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短篇小说《热流》发表

　　张科长接过稿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苏潇清看着张科长时而满脸严肃、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满脸露出了些许微笑、时而还微微点头眉头舒张开来。苏潇清随着张科长满脸的表情一忽儿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忽儿又是满心的舒张。总之，在这半个多小时里，苏潇清的心总是在忽喜、忽紧、忽开中。
　　“小苏同志，”张科长看完后看着苏潇清，满脸露着笑地说，“你的两篇小说写得不错，很有血肉，不错。只是在结构上要作些小的调整，在语言文字上也要作些小的润色。这些就交给编辑同志了。”张科长在说“这些就交给编辑同志了”，满脸上还透出些滑稽的笑来。张科长接着说，“当然，我们也不能全部交给编辑同志，就交给我自己吧。小苏，这些就交给我了吧，你放心吗？”张科长滑稽地问苏潇清道。
　　“首长，太劳驾您了！我真的太谢谢您了！”此刻，苏潇清的心才放了下来，满脸是笑回道。
　　“小苏，你也客气了。不过像你不认识一个人，就能在军报上发表文学作品，也是不简单的。但你一定要记住，创作是非常辛苦的。首先，创作小说要掌握它的三要素：一是以塑造人物形象为反映或表现生活的主要手段。要想把你笔下的人物写到立在读者的面前，那就必须要把这个人物在你所接触的人中，寻找到一个你认为最有代表意义的人物。作为作者一定要对社会生活进行艺术概括，通过叙述人的语言来描绘生活事件，塑造人物形象，展开作品主题，表达作者思想感情，从而艺术地反映和表现社会生活。二是完整、生动的艺术情节。在创作中，要运用的各种具体的表现方法，如正面与侧面、直接与间接、虚构、烘托、讽刺、对比、抒情、描写、象征等。三是典型的环境描写。环境是渲染营造某种氛围，为后边内容作铺垫，交代人物身份，表现人物性格，衬托人物心理，象征和暗示交代人物活动场所，展开、推动故事情节。所以，只要你掌握了这三要素，写起来就比较容易了。另外，写短篇小说定要掌握好它的篇幅、容量，一般在两千到两万字。写越短的小说，它的结构就越紧凑，人物也集中、故事也单纯，往往截取生活中富有典型性的某一侧面或片断加以集中描绘，以提示社会生活的意义，它往往只有一个主人公，一条线索；往往只写几个小时或几天之内集中发生的事，但却使读者读了以后可以联想到更远更多的事。写作前应充分准备，首先，要具有一定的思想修养和生活积累。其次，要读过较多的文艺作品，喜爱文学创作，有一定的文艺修养和文艺理论的基础常识。第三，要认识生活，熟悉人物，创作需要生活，对生活不熟悉，不理解，就无法反映和表现生活。社会生活是文学艺术的源泉，人是社会诸关系的总和，只有熟悉、理解社会生活，才能熟悉、理解各类人物。当然喽，在选材上要严，开掘要深，以生活中的某一个原型为主，在广泛地集中、概括众多人物的基础上塑造出典型人物……当然，我讲以上这些并不是你没有这个基础，而是要做好吃苦耐劳、细心观察事物，不断地巩固基础、夯实基础。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在文学的路上不断地成长、成熟。小苏，你说对吗？”
　　苏潇清急忙站起来说：“首长说的对。不管干什么事，基础打的不牢固，只会是空中楼阁，一事无成。首长同志，我会细心学习，决不会怕苦怕累的，在语言文字、小说的结构和布局上要不断学习，加强凝练，争取不断的进步！”苏潇清好像在面对自己的首长，表着决心哩。说完，苏潇清递给艇长一个眼色。
　　艇长看到苏潇清递给自己的眼色，站起来紧握着张科长的手说：“我也要十分的谢谢张科长！如果没有您写的《献我青春筑长城》演讲作品，我也不可能荣获一等奖，也不可能提前升职！我感谢您，张科长！”
