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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青春飞扬 (1)

作品名称:蓝色的海洋      作者:苏晓蔡      发布时间:2022-01-22 15:08:08      字数:4227

  转眼,到了苏潇清不愿意离开部队的时候。
  转眼,到了苏潇清要与战友们送别的时候。
  转眼,到了苏潇清不得不离开部队的时候。
  “再见了,指导员!再见了,队长!再见了,我亲爱的战友们!”苏潇清正在潜水楼下和送别的战友们一一握手道别,双眼红红的还有亮光在闪。
  苏潇清仰起头,想将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重新收回到眼睛里去,可这泪水却再也收不回去了,映入眼帘的却是五彩缤纷的潜水小楼和在这小楼里几年来的生活、工作、学习的一幅幅画面。苏潇清心里默默地与这栋小楼道别。心里曾对爸爸说过的,放心吧爸爸,您的儿子会为您、为这个家争气的!也曾答应过爸爸,到部队就得给我混出个人样儿来。可今天就要退伍回去了,还怎么为爸爸、为家里人争气呢?怎么面对家人呢?苏潇清的心里在流着泪,片刻满脸是泪。
  和他一起入伍的沈国华、曹建安、龚学兵今年也退伍,特别是吴振兴,前年就退伍了,也就是说没有服役期满;汪银明和章学国分别于昨天下午和晚上离开了部队;陈剑去年已退伍,朱文来考上军校,现在已毕业又回到了舰队;成建国和沈芯结了婚;其他的邹优军、林知晓、吕松飞等早已都安排了工作;姑夫的两个女儿,小倩高中毕业后当了兵,小欣考上了大学;谢海琴的妈妈还经常打电话给苏潇清,很关心他的成长,并说想不想留在部队。苏潇清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的妈妈的意思,均被他婉言谢绝,但是最后,苏潇清对谢海琴的妈妈说,不管我在部队还是到地方,您永远都是我的妈妈!请您相信我,以后,我定会照顾您和爸爸的!
  一想到谢海琴,苏潇清的心就像被电击了一下的难受,他怎么会割舍得了她呢?这个路小燕也知道,每次到部队来或者在信中,她总是谨小慎微地说着话,生怕会勾起他的回忆。路小燕真是位深谙世事的好姑娘,特别能理解苏潇清心里的苦和乐。
  收回眼帘,苏潇清最后来到了张班长面前,伸出双手。然而,班长没有伸出手,而是突然将苏潇清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中,久久地不愿放开。
  这一拥抱,仿佛将两人共同生活、学习、工作的五年全部溶进了血液里,也令苏潇清感情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泪水终于像海啸般地冲出了这道闸门,肆意地在苏潇清的脸上横冲直撞!“呜呜”的啜泣声已从苏潇清的喉咙里冲出,双肩也在班长的怀中颤抖。而苏潇清也分明感到自己的后背上有点湿热。
  兴许这最后的一幕,男人间这紧紧地拥抱感动了在场的所有的人,刚才眼眶还红的新兵们都已抽泣起来,最后竟然柔和在了一起,形成了男人那特有的且克制到极限却又无法控制的恸哭。男人的恸哭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爆发,令人心碎、令人感动、令人悲怆!
  就内心而言,苏潇清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这个战斗集体。然而,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
  这栋三层潜水小楼是基地专门为潜水员们安排的,不要说海军的地勤兵了,就是水兵们也只好望楼兴叹。
  “再见了,班长!”苏潇清贴在班长的耳边说着,而后,推开班长转身就上车。苏潇清再不走就赶不上客轮了。苏潇清知道,这一别离不知何时方能再重逢!他深爱着的军营将要与他永远地分别,甚至于永别。那种永别比生命走到尽头还要痛苦十倍、百倍。苏潇清就是这样认为的!
  当苏潇清转过身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令他一愣。张伟、黄建、魏明学、唐续生、杨新兵、乔鹏、李学安、刘建勇、冯虎、孙和兵等整齐的站在苏潇清的眼前同时高声喊道:“敬礼!”
  “啪”地一声,10个人的眼眶里噙满着泪,齐齐抬起右手,向苏潇清敬标准的军礼!
