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把心脏交给天下众生

　　后来还是一个小头头聪明，头脑开了窍，终于转过弯来，他说：“嘿，你们真是杞人忧天多担心，女娲知道此事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处罚我们。”
　　大家一齐问：“你怎么知道女娲不会处罚我们？”
　　那小头头说道：“女娲只要求我们能在水下潜伏半天，并没有规定我们一定要用什么方法，我们只要在水下潜伏半天，不让别人发觉，就算完成了任务。更何况我们只要肚皮不饿，在水下潜伏一天、二天根本不成问题。女娲知道了这些能不高兴吗？哪里还会处罚我们。如果真要处罚，你们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好了，我就不相信女娲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大家一听，觉得他的说法确实有些道理，也就不再担心了，大家面色立刻由青转红，此时天气也由阴转晴。
　　再说这女娲，将任务分配好，见大家不怕吃苦，练得也很认真，再说心中又早有对付康回的主意对策，立刻感到轻松踏实多了，饭也香，觉也稳，人也神气了许多。这一天她无意中又冒出一个鬼主意，她又从老百姓中选出一百多个泥水匠，要他们每天至少要能做出二、三个泥人，而且要同真人一般大小。除了自己会，而且要教会更多的人。这些泥水匠平时除了造房外，其余时间不是制陶坯，就是朔泥人。朔好阴干，再经过烧制后，然后就会被哪些信神弄鬼的人奉拜，瞌头烧香，当作神器。
　　做菩萨塑像的工艺要求很高，不然的话，不但没人买，而且别人还要说你对神灵不尊敬。因此，中国的泥塑工从来都是世界一流水平。
　　空桑这个地方左右两面都是汪洋大泽，左面连接曹县荷泽，右面连接荥泽，北面二百里外又连着黄泽，南面地势非常低下，也只有空桑这个地方较平坦，良田数百里，居民很多，不算鱼米之乡，也算富饶之地了。
　　那冯康回自视甚高，心比天大，没把女娲放在眼里：一个女流之辈，算得上哪盘菜，成得了什么气候！
　　冯康回既然想独霸九州，也早就看好这风水宝地了，本以为打败了其它诸侯后，女娲自会俯首称臣。没想到这老太婆脾气倔强，不买他的账，因此冯康回想：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所以就急急忙忙带了一些人马进行南侵，一路杀了过来。
　　到了空桑这个地方，就是女娲氏的地界了，共工氏冯康回，一见此地四面尽是水乡，正好施展决水、灌水绝技，是进行水战最理想的地方，心想，老太婆，你这次肯定要倒大霉了。于是立刻选好地形就要施工。
　　正在此时，只见女娲这边黑烟滚滚，借着夏日东南风直向砻翼这边吹来，黑烟熏得康回的兵睁不开眼，呛得连连咳嗽，鼻涕眼泪满面孔，个个都成了黑面人。因为有康回在后面督战，谁也不敢后撤，只好硬着头皮，抓紧时间挖沟施工。谁想此地不比其它地方，因为是芦苇沼泽，下面都是些芦根，很难挖下去，工程进展得非常慢。
　　冯康回心想，这老太婆想用火战来对付我，等一回我叫你们在水里洗澡沐浴，看是你火攻厉害还是我的水战厉害。没想到那大火越烧越旺，风助火势，火助风威，确实厉害，这时冯康回身边的人对康回说，我们再不跑，就全都要葬身火场了。看着满天大火铺天盖地的过来，冯康回这时也沉不住气，开始惊慌起来，赶忙叫人后撤，虽然跑得及时，但还是损失了一大批兵力和器具。
　　初战损兵折将，冯康回实在是受不了，在未来空桑前，他以为女娲只是个妇道人家，从未打过什么大仗，不会有什么大本领，所以一点也没有防备，况且自己的这个决水战法，屡试屡灵，从未失败过，实在吞不下这口冤气。于是等风停火灭过后，他又重新干起旧勾当，命令士兵加紧开沟引水决堤。
　　这边女娲也没闲着，也抓紧备战，只等冯康回进行水攻。这次女娲采取什么战法呢？她叫老百姓将烂泥掘起来，然后拌上大量芦灰，再加上一些未用完的芦草做筋骨，很快就筑成很长的堤坝，因为刚轻轻松松地打过胜仗，老百姓士气干劲特别高，只见那堤坝日夜长髙。
　　那边冯康回正在那里打算怎样再乘机攻过去灭掉女娲氏，出出这一口冤气。正想着，忽然听得有汨汨水声传来，不知不觉两脚早己淹在水中，正在诧异奇怪，只听见他的士兵一齐大喊道：“不好了，大水都朝我们这边来了。”虽然他们个个都是熟悉水性的，但是那些衣服粮草却是怕水的，顿时兵营乱成一锅粥，抢东西，搬物件，忙作一团。冯康回这回真的傻了眼，没办法，只好又命令向后撤退。
