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黄河之水万古流/贺北丞
　　第79章
　　孙改枝和王喜恒不约而同地说:“好。”
　　两人对看了一眼，然后，跟着司机出去坐车走了。
　　刘贵生笑着说:“嗯，有门，刚才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好，看来真还敢是缘分了。”
　　常怀玉也笑着说:“一切皆有可能，等着瞧吧。”
　　小车开到一中校门口停下，孙改枝和王喜恒下了车，此时学校还没有下课，两人等在校门外，互相打问对方孩子的情况。
　　“你家闺女叫什么名字？”
　　“王茹，你家儿子叫什么名字？”
　　“段斌。”
　　“儿子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全班第二名，闺女学习怎么样？”
　　“还行，全班第一名。”
　　孙改枝惊愕，突然想起来了，听儿子曾经说过，他们班学习第一名的是个女生，还是下面农村的，没想到原来也是战友的孩子。于是，她看向王喜恒，亲切地说:“哎呀，没想到第一名的学生竟然是你的闺女，你家属真给你养了个好闺女，我儿子曾经说过，不管他怎么努力也超不过第一名，看看，你们庄户人家都能培养出这么好的学生，真是了不起，快给我介绍介绍经验吧。”
　　王喜恒说:“也没有什么经验可说，主要是娃娃懂事，从小没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罢了。”
　　孙改枝又是惊愕，赶紧问:“怎么了，你家属也是英年早逝了？”
　　王喜恒看着校园里的教室，表情凝重地说:“没有，活得挺好，先不说这些了，学校已经下课了，先接孩子吧。”
　　下课铃声一阵响过，段斌从教室里出来，他老远看到母亲站在校门口，就跑步过来。
　　孙改枝说:“儿子，赶快去叫王，王什么来着？”
　　孙改枝忘了王茹的名字，就看向王喜恒。王喜恒说:“王茹。”
　　段斌急忙说:“叫王茹干什么？”
　　孙改枝说:“不要多问了，这是他爸，赶快去叫，迟了王茹就到食堂打饭了，快去！”
　　段斌一路小跑把王茹叫来了。王茹看到爸爸站在校门口，跑上来抱住王喜恒就亲了一口，然后说:“爸爸，您怎么来了？”
　　王喜恒说:“爸爸和段斌他妈专门来接你们俩，你想不到吧，段斌他爸和爸爸是老战友，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上车，到了饭店再慢慢说吧。”
　　段斌和王茹四目对看，也是不约而同地说:“原来如此。”
　　然后，四个人上了车，向迎宾饭店驶去。
　　司机返回来又把常怀玉和刘贵生接来迎宾饭店。还是老规矩，司机在大厅里随便点菜吃，众人在雅间里落座。常怀玉一看桌子上空着，便说:“你俩怎么不点菜？”
　　孙改枝说:“你不来我们不敢点菜，担心不合你的口味，怀玉哥，还是你点吧。”
　　常怀玉说:“你看看你们俩个，我把大权交给你们就是信任你们，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还没有点菜，我看这样吧，今天咱们来个民主化，每人点一个热菜，挑自己最喜欢吃的点，来，先让侄儿侄女点。”
　　常怀玉说罢，便把菜谱递给了段斌和王茹。还甭说，两个小家伙挨着坐下，共同商议着点菜呢。常怀玉又对服务员说:“凉菜捡最好的上六个，三荤三素，酒上河川老窖好了，再拿两瓶饮料来。”
　　不多时，众人都点了自己最喜欢吃的菜，凉盘已上齐，服务员拿来了河川老窖和饮料。常怀玉告诉服务员，热菜好了就上。然后，两个娃娃喝饮料，大人们都斟满白酒，常怀玉说:“你们两个孩子先自我介绍一下，叫什么名字，学习怎么样？”
　　“我叫段斌，全班学习第二名。”
　　“我叫王茹，全班学习第一名。”
　　“好！不愧是军人的后代，很争气，希望你们继续努力学习，将来考上重点大学，不要让父辈们失望。来，为两个出色的小辈干杯！”常怀玉激动地说。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王喜恒拿起酒瓶来，赶紧给众人杯里斟满酒，又坐回了原位。
　　常怀玉接着说:“你们两个孩子这回清楚了吧？我和你们的父辈都是老战友，想当年，一趟闷罐火车把我们拉到了南京，我们在一块新兵训练，后来互相交往，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所以，你们下一代也要以父辈为榜样，要像亲姊妹一样，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发扬父辈们的优良传统，你们说好不好？”
　　“好。”王茹和段斌又是不约而同地说。
　　常怀玉高兴地说:“好样的，为了你们的决心，干杯！”
　　众人举杯，又一饮而尽。
　　这时，服务员陆续不断地上来了热菜，常怀玉招呼大家先吃点菜垫吧垫吧肚子，并让服务员先给两个孩子上了主食，说:“孩子们吃饱后就让司机送他们去学校，咱们坐下来再慢慢吃喝。”
　　服务员按下了开关，圆桌开始慢慢地转起来，大家开始动筷子，品尝所点的菜肴。
