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陆归墟-6

　　我和雷灿悠悠然地前去赴会，路上将对方欲毒杀自己并一应对策告诉了后者。雷灿大骇，跟我再三确认之后方敢领命。
　　怀士通和路西加早已迎出了营门，客客气气地将我请进大帐。如此态度，更让我坚信了他们要杀我的决心。怀尔自是大惑不解，不明白我为何还要来赴宴。几人落座之后，路西加首先笑道：“老夫大老远的跑来，传龙竟不给面子，昨日早早就退席了，其实该罚。正好老夫这次带来了一坛自酿的百果酒，是用顶湖山上的各种果子发酵而成。更妙的是这个水，用的是双子湖中的清水，等闲人是喝不上的。今天我等定要一醉方休，呵呵！”我懒洋洋地说道：“前辈有命，传龙自当遵从。不知是我一人喝这个酒呢，还是大家都喝？”怀士通一愣，忙陪笑道：“当然是大家都喝。我等都是好酒之人，岂能让传龙一人专美？哈哈！”我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赶快上酒吧。”
　　一名仆役抱着酒坛，依次给大家斟酒。我端起酒杯之后，本能的感觉到酒中已经下过毒了。怎么下的呢？把毒下在酒杯上，还是他们事先已经服用了解药？对我来说，这些细节已经无关痛痒了。既然我的纯阳真力能解百毒，就不怕它什么毒酒。怀士通一饮而尽之后，微笑着端起空杯对我示意。我将酒杯放在嘴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喝了进去。怀士通、路西加、罗基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是长舒一口气。
　　我心中一阵冷笑：演戏吗？在下比你们会演多了。想到这里，我双手捂住肚子，大叫道：“肚子疼。”雷灿急忙跑过来问道：“大王，怎么了？”我背着众人给他挤了挤眼睛，然后又大叫道：“酒中有毒！”雷灿“刷”的抽出长剑，大声喝道：“你们竟敢下毒害我大王！”怀士通假意劝道：“雷灿将军且息怒，本王怎会给传龙大王下毒？我们喝的都是同一坛酒，怎么大家没事？我明白了，营中定有奸细！来人，将那个斟酒的仆役给我抓过来。”雷灿大喊道：“军医呢？快传军医！”怀士通忙道：“是的是的，快传军医！”
　　所谓军医，其实就是些巫医。当那个巫医来了之后，我运起龟息功，整个人顿时僵硬起来。巫医看了看我的脸色，又翻了翻我的眼睛，对怀士通说道：“没救了。”雷灿假意大哭起来。
　　怀士通忙上前劝道：“将军节哀。谁也没想到传龙大王会出这种事。对了，奸细抓到没有？”几名侍卫忙将那名仆役拽了过来。怀士通大声骂道：“该死的奴才，你为何要下毒杀害传龙大王？”那仆役脸上漏出惊恐之色，却说不出话来。忽然，他口中吐出一股白沫，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名侍卫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仆役的鼻端，然后回话道：“启禀大王，奸细畏罪自杀了。”怀士通大怒道：“此人定是大西国的奸细！本王一时不查，竟被他钻了空子，毒杀了我们尊敬的传龙大王。左右，给我拉将下去，乱刀分尸！”
　　雷灿担心时间久了会露馅，急忙命人抬上我的“尸体”，向外面走去。他召集全体保民国战士，下午做了个简单的葬礼，然后将我埋在了荒原上。怀士通等人一直伴随左右，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怀尔当然也目睹了这一切，这也正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明明自己提醒过对方，可传龙为什么还要喝下毒酒呢？然而这个疑问只能埋在自己心里，他跟谁都没法说。
　　当天夜里，雷灿带上几个亲信，将坟头挖开，打开了棺材。我很快醒了过来，对他笑道：“我这就算死过一次的人了。兵器带来了没有？”雷灿忙将圣剑递上。我接过来背在身后，又笑道，“我去海神城了。别忘了告诉伊娃仙子，我没事了。另外，切记不要走漏消息。”雷灿道：“放心吧。今晚这里的人都是我们中土来的兄弟，大家不会说出去。”
　　我微笑着冲众人挥挥手，乘上雷鸟，趁夜色往海神城飞去了。
　　次日一早，怀士通亲自来到保民国军营，对大家嘘寒问暖。雷灿明白他的用意，对他说道：“我们传龙大王没了，兄弟们也没了靠山，情愿投靠到大王您的麾下。只是大家都盼着尽早杀进海神城，为传龙大王报仇。希望大王您能帮大家完成这个心愿。”
　　怀士通正色说道：“传龙是我的兄弟，害死他就等于害死我。雷灿将军请放心，本王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为传龙报仇雪恨！”雷灿趁机说道：“属下愿率领保民国战士们攻打海神城的港口。这样一来可以切断其海上的支援；另外一个大王您是知道的，我们还有泰逢的方舟舰队。等打下港口之后，我就劝泰逢投靠大王，共同为大狼国效力。”怀士通大喜道：“雷将军此言，甚合我意！一切都依将军！”
　　怀士通回营之后，马上着手准备一切事宜，希望尽早发兵海神城。
　　
　　泰逢占领东港之后，竭力将这里打造成进攻海神城的后方基地。然而最近一段时间来，婼亚忽然发现泰逢变得沉默起来，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婼亚觉得奇怪，在她心目中，这位方神一直是豪爽乐观的形象。她找了个机会，向泰逢问及此事。
