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先斩后奏

　　朱学斌听罢当即急道：“这么大的事，舅舅你得先给我商量才是啊！你这先斩后奏答应了人家，你叫我情何以堪啊？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的什么都不懂怎么去帮？你叫我每天如何去面对人家呢？难不成还得我手把手去教她不成？”
　　朱学斌说着也是急得手拍桌子啪啪直响，要是他提前知道此事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答应，但舅舅已经答应了人家，最关键是自己还得依靠这个金爷，你说这事不头疼才怪！
　　见外甥这副着急的模样，伍得兴也是在意料之中，于是他不慌不忙笑道：“哈哈！原来学斌你顾及的是这个啊！我忘了告诉你，人家是懂医的，在家也是能给他人开方治病的，要不是一个寡妇常常受人欺负，她也不会来投奔金爷的。这事我敢答应就是看到她什么都能干的原因，再说了，你一个人难道有个贴心人伺候不好吗？都老大不小了，每天只知道看病，要是有一天你病了，身边又没个人照顾，我看你啊…还怎么去给别人看病？”
　　这说话听声，听话听音。朱学斌听着听着怎么听着感觉味道有点不对，于是赶忙插嘴道：“你这说的是哪跟哪儿的事啊？扯哪么远干嘛！”
　　朱学斌说着又有点像自言自语，接着盯着伍得兴问道：“我现在要是不答应你说这事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啊！…我都答应了还能咋地？难不成不给金爷这个面子不成？”
　　伍得兴说的一本正经，他知道关键时还得拿金有慧出来说事，要不非黄了不成。
　　伍得兴此话一出，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有些紧张，朱学斌低着头只顾喝茶，他想着心事已不再言语，伍得兴也懒得搭理这个固执的外甥，一个劲吧嗒吧嗒地个儿抽着烟也不说话。
　　几分钟过后，还是伍得兴厚着脸皮对着外甥压低声音小声歉道：“这事没提前和你商量是我不对！但我是这么想的，你看这姑娘不管是人品、相貌、年龄都和你般配，加上她和你一样也是一个人毫无牵挂，你看你现在什么都有，唯独缺少一个主内的！以我看，先让她去你那里试试，如果你们有情有意就一起过日子算了，如果没有感情就让她在医馆做事，如此既能相互帮助，又能彼此交流照顾，这样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何乐而不为之？”
　　朱学斌看着伍得兴的眼睛一眨不眨，他好像不认识这个舅舅一样，看得伍得兴有些头皮发麻，他咳嗽一声，很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向别处，当看到侧门时，忽然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就开口叫道：“诺布拉！过来给先生加茶！”
　　时间很快，尼玛诺布就提着一个弯嘴茶壶从侧门走出，给伍得兴爷儿俩上茶以后说了声“请慢用”就准备离开，这时伍得兴说话了：“诺布拉！这位就是一指神针朱老板，我的外甥！他已经答应你去南街医馆做事，还不赶快感谢朱先生。”
　　好吗，见过不给别人喘息的，没见过这种快刀斩乱麻式的强悍。原来真正的先斩后奏是这么霸道，竟没给朱学斌留下一点点思考的余地。
　　尼玛诺布听后也是惊喜交加，她赶忙对着朱学斌一躬曲膝，口里感激得在不停地念叨：“多谢先生厚爱！我一定不会辜负先生的期望！”……
　　鬼计先生赫明道略施小计，朱学斌不得不甘拜下风，而且还得摆驾相迎。
　　见尼玛诺布大礼参拜，朱学斌看了看舅舅没办法起身跨步想扶起她时，见自己双手无处着落，只得向上招手示意起来道：“姑娘请不必大礼！有话快快起来再说！”
　　尼玛诺布听后起身时竟与朱学斌只有咫尺之遥，巧合的是她们正好四目相对，没想到朱学斌见罢当场面红耳赤，一时间无语变成了哑巴。
　　这尼玛诺布本身也是身材高挑，差不多与朱学斌个子相等，她看见大名鼎鼎的朱先生红着脸一副十分羞涩的样子时，不由得抿嘴一笑，没想到这一笑却打动了朱学斌，于是他就在不愿也表示无奈地接受了这个落落大方的藏族女人。
　　尼玛诺布的五官具有藏族人所持有的特色，她大大眼睛，如葱一样笔直高挺的鼻梁非常精致，嘴唇略薄而嘴型适中，尖下巴，看上去脸型偏长，但整体看起来非常舒适均匀，再配上她特有的麸色，混合在一起时就变得韵味十足，十分耐看。难怪朱学斌能在忽然间改变自己的坚持，原来有魅力的女人才是男人最致命的克星。
　　……
　　自从尼玛诺布来到南街医馆以后，朱学斌真的轻松了许多，这个女人不但懂得行医开方，而且对朱学斌十分关心照顾，真的像伍得兴说的一样，他们俩竟在不知不觉中日久生情，朱学斌又一次体会到一日不见心神不定的那种感觉。
