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3）

　　22、南溪一中，日外
　　南溪一中破旧的大门上，一条红色的横幅写着：热烈庆祝南溪一中高考取得优异成绩。
　　
　　23、南溪一中，日外
　　教学大楼前的宣传栏人头攒动。
　　秦人杰、舒大堆、齐一和秦云虎驻足浏览宣传栏上面的大红喜报。
　　齐一：今年又是丰收，马上就轮到我们了，我是又兴奋又紧张。
　　舒大堤：哼。
　　齐一：你哼什么，我哪里又得罪你了。
　　舒大堤：你得罪我干嘛。
　　秦人杰：那老牛有何感慨？
　　齐一：他这又是看谁不顺眼。
　　舒大堤：你们看这皇榜，数量有多，成色不足。
　　秦云虎：什么成色？
　　舒大堤：录取率倒是不差，重点少了点，北大清华一个没有，不是我们班八个少年班提气，有点对不起观众。
　　秦人杰点头：老牛倒是一语中的。
　　齐一：他这是吹毛求屁，尽给热脸泼凉水。
　　秦云虎：老猫也不含糊，从来不给老牛好脸色。
　　齐一：华老师都说了，张铁生一样的人还要什么脸。
　　秦人杰：老猫，过了，老牛要生气了。
　　舒大堤：跟小毛孩生什么气。你要是说我错了，明年看看我们的表现，重点肯定比他们多，北大清华少不了。
　　齐一：你倒是志向大，三个人报考中科大少年班，就你给刷下来，还好意思说。
　　舒大堤：我刷下来，关你屁事，你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齐一：别以为参加了就很光荣，你们那猫腻谁不知道，有几个人真正年龄符合，弄虚作假。
　　舒大堤：你年龄倒是符合呀，可是你成绩差远了，别吃不到葡萄就说酸话。
　　秦人杰：好了，你们一吵就没个完，算了，说这些没意思。
　　秦云虎：没意思，上课上课。
　　
　　24、南溪秦淮人家，日内
　　客厅，蓝玉和秦从林在瞎聊。
　　秦淮树趔趔趄趄走进来。
　　蓝玉：三哥，怎么又来了。
　　秦淮树：秦淮人在哪里？
　　秦从林对母亲使了个眼色：又喝多了。
　　秦淮树：我找秦淮人，我要问秦淮人，秦云豹的事办的怎么了。
　　蓝玉：哥，淮人说了，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去工厂上班。
　　秦淮树：骗我，办好了，秦淮人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
　　蓝玉：淮人他忙，又去下乡了。
　　秦淮树：那我等他回来，今天见不到秦淮人我不回去。
　　蓝玉轻声对秦从林说：疯了，这是喝了多少。
　　秦从林一耸肩。
　　蓝玉：你等也是白等，淮人今天住乡下，不回来。从林，你送三伯回家。
　　秦从林听了，马上连拉带拽将瘦小的三伯拉出房门，三伯奋力抓住门把手不放，最后还是无力抗争松开了手。
　　
　　25、南溪何同学家，夜内
　　几个同学在何同学家中小聚。
　　秦从林：老猪、燕子，没想到你俩同学缘这么好，你看那天你请了告别宴，一连八天，咱们都没告别成，同学们天天抢着请，为你俩送别，没带停的。
　　朱平得意：你现在才知道。以前我们家就是咱们同学聚会的大本营，迎来送往没有我不行。哈哈，我终于发现有一点比从林强，人缘强。
　　罗燕：得瑟，人家从林人缘哪里比你差？
　　朱平：亲爱的，你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从林哪里不比我差，你说说。
　　罗燕：女生缘不比你差。
　　朱平：那是那是，我甘拜下风，除了燕子，我就没有女生缘。
　　秦从林：那是燕子在，你不敢说。
　　何同学家人把菜陆续端进来，何同学拿起一瓶酒：我们家珍藏的茅台，我们先干了他，再喝啤酒。
　　朱平：哎呀，老何同学你这是大出血，要我如何感激涕零。来来来，赶紧倒上。
　　秦从林：茅台你们喝吧，我就喝点啤酒。
　　朱平：这么好的酒你不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秦从林：不敢相信就剁下来做下酒菜。
　　朱平赶紧去捂住耳朵：我怕怕。
　　大家乐了。
　　秦从林：白酒味大，我今天本来都打算不喝，但是老何这么热情，茅台都贡献出来了。
