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时间倒回到1966年，这也是陆子奇在省水利系统工作第七年的时候，一场意想不到的运动来了，陆子奇一家也受到严重冲击。先时造反派在冲击省委——打倒浙江省走资派、揪出浙江省走资派口号的同时，曾任宁波市公安局长、时任省交际处处长、省政府副秘书长、省外事办公室副主任的陆子奇丈夫赵士炘在省里也受到造反派冲击，一夜之间，大字报贴满了大街小巷，说他是崇洋媚外、说他是叛徒特务，说他是省委走资派的帮凶等等罪名。赵士炘在抗日战争中和解放战争中，长期与在与日本鬼子、伪军、国民党顽固派斗争时，当然会与敌特们接触和碰面过；在抗日战争中，在党的统战政策下他也和当时的国民党县、区政府的进步人士合作过；在他当交际处长时，也接待过资本主义国家访问中国的外宾。这样造反派就把他也说成是叛徒特务、是崇洋媚外、是混进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帮凶。还搞逼供审，要他承认一切莫须有的罪名。不承认就打，就用鞭子狠狠地抽。某一天早上造反派说赵士炘跳井自杀了，说他是畏罪自杀。当时来通知家属，陆子奇听到消息，顿时天昏地暗，陆子奇想：赵士炘在与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中，在浙江和山东经历过大大小小多少斗争和战斗，也没有向敌人示过弱，怎么碰到这点曲折他会自杀？但是他的身体实实在在是从井里捞上来的。是他杀？是自杀？在那时候公检法都被砸烂了，谁会为你作证呢？赵士炘死得好冤枉呀！陆子奇没有哭，把眼泪倒向心中流，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暗示自己要坚强，一定要把六个孩子抚养成人，相信赵士炘不是自杀；相信赵士炘是清白的；相信党总有一天会将自己爱人的死查清楚；并为他昭雪平反。
　　赵士炘的死自然也牵连到陆子奇。在任省水利设计院副院长的陆子奇也被审查，陆子奇自己也曾当过区县干部，后来也当到省水利部门的领导，把她也当作省委中层走资派。陆子奇能说什么呢，这样陆子奇也被隔离审查六年时间。
　　赵士炘一倒，他的工资全没了，陆子奇因为被隔离审查，当时也只发一些生活费，陆家六个孩子当时都还没有一个工作，加上三个老人，一家十多口人，生活受到严重影响。这时她自己在食堂中只打半份青菜过饭。当我们看后来她的孩子们在《清明时节忆妈妈》的文章中述说的情形，可想而知。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赵士炘很快就得到平反昭雪，陆子奇也恢复工作。1978年6月，陆子奇调任省水利厅副厅长。这时她已经虚岁60岁了，她乘这机会，又竞竞业业地为党工作了四年。
　　1982年2月，以邓小平为首的党中央推出领导干部退休制度后，陆子奇立即提出离休申请，当时省委组织部还希望她继续留下来再工作一段时期。但她拒绝了，说：“党中央推出领导干部退休制度后，中央领导邓小平都带头退休了，我们也要带头执行，给干部们作个榜样吧”。但是她只退出她的水利厅副厅长职位，却没有退出工作。
　　1983年，她被省委组织部请去帮助工作，她却很高兴，她参加地、市机构改革工作，组建了文革后的第一届杭州市委，带领同志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全省整党工作开始后，省委组织部又让她担任省“清理三种人”办公室副主任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以饱满精神尽心尽责投入工作中。整党工作结束后，又参加了组建浙江省新四军研究会浙东分会的工作，后来就义务为浙东分会服务，直到逝世。（全书完）
　　
　　附陆子奇的部分回忆
　　1、 上阳——江南的武工队基地