　　吃过一阵之后，孙改枝放下筷子，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感谢怀玉哥昔日的恩情，我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健康，财源滚滚，心想事成。”
　　常怀玉站起来，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只要孩子们努力学习，将来你们要是困难的话，我出钱资助孩子们上大学，贵生的儿子也一样，一个也拉不下。”
　　刘贵生赶紧停下了筷子，站起来给常怀玉敬酒，紧接着王喜恒也站起来敬酒，二人都感激常怀玉的情义，频频举杯相碰。
　　常怀玉数杯下肚后，禁不住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浮想联翩。他说:“我一看到这些学习好的孩子，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就像喜恒的闺女，我就心情激动，思绪万千。回想我当年，应届毕业参加高考，只差两分就被录取了，可惜就因为这两分把我挡在了大学校门外，令我常常痛憾，仰天长叹。然而，令我更痛心的是再也没有钱补习了，当时，我茫然四顾，举目无助，心说，要是能有一个贵人帮我一把，供我补习，那该多好啊，但是，那只是一种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罢了。所以，等我后来发迹了，我就暗自下决心，此生只要有能力，我就必须要去帮助战友们的那些既学习好，又贫穷的孩子们。别看我现在挺富有，但是，我不会奢靡地去生活，当下的有钱人都使用美国的摩托罗拉手机，可我就是不买它，我就使用波导手机。一来我是看不惯美国对我国的商业入侵，不做崇洋媚外之人；二来波导手机是我们的国产手机，所以，我必须要支持国产品牌，而不能把钱扔给外国人。听王建国老团长说，原22支队的老首长任正非的华为公司，已经开始自主研发华为品牌的手机了，一旦成功上市后，我会第一时间购买华为手机，全力支持我们一个师的老战友。在日常生活中，我不仅对自己严格要求，而且更不会娇惯家里人，我对儿子常远要求非常严厉，他和他妈小说念叨想买一部手机，我说坚决不行，不惯你这纨绔子弟的赖毛病，你要发奋努力，刻苦学习，将来超过你老子，创造更多价值，那才是你要去追求的东西，妄想依靠父母的财富去奢靡自己的生活。林则徐不是说了吗，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段斌和王茹痴迷地聆听常怀玉说话，其他人也频频点头，感触颇深，不由得对常怀玉肃然起敬。常怀玉看看两个孩子，笑着说:“你们两个孩子吃饱没有？”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吃饱了。”
　　常怀玉说:“那好，既然吃饱了，那就回学校学习去吧，好好努力，将来我要看着你们踏进高校的大门。好了，让司机送你们回学校吧，我们大人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两个孩子走后，孙改枝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怀玉哥，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胸怀，实在令我惭愧，来，我再敬你一杯，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尊敬，请你干了这一杯。”
　　常怀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改枝，哥今天有话要说，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先说说王喜恒的遭遇吧，王喜恒退役回来找了本村的闺女薄美美，生下了现在的王茹，一家三口人本来过得还算很幸福，但是，就因为生活贫穷，薄美美为了家里的光景过得好一点，就和供电局外线施工队的队长混上了，图人家的票子，实事求是地说，就生存的本质而言，很难说薄美美就是错的，她也是为了小日子过得好点，结果，就因为这事，王喜恒咽不下这口气，就和薄美美离婚了。这不是，十几年来，他是既当爹又当娘，硬把闺女拉扯大了，你也看到了，人家闺女学习全班第一，这是多么不容易啊。再说你，你更是不容易，孤儿寡母的，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撑大梁，不难想象你有多么的艰难。所以，哥今天冒昧唐突，想把你和王喜恒撮合在一起，重新组合家庭。王喜恒在部队时就是水暖工，正好帮你干水电暖工程，这样一来，无论是对大人，还是对孩子们都有好处，一家人齐心协力，把两个孩子培养成才，这是多么好的前景啊，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依我愚见，你也四十多岁的人了，不是三六十七八，也不要过分追求外表了，外表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只要人好，能和你踏踏实实地过光景比什么都强，你说哥说得有没有道理？”