　　两个月一晃而过，这天晚上吃完晚饭以后，朱学斌和往常一样教尼玛诺布在羊皮小人上练习针灸的各个穴位，看得出尼玛诺布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朱学斌问道：“诺布拉！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我……”尼玛诺布欲言又止。
　　“有事就直说吧！难道还将我当成外人不成！”说话时，朱学斌也没顾忌，因为平时已受到尼玛诺布豪放的性格感染，所以他们现在说话都可以说是无拘无束。
　　见朱学斌这么一问，尼玛诺布就放下手中的银针说：“我现在感觉手不从心，能不能今天不练？”
　　“没事啊！没心思就不要强迫自己。何况练习针灸最主要还得心神一致，并不在乎那一时半会儿坚持，否则再怎么练习也是信马由缰、无济于事。”
　　听到朱学斌这么一说，尼玛诺布笑呵呵一边收拾银针和羊皮小人，一边随口问道：“先生今晚喝什么茶我马上去沏？”
　　“还是你们的藏红茶吧！我现在已经喝习惯了。”
　　朱学斌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晚间喝茶的习惯，也许是与晚上熬夜的学习有关，如果不喝茶他就没有精神。自从尼玛诺布给他推荐藏红茶以后，他渐渐离不开这种茶的味道，苦而甘，涩而香，浓而和胃，淡而清肺，简直就是为他定做的一样让他爱不释手，大有点相见恨晚的爱恋。
　　沏好茶后，尼玛诺布给朱学斌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坐在朱学斌的对面也不说话，仿佛在等着有什么发生似的。
　　朱学斌每天晚上都要整理病人病历和查询翻阅医书资料，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下一次病人来时好更一步的确诊。所谓学无止境，再好的医生如果不坚持学习自勉，最终只会在原地踏步碌碌无为，因为每年都有不少怪病发生，多一份耕耘就多一分收获，老师唐宗海当初和他分别时就是这么告诫的。
　　朱学斌一阵忙碌过后，抬头见尼玛诺布在灯光下显得庄雅妩媚，他的心头猛然一颤，仿佛被小鸡啄了一下麻酥酥叫人回味。
　　看着尼玛诺布若有所思地转弄着茶杯，朱学斌觉得她今晚怪怪的，于是放下书籍小心问道：“诺布拉！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尼玛诺布正在静静地想着心事，冷不丁听到问话差点弄翻了茶杯，慌忙中她脸颊绯红地急忙回道：“啊！…我说过要走吗？”
　　说完，尼玛诺布的脸又红了一片，原本她不是想这样说的，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这么有些恶心的话，连她自己都感觉到有些害臊。
　　吧嗒一声，小鸡又啄了一下朱学斌的心尖！但他是过来人，忍耐的能力还是非常强大，要不然这么多年他早就成了为人之父。
　　稳定了一下悸动的心情，朱学斌微笑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尼玛诺布终于开口了，她说：“我来这里已有两个多月，不知先生对我是否满意？”
　　这句话问的是一语双关，朱学斌的心再一次被小鸡啄了一下：这是在暗示我吗？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朱学斌这么想着，但他还是很巧妙地回答说：“你的能力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会这么早就能弄完今天的工作。哦…对了。下个月我会安排给你加些酬劳。”
　　“我是来学针灸的。也不是来赚钱的！”
　　尼玛诺布嘟着嘴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复。
　　“学针灸是免费的。不给酬劳我是不会用你的。”
　　朱学斌怕节外生枝，就打算先堵住她的嘴，原本答应她来医馆时他们也是这么讲定的。
　　但尼玛诺布并没有到此为止，于是她也话锋一转问：“先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得答应我才能问。”
　　“好吧。”朱学斌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先生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成家？”尼玛诺布终于说出了疑问。
　　“是我命不好，我不想连累人家。”朱学斌也没打算隐瞒，这些问题总是有人提问，他也不能一辈子不回答人家。
　　“谁说的？是谁说先生的命不好？”
　　“我说的。因为我有切深体会！”
　　“难道先生就没打算将自己的独门针灸铜人十八针传给自己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