  苏潇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礼后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班长,转身迈向停在身边为他送行的面包车。这辆面包车,是基地防保处的专用车辆,今天特地来为苏潇清送行。
  依依不舍总是要别离的。苏潇清登上了送他的车。
  紧跟着苏潇清上车的竟然就是张伟、魏明学等10位新兵,把个车子挤得满满的,连苏潇清的行李也不好放了。本来安排的是四个人送苏潇清到十六铺码头,可是现在却多要去。指导员、队长、潜水长和班长们让他们下来几个,可一个也不愿意下去,只好将行李放到汽车发动机的引擎盖上。
  车终于起步了。苏潇清打开车窗向指导员、队长、老班长们一一握手。张班长那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苏潇清的手不放,跟着车往前跑。苏潇清望着班长那依依不舍的表情,一种无法言表的语言占据了苏潇清的整个心田。
  车越来越快,班长已经在小跑了,这样下去会有危险的。苏潇清见状用力将手从班长手中抽出,满脸挂着泪,挥动着手向班长呼唤着:“保重!我的班长!再见!我敬爱的班长!”
  苏潇清望着车窗外多么熟悉的军港,想着在这座军港内已留下了自己的气息,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在这样的一个大都市的军港里,自己生活了五年。五年啊!人生有几个五年呢?但这个五年却是苏潇清一生中最宝贵的精神财富!男人拥有这样的一笔精神财富,也无愧于自己的一生,也无愧于这可爱的祖国!
  但是,苏潇清常常在心里不能平静的就是,当了五年太平军,在自己的服役期内,南方战事不断,但身为军人却没能捞到走上前线、走向战场,没能捞到面对敌人时心不颤、手不抖,潇洒地扣动板机击毙敌人,这将是苏潇清一生中最大的憾事!苏潇清在上海和部队先后发表的小说《热浪》《爱情,为战争让步》《相思枫叶丹》里,尽情地抒发着他的情感的流向、尽情地抒发着他爱憎分明的阶级立场、尽情地抒发着他对祖国山河的无比热爱!如果当兵没打仗等于没当兵。这也不知是谁说的了,苏潇清觉得完全正确,特别是在自己服役期内有战事而没能去放一枪一弹的军人,是愧于军人这个荣誉称号的!苏潇清从1981年10月入伍到1986年10月退伍,整整五年的时间里,他也时刻做好上前线的准备的,可是最终也未能如愿。
  车驶到码头的路上,苏潇清让驾驶员停了下来,走下车站在熟悉的军港,看着一艘艘停靠整齐的舰艇,还有那艘自己工作了五年的潜水工作艇也在静静地卧在江面上,随着轻微的波浪,像摇篮一样地轻轻地曼舞,他的心里又涌起一股伤感。苏潇清向舰艇敬了个军礼转身上车。
  透着桂花、紫薇、广玉兰、松柏、黄杨等等丛间停靠着的一艘艘威武的军舰从窗外闪过,从苏潇清的眼前闪过,又被抛到了后面。
  大都市的上海此刻正沉静在午休时分。仲秋中午的气温仍达到35摄氏度以上,大街上,除公交车外,很少有汽车在行驶。
  车内没有欢笑声,静静地,苏潇清看到这些,鼻子酸酸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自己是要别离他们,这么多人的感情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虽早已做好的思想准备,但被平时坚硬如钢的班长这样触动,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而此刻,苏潇清看到眼前这些新兵对自己的别离表现出来的情感又让他感到一种欣慰。虽只和他们生活、工作学习才一年多,但他们的成长是苏潇清亲眼所见。他们不像苏潇清那批潜水员,到部队接受入伍训练后就直接下部队;他们是入伍训练后,再到潜校学习半年,主要学习潜水理论和水下的基本规则;他们一个个朝气蓬勃、生龙活虎,现在一个个都已放了单飞,潜水作业相当出色。
  苏潇清想了想,说:“战友们,咱们唱首歌怎么样啊?”没有人说话。“哎呀,战友们,我只是感到遗憾的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为你们送别!”
  “我们能送别您,也是我们的荣幸!”魏明学说。
  “对对对。”战友们一起回答。
  “谢谢战友们!部队有了你们这些有血有肉的军人,就有希望!”
