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国军大搞政治战 红军决定取守势

　　两次对中央苏区红军的“围剿”连遭挫败后，蒋委员长不得不认真面对眼前的对手。准备第三次“围剿”时，明显区别于此前“围剿”军中几乎没有国军中央军主力部队的状况，陈诚、卫立煌、蒋鼎文等将领被调到剿匪前线参加战斗，显示蒋对“围剿”红军重视程度大大加强。
　　一九三一年六月国党三届五中全会发出书告，宣称：“今政府决于匪祸已成之区，大举师徒，尅期剿灭，于匪祸未成之区，积极清乡，防其滋蔓……如此悉全国之力，以扑方张之寇，自可壁垒一新。”
　　更能显示蒋委员长决心的，是蒋委员长自任“围剿”军总司令，长住南昌行营就近指挥战事。在此期间，蒋委员长与部属反复研究“进剿”方略：“此次剿赤，惟有隐蔽兵力，声东击西，预备强大兵力出匪不意，凡抄袭部队须冒用红旗，使匪混乱也。”
　　此时，苏区核心地域位于赣西南的东固地区，这也是前两次“围剿”中国军的伤心地；而红军主力由于担负筹款、开辟新区任务，正集中在赣闽交界地区，“围剿”进攻方向在此两点中如何抉择，颇费思量。二十日，在致何应钦、熊式辉电中，蒋提出的初步计划是：
　　“先洗扫赣南匪巢为第一步计划，对其主力则派相当兵力以监视之……此次作战主旨，第一、不在阵前集中，应预定目标，纵长配备，相连续进，出匪不意，使其不能详悉我之部队与兵力为主。第二、主力部队专任进击，占其全力随地集中，不使分留后方，而另派后继部队以防剿各区，如此占领宁都广昌后对粤或援闽皆不致误时失机也。第三、先将其老巢击破，确实占领，再将其赣南各县城占领，然后再定第二步计划。”
　　经过反复权衡之后，六月下旬，蒋决定不以苏区核心区域为主攻方向，将主攻击点放在其所判断的红军主力所在方向，即赣东左翼一线。对此，蒋委员长做出计划：
　　“研究战略，决定右翼地形复杂，进展困难，故取守势，暂不求进步，所以重兵贯注左翼，另以强大部队第六、第九两师控置于黎川、建宁与南丰之间，以备赤匪由闽边以抄袭我主力之侧背也。深思熟虑，终觉战略未妥，于心不安者，而今则贯通断行必无疏漏矣。”
　　六月底，蒋总司令命令何应钦以前敌总司令官兼左翼集团军总司令的身份，指挥第三军团（第五、八、二十四师）、第四军团（第九师）、第一路进击军（第六师）、第二路进击军（第十一、十四师）共七个师及闽西北各部从南丰进攻；陈铭枢以右翼集团军总司令的身份，指挥第一军团（第六十、六十一、五十二师）、第二军团（第二十五、二十七师）、第三路进击军（第四十七、五十四师）共七个师从吉安进攻；第十师及攻城旅为总预备军。第二十八师、第七十七师及第十二师之三十四旅，为吉、泰、万、赣四县守备军。第二十三师、七十九师、骑兵第一师位于南城、宜黄、临川、樟树地区，担“清剿”和维护后方之责。
　　蒋委员长也开始认识到改善政治的重要性。自从对苏区大规模的军事“围剿”以来，面对政治不良导致的中共革命“星星之火，若将燎原”的局面，国党方面也在力图改进统治，与中共展开政治争夺。作为“围剿”的直接组织者，何应钦对政治不良的现实有深切反省，何应钦曾在军事会议上说：
　　“各地为政的人，往往不着力于改善农工生活，甚至听凭贪污土劣去摧残他们。试想一般啼饥号寒的人，有苦无从告诉，再加上一部分不良军警的骚扰、官吏的剥削、党部的因循，自然而然逼着他们走上土匪的道路。”提出，“要消灭共匪，非党政军全体总动员集中力量团结意志不能挽救危机，军事只可以治标，正本清源以及休养生息的种种任务，是望政府和党部来担当责任。”
　　蒋委员长本人对与中共展开政治争夺也有清醒认识，认为：“我们纪律和工作超过土匪，超过共产党，然后才有剿清他们的希望。”
　　因此，国党方面在准备“围剿”时，十分注意政治工作的加强，一九三一年初，在南京中央政治学校开办特别训练班，下分“剿匪宣传队”，施以政治宣传训练，再以团为单位分配到前方部队，指导政治和宣传工作。在给特别训练班的训话中，蒋委员长数次提到：“剿匪的实施宣传要占六分力量，军事只能占四分力量。”
　　六月，南京中央发布对各级党部训令，要求加强与中共全方位的政治争夺，特别指示“组织健全的巡回乡村宣传队”，进行“剿匪宣传”。
