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上）

　　2—1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院落 日 外
　　阿军挑着木水筲走进院落，径直奔到水缸前。九娘紧跑几步掀开了缸盖儿，眼瞅着阿军将两桶水倒进了水缸里。
　　九娘掏出手帕递给阿军：擦擦汗吧！
　　阿军接过手帕放在鼻子底下深情地嗅了嗅，没舍得用，却拿袖口抹了一把脸。
　　九娘一把抢过手帕，替阿军擦拭着额头：这也舍不得！
　　阿军嘻嘻地笑着，充满深情地凝视着九娘。
　　九娘瞪了阿军一眼：傻样儿！
　　九娘的母亲云姑从堂屋里一脚迈出门槛：这是谁跟谁说话呢，这么高兴？
　　九娘：娘，阿军来啦！
　　云姑瞟了阿军一眼：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阿军：大婶，我来看看您跟九娘。
　　云姑不屑地哼了一声：她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看的？
　　九娘不高兴地：娘，人家大老远地来了，横竖也算是个客人吧？
　　云姑不情愿地：屋里坐吧！
　　九娘偷偷将两盒糕点又递到了阿军的手里。阿军连忙掂着糕点，跟在云姑的身后走进了堂屋。
　　
　　2—2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堂屋 日 内
　　云姑走进堂屋，冲阿军一指椅子：坐吧！
　　阿军忙将两盒糕点放在了桌子上，两只眼睛却一直往门口瞅：大婶，这是晚辈孝敬您的。
　　云姑这才笑了笑：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呀！
　　阿军见堂屋门口没有九娘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他猛然发现云姑没有落座，又连忙站了起来：大婶，您坐！
　　云姑坐了下来：阿军，今后打算做什么？
　　阿军：想学门手艺。
　　云姑：那就去好好学吧，别老惦记着九娘。男人嘛，要先立业后成家。耽误了自己的前程，怪可惜的！
　　阿军见九娘始终没有走进堂屋，跟云姑的谈话又索然无味，也就不想再待下去了，便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大婶，那我就走了。
　　云姑：好吧，我就不送你啦！
　　阿军颇显尴尬地走出了堂屋。
　　
　　2—3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院落 日 外
　　阿军走出堂屋，瞪大眼睛四处打量，还是不见九娘的影子，不免感到十分沮丧。
　　
　　2—4 黛山岛虎岙村口 日 外
　　阿军垂头丧气地沿着村里的大道，走出了虎岙村口。他几次留恋地回头张望，依然没有看到九娘的身影。
　　
　　2—5 黛山岛虎岙村海滩 日 外
　　阿军心情郁闷地走在大道上。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远远地传来了渔歌声。他放眼望去，只见海边停着一只舢舨，有位姑娘坐在上面随波荡漾。
　　歌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啥鱼头上两根须，
　　啥鱼走路扑通扑通会摇橹，
　　啥鱼头上七颗星，
　　啥鱼背脊画麒麟？
　　
　　 阿军一看那姑娘的背影就知道是九娘，于是便高兴地迎着舢舨快步走去，并放开喉咙唱着应答：
　　
　　雄鱼头上两根须，
　　弹涂鱼走路扑通扑通会摇橹，
　　乌鳢鱼头上七颗星，
　　鲟鳇鱼背脊画麒麟。
　　
　　阿军跑到海滩，高兴地蹚着海水来到舢舨跟前，两只胳膊一用力，一下子就跃上了舢舨。那舢舨的一边突然增加了重量，剧烈地摇荡起来。
　　九娘惊叫着：你要掀翻船呀！
　　阿军笑着，故意把船摇晃得更厉害了。
　　九娘：你就使坏吧！
　　阿军坐了下来，不错眼地瞧着九娘：九娘，你长得越来越俊了！
　　九娘故意板着脸：你又来我家做什么？
　　阿军嘻嘻地笑着：讨你喜欢呗！
　　九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还想着要娶我？
　　阿军理直气壮地：你本来就是我老婆嘛！
　　九娘大声地叫唤着：不是了！自打你娘退了娃娃亲，把我赶回虎岙村，就不是了！
　　阿军一屁股挪到九娘的身边，也大声地喊着：那我就重新再娶你！不行吗？
　　九娘沉默了，望着大海一声不吭。