  “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不会辜负您和部队的!”
  “相信相信!”苏潇清看到战友们已被一种豪情所激发,就提议道,“咱们唱一首歌吧?”
  “好好。咱们就唱‘送战友’吧。”操着山东口音的冯虎说。
  “好!就唱送战友!”一口江苏六合口音的魏明学接着响应。冯虎便起了音“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
  朴实的歌、低沉浑厚地在车内回荡,在耳边萦绕。苏潇清望着他们一个个稚嫩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净,看着他们被上白下蓝水兵服衬托出的军人的素质、英武,心里为此而自豪!歌声在车内振响,间或冲破车窗回旋在车的周围,回荡在上海的上空。窗外的风儿不停地朝着车内涌来,年经的水兵们的蓝白相间的披肩被窗外吹进的风掀动着,似向人召唤着什么。苏潇清望着被风掀起的披肩,一种无法言表的疼痛再次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里!
  “刷”地一声,面包车到了十六铺码头。苏潇清望了望停泊在码头上正待启航的“东方红”轮,再看看战友们谁也没有下车的意思,他的内心像翻腾的长江。
  “哎,战友们,该下车了。”苏潇清首先跳下车,佯装轻松地吆喝着,随后,10个人一个个眼眶红红地跟着下了车,提着苏潇清简单的行李登船寻找着他的舱室。旅客们看到这清一色的水兵都纷纷让开一条道,有敬佩有羡慕的目光。
  当战友们将行李送到苏潇清的四等舱室,把苏潇清的铺位铺好,拉平床单,哪怕有一点皱折都不放过。舱室里和站在门外观望的人都投来敬佩的目光。
  苏潇清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此刻的举动。新兵们是想把自己入伍来的内务整洁和军人的形象处处保持。
  苏潇清站在码头上与他们依依惜别时,无论眼泪怎样顺着他们年轻英俊的脸庞汩汩地流淌,没有一人去擦。这泪将男人的尊严在七彩缤纷的泪光中更加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当苏潇清抬起颤抖的右脚跨上舷梯的那一刻,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涩的离别之情如黄浦江畔涌起的浪花,在周身奔腾、咆哮。在苏潇清的生命中,五年的军旅生涯太短暂!然而,这所大熔炉将苏潇清锻造成了一名合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战士后又不得不舍他而去。
  而眼下,苏潇清知道,这脚一跨出这块坚实的土地、这块曾留下过自己足迹的土地将意味着什么。不愿离别的心情令他的脚无力地、毫无声息的如一阵风掠过舷梯样。但苏潇清的脚分明是感到了右脚的漂浮、左脚的实在,他的心猛然“咯噔”一下,似乎停止又抑或要蹦出来。
  苏潇清的思绪触到的,苏潇清的双目触到的,苏潇清的脚触到的,无不是离别的伤悲滋味。我还会回来吗?苏潇清在心里问着自己。我会回来的。苏潇清的心里坚定地回答着,坚定的回答声在苏潇清的胸膛里迸发着。
  回来?还是回到我依恋的军营,蓝色的海洋,还是回到路小燕的身旁呢?苏潇清再一次地问着自己,没有答复。
  仲秋的午后,风轻轻地裹着沁人的凉意,抚着他潮湿的双眼和翻滚的胸膛。太阳已隐在了乌云中,它好像也不愿看到这一场面,仿佛会勾起它的忧伤似的,也要为这样的一种生死别离洒下什么。
  突然,在苏潇清模糊的视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五六米处忽隐忽现。苏潇清将双眼移向了那个身影,那个紧贴在码头上那根水泥方柱背后的身影。一绺美丽的秀发在秋风中轻轻飘舞,淡雅的连衣裙将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飘然地贴在了上面;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一双天然而成的多情的柳叶眉,浓浓地镶嵌在又大又黑、清澈明亮的泪汪汪的眼睛上,此时正含情脉脉地与苏潇清对视着;那丰润柔和的、吐露出芬芳的小巧的嘴唇,恰好安放在端正的鼻梁下;两只酒窝嵌在脸上,显得更加活泼、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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