　　“小秦，这你就错了。要感谢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想想，如果不是你把这一作品声情并茂、字正腔圆地表述出来，我的作品不可能获得一等奖。”张科长也站了起来，握着秦艇长的双手真情地说着。
　　“张科长，这您也过奖了。没有您的好作品，我再怎么声情并茂、字正腔圆，也不可能获得这些殊荣的。张科长，您的这篇作品，我还请陆军十四军四十师老山主攻营营长臧雷签了字。这也是您作品起了作用。”秦艇长说到这儿，突然看了看苏潇清对张科长说，“这里面也有苏潇清同志的一份功劳，如果没有他当我的忠实的听众，不提出那么多建议，我也不可能获得第一。”
　　“真的谢谢小苏同志！”张科长把脸转过来，看着苏潇清说，然后放下握住的手看着秦艇长和苏潇清说，“是啊，臧雷营长从小就受爱国思想影响，自1979年以来，60多次参加边疆保卫战，先后担任排长、指导员、营长，两次负重伤，还曾昏迷6天6夜，丧失记忆３个月，身体也丧失了行动功能。医院的专家说：‘这小伙子能否康复，完全要靠他自己的毅力’。或许是因为受伤错过了对越反击战，没能在战斗中杀敌立功，臧雷营长不甘心，所以，他无时无刻都想身体尽快恢复，然后归队。就这样，臧雷从独立起床开始，慢慢地，不依靠拐杖，自己走路，从1米、2米，逐渐可以自行走，然后逐渐恢复自理能力，不久，又掌握了游泳、骑马这些高难度运动技巧。84年，臧雷营长作为主攻营营长参加‘428’收复老山作战。在主攻老山时，臧雷所带的营隶属师的主攻营。当时有几人知道，该营的营长曾经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一级伤残兵呢。而当时的越军已经在此苦心经营了5年。越军甚至还口出狂言：‘中国军队就是出动五个师打一年也休想打下老山’，而臧雷营长所带的主攻营，仅仅用了6个小时，以牺牲34人的代价收复了老山，又趁势先后攻占了八里河东山和者阴山。敌人输红了眼，在其后的三个月中，先后以整营、整团、加强团、两个团的规模。不断向老山反扑，企图重新占领老山，但是最终也没有能成功。战斗下来，臧雷所带的营牺牲人数很少，全营几十名干部冲在最前，但没有一个干部牺牲，全团还就是主攻营抓了俘虏。你们看看，现今我们的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宁静、高枕无忧、无忧无虑、逍遥自在，这里面有我们每一位军人保家卫国、舍生忘死、奋勇杀敌、默默奉献的崇高的革命精神……”（此节有部分摘自网络《铁血营长臧雷》）
　　“对，对，有我们每一位军人崇高的革命精神。”秦艇长激动地说。
　　苏潇清听着张科长的叙述被深深地感染了，他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对不起，我一激动说了这么多。小秦刚才说到有小苏同志的功劳，那我再次谢谢小苏同志！”张科长说着，又握紧了苏潇清的手。
　　“首长，您不要听秦艇长瞎扯。是您的作品写到了众评委的心里去了，再加上艇长演讲的能力超凡，这与我没有一点儿关系，全是你们的功劳！”苏潇清看着他们俩很诚挚地说着。
　　张科长边看着秦艇长，边看着苏潇清诙谐地说：“哈哈，你这个小苏，还真有点意思。今天两位就不要走了，赏个光，在我家吃点便饭，让我也好尽一下我的地主之谊。”张科长诚恳地挽留着。
　　苏潇清哪能好意思在张科长家吃饭哩，也没等秦艇长开口，连忙说道：“首长，今天就不麻烦您了，等下次首长有空的话再来打扰，请您多多赐教！”
　　“在这儿吃饭吧，正好还可以说说小苏的手稿。”张科长诚恳地说。
　　苏潇清急忙说：“谢谢首长！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秦艇长也就着苏潇清的话说：“不了，谢谢张科长的盛情！咱们来日方长。”