　　阿军：九娘，我爹死在旅顺口，连个尸首都没找到。债主整天上门讨债，逼得我娘差一点上吊。眼瞅着日子没法过了，我又被财主拉去抵债，我娘只得把你退回娘家。你也不是不知道，把你退回娘家，我娘偷偷哭了好几回。
　　九娘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彩线绣的鸳鸯荷包，看也不看地往阿军的手里一塞：拿去吧，冤家！
　　阿军把鸳鸯荷包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地：九娘，谢谢你！
　　九娘故意不看阿军，扭脸望着大海。
　　
　　2—6 （闪回）黛山岛东沙古镇海滩 日 外
　　阵阵海浪冲击着沙滩。
　　10岁的小九娘在沙滩上寻找螃蟹坑，用小铲子挖着。
　　一只小螃蟹钻出了小沙坑，拼命地往海边爬去。小九娘赤着脚，高兴地追着、跑着，阵阵海浪卷着浪花在她的脚边翻滚。她猛地扭过脸，只见13岁的小阿军赤条条地从海浪里冒出来。
　　小九娘冲小阿军直刮脸：羞！羞！羞！
　　小阿军大喊：你是我媳妇，怕什么？
　　
　　2—7 （现实）黛山岛虎岙村海滩 日 外
　　九娘痴痴地望着大海，偷偷地笑着。
　　阿军用双手扳过了九娘的肩膀：九娘，你还怨恨我娘？
　　九娘：我没怨恨过她！
　　阿军冷不防地亲了一下九娘的脸蛋：九娘，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九娘有些羞涩地：那就去提亲吧！
　　
　　2—8 黛山岛东沙镇周宅堂屋 日 内
　　阿军娘坐在八仙桌旁，情绪低落地：阿军，娘也后悔不该退了你跟九娘的娃娃亲。如今再去提亲，怎么舍得这张老脸啊！
　　阿军着急地摇着母亲的肩膀：娘，我非娶九娘不可！
　　阿军娘：可人家未必肯嫁呀！
　　阿军把鸳鸯荷包往母亲眼前一举：你看，九娘送给我的！
　　阿军娘：我说的不是九娘，是她娘！九娘如今是远近出了名的美人儿，她娘恨不得给她找个有钱有势的人家，哪里会把咱们看在眼里？
　　阿军一屁股坐下来：九娘不是那种人！
　　阿军娘由不得叹了一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九娘也当不了自己的家啊！
　　阿军抱着脑袋直喘粗气。
　　阿军娘无可奈何地：那就去试试吧！
　　
　　2—9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堂屋 日 内
　　桌子上摆着聘礼，云姑和阿军娘分宾主坐在桌子两旁，阿军站在靠母亲的一边。九娘给阿军娘端上茶水后，便退出了房间。
　　阿军娘：大妹子，当初悔不该退了娃娃亲。如今两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你看咱们是不是挑个日子，把孩子的婚事办了？
　　云姑轻蔑地一笑：这是哪来的规矩？咱们两家早就解除了婚约，驴唇不对马嘴的，谁跟谁成婚呀？
　　
　　2—10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堂屋耳房 日 内
　　九娘躲在门后，隔着门帘在偷听屋外的谈话。
　　
　　2—11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堂屋 日 内
　　阿军娘抱歉地笑了笑：我知道亲家母一肚子怨气。千错万错，都错在我的身上。
　　云姑：你可别张口一个亲家母、闭口一个亲家母的。咱们两家本没有什么瓜葛，硬往一块套近乎，也惹得街坊四邻笑话是不是！
　　阿军忍不住地：大婶，您要把九娘嫁给什么样的人？
　　云姑看定了阿军，连珠炮似的说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九娘的模样儿，不是大富大贵，还真的配不上她。瞧瞧你这副样子，连个正经的职业都没有，总不能叫九娘跟着你受穷遭罪吧？拿不出一百块大洋，我劝你就死了心吧！
　　阿军生气地：你……
　　云姑：你什么你？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骡子配上金鞍，也不会成为骏马！
　　阿军一把将阿军娘拽了起来：娘，咱们走！
　　阿军娘连句客气话也没来得及说，便被阿军拖出了堂屋。
　　
　　2—12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堂屋耳房 日 内
　　九娘一撩门帘，冲出了房间。
　　