　　孙改枝听后，沉思片刻，心说，人家怀玉哥是有远见卓识的人，分析问题细致入微，说得不无道理，只是王喜恒其貌不扬，乍眼一看，不堪入眼。但是，反过来又一想，自己也徐娘半老，青春不再，还有什么苛求的呢？想到这里，孙改枝说:“怀玉哥，感谢你的关怀，你的话温暖我的心，不过，我对王喜恒不了解，这样吧，等我们相处上一段时间，互相了解一下咱们再说，你说呢？怀玉哥。”
　　常怀玉高兴地说:“好，就按你说得办，喜恒在水暖安装方面是内行，他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的。关于工程方面，如果你们能干得过来，我那两处工程的水电暖安装由着你们来搞，你看怎么样？”
　　孙改枝高兴地说:“好，我们合计合计再说。”
　　王喜恒乐得心里偷笑，时不时还偷看孙改枝两眼。
　　常怀玉说:“行动要快，马上就要做基础工程了，水电暖要跟上，我这次来就是要落实分项工程的承包人，最迟这个星期就定了，所以，你们要及早行动。”
　　“好，下午我们就合计。”孙改枝高兴地说。之后，大家有吃有喝，一团和气。
　　午宴结束后，小车把孙改枝送到家门口，孙改枝开门下车，刘贵生顺势把王喜恒也推了下去，说:“去吧，好好和人家合计合计。”
　　常怀玉降下车玻璃，窃笑着说:“我们就不打搅你们合计了，喜恒，你要发挥你的专长，多给改枝出谋划策，像一家人一样，心无旁骛地做事，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王喜恒咧着厚嘴唇说:“放心吧，老战友，我的名字就注定了我的本性。”
　　“好，话说对了声音都好听，我就爱听这话，我们走了，再见。”常怀玉说罢，小车启动离去。
　　两人回到家里，孙改枝沏了一杯茶水放在茶几上，招呼王喜恒坐在正面沙发上，她在侧面沙发上也坐了下来，然后，仔细地端详起王喜恒来。
　　王喜恒被看得很不自在，掏出烟来点燃抽上，说:“你再端详我也是个丑八怪，但是，我的心是美丽的，我敢拿人格担保，我从小到大没有一点害人之心，我和薄美美成家以后，我把她视若掌上明珠，不怕你笑话，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是，她的行为让我伤透了心。唉，往事不堪回首，不说了，咱们还是说说包工程的事吧。”
　　孙改枝听了这番话，心情很激动，心说，这个王喜恒是个性情中人，也是个实在人，虽然人长得有些丑陋，但是，心是善良的，热乎的，这叫人丑心里美，又有责任心，既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地把闺女拉扯大，而且闺女还那么优秀，真是难得啊。想到这里，孙改枝说:“这些年来，你就没有琢磨着再找一个老婆？”
　　“没有，家里穷，一共种的五亩多地，收入微薄，如果再添上一口人吃饭，那就更不好过了。改枝，你的苦难我也听说了，咱俩都是可怜人，命不好。今天常总行好习善，想把咱俩撮合到一起过光景，我是这么想的，我没有别的本事，但是，我有力气，而且在部队学会了水暖安装手艺，如你不嫌弃我丑陋的话，我愿意给你当长工，只要将来能供我闺女上大学，我就是给你受死也心甘情愿，此生绝无怨言二字。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是成是不成，你打主意吧。”
　　孙改枝听完这番话，心里激动万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心说，真是个苦命人，又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善良男人，为了供闺女将来上大学，自己宁愿当长工，这是多么好的男人啊。
　　王喜恒见状，赶紧将烟头摁熄，从茶几上揪出一呇抽纸来递给孙改枝。孙改枝边擦眼泪，边看向王喜恒。王喜恒从正面沙发上挪过来，顺势把孙改枝的头搂了过来，然后，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是啊，两个苦命的人儿，同病相怜，苦难共鸣。还能说什么呢？寡妇和光棍，一样的心病，两颗苦难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到了冬季停工的时候，阴山县党政大楼框架结构已封顶。常怀玉在阴山县开发的六栋亲情家园住宅楼，户型和河川市的亲情家园楼盘户型一样，二次围护结构已经完成了一半。他把其中两栋楼的水、电、暖分项工程承包给了孙改枝和王喜恒。当然了，孙改枝在王富贵的关照下，年初就定下了另外两栋楼的水、电、暖工程，那是易如意开发的住宅楼项目。
　　这天，孙改枝把王喜恒叫到家里。两人在正面沙发上坐下之后，孙改枝把茶几上的一个大提包拉开，里面露出了几层整捆的百元大钞。孙改枝看着王喜恒说:“你说吧，咱们怎么分？”
　　王喜恒笑着说:“你真聪明，你这是考验我吧？那我告诉你，我不上当，我一分钱都不要，我就是个扛长工小子，这些钱都是你的，但是，我只要你的人。”
　　孙改枝羞涩地说:“你坏，你真坏。”
　　然后，温柔地躺在了王喜恒的怀里。
　　这正是，苦难经历几春秋，如今来把愁帽丢。婚姻事业双丰收，男欢女爱乐悠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