　　张科长见苏潇清和秦艇长执意要走，只好满脸露出遗憾的神情说：“你们实在要走，只能这样了。来日方长。”说着，把苏潇清和秦艇长送到门口说，“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找我，我定当仁不让。”说着还双手抱拳。
　　秦艇长急忙双手抱拳说：“谢谢张科长！以后会给您添麻烦的。”
　　苏潇清也急忙双手抱拳说：“万分感谢首长的指导、教诲，以后还得要首长您拨冗赐教！”
　　张科长含着笑，挥了挥手，说：“哪里，哪里，我们一起探讨，共同进步。”
　　苏潇清了也笑着说：“首长，您真幽默！再见！”
　　等他们走出了张科长的视线，苏潇清对秦兴武说：“秦艇长，看张科长家这样的气派，应该是高干吧？”
　　“是啊。张科长的爸爸是警备区1号首长，妈妈也在警备区政治处。张科长是我们基地宣传处里的科长，他的小说、报告文学、散文等，在《解放军文艺》《小说界》《当代》《收获》等几大刊物上发表过，他还是我军的作家。”艇长说。
　　“张科长还真行。难怪他对写小说的理论也很精通。”苏潇清羡慕不已，心里升起对张科长的敬佩。
　　下午，艇长又带苏潇清来到了大光明电影院，观看了诗歌朗诵会。这一诗歌朗诵会直到如今，也没有在苏潇清的印记里抹去，特别是由刘擎、王嫣创作的《永生的和平鸽》——献给我们同龄的中国士兵，更是难忘。
　　诗的大意是这样写的：
　　女：无数次，在天空和大地之间的一棵棵橄榄树旁，我伸开手掌，放飞一对年轻的洁白的鸽子。
　　男：无数次，在太阳被地平线颤抖地举起又颤抖地沉落的，一个个早晨和黄昏，我向着遥远的南方，唱一支深情的无词的歌。
　　女：就在亚热带丛林中那片不知名的小草上，他最后一次站起身向祖国致敬，红色的生命之泉奔涌着再也没有停息。于是，那天的晚霞很红很红。
　　男：就这样，他在那片小草上，献出最后一次脉搏，最后一次呼吸，就这样，他在青春里永恒，于是，他的生命永远年轻。
　　男：他是个普通的人。
　　女：普通极了。
　　男：是我们儿时的伙伴。
　　女：我们青年时代的朋友。
　　男：他并不曾编织过关于英雄和元帅的光荣梦想，甚至并不特别喜欢那些打仗的故事。
　　女：他迷恋着他的鸽子，他的洁白美丽的鸽子。每一次当鸽子从他肩头起飞的时候，总会听到他对着蓝天吹响那嘹亮的无比洒脱的鸽哨。
　　男：可是，有一天，他说，他要去当参军，他要去南方的前线。
　　女：于是，在一个雾气蒙蒙的早晨，他打好背包和我们告别。
　　男：他说，南方有一对白鸽子死了，因此总有人要走上前线……
　　这首诗久久地在苏潇清的耳畔回响，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永生的和平鸽》画面，以至于结束后到上海大世界的大厅，那里正在举行上海市知名作家的签字活动，苏潇清也不知是怎么到的。等苏潇清清醒过来后，将手上拿着的宣传资料请诸位作家签字时，令苏潇清没想到的是，竟然遇到了《人到中年》的作家谌容。苏潇清向谌容老师请教了一些写作常识，正在这时，出现了两个姑娘。这两姑娘身材都比较高，在1.68米左右。其中一位走到谌容面前，叫了声妈妈后回过身看着艇长和苏潇清，问：“你们也是文学爱好者啊？”问完抿嘴笑了笑。
　　“是的。想向谌老师求教。”秦艇长回答。
　　“好啊，我们交个朋友吧？”说着，将手伸给了穿着干部服的秦艇长的手上。
　　秦艇长和她个子差不多高，便也伸出手，说：“欢迎你们到我们艇上来玩。”
　　没想到，就这么客气了一下，这两姑娘没过几天真来到了秦艇长的艇上。后来才知道，另一位姑娘叫张敏，是一个厂里车间的团支部书记。说实在的，眼前的张敏并无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但那不用浓妆艳抹，自然柔嫩的肤色，那极其普通毫不刻意追求的着装打扮，给人一种朴实端庄之感。这样的姑娘看上去，越显得眉似青山，眼如秋水，神清秀丽，姿态优美。
　　
　　时间如梭，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这天中午开饭前，通信员送来一封信给苏潇清，说：“苏潇清，是市文学编辑部寄来的，信很薄。可能是用稿通知单。”