　　为配合“剿共”军事、增进行政效率，六月，南昌行营设置“党政委员会”，蒋自兼委员长，将江西全省“剿匪”区域共四十三县划分为九个分区，每区设置党政委员会分会，负责指导各区军事、政治、经济等事务。七月，蒋介石通令各“进剿”部队“关于宣传事项，应由党政委员会指导施行，俾收统一之效”。
　　话分两头，让我们来看看红军方面的情况。
　　在兴国县境内一个被茂密树林包围着的小村子里，有一栋江西农村不多见的“鱼塘屋”。据当地人说，鱼塘屋是一所不知名的书斋，村子里的人都叫它鱼塘屋。从风格看是明朝建造的，一是前堂的地面用方砖铺成，当地称“金砖铺地”，不象清朝一般用青石板铺地；二是采用木柱础，不象后来的房屋一律采用石础；三是隔扇很朴素，格心用横直棂子，没有雕饰。有三间正房，两层，有前廊，在楼上中间正房里，有五个人围着一张大方桌研究讨论问题。原来这几个人都是红一方面军总前委的领导，他们是朱代珍总司令、副总司令彭得华、总前委书记兼总政治委员毛咏芝、参谋长朱云卿、政治部主任杨岳彬。
　　“朱老总先谈谈你掌握的情况？”毛政委说。
　　朱老总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本，说：“根据电台收到党中央发自上海的急电，蒋中正已于二十一日飞赴南昌。中央电文说，据我地下内线同志提供的情报，蒋此行很有可能是去南昌部署对我苏区的围剿。”
　　朱老总翻过一页继续说：“据二十三日南昌又来电，蒋中正于二十二日在南昌行营召开了军事会议。据有关人士透露，此次会议部署了对红军的围剿事宜。并且透露，这一次围剿是蒋中正亲自担任总司令。”
　　朱老总翻过一页继续说：“根据各地我地下内线报告，最近国军调动频繁，南丰、吉安、南城、宜黄、临川、樟树等地都有大部队行动。”
　　朱老总把小本本合上说：“从以上种种情况看起来，国军对我们苏区的大规模围剿已经开始了。”
　　副总司令彭得华是急性子，听了朱老总的话马上大声说：“娘买闭，让他们来吧，让他们来苏区送死吧！看他老蒋有什么能耐！娘买闭！”
　　参谋长朱云卿说：“前面老蒋已经吃了两次亏，我估计这一次围剿的规模一定比上一次还有大许多。”
　　政治部主任杨岳彬说：“看来我们也应该马上动起来了，至于我们该怎么动，毛政委一定有好办法，毛政委你说呢？”
　　毛政委笑笑说：“好你个杨岳彬同志，你这不是将我的军吗？就我老毛有好主意你们都是吃闲饭？不是这样说么，主意还得大家拿。不过既然杨岳彬同志给我将上了，我不说也不行了，我就谈谈我的看法吧。”毛政委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股长长的烟雾，略作沉思，然后用浓重的莲城土话说：
　　“从刚才朱老总说的情况来看，老蒋要向我们苏区进行大规模围剿已经无疑了。我原来以为，国军刚刚在对我苏区第二次大规模围剿中惨败，短时间内不会组织对我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另外，两广反蒋军队正想急进湖南，蒋有先对付两广的必要，对我们有改守势的可能。那时候曾经想过，如果广东军去打长沙，而红军又不打抚州，那么老蒋自然也会先打广东的。因此目前我们不再向抚州逼。如敌退出南丰，也只用少数部队进南丰，而不以大部队逼抚州。我们的队伍只在老蒋的偏僻地方，而不去广东政府的地方。这样就使老蒋不得不对红军转处守势，去对付广东政府。问题是，两广反蒋军队会不会在短时间内进军湖南。”
　　毛政委又吸一口烟继续说：“粤军跟老蒋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在国党宁粤两方依照上海和议分别召开国民党四全大会时，胡汉民就从上海南下香港，秘密与两广实力派达成反蒋协议。今年二月，老蒋策划召开国民大会，企图攫取大总统宝座，但立法院院长胡汉民表示反对。老蒋逼迫胡汉民辞职下野，但遭到胡汉民的拒绝。老蒋便于二月二十八日将胡汉民软禁于南京西郊的汤山。消息传开，舆论哗然。胡汉民的亲信古应芬逃出南京到广东，策动陈济棠反蒋。这古应芬是广东番禺人，不仅是国民党的元老，也是陈济棠的恩师，所以陈济棠同意联古反蒋，想乘此机会壮大势力，独霸一方。陈济棠一面以巨款接济古应芬去联络各方势力，一面派林翼中、香翰屏为代表与广西李宗仁、白崇禧达到妥协，将驻桂粤军撤回广东，组成两广联合反蒋阵线。陈铭枢得知陈济棠的所为，只得借出巡为名，离职北上，到庐山投靠老蒋，并企图指挥第十九路军回师广东，消灭陈济棠。陈济棠指派民政厅长许崇清代理广东省政府主席职务，派兵将陈铭枢的保安团缴械，另外，派香翰屏去游说第十九路军的蒋光鼐和蔡廷锴，劝他们不要为陈铭枢和老蒋所利用，造成粤军的自相残杀，这个要求得到蒋光鼐和蔡廷锴的同意。”
