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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作品名称:复原器官的述说      作者:叔洪      发布时间:2022-03-02 10:24:45      字数:3058

  右派不右派郝德财并没当回事儿,妈妈却看得很重。“我们家是三代贫农,根红苗正,搞一个右派的闺女,你受影响是小事儿,关键是孩子也会受到牵连。再看那姑娘长得跟麻秆儿似的弱不禁风,农村凭力气挣工分,身体弱了养不起一家子。”母命难违的郝德财不敢直接反对,忍痛割爱。
  郝德财在爱情上连受打击,对恋爱失去了兴趣,把他妈妈急的无计可施。二十三岁早应当爸爸的人,却一直单着,早盼着当奶奶急蓝了眼的妈妈,一气之下让他舅舅在山东老家找了一个农村姑娘章玉欣。姑娘的小摸样儿虽然长得挺好看,但却比他小五岁。这个岁数的姑娘在郝德财的眼里还是个小孩子,但在老家早就嫁人有孩子了。就因为长得好看,心气高,一般的人看不上,所以才耽误到十八岁。妈妈看着喜欢,不管郝德财是否满意,拍板儿愣作主。
  郝德财是一个有梦想的青年,对来自偏僻农村,大字不识一个的小丫头片子(郝德财的赠语)虽无兴趣,却捏着鼻子拜堂,就成了夫妻。
  花烛之夜的一对新人,姑娘害羞不敢看,郝德财心里烦不愿看,四目难相对。两个人坐在两个角落,犹如隔着千山万水,简直就是冤家。婚后的郝德财看到媳妇心里就烦,一天到晚撅着嘴,每晚不是看书,就是乱写。媳妇上赶着说句话,高兴了嗯一句,不高兴了连理都不理。章玉欣看着把脸埋在书里的丈夫,心里有气不敢撒,就那么憋着。
  郝家几代单传,到郝德财这一代,他妈妈生了两丫头片子后,终于盼着郝德财出生,几年后又破天荒地生了一个儿子,算是挣足了脸。
  生儿子在老郝家就是功臣,没想到章玉欣头一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把婆婆乐得合不拢嘴,祈祷上苍再赐给一个俩的,改变门风。天遂人愿,章玉欣果真又连着生了两个儿子。祖坟上终于冒了青烟,一改老郝家的门风,章玉欣的地位越来越高,竟至把郝德财压在头下。
  以前忍气吞声,不敢叫板奓刺儿章玉欣,生了三个儿子,有了婆婆撑腰,腰板儿硬了起来,胆子也越来越大,与郝德财分庭抗礼。对他看书的毛病开始甩闲话,蹬着鼻子够眼眵吃,竟然在一气之下把郝德财看着的书一把夺来给撕了,气得郝德财第一次打了媳妇一巴掌。
  被打的章玉欣一边打郝德财,一边哭闹这要告诉婆婆。郝德财怕妈妈生气,任凭媳妇打闹。章玉欣打累了,闹乏了,气也消了不少,也摸准了郝德财的脾气。
  郝德财领教了媳妇的厉害,更怕让妈妈生气,夫妻再发生矛盾,便遵循“好男不和女斗”的信条。怕婆儿不叫怕婆儿,省事儿就得。不愿惹气的郝德财一再退让,令章玉欣变本加厉,不把郝德财放在眼里,家里的大事小情自作主张,不再问郝德财。
  郝德财的爸爸过世的早,妈妈操持这个家不容易,千辛万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心疼妈妈,处处以顺为孝。为了不让妈妈生气,也就压不住河东吼声。万念俱灰的郝德财把爱不释手的书赌气付之一炬,把年轻时的梦想抛到九霄云外。
  郝德财看不上的土丫头片子挺直了腰,说她是:吃三顿饱饭就不认大铁勺的抟子媳妇成精。这是对媳妇的无声讽刺,还是一种无奈,抑或是自我嘲笑下的找坡下驴?你看不上又能怎样,媳妇已经变成不是顶梁柱的一家之主了。
  在郝德财眼里,不过是一只长了一身好毛色的鸡,章玉欣却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比脱毛的凤凰好看。“媳妇嘛,不过是身边的一个女人,喜欢就多看几眼,不喜欢就少说几句,能给你生个孩子就行了。管他去吧,一就和这一辈子就过去了。”实在憋得难受的时候郝德财就默念一句:秀才遇到兵……然后,一个人躲出去,采取眼不见心不烦的消极对策。
  郝德财是过来人,对夫妻间感情如何,直接影响夫妻感情的滋味体会最深,尤其是冷落对方。对“夫妻没有共同语言”深有感触:这叫生活吗,乐趣和幸福在哪里?一天到晚除了互不理睬就是针锋相对,要么怒目而视,处处充满火药味,这叫夫妻吗?在婚姻上郝德财自认为体会最多,最深,也最有发言权。他不想让闺女重蹈他的覆辙。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婚姻是一生中最大的事,对女孩子来说尤为重要,决不可草率从事,必须慎而又慎,绝不能像小孩过家家一样,三分钟前拜天地,五分钟以后便各奔东西。
  郝德财也想从不幸的婚姻中解脱出来,他怕的是婚没离成,再把妈妈气出个好歹来,那他这一辈子的罪过可就永远也赎不清了。他曾不止一次的盘算,等到妈妈百年之后再离婚。没想到妈妈在弥留之际却对他说:“妈妈知道你这些年心里苦,你媳妇终归给老郝家生了三个儿子,妈妈对她感激不尽。我走了以后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离婚……”
  妈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两耳嗡嗡作响,五脏俱碎,天旋地转。郝德财万万没想到,在妈妈就要离开的时候,不仅不给他这些年被束缚的婚姻松绑解锁,反而硬生生地再加上一把锁,这与要他的命又有何异?
