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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杀手尽孝

作品名称:踪迹全无      作者:龙泉剑客      发布时间:2022-01-23 17:15:15      字数:3016

  五月六日的早晨,狂风卷着雨水从撕裂的天幕倾泻下来,没有诗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壮美,只有伤心欲绝的奔泪的苍凉。
  一栋破旧的白色建筑在暴风雨中似乎风雨飘摇。那是云南大理市的一家公立医院。走进医院,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儿扑面而来。住院部四楼的重病患者病房,充斥着死亡的沉重气息。病床上的透明的塑料吊瓶里的液体,嘀嗒嘀嗒地溜进输液管里,随后注入病人的体内,仿佛是朽朽老矣的法官正在无情地向这些重症患者宣布死亡判决。
  住院部四楼403号病房里,排列着三张病床。靠窗的那张病床上躺着一脸煞白的张莲花,一位白血病晚期患者。她仰面朝天地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花白的头发蓬乱地耸立在头上,蜡球似的双眼呆滞地望向窗外,眼神充满迷茫与痛苦,脸皮仿佛被抽干了血液,无精打采地贴在高耸的颧骨上,竖着的蓝白线条交错的病号服皱巴巴地套在瘦骨嶙峋的身上。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塑料管子,除了骨瘦如柴的手臂上的抢救用的输液管,还有连接塑料袋的输尿管,也有输氧的管子,以及有心肺监测仪的管线,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刺猬。
  五十岁上下的女护工周阿娜坐在一张小方凳上,双手枕在隔壁床沿上,头埋在双手间里睡觉。
  阴暗的过道被刷上绿色油漆。穿着白大褂的一群医生和蓝色护士服的女护士像一群抱团的蚂蚁从过道进入403号病房。几名医生戴着蓝色的口罩。周阿娜听到响动,马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病人的精神状态好点了吗?”
  “还是老样子。身体非常地虚弱。”周阿娜一脸堆笑,“老太太连和我聊天的力气都不够呢。”
  周阿娜说完,又跌回凳子上坐下。
  “喂,张莲花,你的气色好多了嘛。”询问周阿娜的医生来到窗前的病床。
  张莲花缓缓地回过头来,呆愣愣地朝医生一撇,声音虚弱:“谢谢刘医生,好多了。”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马云,不是刘医生。”马云医生眉头一紧,轻叹了一声,“按照我们的治疗方案,你很快就可以康复出院了。放心。”
  “好啊,我儿子富贵可以接我回家了。”张莲花笑起来,随即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我可是有好些天没看见你儿子了。”马云医生拍了拍脑袋,若有所思,“他来医院探望你的时候,麻烦你告诉他,叫他到医生办公室来找我。我有事情需要和他说道说道。”
  清洁工阿生推着小推车出现在幽长的过道上。就在医生逗留403病房期间,他一直拿着拖把躬身在屋外拖地,湿漉漉的拖把来来回回地在地上留下大大的“1”。阿生是一名刚来不久的清洁工人。他是一个干瘪的驼背老头,头戴一顶破旧的灰色鸭舌帽,黝黑的脸上胡子拉碴,塌鼻子上戴着一副黑框的老式眼镜,眼镜不时地滑落到鼻尖。他停下手中的活儿,褪色工作服卷起的衣袖里伸出枯骨似的手臂,推了推眼镜。
  病房里做了短暂停留后,随着窸窸窣窣的碎步声响起,医生和护士像一团滚动的云朵,又从病房涌入过道,继而又进入隔壁病房。
  护工周阿娜伸了伸懒腰,从凳子上起来,扬天打了一个哈欠,来回摇摇脑袋,带上房门,步出病房去了。
  张莲花疲惫地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昏沉的世界里。
  清洁工阿生轻轻地推门而入。随即像一只机灵的猴子般轻手轻脚地在403号病房开始了细致的打扫工作。张莲花在梦中呻吟了一下,蹬了蹬腿,搭在她身上的被子顺着床沿像一道减速的瀑布滑向地面。阿生手疾眼快,伸手摁住被子,止住了它的滑落之势。随后,阿生绕到床头,轻缓地给张莲花盖好被子。张莲花浑然不觉,竟然打起鼾来。阿生呆呆地望着张莲花,一颗热泪顺着瘦肖的脸颊滚落下来。阿生伸手揩掉了脸颊的眼泪,弯腰继续打扫卫生。
  一名戴着口罩的年轻医生从403病房经过,透过门上的四四方方的玻璃机警地一瞥,阿生抹眼泪的一幕恰好落入眼里。他快速地朝前跨了两步,迈过病房,抓起裤兜里的手机准备拨打电话。他忽然想起什么,微一沉吟后,又把手机放进裤兜,快速地离开了,身影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阿生打扫完403号病房,手提着拖把从房间里出来,轻轻地拉上房门。随后,他推着小推车顺着过道往前走,把小推车停在门旁后,进入隔壁病房打扫起来。
  医院楼道里,忧心忡忡的行人来来去去,繁荣景象赶超人挤人的菜市场。
  晌午,阿生打扫完卫生,推着小推车往四楼角落里走去。车轮在水泥地上滚动,发出吱吱嘎嘎的破响声。来到库房门口,阿生把小推车停在房门旁,随后从“裤鼻子”上取下一串钥匙。光线暗淡。他弯腰凑近钥匙,还是没有找到那把开库房的钥匙。于是,他猛地一跺脚,头顶的感应灯吱吱吱地慢慢亮了起来,投下橘黄色的光芒。借住微弱的灯光,他终于找到了那把库房的钥匙,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开了锁,拉开房门。他伸手去抓小推车的木头把手,双手却碰到热乎乎的东西,把他吓了一跳。两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什么名字?”