　　泰逢叹道：“仙子有所不知，如今若论海战，咱们自然是不怕的。我所忧虑的，是对方巫师操控的那些海妖和海怪们。它们平时藏在水下，不定什么时候给我们来个偷袭，让人防不胜防。大家又没有传龙的身手，如何对付它们，着实让人头疼。”婼亚道：“您这所虑极是，我怎么忘了这一节？不过也并非全无对策。记得还在征西港时，传龙就曾提议让海豚们助我对付海妖。现在，是时候召唤它们了。”
　　从此以后，婼亚经常潜到海面之下，发出声波来召唤海豚。泰逢下了严令，严禁军士们猎杀这种聪明的生物，并要经常给它们投喂些可口的食物。一个月之后，周边海面上的海豚数量越聚越多。再过几天，耐赫特将西港缴获的战船也开到了东港，方舟舰队的规模又扩大了。
　　又过了数日，大西国的海军果然来了。
　　泰逢和华兴乘上浮槎，从高空中侦查敌情。只见海神城这次派出了数十艘战舰和几百只帆船；密密麻麻的白帆点缀在深蓝色的海面上，直排到天际去。中间那艘旗舰船阔首宽、飞庐高耸，正是大西国最大的战舰“海霸王”。华兴一见这气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我们如何打得过？”泰逢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只要我们打掉敌人的这些大型战舰，那么这些小型帆船就不足虑了。”华兴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真佩服这位前辈的沉着冷静。
　　这支舰队正是尼莫•阿特拉的中央舰队。其实中央舰队的海员们大都生活在海神城一带，有不少人最近染上了瘟疫，上不了舰。尼莫元帅七拼八凑，好容易召集够了人手，率队往东港扑来。帆船上的战士大多是陆军，是用来登陆作战并收服东港的。真正的海军只是那些大型战舰上的人。尼莫向来瞧不上吉德，认为东洋舰队的失败是因为后者玩忽职守造成的，那些保民国的舰队根本不堪一击。他这次不仅准备击溃对方海军，还准备连东港一块儿收复了，然后北上火山港，攻击大狼国的后方，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如果愿望达成了，他尼莫就是大西国的中兴之人，日后必定名垂青史。
　　想到这里，尼莫•阿特拉意气风发之至，号令船队向着东港进发。来到东港外海之后，只见对方的方舟舰队已经迎了出来：前排是数十艘小帆船，后面才是大型的战舰。尼莫失笑道：“这帮旱鸭子哪懂得海战！待我们先将这些小船撞翻了，再打他们的大船。左右，给我加度撞上去。”
　　中央舰队的战船一字排开，整齐地向对面冲过去。奇怪的是，那些小船并不躲避，反而缓慢地顺风驶来。旗舰大副眼尖，见这些小帆船上不过有三四个人，舱中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上面还都盖着篷布。他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尼莫•阿特拉一句，哪知这位海军元帅满不在乎地说道：“别管装的是什么东西，一会儿全都沉到海底去啦。哈哈哈！”
　　小型的方舟帆船果然不经撞，有的直接给撞翻了，然而大部分却“粘”在了中央舰队的大船上。大西国的海军们暗自纳闷，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没想到泰逢预先给这些小帆船的船头上装上了铜钉，撞击之后钉子楔入大船的前舷上，把两船连在了一起。至于小帆船上的保民国水手们，有的在一撞之下落进了海里，大部分仍留在了船舱内。他们此时纷纷掀开篷布，漏出了下面的引火之物，用火折子点燃了，然后再迅速跳进海水中，被其它小帆船接走了。
　　那些引火之物事先都用油浸泡过，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接着又引燃了大西国战船，海面上到处都是火光。尼莫元帅傻了眼，此时方知道自己大意了。这一把大火，将大西国中央舰队的大型战舰烧去了一半。剩下的数量跟方舟舰队来比，已经不占优势了。尼莫元帅现在只庆幸自己的旗舰还在，海底的怪物还在。想到这里，他号令所有未受损的战舰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然后又命随船的巫师召唤海怪前来助阵。
　　泰逢也下令麾下战舰加入了战阵。他命令多艘方舟战舰死死咬住对方的旗舰，向其拼命撞击。这一场海战，直打得是惊天地泣鬼神，不断有海船被撞的四散横飞、支离破碎，也有的甲板上成了搏斗战场。海面上到处漂浮着散落的船板和各色的旗帜。最可怜就是那些落水之人，不幸成为了海妖和海怪们杀戮的目标。
　　婼亚见状，忙发出一声低沉的啸声。不久海面上翻起片片细小的白浪，数不清的海豚奔腾跳跃着赶来了。这些海上精灵果然是海妖和海怪们的天敌，它们用自己坚硬的吻部狠狠撞击对手，将怪物们打得狼狈不堪。海面上有如下饺子般的翻腾着，到处都是海妖和海怪的尸体。
　　这一场海战，从正午直打到黄昏，最终以方舟舰队的获胜而告终。尼莫•阿特拉带着仅剩的几艘战舰逃遁。他的旗舰已被撞沉，帆船舰队也早吓得四散而逃。经此一役，大西国赖以征服世界的海军几乎全体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