　　1946年秋，镇海县工委特派员罗德生同志，化名张青山来到柴桥附近的山下乡，在地下党小组长张金泉陪引下，从大渖翻越山岭进入上阳的太平岙，寻到王联芳家中。当夜由王联芳通知林志伟、陆才根等联系工作。另外冯和兰和吴家安到宁波我家（陆子奇组织的宁波西门外的假家庭）后，作出详细汇报，要求移交接线，由我报请浙东特派员向王起同志联系，约定日期，地点定在应书霆家中并派吴家安同志前往。
　　后据吴家安汇报，当时在交接关系时，上阳来了林志伟、陆才根、王联芳、林友甫等五人；镇海县工委特派员罗德生、江南地区中心支部书记张顺利同志也同来。会议先有吴家安主持，详细介绍了情况。后由罗德生负责，吴家安作为咨询顾问。应书霆也也参加过一次，住宿在应书霆家中。白天，大多在小李家李侠民烈士故居大屋里，利于荫蔽。王祥福宿过一夜。第二天一早离去，过几天回去的是王联芳、林龙甫，最后去的只有林志伟、陆才根。
　　据张顺利同志回忆说，罗德生寻到王联芳家中后，即由罗德生吸收王联芳入党。然后叫王联芳通知林志伟到王联芳家中谈话，接着林志伟、陆才根到焦山下去。就在这时把林志伟、陆才根吸收入党（这里可能有误，林志伟和陆才根早在1946年4月在冯和兰主持下，跟吴家安一起已经在太平岙村宣誓入党。可能张顺利不知道。详见《冯和兰传》和《上阳村村志》）并由罗德生指定为小组长，陆才根做联络员。这三人的组织关系是老罗在1947年2月移交给我支部的。不久，老罗陪同陆才根来我家，说定陆才根为上阳（党）小组和我支部之间的政治交通。不幸，陆才根在1947年农历12月初，在贫病中死亡，后由老罗主持安葬。
　　自这次交接会议后，罗德生同志便长住在上阳林志伟家，有时也住在张惠信家。分别找贫苦农民谈话，做政治思想工作，深入了解情况，实地踏勘地形、地貌、地物等。同时发展了张和法、王志康为党员。
　　据张和法、张惠信、林友甫等记述：“罗德生同志来到我们家里后开口就说：你们以前讲结拜兄弟，今天起我们就是自己人，是党的人了。”张和法写道：“ 罗德生同志来到我家，问我的名字，我问他：‘你从那里来？姓什么？’罗德生说‘我姓罗，是吴家安介绍来的，叫我到你们家乡搞农会工作来的。’我问：‘吴家安在什么地方？’罗说：‘在宁波工作。’从此我和老罗结为同胞手足之情，举行过宣誓。并跟老罗在大碶柴桥地区活动，还带我到张顺利同志处，由罗介绍给张顺利说：‘他是张和法，雇工出身，是个共产党员，’从此大家当做亲人。”
　　张和法写道：“1947年闰四月初，不幸听得冯和兰、吴家安在宁波西门外出了事故，遭敌人逮捕，我乡同志都流下了眼泪，纷纷问罗德生：‘这事怎么办好？我们去劫狱救冯和兰吴家安！’老罗对我们说：‘眼前不行，我们还没有力量，但同志们不要痛心，吴家安同志不是这样说过吗：‘一个人倒下去会有千万人跟上来的。我们坚决替吴家安冯和兰同志报仇！’同志们问：‘怎么报仇？’老罗说：‘靠武装斗争，用革命武装对付反革命武装，只有武装斗争才有生路。’我们在老罗教育下千方百计搞枪学操。到了十月，焦山下村的坏蛋林志哉竟和国民党特务勾结要捉拿罗德生同志。幸亏林志伟、陆才根、张惠信等尽力掩护，请客送礼，化险为夷地平息下来。几天以后，特务竟要捉拿我张和法和罗德生，悬赏大洋2000元。这件事再次由林志伟办酒席送财礼讲好话等掩饰过去。”
　　老罗根据这种情况，向上级汇报请示，决定成立武工队。老罗派我到岱东所念亩岙玄坛庙小学找柯先生（谋杰）联系，碰到余力行同志，虽然初次见面，但竟然一见如故，余力行同志热情招待我，结果领得五枝短枪回来。十一月初，在上阳乡成立了江南武工队。上级派余力行同志任江南工委书记兼武工队长，在余罗两位首长领导下，我们武工队以上阳为基地，活动于江南地区。
　　
　　2、四明山来的武工队
　　这件史实，理该竺冠玉同志执笔，因为她在1946年后在上阳搞过地下工作。故1949年1月慈镇县工委交待她去完成“四明武工队”进入上阳的任务。现在由于上阳的同志和有关同志的要求，我特简要记述如下：