　　2—13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堂屋 日 内
　　云姑见九娘冲出耳房直奔堂屋门口而去，便赶忙奔过去一把拽住了九娘：小姑奶奶，你干什么去？
　　九娘：是我叫他来提亲的！
　　云姑生气地：亏你还有脸说出口！他老周家当年硬是毁了婚约。如今见你出落得有了人样儿，就想讨个便宜，叫他做梦去吧！
　　九娘：当年把我退回家，是因为阿军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才放我一条活路。
　　云姑：不管她是什么原因，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九娘斩钉截铁地：娘，你们的恩恩怨怨我不管，我就看着阿军好！
　　云姑：反了你！婚姻也敢由你说了算？
　　阿宝一把抱住九娘的胳膊：姐！姐！别跟娘吵啦！
　　九娘蹲下来整理着阿宝的衣服：好，姐姐不吵了。
　　
　　2—14 黛山岛东沙镇周宅堂屋 日 内
　　年轻气盛的阿军将行李卷往肩上一背：娘，我走啦！
　　阿军娘：阿军，上海滩不比东沙镇。那里是个黑白颠倒的地方，到处都是陷阱。你可要紧睁眼、慢张口，千万别得罪人啊！
　　阿军：娘，你放心吧！
　　阿军娘用袖口抹了抹眼泪：孩子，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退了婚啊！娘不说了，娘送送你！
　　阿军：娘，你别送了，我还要去一趟虎岙村，跟九娘说清楚。我非要挣够一百块大洋，回来娶她！
　　说完，阿军大步走出了堂屋。
　　
　　2—15 黛山岛东沙镇周宅院门 日 外
　　阿军娘追出院门，眼巴巴地望着儿子匆匆走去的身影，眼里涌出了泪水：挣够了钱，就赶紧回来！
　　阿军回过头来：知道啦！
　　
　　2—16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院落 日 外
　　阿宝正在院子里喂鸡玩儿，忽见阿军背着行李卷走进了院门，便大声呼喊着：娘！娘！阿军哥来啦！
　　云姑一撩堂屋门帘走了出来，板着面孔地：你怎么又来啦？
　　阿军：我是来跟九娘告别的。
　　云姑：满世界的要走你就走，跟九娘什么相干？她不想见你！
　　阿军扯着嗓子大喊：九娘！九娘！
　　云姑生气地：喊什么喊？她不在家！
　　阿军一转身，大步走出了院门。阿宝趁母亲不注意，也溜了出去。
　　
　　2—17 黛山岛虎岙村小河边 日 外
　　九娘和月仙在小河边洗衣裳。
　　月仙：九娘，阿军娘提亲来了？
　　九娘：嗯！
　　月仙：你娘同意啦？
　　九娘：没有。等我爹回来，叫他给我做主！
　　这时候，阿宝急匆匆地跑来。
　　九娘吓了一跳：阿宝，出什么事啦？
　　阿宝一把抓住九娘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姐，阿军哥来了，说是跟你告别，叫娘给轰……轰走了！
　　九娘闻听，扔下洗衣棒槌，不顾一切地跑上了堤岸。
　　落在小河里的洗衣棒槌，顺着水流漂走了。
　　
　　2—18 黛山岛东沙镇码头 日 外
　　阿军背着行李卷沉闷地来到了码头，排着队准备登船。
　　九娘大喊：阿军！阿军！
　　阿军刚要踏上绿眉毛帆船，忽然听见九娘的喊声，赶忙收住了脚。
　　九娘奔到船前，一把扯住了阿军：你非要走吗？
　　阿军：我去上海滩扛码头，挣够大洋，不怕你娘不准我娶你！
　　九娘眼泪汪汪地：你走了，我怎么办？
　　阿军：在家等着我。
　　九娘点点头：嗯，你去吧！
　　阿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九娘，登上了绿眉毛帆船。
　　
　　2—19 绿眉毛帆船甲板 日 外
　　阿军站在绿眉毛帆船上，含着热泪望着码头上向自己频频招手的九娘。
　　船老大高喊：开船喽！
　　画外响起低沉的渔家号子。
　　船工们摇着橹，扯起了风帆。绿眉毛帆船顺风而去，渐行渐远。
　　阿军大声呼喊着：九娘！等着我！
　　
　　2—20 黛山岛东沙镇码头 日 外
　　九娘望着渐渐离岸的绿眉毛帆船，大声哭喊着：早些回来！
　　这时候，低沉的渔家号子骤然变得高亢起来。
　　
　　2—21 上海外滩货运码头 日 外
　　货运码头一派繁忙的景象。
　　阿军扛着沉重的大麻袋包，步履艰难地踏上了跳板，一步步向船上走去。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位中年汉子，大家都叫他海叔。
　　工头站在岸边，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扛活的搬运工人。