　　何同学：那就更应该喝茅台，你不会怀疑我这是假茅台吧。
　　秦从林：我人品那么坏吗。
　　罗燕：那就别啰嗦了，听我的，不然我把小红叫来，你不喝也得喝。
　　秦从林：实在是不敢喝。老猪请客那一天，回去就被我妈上一堂思想课，不让我喝，没想到顶风作案，今天第九天了。我天天回去都是小心翼翼，不让我妈发现。
　　罗燕：那你今天如法炮制，继续不让你妈发现。
　　秦从林：连喝八天，你以为我妈一次都没发现吗，她可不是一般的人。
　　朱平：当然不是，蓝校长当了这么多年校长，风姿卓越，气度非凡，一直是我中学时代的偶像。不过，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她还管你喝酒，这偶像要大打折扣了。
　　秦从林：我怀疑是装不知道。不过，今天怕是装不过去，今天我三伯喝醉了，又去家里撒酒疯了，你们的蓝校长正一肚子气呢，今天要再喝多了回去，她老人家肯定气要全部倾泻到我身上，算总账。
　　
　　26、南溪秦淮人家，夜内
　　餐厅，秦淮人、蓝玉在吃饭。
　　蓝玉：你三哥下午又来了，喝的酩酊大醉，我是拿他没办法。
　　秦淮人：怎么变成这样，隔三差五，频率越来越高了。
　　蓝玉：他比你爸还要可怕，总有一天要死在酒桌上。
　　秦淮人：又是为云豹工作的事来的吧。
　　蓝玉：这点倒是奇怪，喝的再醉，还懂得给你那个不争气的侄儿办正事。
　　秦淮人：云豹的事没问题，王县长还是卖给我面子，找通用厂范厂长搞定了，不过云豹不好好读书，高中没毕业，只好去车间。
　　蓝玉：去车间就不错了，现在多少人找不到工作。你三哥那三个儿子，我都懒得说，除了云虎有点出息，那两个大的真够头痛的。
　　秦淮人：唉，不去说他们了。从林呢，又没见人影。
　　蓝玉：还不是跟他那帮狐朋狗友打牌喝酒去了。上周我跟他谈过不要喝酒，不要学你三哥的样子，他全部当耳旁风，还变本加厉，这一周天天在外喝酒，他以为我不知道，我要不是压抑心里的火，早就跟他吵起来了。
　　秦淮人：孩子们都大了，你也别事无巨细、事事操心了。我晚上还有个会，一会还要出去。
　　蓝玉：我发现管农业以后，你更忙了。
　　秦淮人：那是，教育轻车熟路，农业看似简单，做起来比教学复杂多了，全县十几个乡镇，够我跑的。
　　
　　27、南溪何同学家，夜内
　　同学们还在喝酒痛饮。舒晓红走进来。
　　舒晓红：燕子，我来了。
　　罗燕：小红，你不是没空吗？
　　舒晓红：我一想以后可能见你一面不容易，就迫不及待把手上的事情做完，赶过来陪你，我对你好吧。来，抱抱。
　　罗燕：verygood！我爱死你来，来坐我身边。
　　舒晓红端起一杯酒：燕子，去了西北，也不要忘记，常回来看看。来大家一起敬一下幸福的一对吧。
　　大家都举起酒杯，只有秦从林坐着没动。
　　舒晓红：秦从林，存心吧，燕子他们要远行，你居然无动于衷。
　　秦从林：这都送九天了，赶上十送红军了。
　　朱平：从林说今天不敢喝，怕回去被妈妈骂。
　　舒晓红白了秦从林一眼：没出息，这么大人还怕妈妈骂。
　　朱平：可不是，我长这么大，特别是上大学了，我妈见了我都怕，走路绕着走。
　　舒晓红：你妈能跟蓝校长比吗，蓝校长那是我们南溪一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虽然没有教过我们，我们哪个不敬重她。
　　秦从林：打住，你这话怎么跟你哥舒大堆一模一样，你是不是抄袭他。
　　舒晓红：你管我谁抄袭谁，反正大家都尊重你妈，这杯就我敬你亲爱的妈妈，我也不跟你一比三了，我三杯你三杯。
　　秦从林：我说了今天少喝点，不然一比一吧。
　　舒晓红：谁跟你一比一，我是敬我们敬爱的蓝校长，我得表现敬意，三比三。你喝不喝，不喝我倒你怀里。
　　秦从林无奈：姑奶奶，我服你了，怕你了，喝就喝。
　　喝了三杯，朱平端起酒杯：从林，小红敬蓝校长，我们也不能落下，同样是我们尊敬的蓝校长，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也得敬三杯，不然我死不瞑目。
　　秦从林：你们这帮无赖，打着我妈的旗号，不就是想灌醉我，我豁出去了，舍命陪你们这帮小人。
　　舒晓红：秦从林，谁是小人，你说清楚，不然我们绝不饶你。
　　秦从林：小红，我怕你了，真怕你了。小人是朱平，你是大姑奶奶。