  郝德财双眼含泪。他不明白,老娘是糊涂了,还是故意那么做,在弥留之际说出这么几句专门扎他心窝子的话来。“妈……”他心里明白,以前不敢说的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他要把这么多年心中的苦水在妈妈面前倒倒,让他心里也痛快痛快。妈妈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老太太冲他无力地摆了摆手,突然间呼吸困难,弱如游丝,直愣愣地拼力睁大双眼,挣扎了几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郝德财表情呆滞,忘记了失去母亲的痛苦,魂魄就像游离了躯体,大脑失去了意识,眼前模糊一片,身体像空中的云,游游荡荡的居无定所。
  痛苦中的郝德财在恍惚中一个激灵,突然惊醒过来,看了看还躺在炕上、已经过世的母亲的遗体,明白过来,应该为母亲料理后事了。
  在媳妇为母亲料理后事的过程中,郝德财再一次领教了媳妇的能力,感叹这些年太小看这个女人了。他发现,媳妇早就变成了驾驭自己的人。
  母亲的丧事处理完后,弟弟郝德斌在告别时拉着他的手:“大嫂这些年不容易,我不在身边,照顾不到妈妈,家里一切都是她来操持,真是受累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地待大嫂。”
  弟弟的话对郝德财的触动同样不小,送走了弟弟,说不出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唉,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以后的路还能有多长,睁眼儿闭眼儿就过去了,还有什么不好将就的呢。”
  郝霞是家里唯一的女孩,相比三个哥哥来说,受到的宠爱要多一些,但对爸爸和妈妈之间的感受知之甚少。这也难怪,爸爸的心对子女都是封闭的,心中的苦水,从来不对子女倾述,把一切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心里究竟有多苦,作为女儿不会知道,更无法理解。
  
  火车开动了,离家一步比一步近,归家的心却更切。山花觉得像做梦一样,有一种既真实又恍惚的感觉。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心情处于一种急切相见的激动中。
  想吐的感觉又出现了,山花紧紧闭着嘴,强忍着,使劲往下咽,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缓和。怎又有这样的感觉,是回家心切,激动出现的反应?她不可而知。
  回家一趟不容易,直快倒普快,下了火车倒长途,如此算来三天以后才能走进自己的家门,何必太着急,静下心来慢慢地等着吧。
  山花的心刚刚静下来了,和她同回家的小静凑到跟前。“你怎么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小静的好奇中带着羡慕,“那得花多少钱?”
  山花冲小静一笑:“省了好几年了,就为了在回家的时候能多买点东西,好让家里人高兴高兴。”
  “你平时一个月给家里寄多少钱?”
  “八百。”
  “那么多?”小静感到惊奇,“我最多给家里寄五百,一般是三百,就这还不够花。”小静不好意思地看着山花,“我才给家里买了那么一点东西。”
  山花笑着说:“你就是大手大脚的,别说还给家里寄钱,就是一分钱不寄也不够你花的。”
  小静家里的条件比山花家要好得多,不指着她在外面打工挣的那几个钱过日子。小静笑着说:“原以为挣钱就为了花的,干嘛要存着。可是,到用的时候,才知道平时不存点还真不行。今年想回家,咬着牙才存下这点可怜的镚子儿,要不然这次回家可真的是一点儿东西都买不了了。”
  “这个时候想起来了。”山花笑望着小静,“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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