  阿生的身后传来一声当头一喝,仿佛整栋房子为之震颤。
  “阿生,我叫阿生。”阿生扭头往后看,“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阿生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子,正是这位白大褂的手擒住了他的左手。白大褂旁边还站着两名同样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将阿生围在当中,其中一名白大褂的手擒住阿生的右手。
  “朱富贵,别演戏了,你辛苦了。我们是滴水岩市龙门区公安分局的警察。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了。”第三名白大褂一只手里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语气严厉地说道。
  阿生被警察反手铐上手铐。他的眼镜被取了下来,露出一对精明的小眼睛。他的脸上的胡子也被扯了下来,那是粘上去的假胡子,露出光生而消瘦的黑脸堂。他的背上的一团裹成弧形的棉花被扯掉,更是瞬间挺直了腰杆。
  仿佛是变戏法,“脱掉马甲”的阿生变成了被警察通缉的犯罪嫌疑人朱富贵。
  完全不需要审讯技巧,朱富贵交待得十分痛快。
  为了给患白血病的母亲筹集高昂的治疗费,在杀人和救母的选择中经过痛苦的挣扎,他接受了表哥朱不问的邀请。
  朱富贵交待的两个细节让专案组民警对于这伙穷凶极恶之徒有了更深刻的解读。朱富贵说,干掉李不韦的当晚,他们并没有丢弃死者的手机,而是由朱富贵持机,持续到了第二天晚上才丢掉手机。中途,凡是有人打进电话,朱富贵就冒充李不韦接听。由于李不韦和朱富贵都是云南大理人,口音极其的相似,居然让他蒙混过关了。朱富贵说这样可以扰乱警察的侦查视线,让本就复杂的谋杀谜上加谜。事后看来,他们的小伎俩的确迷惑了警方。朱富贵提及的未来谋划更是让专业警察们“肃然起敬”——趁夜黑风高之时,重新挖出李不韦的尸体,用一台大型的绞肉机将尸体像菜市场的屠夫绞猪肉似的碾碎,倒进下水道里冲走,一了百了,来一个真正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哈哈,聪明吧?
  当然啰,朱富贵杀人救母的举动,令人惋惜,毕竟他是一个真正的孝子。但是法网无情啊,除非法院宣判某人死刑,否则,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因此,即使保住了脑袋,朱富贵的余生也只能在监狱度过了!
  木松带领的抓捕组风尘仆仆地赶到云南大理,却失去了朱富贵的踪迹,只发现其母亲张莲花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最后抓捕组一合计,干脆来个守株待兔,假冒医生蹲守在医院,朱富贵一出现就实施抓捕。可是,就在抓捕组蹲守多日后,朱富贵冒充清洁工潜入母亲张莲花的病房时,那颗发至内心的眼泪暴露了自己。但是,假扮医生的专案警察木松带领的抓捕组最终放弃了在病房抓捕他的绝佳机会。
  许久之后,冯粒粒偶然提及此事,当时正在抽烟的木松猛吸了一口玉溪牌香烟,吐出一个旋转的灰色烟圈,幽幽地说道:“朱富贵虽然是一名杀手,但是也是一个孝子。我们如果在生命垂危的母亲面前给犯下杀人罪的儿子铐上冰冷的手铐,那会是母亲挨的致命枪子儿,比癌细胞的无情啃食更可怕。试问,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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