　　毛政委又将另一支烟点燃，吸一口烟继续说：“前面几天我曾经估计，敌人有从南丰前进的可能。但是如果敌人由南丰前进，则只能在广昌以北用船运输，所以敌人八月十五号以前只能进到广昌。以后有新谷了，才能再进。七月以前我们可以努力筹款。八月也可以不管他，主要在于、瑞、石、汀四县布置巩固苏区做战场。想不到现在老蒋是有点发疯了，居然如此之快就部署了第三次围剿。看来我们是该赶快行动起来。刚才杨岳彬同志说我毛政委一定有好办法，其实呢，现在我们对老蒋的具体部署都还不甚了解，敌人的动向也还不明朗，我怎么能够就拿出破敌之策呢？”
　　毛政委说到这里吸一口烟，略作停顿后继续说：“目前我们虽然说是两个军团，但是总兵力也就三万余人，按照正规编制仅仅一个军。而且武器装备落后。还好，在前面两次反围剿作战中，老蒋给我们送来一些东西，尤其是第二次反围剿，老蒋把整整一个师的德式装备也送来了，我们得感谢蒋委员长……”毛政委说到这里，其他几位同志都笑起来。毛政委并不笑，认真说道，“同志们不要笑，蒋委员长这么讲义气，把自己心爱的东西都给了我们，我们虽然不能报答，但是我们要记住，这些先进的德式装备都是委座赠送给我们的，我们得好好珍惜。是委座让我们改变了有相当一部分战士拿着梭标马刀打仗的现状。蒋委员长还给我们送来了几部电台，让我们建立起通讯部队。好了，言归正传。”
　　毛政委吸了一口烟说：“老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组织起对我们的第三次围剿，说明老蒋是下了大决心的。上一次围剿老蒋调了二十万兵马，结果败了一个一塌糊涂。这一次我估计，老蒋调动的兵力可能达到三十万以上，按照老蒋的算术题，其兵力可以达到我们的十倍。以十比一的兵力，要打赢是有把握的。但是打仗不是做算术题，上一次国军的兵力也是我们将近七倍，但是却是一败涂地。在战争中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不少。我们虽然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但是只要战略战术正确，是可以取得胜利的。在这一次反围剿作战中，我们应该采取一种什么战术，同志们可以讨论讨论。”
　　“根据前面两次反围剿的经验，我认为‘诱敌深入，寻机歼敌’这个大方向是正确的。在这一次反围剿中我们可以继续使用这个老办法。”朱总司令说。
　　“这叫着什么？毛政委你有水平，是不是有一个什么什么……‘以不变应万变’的说法？我们还用这个老办法，首先选个地方躲起来，他老蒋不是喜欢长驱直入吗？好，我们不跟他打，让他老蒋长驱直入进入我们苏区核心地带，然后我们瞅准一个机会，一刀把他捅死！这叫着什么战术我不知道。”副总司令彭德怀说。
　　参谋长朱云卿说：“彭副你会说话呢，朱老总说的‘诱敌深入，寻机歼敌’的意思被你说得传神了。”
　　“在我想起来，这种打法还是朱老总跟毛政委从井冈山带来的那一套。有水平的说是游击战，大老粗就说是捉迷藏，我们红军的作战就是要跟强大的国军捉迷藏。捉迷藏老蒋的部队不行，他们吃不了那种苦，而捉迷藏却是我们红军的特长。这叫着什么？这就叫着‘以我之长攻敌之短’。”政治部主任杨岳彬说。
　　毛政委看到大家都支持朱总司令的意见，于是说：“看来大家的意见已经统一了，我们这一次反围剿作战，仍然采用诱敌深入，避敌主力，打其虚弱的作战方针。至于具体部署，我跟朱老总还要反复斟酌斟酌，到时候再开军事会议决定。”
　　要知道毛政委跟朱总司令做出了怎样的军事部署，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