　　“谢谢你！”苏潇清对通信员说着接过信，看看确实是市文学编辑部的信，心里就有点纳闷，心想，我又没有投稿给上海文学编辑部，它怎么会有信给我的呢？苏潇清拿着这封薄薄的信想打开又不敢打开。战友们听说苏潇清收到编辑部的信，都很好奇，吵着要苏潇清打开看看。苏潇清没有办法，只好打开。信打开一看，真是用稿通知单。通知单上写着：“苏潇清同志，您好！您投给我们杂志社的短篇小说《热浪》，将在下期见刊。谢谢您的支持！望一如既往、再接再厉，写出更好的部队作品给予我们。再见！市文学编辑部。1985年7月5日。”
　　大家一听苏潇清的小说被上海文学录用了，都为苏潇清高兴。苏潇清也激动不已，满眼湿润的向大家的祝贺表示感谢。
　　苏潇清想起来了这篇《热浪》的短篇小说，正是前些日子交给张科长的。苏潇清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被采用了，如果谢海琴在，她肯定高兴得会跳起来，肯定会献上一个长久的一个吻，可是，她已不在了。苏潇清的心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一种撕裂的疼痛令他控制不住，但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他心里默默地对谢海琴说：“我亲爱的海琴，你深爱的人不会给你丢脸的！”苏潇清渐渐平静下来，他想等会儿打电话告诉路小燕去，让她和自己一起分享。他得写封信，告诉连云港的阿姨，虽然那篇写他们潜水员的小说编辑部也没有说何时能发表，但这一篇发表了，也让她们感到高兴高兴。
　　《热浪》，主要是写了一位当了两年兵的战士，想走向南疆的前线，圆一个真正军人捍卫祖国领土完整的梦！由此心里面涌起的一股股热浪。小说写出了战士心中对伟大祖国的热爱、豪迈，通遍情真意切！实际上，就是苏潇清曾和林知晓在信号台下的黄浦江边，谈过的只要能换军种，他宁愿去钻猫儿洞时的那种心情。
　　谌老师的姑娘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不和张敏一起来苏潇清这个码头了。苏潇清倒是常到她们张敏的厂里去。后来，张敏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个在上海水泥厂的戴宝清，但一来二去，苏潇清竟然和戴宝清成了好朋友。有时戴宝清写信给苏潇清，都是用的毛笔写的。苏潇清一看到戴宝清的文笔和字体，一下子就深深地被他既有浓厚的文学底蕴，又有着对书法的研究所吸引。你看他戴宝清的字潇洒奔放，秀美生动、不拘于泥、且古朴苍劲，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随意自然的鲜活气息。那楷体酣畅淋漓、大气磅礴，给了苏潇清一种强烈的视觉感染力和艺术效果。戴宝清的书法，走出了一条书法领域适合于自己前行的路，在他的字体中，找不到狂草之气，也看不见随波逐流之风，昭然可见的是他那强烈的个性，每一笔的字态变化有致，充满张力。正如人们所言：其行笔收放有致，一泻千里之势跃然纸上，达到美妙惬意的境地。
　　看着戴宝清的信，苏潇清的心里就特别地惬意和开心他从心底里很佩服戴宝清。再后来，苏潇清才看出来，戴宝清在追求张敏，可张敏好像有点不愿意。张敏曾在苏潇清面前说过：我和戴宝清肯定不会在一起的。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为什么他俩也不和苏潇清说。戴宝清只是请苏潇清从中做做工作，但苏潇清又不好下手，不知他俩不能走到一起的轨迹到底在哪儿？就如时下人们学说的，那个点到底在哪里？但有时苏潇清去张敏那儿，也总是看到戴宝清也在。兴许就如张敏曾和苏潇清说的那样：“我和他永远只能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