　　罗燕：从林，一物降一物，这下如来佛来了，看你能逃出小红的手掌心吗？
　　秦从林：我投降，不就是要我喝酒，我喝就是了。
　　
　　28、南溪秦淮人家，夜内
　　秦从林推开客厅的门，探头看了看，客厅亮着灯，但没有人，他蹑手蹑脚走进去，走到自己房间，找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间。
　　蓝玉站在洗澡间门口。
　　秦从林有点吃惊：吓死我了，您守在这里干嘛。
　　蓝玉：我不在这里，难道在客厅，让人杰听到我们争吵。
　　秦从林：我们干嘛要争吵。
　　蓝玉：你说干嘛，我忍你太多天了。我叫你不要喝酒，你都当耳边风了。这些日子你喝多少天酒了，整整九天，从没间断过。你回来一个月，喝了多少次酒，十四次，差不多两天一次。酒那么好喝吗？
　　秦从林：妈，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同学要去酒泉工作，大家都在送行，送行酒不喝说不过去。
　　蓝玉：酒泉，我看你们都送到酒都、酒城去了。送个行，要送九天？
　　秦从林：大家踊跃相送，我也没办法。
　　蓝玉：真不知道现在你们这帮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整天心思就在喝酒上。
　　秦从林：你爱咋想就咋想。我今天本来也是不想喝的，可是他们都要敬您，说您是他们尊敬的校长，每个人都要敬您三杯，让我代替您喝，我能驳他们的面子吗，那不等于打您的脸吗。
　　蓝玉：你少拿我当挡箭牌，我在学校二十多年，每个人都说是我的学生，都要敬我的酒，你挡得来吗。你就是自己想喝。妈要警告你，酒是不是好东西，三伯就是前车之鉴。你想想，小时候，三伯是多好的一个人，你们都喜欢他盼他来，现在是不是都怕见到他，见了跟见瘟神一样。
　　秦从林捂住耳朵，急了：又来了，不就喝了点酒吗，你至于这么激动，这么歇斯底里吗。我不就是跟同学喝了点酒吗，你就疑神疑鬼的，好像已经成酒鬼了，跟三伯一样了，我要要疯了，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我要回学校去。
　　蓝玉也怒了：你要滚就趁早给我滚，滚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29、南溪秦淮人家，日外
　　院子里，秦从林背着行囊。
　　蓝玉依依不舍：儿子，你真的忍心就这样走啊？
　　秦从林：您整天这样神神叨叨，我回校享两天清净去。
　　蓝玉：开学还有十多天，你这么早回去妈实在不忍心，学校的伙食哪有妈做的好吃。
　　秦从林：我宁愿回去吃糠咽菜，也不想听你没完没了的念叨。
　　蓝玉：儿子，你就这样烦我吗？我保证不在说你，你就开学再回去吧。
　　秦从林：算了，蓝大校长，打我懂事起，您在我面前就是唠叨不完的形象。其实我也习惯了，只是怕人杰不习惯，影响了人杰，你还不得再念叨我下半辈子了。
　　蓝玉：妈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个形象？你也别怪你妈，三个孩子中间，其实天资你是最好的，你就是不努力。
　　秦从林：又来了，我还是赶紧回学校，不然耳朵还要长两尺老茧。
　　蓝玉压制不住怒火：走吧走吧，走了谁都不烦了。
　　
　　30、崇山峻岭，日外
　　崎岖蜿蜒的山里，一辆绿色的列车向南驰去。
　　
　　31、列车车厢，日内
　　秦从林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迎着风静静地看着窗外。
　　列车停靠车站了。上来一胖一瘦两个女孩，在秦从林对面的空位上停住了。胖女孩拎起一个大大的皮箱，很费力地要往行李架上放。
　　秦从林见状站起来，接过行李箱：我来吧。（说完很轻松地把行李箱放到了架子上）
　　胖女孩连声说道：谢谢。
　　秦从林摆了摆手，微笑道：不用谢，应该的。
　　胖女孩抬头仰视着秦从林，羡慕道：还是个高好。
　　
　　32、列车车厢，日内
　　列车继续前行。
　　秦从林问对面的胖女孩：你们这是去滨海？
