，只是大家手头不宽裕，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买房子，所以，也就不再提及此话题了。
　　就在这时，乌兰托雅站起来说:“为了感谢老战友的帮忙，也为了给大家助兴，我给大家献歌一首，这首歌就是我们蒙古姑娘出嫁时的送亲歌。”
　　众人掌声响起。乌兰托雅放喉高唱。
　　鸿雁展翅向南方，芳草低头躲秋凉，含泪告别阿爸阿妈，孩儿出嫁到远方。
　　云雾缭绕在草原上，秋风吹来花凄凉，含泪告别众乡亲，今日出嫁到他乡。
　　当年牧羊在西山岗，东南草场花最香，家里的奶茶常醉人，阿爸阿妈恩情长。
　　马儿送我到远方，阿爸阿妈保安康，来世托身男子汉，终身陪伴在父老身旁。
　　来世托身男子汉，终身陪伴在父老身旁。
　　乌兰托雅唱完，右手抚胸向大家敬蒙古人礼节。
　　众人掌声雷动，赞叹咋舌。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竟然是嗓音清脆，声情并茂，歌声中既透出了女儿离别的伤感，又表达了孝敬父母的殷切愿望，给人一种怜悯的遐想。如果不看本人只听歌声的话，你会觉得这是年轻漂亮的歌唱演员在演唱呢。这歌声的音质如同少女般的轻柔清纯，根本不像一个老女人的嗓音，难怪人家说里面嫩着呢，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这正是，战友处交要诚心，瞰穷敬富邪气侵。帮助别人积功德，地久天长传美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