　　见冯康回想撤兵，女娲赶忙招集百姓头人说道：“这次冯康回吃了亏，决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卷土重来进行报复。只有彻底消灭他，才能杜绝后患。你们看怎么样？”众百姓忙说：“这样当然好，只要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决无二话。”
　　“好，既然这样，你们赶快行动，立即占领制髙点，我估计冯康回他们此时还在水中抢东西，收拾残局，一旦觉醒过来，他们就会以高处作为进攻的阵地。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行动，兵贵神速，出奇不意，攻敌不备，晚了我们就被动了。”
　　前面说过了，空桑这个地方是女娲氏领地，因此老百姓对它是熟悉得不得了，什么地方高，什么地方低，什么地方险，知道得一清二楚。很快冯康回所处的四面八方高地全被女娲氏抢先一步占领。等到冯康回残兵败将赶到山下，山上的人早已居高临下，严阵以待。
　　山上的人见到冯康回的人那付狼狈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而冯康回一见到满山遍野都是女娲氏的人，简直是惊呆了。冯康回想，据以前探子报告，女娲氏只有二千多老百姓，原想我们用二万人打她二千人，十打一，肯定是十拿九稳，不知女娲氏又到那里请来这么多兵。初估一下，起码也有二、三万人。心里想，现在我人少，而且刚打过败仗，又处于劣势，怎么能够打过人家，就这样狼狈逃回去也要被国人耻笑，于是硬着头皮强令士兵向山上进攻。
　　共工氏这些士兵都是经过许多次战争考验的人，手中武器也好，虽然初受挫折，士气并没有完全消失，一听冯康回命令，个个如狼似虎，喊杀声惊天动地，拼命向山上猛冲。而女娲氏士兵刚打了大胜仗，又居高临下，再说这又是保家卫国，关系到每个人的生死存亡和切身利益，故而杀敌心切，根本不把康回的兵大喊大叫放在眼下，也是拼命抵抗。只要康回兵一进攻，便是锣鼓喧天，万箭齐发，其中还夹带着各色各样的石头，打得康回的兵头破血流，每次进攻都是死伤大半。起先康回的兵大喊大叫，气势压人，无奈那些锣鼓声比人声更厉害，人声哪里是锣鼓声的对手，哪怕康回的兵喊破嗓子也没有用，就像猪嘴上抹石灰——白喊了。
　　冯康回的兵本是水边长大，现在又要他们爬山，还要大喊大叫，不时还要防备石头乱箭，哪里受得了，再也没有力气同锣鼓声比高低了，这里嘴巴一干，喊声一低，声势也就没有了，声势没有，斗志也就跟着低了下去。
　　这康回在山下面，越看越不明白，女娲氏哪来这么大的本事，难道真有神助，像他们老百姓所说的，一天有七十二变？再仔细一看，好像女娲氏阵营中间不时还有好多身高几丈的巨人在阵中前后来回指挥作战，这回冯康回总算找到这回吃败仗的原因了，人家果有神助，自己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还是赶快退兵吧，今后再另做打算。
　　再说那些康回士兵，起先还在为飞过来的五色石犯疑，现在又看到这些从没见过的巨人，立刻就被吓呆了，两脚直抖，畏葸不前。一听撤退，就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逃得飞快，只怪爹娘把自己腿生得短，也恨当初爹娘没给他多生两条腿，个个都是争先恐后地逃。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这次康回总算亲身领教了。
　　这边女娲氏和她的百姓，趁机追杀一番，看看天将晚，知道康回他们己走远，也就不再穷追，仍旧回到原处；趁天未全黑，对那些打出去的五色石和敌人丢弃的武器进行了验收，现在老百姓，终于明白了五色石的用意了。事先女娲按照人力的大小区别，组别分配石块。大的石块，当然是那些力气大的人用，然后再看敌人尸体身边带血的各色石头，便知哪组杀敌最多，并由此来论功行赏。
　　再说女娲氏哪来这么多兵，还不是那些泥菩萨在帮忙，只要将稻草泥人穿上衣服，完全可以滥竽充数，以假乱真。至于说到四、五丈高的巨人，更是假中之假，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人，那全是木头雕的。当然，其中也夹杂着一些踏着高跷的真人。所以后来山东鲁地等每逢节庆假日，都要进行高跷表演，为的就是纪念这次女娲氏的胜利。