　　留着齐眉短发戴着厚厚眼镜的瘦女孩正迷迷糊糊打着盹，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去滨海？
　　秦从林：我就这么一猜，这趟车一半的人都是去滨海的。
　　瘦女孩哦了一声，不再吭声。
　　秦从林：看你们长得都很小，但是又不像是中学生。
　　胖女孩：你还会相面。
　　秦从林：相面是不会的，我只是猜想，我猜想你们应该是大学生，但是肯定是低年级的大学生。
　　胖女孩：是吗，为什么不猜我们是中学生？
　　秦从林：我看你们像是出来旅游的，中学生学业重，很难得出来玩的。
　　胖女孩点点头：你这只能算猜对一半，我们只是准大学生。
　　秦从林：今年刚考完？
　　胖女孩：嗯，考完了。
　　秦从林：你们是不是去武夷山旅游了？
　　胖女孩：你怎么知道？
　　秦从林：这趟车我坐了三年，刚才那个车站上车的都是去武夷山旅游的。
　　胖女孩：你真聪明。
　　秦从林：武夷山好美。
　　胖女孩眉飞色舞：是呀，景色太美了，我们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秦从林：我猜想你们一定是考得不错吧。
　　胖女孩：你又知道了。
　　秦从林：考砸了，哪有心情出来旅游。你们报考了什么学校，现在应该接到录取通知书了吧。
　　胖女孩略带羞涩：我们都是滨海人，父母亲都不让我们远行，都录取了滨海大学。
　　秦从林不动声色：滨大好呀，你们滨大依山傍海，景色怡人，是全国最适合疗养和谈恋爱的学校。
　　胖女孩有点不高兴：是吗，那你的意思我们滨大不是读书的地方？
　　秦从林：我有说吗？
　　胖女孩：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上去也是大学生吧，你是什么学校？
　　秦从林：你猜猜。
　　胖女孩摇摇头：我哪里猜的出，不过肯定不是滨大。
　　秦从林：此话怎讲，为什么判断我不是滨大？
　　胖女孩：你口口声声你们滨大，就冲你把我们滨大污蔑为疗养院和谈恋爱的地方，我想你也不是。
　　秦从林：这哪里是污蔑，我是夸赞你们滨大风景好。
　　胖女孩：我们滨大不需要这样的夸赞。
　　秦从林：哈哈，还没入校就这样维护母校。
　　胖女孩：当然，我们滨大风景好，更是学习的好地方。
　　秦从林竖起拇指：好，很好，我为有你这样的小师妹感到高兴。
　　胖女孩：你什么意思？
　　秦从林：你没听明白吗，我为有你这样的小师妹感到由衷的的高兴，难道你不愿意我做你们的大师兄？
　　胖女孩跳起来：原来你也是滨大的？
　　秦从林纹丝不动：不信吗？
　　胖女孩坐了下来：谁让你乱说话，什么你们滨大。
　　秦从林：呵呵，我这人淡泊名利，习惯将自己置身度外。就算我错了，说咱们滨大可以吧。
　　胖女孩：这还差不多。（说着，伸出一只圆乎乎的手）那咱们是校友，互相认识一下吧。
　　秦从林握了握胖女孩的手：我叫秦从林。
　　胖女孩：蔡丽丽。
　　秦从林把手伸向瘦女孩：请问尊姓大名？
　　瘦女孩并没有伸出手，脸上毫无表情：我叫黄幼红。
　　秦从林：黄又红？你是不是双胞胎，是不是有个弟弟或是妹妹？
　　黄幼红依旧冷冰冰：怎么了？
　　秦从林：你叫黄又红，我猜想你还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叫黄又专，又红又专。
　　蔡丽丽被逗乐了：瞎胡扯。幼红家里就她一根独苗，再说人家是年幼的幼，又不是又红又专的又。
　　黄幼红没好脸色：丽丽，你费那么大劲解释这些干嘛。
　　秦从林：黄又红真好听的，又黄又红，黄红在一起就是橙色，我最喜欢的颜色。我以后就叫你小橙姑娘，或者小橙子吧。
　　蔡丽丽：抗议，我抗议，一见面就给人家取外号。
　　黄幼红嗤之以鼻：嘴巴长在人家脸上，这种人满嘴都是火车。
　　秦从林：哈哈，火车上跑火车。
　　蔡丽丽：你别说，细细想一下，小橙子蛮好听的，一下把小红的可爱勾画出来了。大师兄，你是中文系的吧？
　　秦从林装出擦汗的表情：我是生物系的。小丽同学，难道你学中文不成？
　　蔡丽丽点头：是呀，我刚录取了中文系。小红录取了……
　　蔡丽丽刚要说，被黄幼红拉了拉衣角，便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