　　
　　2—22 上海外滩脚行工棚 日 内
　　阿军躺在通铺假寐。
　　海叔拿着两个窝头和半碗菜走过来：起来，把这个吃了！
　　阿军感激地：海叔，我不饿！
　　海叔语重心长地：阿军，扛码头的凭力气，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千省万省，不能从肚子里省啊！
　　
　　2—23 舟山普陀山香会日 外
　　普陀山佛教文化博大精深，并具有独特的山海风光。
　　时值农历六月十九日，是观音菩萨的成道日，香会盛况空前。上万的佛门弟子，摩肩接踵，云集普陀山膜礼参拜，讲经诵佛之声不绝于耳，呈现出佛国盛会庄严虔诚的节庆氛围。
　　香云路石阶上每隔三、五级，都雕有莲花图案。如潮的香客遇花顶礼，三步一叩，五步一拜，拾级而上，场面蔚为壮观。
　　
　　2—24 舟山普陀山短姑道头 日 外
　　云姑带领着九娘和阿宝乘船渡过莲花洋，在短姑道头登岸。
　　此时，九娘已然18岁，虽然生在穷苦人家，却出落得花容月貌、体态婀娜，活脱脱一个苗条如柳的玲珑俏佳人。尤其她身着大红衣裳，更显得妩媚动人。
　　
　　2—25 舟山普陀山妙庄严路 日 外
　　古木参天，翠峰环映的妙庄严路，铺砌着方块细磨石板。每隔数块石板，雕琢一朵莲花，花姿各异。
　　云姑双手合什，每三步一拜，虔诚之至。
　　九娘手提香篮，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阿宝：娘，你这么个走法儿，什么时候才到前寺啊？
　　云姑微闭双目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扭脸转向阿宝）阿宝，以后不许瞎说。叫菩萨听见了，要生气的！
　　九娘抿嘴一笑，领着阿宝向前走去。
　　云姑依旧沿着妙庄严路三步一拜。
　　
　　2—26 舟山普陀山妙庄严路正趣亭 日 外
　　坐落在妙庄严路中段的正趣亭，立着“海上仙山”篆刻石碑。金岛首富赵泗的儿子——赵尔青，身穿长袍马褂，坐在石凳上悠闲地喝着茶水。旁边立着一位仆人，在给他摇着扇子。
　　九娘牵着阿宝的手，从正趣亭前走过。
　　赵尔青一眼瞧见九娘，顿时被她的美貌震惊了。他下意识地站起来，痴迷地尾随着九娘姐弟俩走去。仆人慌忙收拾茶具，挑着饭笼在后边紧追。
　　三步一拜的云姑，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2—27 舟山普陀山海印池 日 外
　　九娘领着阿宝来到了海印池，回头望了望，见母亲还没有跟上来，便坐在石凳上等候。赵尔青站在不远处，痴迷地向这边张望着，不禁引起了九娘的注意。
　　阿宝也注意到了：姐，他干吗老盯着你看？
　　九娘不屑一顾地：神经病呗！
　　这时候，九娘见母亲赶上来了，便领着阿宝经过八角亭，踏上了平桥。赵尔青身不由己地也迈动脚步，朝平桥走来。
　　阿宝回头一望：姐，他又跟来了！
　　
　　2—28 舟山普陀山普济寺圆通宝殿 日 内
　　九娘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礼拜观音菩萨，蓦地发现赵尔青也凑在自己身边给观音菩萨磕头，惹得她好烦。只见九娘脸一沉，站起来走了。
　　赵尔青伏体祷念着：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您老人家既然让我遇见了她，就开开大恩，叫我娶了她吧！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2—29 舟山普陀山普济寺圆通宝殿 日 外
　　赵尔青一脚迈出大殿门槛，东张西望地寻找九娘。
　　阿宝趴在母亲耳边一阵嘀咕。
　　云姑听着儿子的低语，情不自禁地扭脸向赵尔青望去。她见赵尔青一身公子哥打扮，料知是个有钱人家，便主动挤到赵尔青跟前搭讪着：这位公子哥，干啥老跟着我家闺女？
　　赵尔青顿时脸胀得通红，颇难为情地：失礼！失礼！
　　云姑：我家就在黛山虎岙村，一打听九娘家，没有不知道的。
　　赵尔青千恩万谢地：小生记住了！小生记住了！
　　
　　2—30 舟山普陀山朝阳阁 日 外
　　赵尔青站在朝阳阁上，痴迷地了望着。
　　
　　2—31 舟山普陀山百步沙 日 外
　　金色的沙滩上，九娘和阿宝赤着脚在戏闹地逐浪奔跑。
　　九娘突然收住了脚步，冲阿宝指着远处的洛迦山：你看！海上卧佛，像不像是观音菩萨在仰泳？
　　阿宝：像！像极啦！
　　海浪冲来，九娘往旁边一跳，又逐浪向前笑着跑去，阿宝在后面猛追。
　　