　　到了第二天，只听见山下一片喊杀声，左右连忙向康回汇报，康回心想：“这老妪来得也真快，正合我心！”对手下的人说：“还等什么，赶快去决水去！”
　　左右不肯走，愁眉苦脸地说：“我们己掘过了，不知什么原因，那缺口处又碰到上次那种有各种颜色的怪石头，有它们赖在里面，无论如何也掘不开，大王，你看怎么办？”
　　冯康回又大怒道：“岂有此理，山上的缺口是我们预先做好的，哪里会有什么五色石头，就是有奸细来，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补好我那么多那么大的缺口，分明是你们被女娲这老巫婆吓坏了，所以大惊小怪，要么就是偷懒，要么就是得到了人家什么好处，有意蛊惑人心，并借此请功。”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左右大臣个个被骂得狗血喷头，胆战心惊，呆若木鸡，留也不好，走也不成。
　　这时康回嘴上在骂，心中还在想：“这老太婆又搞的是什么鬼花样？怪就怪在手下人不争气，怎么会让人家半夜上来做了小动作，自己人还一点不知情，难道这些手下人昨夜没有把守缺口，都去睡大觉去了？好呀，我昨天虽然叫你们不要紧张，但是并没有让你们晚上安安稳稳睡大觉。”
　　想到这里，怒从胆起，火从心升，那怒火杀气立即脱口而出，只听他大喝一声：“来呀，去把昨晚那些把守决口值班的连其首领立即给我带来，我要立即审问！”
　　没有一会工夫，那昨晚值班的被带上了几个来，这几个都是比较老实的，而那些头脑灵活的，知道大事不妙，早就溜之大吉了。康回一审问，果然如此，昨晚早早回家睡觉的有，去吃喝玩乐的也有，唯独没有守缺口的。很快这几个老实人做了冤死鬼。也只是比康回早死了一步。在这种情况下康回还能忍，不开杀戒？
　　此地刚处理好昨晚失职的，忽听得自下而上乱纷纷的上来一帮人，连滚带爬地大声叫喊：“大王，不好了，女娲他们已冲上来了，快跑呀！”上面本身已乱，经他这一喊，岂不更乱，康回这回无论有多大本事，在此时也施展不开，没人再听他的话了。他回头一看女娲氏他们已抄小路攻上来了，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带了几个亲信杀开一条血路冲下山去，狼狈地跳上大船，向大泽中摇去，其余的人只顾各自逃命，再也没有能力去保护康回。
　　再说女娲这边经过游泳泅水的老百姓，个个如猛虎蛟龙一样，跳进水里，飞速地向大船游去，将大船四面团团围住，那康回见船没法前进，只得跳进水中，还想乘乱逃走，哪里经得起女娲这边人多，很快就被生擒活捉，被五花大绑起来带到女娲面前。
　　见到冯康回被活捉，女娲生擒非常高兴，特别对那些活捉到康回的有功人进行了奖赏。然后指着冯康回说道：“你也是一个人，有生命和家庭，既然做了君主，又有冀州这么大一块地方，按理本应知足了，为什么还要经常侵占别人的地方？还要用这种灭绝人性的决堤灌水恶毒方法来残害百姓，弄得全国各地民众不能安身，家破人亡，无数人被你淹死，成了无家的孤魂野鬼。你想想伤心不伤心，惨不惨？即使没有受到你糟踏的地方，也是个个担心，人人吓怕，逃的逃，躲的躲，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这些都是因你想争夺地盘而引起的，把众多老百姓害成这样，你真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赦，天不能容你，人民更不能容你，我不把你杀死，为寃死受苦的老百姓主持公道，老百姓也会怪罪于我，我今天杀死你，一则可以为老百姓出气，二则也可以为今后那些和你一样的做个榜样。这叫做大道无欺，天理不容，你这完全是自作自受。”说完，刀斧手立即拥上，一刀就将冯康回头颅砍飞。然后女娲氏便班师回朝，大胜而归。
　　女娲感到疲惫不堪，同时也感到力不从心，她回想共工康回，悠悠地长叹一口气。听着伏羲在耳边道：“没想到，我们的孩子有了他们自己的灵魂，也就有了越来越多的贪嗔痴妄。恐怕这趋势，每段时间都会形成劫数啊。”
　　女娲清冽的嗓音里也带了一丝无助和茫然：“我能创这一世，却只能救这一时。也罢也罢，劫数若成，自有应劫之人。”