　　1948年农历正月13日江南（三东的别名）工委书记兼武工队长余力行同志率领武工队从上阳出发，扑到大碶镇伪警察所缴到全部枪械，胜利、安全到达岱山，成为东海游击总队基本队伍之一。这次缴枪事件震惊了敌人，并对镇海江南地区加强戒备侦查。同年八月，东总在六横岛遭受重围而分散突围以来，敌人增强了江南地区的追缉，导致我地方党员李志松张顺利和胡廉庄的被捕。原三东地区特派员及武工队先后撤离，使这个地区出现真空，许多地方同志在白色恐怖下惶惑不安。
　　慈镇县工委领导人赵士炘、沈宏康等同志研究后，向上级作了汇报请示，上级鉴于部队扩大了，缺少经济来源，乃同意派遣一支短小精悍的小分队（从四明山突击队慈镇县办及其武工队抽调人员，由司令部派丁大章同志为队长。）进入上阳开辟新区，交待竺冠玉安排。上阳地区林志伟派林友甫翻越山岭和竺冠玉联系，又照竺冠玉的指示，林友甫打扮成饭师傅穿长袍，戴大礼帽，同去贵泗桥与丁大章碰面商量议。1949年农历正月初十左右，林友甫带引丁大章武工队，从蟹浦下船，驶到仰岛湾的涨天高靠岸，林友甫带武工队方阿法到焦山下与林志伟商议，由林志伟负责安排宿营地点，布置好党员积极分子协助掩护，做好向导等工作。第二夜再去仰倒湾接来丁大章。黄立明等武工队进入上阳，当夜在志伟家里宾主双方逐个介绍，然后召开会议，研究如何进行工作和力量分布及扩充武装力量的计划。第二天早晨林志伟陪丁大章、张惠信陪黄立明等分头侦察地形，最后选定太平岙、洋平头为基地，以史安新、王守植的太平岙小组为依托（基本是住在王守植家中，）以焦山下小组为联络点然后扩展到钟家湾、朱家湾上王等地。
　　在丁黄两同志的的领导下积极购储粮食，（动员积极分子向柴桥购入二千斤大米，）分别储藏在太平岙、焦山下、钟家湾三点，作为武工队的急需用粮。
　　黄立明记述，每次会议结束时——林志伟同志总要问冷问热，要买面条给我们吃，我说‘我们只有和群众共患难，群众才能和我们同生死。’志伟同志笑了笑，同意这个意见。
　　先后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工作，一面整顿组织，扩充人员，一面就地搜集枪支。正当工作进展的时候，农历2月中旬，上级（浙东行署朱之光同志）突然来一个紧急指示说：说‘为了迎接大军横渡长江，命丁大章的武工队立即撤回，去执行新的任务。’
　　临行的晚上，丁大章同志召集党员和积极分子开会，说根据《新四明报》电讯，毛主席号召百万大军横渡长江，夺取胜利，解放全国，……接着一起会餐。天黑以后，林志伟陪同丁大章为首的的武工队，从洋平头出发，缓步往三江走去，丁王等多次劝阻林志伟止步回去，林总是不肯停步，直到下航船开航，才依依惜别。
　　据黄立明1974年4月27口述，：“我们到江口发生了一个问题，当时只有两只船，一只装番薯丝船，船体较小，只有父女两人，但是佬大很好。另一只大船，只有一个佬大，态度不好，这样我们向小船的船佬大做了一些工作，要他到大船掌舵，同时对大船佬大继续做工作，但是总是说不通，最后逼得我们没办法，我只好通出机枪头告诉他，今夜你愿去得去，不愿去也得去，这样总算成功了。“第二天，我们船到龙山附近靠岸，我们向两位佬大说明我们是三五支队，向他倆宣传党的政策，我向他们作了检讨：‘当时态度不大好。请原谅。’并付给他们俩四百斤谷子的运输费。同时征求他们的意见。两位佬大同声说我们不知道你们是三五支队啊。同时表示歉意。
　　“现在林志伟同志受到这样遭遇”（在1952镇反时，林志伟被当地别有用心的人诬为土匪被错杀，后于1983年平反），我总觉得对不起老根据地上阳人民，对不起党。当时我担任民运工作。解放后虽然到上阳去过，但没有向上阳广大群众说明我们上次来上阳的目的和任务，宣传党的政策，向镇海县委汇报上阳党组织的情况。后来也没有和上阳同志保持通信，因此使林志伟遭到如此不幸。望你们不要灰心，继续努力，发挥打游击战时不怕惜牺牲的革命精神，抓革命促生产。对上阳的问题，我坚信一定会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得到正确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