　　2—32 金岛赵府客厅 日 内
　　赵泗坐在太师椅上咕噜咕噜地吸着水烟。
　　仆人赵德才抬腿迈进了客厅门槛：老爷，小的回来了！
　　赵尔青一阵风似的跟进了客厅，急不可待地：打听明白啦？
　　赵德才唯唯诺诺地：是，少爷，全打听明白了。
　　赵尔青：快说！快说！
　　赵德才：黛山岛虎岙村，确实有个九娘家。不过……
　　赵尔青：不过什么？
　　赵德才：九娘的爹，是一个海盗，叫林大海。
　　赵泗一愣：林大海？他娘的！去年我的一船货，就是被林大海一伙劫走的。
　　赵尔青执拗地：我不管这些，我一定要娶九娘！
　　赵德才：少爷，九娘早年跟东沙古镇的周家，定过娃娃亲。虽说后来婚约解除了，但九娘跟那个叫阿军的后生，一直藕断丝连。听说阿军去上海滩扛码头，挣了钱就回来娶她。
　　赵尔青“扑通”一声给赵泗跪了下来：爹！你还等什么？不赶紧把九娘娶过来，她就是人家的人啦！
　　赵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放肆！我堂堂的大户人家，岂能娶海盗的女儿？
　　赵尔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两眼发直。
　　
　　2—33 金岛赵府赵尔青卧室 日 内
　　郁郁寡欢的赵尔青，头上扎着白带子，已经卧床不起了。
　　赵白氏端着一碗汤药，愁容满面地走进房间：孩子，起来吃药吧！
　　赵尔青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直望着天花板发呆。
　　赵白氏欲扶赵尔青坐起来。
　　赵尔青突然一巴掌将药碗打落在地：不喝！
　　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汤药撒得满地都是。
　　赵白氏：你这不是在作践自己吗？
　　赵尔青喃喃地：我的魂儿已经走了，这个臭皮囊也是要走的。
　　赵白氏忍不住直掉眼泪：儿啊，你这是何苦呢？
　　赵尔青忽地一下仰脸躺在床上，直直地瞪着天花板，眼角滚动着硕大的泪珠。
　　
　　2—34 金岛赵府客厅 日 内
　　赵泗在客厅里长吁短叹地遛来遛去。
　　赵白氏坐在太师椅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我不管什么海盗女儿不海盗女儿，只要我儿子喜欢，她就是阎罗王的闺女，你也得给我娶进来！
　　赵泗：你疯啦！林大海抢了我一船的货，仇还没报，我倒把他的闺女娶来做少奶奶。这要是传了出去，就算官府不追究，远朋近邻也要戳我的脊梁骨。
　　赵白氏：我就这么一棵独苗，你就不怕断了老赵家的香火？
　　赵泗气急败坏地：我就没见过这样的拧种！她一个海盗的女儿，怎么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赵白氏：你倒是答应不答应？
　　赵泗：不答应！
　　赵白氏一头撞进了赵泗的怀里：你就杀了我吧！你就杀了我吧！
　　赵泗被赵白氏顶在墙根，急得大喊大叫：我服啦！我服啦！
　　
　　2—35 黛山岛虎岙村山岙 日 外
　　 九娘在山岙里全神贯注地砍柴。
　　
　　2—36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院落 日 外
　　云姑正在拍打晾晒的被褥，忽见以赵德才为首的几名佣人肩挑手提着聘礼，热热闹闹地进了林家的院落，不觉得一愣。这时候，只见月仙从门外探进了脑袋，好奇地张望着。
　　云姑忙奔过去：你们走错门了吧？
　　赵泗应声而入，傲慢地瞥了云姑一眼，扭脸冲着赵德才：告诉她我是谁？
　　赵德才：这是我家老爷，人称金岛首富赵百万。
　　云姑赶忙不错眼地上下打量着赵泗。
　　赵泗：你再告诉她，我是来做什么的！
　　赵德才：我家少爷相中了你家大小姐九娘，我家老爷亲自从金岛赶过来，给我家少爷提亲来了。
　　云姑望着那么多厚重的聘礼，笑得合不上嘴：请屋里坐吧！请屋里坐吧！
　　赵泗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堂屋。
　　
　　2—37 黛山岛虎岙村林宅堂屋 日 内
　　云姑热情地招待赵泗坐下来，又赶忙沏了一壶好茶。赵德才指挥着几名佣人将彩礼搬入房间，整齐地摆好。
　　赵泗：你家九娘呢？
　　云姑：带着弟弟上山砍柴去了。
　　赵泗：女孩子砍柴，成何体统？今后她就是我赵家少奶奶了，油瓶子倒了都用不着她去扶。
　　云姑笑着：她这是从哪儿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