　　然而说话间，大地狂乱地颤抖起来，人们惊慌的吼声哭声，连带着苍穹的呻吟，蔓延起漫天的尘末。光线像被黑幕挡过一般，一点点压低，压黑，直到整个苍穹只剩下些微的一丝光！河水冲破了堤防，满溢得四处奔涌。沉静的不周山轰轰作鸣，崩散的岩石和树木急剧的砸在洼地间。一时间尘土横飞，狂风肆虐，满目疮痍。苍穹没了支撑，颤抖着像要砸下来一般。人们惊慌的四处奔走躲闪，偶有被波及者，那便是血肉横飞，哭声一片。
　　女娲看得心都揪紧成了一团，那些都是她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人类，是她的子民！
　　她抬眼看着伏羲：“同在这天地间，可好？”最后再一眼，深深看向他清澈的眸子。他不舍，但是却只有无可奈何的眼神。她决绝一笑，脚尖一点直飞那九天苍穹！四神兽烈烈嘶鸣，随着她直上九天，占据了苍穹的四角，他们巨大的羽翼和背膀努力的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天。然而悲鸣顿起，他们的口鼻间瞬间渗透了血丝。
　　女娲紧紧咬住了唇，手下动作却翻转加快。她疾步跳跃，足尖点着山树，很快来到不周山最高处，沿着顶峰的一颗巨树，攀爬而上。她长袖翻飞，那九天上宫里深藏的琉璃嘉果，长蔓，还有一个蛊罐，便翩翩飞至她手边。
　　女娲以树为炉，以天为盖，素手一挥便是一片锦瑟。玄武伏在她脚下，低低地蹭了蹭她衣角。女娲轻轻的抚了抚它的头，不舍的叹一声。然而指尖用力，玄武即将却还没有成型脱落的玄龟板便被生生撕落！连皮带血的流淌了一片，玄武微微的颤抖着，爪尖深刺入树。似在忍受极大的痛楚。朱雀悲鸣而来，轻轻地把它驼了回去。
　　女娲素手染血，如玉的脸更显苍白。她刺破了指尖，以血喂蛊，她把她心爱的长蔓一并投入火中。任由那天地泣声，苍穹变色。
　　“你们——”女娲瞅着这不知何时也已来到这巨树之巅的两人，眉眼间闪过一丝迷惘，却即刻便释怀，“——原来是你们。”她柔柔地看着墨名，隐隐透着威严的脸上满是慈爱和不忍，却又有着欣然的安慰，“那末千年之后，我便也放心了。”
　　“地皇——”墨名喃喃出声，她周身轻颤。
　　然而女娲仍是柔柔的笑着，双眼虚无的瞄着未知的前方。
　　苍穹低哑的呻吟起来，越压越低，支撑着的神兽显然成了强弩之末，摇摇欲坠。
　　她低敛了眉眼，一笑便是苍生。
　　随着她的手势，一颗玲珑剔透的、散发着五色光芒的心脏，从她胸腔处遥遥牵引了出来。
　　晶莹的心脏在半空中静静流转着五色光芒，只有心内的一滴血，缓缓的，缓缓的穿透了玲珑，滴落在女娲手心。没有了心脏，女娲顿时变得飘渺虚无起来。随着光芒在空中若隐若现。她指尖一弹，那颗心血便稳稳落在了墨名掌心。她长袖挥舞，凭空而起的风便卷着墨名和轩辕郁两人急速奔离——“快走！在天山云水，血滴湖心。
　　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女娲急促地喘息着，容颜淡得了无声息。她十指结印，将那颗五色心脏，低低的压着，压着，直到它垂落在了火里。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把心脏给了天下苍生。
　　五色的光芒瞬间被吞噬，然而更快的，冲天的光柱从火间直射而起，遥遥的穿透了整个天地。
　　远离的墨名两人，只看见她脱力的倒在狂奔而来的伏羲怀里。两人的白衣皆染了红血，飘飘然淡漠在半空中。
　　摇天的哭泣声冲天而起，夹杂着伏羲极致悲戚的一声孤鸣……
　　——然而她用尽了力气抱紧他，染血的白衣随风起舞，泪水盈盈间，她青春全返回，她一笑成绝美。
　　苦同苦，乐同乐，心相伴，意相随，她和他，他和她，女娲和伏羲，伏羲和女娲
　　——成就了这宇宙中最完美的阵容。
　　人祖陵。女娲从伏羲怀抱中抬起头。
　　伏羲：“我的女娲醒来啦，盘古来看了几次，他从自己心脏里摘下一瓣心香，吹了一口仙气，使你又有了心脏。”
　　女娲：“我感谢夫君把我接到这里来，也感谢盘古赐我心脏。但是，我的疲惫还远远没有消除，我好想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初叶去。”
　　伏羲：“去吧，可惜我不能陪你去，盘古通知我去参加一个高层会议。你哪时想到了我，你叫一声伏羲，我叫一声女娲，你就能回到我的身边。”
　　女娲从伏羲怀抱中飘起，然后穿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