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信件 （2）

　　苏潇清为什么要先打开从医院寄来的信呢？说实在的，苏潇清的心里有些忐忑。忐忑的主要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的，苏潇清在给阿姨的信中所表述的已经相当清楚了，就是自己的心里已经有深爱着路小燕，这不可能再有误会了，就是阿姨有误会，王海霞在看到自己回给她妈妈的信时再也不会有什么误会的。虽然苏潇清是在给阿姨的信中说的，没有在王海霞的信中提出什么有关男女朋友之事，是因为王海霞本人没有向自己表露出来什么，及时是表现，也只是从她妈妈的信里表现出来的，如果他自己在信里向王海霞表述男女朋友之事，那绝对是多情或是多余的，会给王海霞唐突、难堪、尴尬。所以，苏潇清在回信时故意没有回避王海霞，把给她妈妈的信和给她自己的信有意装在一个信封里，也没有采取任何保密措施，只要王海霞愿意看，一打开信封，就能一目了然看清信里的内容。之所以这样，苏潇清也不想给自己带来多少挥不去的东西，影响自己的学习和工作。
　　王海霞给苏潇清的信写得很长：
　　小苏：
　　你好！
　　读完你如诗一样的信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加上这个月刚到病房，手术又较多，故没有及时地给你回信，望原谅！
　　几天来，你的言谈举止、口齿伶俐、海阔天空、侃侃而谈的形像总在我的眼前晃动。不过，我的文学修养很差，更不会写诗了，字也无体，可没你的字写得龙飞凤舞、洒脱遒劲，字如你人一样，清俊儒雅。
　　那天晚上，你在灯下看书的情景仍记忆犹新。你的谈吐及信中所说的一切使我感到亲切、坦率、质朴。像你这样的青年，当今实在太少了！我在工厂、大学、医院遇到过很多青年，有的自暴自弃、自轻自贱；而有的又目中无人、自命不凡，没有自知之明；还有的沉沦、沉湎、沉溺如此种种，好学上进的热情青年在我遇到的男青年中，你也许是第一个。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让我们互相帮助、互相学习。
　　小苏，我们不妨来讨论一下伟人毛主席的诗吧。就说冬天，在有的人眼里是萧瑟的，在有的人眼里是温情的，在有的人眼里是瑰丽的，在有的人眼里是多情的，而在一代伟人毛主席的眼里，冬天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你愿意同我一起跟着伟人的诗词去领略大自然的奇妙吧？
　　《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你有没看到，在伟人的眼里，北国的美，美的豪放，美的恣意。尤其是一场雪过后，绵延万里的长城退去了多余的颜色，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昔日波涛汹涌的大河停止了喧嚣，像俯卧在那里的巨大水晶。山像舞动的银蛇，原野像一组蜡制的雕像，他们都争着和天公比试高低。祖国的山河气势磅礴，意境深远，若没有旷古奇思，广阔胸襟，又怎能斜睨天下，握住历史的脉搏？毛主席的诗词雄浑大气，文字瑰丽。那种气宇轩昂、一泻千里的风格，没有人能出其伯仲。这首词字里行间洋溢着对祖国山河的热爱，和创造历史、舍我其谁的豪迈。强烈的带入感，感染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以冬雪之气魄，去创造、去书写自己的人生。
　　小苏，毛主席的这首诗词使我深深地感到，毛主席的这种乐观，源于革命必胜的信念；要记牢，任何时代都需要乐观、通达的人生信念。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成功是前途中的必然。每个人都要有这种信念，才能在人生的旅程中披荆斩棘，一路向前。（以上两节有些摘自纪念毛泽东诞辰128周年合诵：毛泽东眼里的冬天，豪情万万丈，尽显光芒！）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至于你在信中告诉妈妈的，你的心里已经有一位很爱你，你也很爱她的姑娘了，为此，我从内心里向你们表示深深的祝福、祝愿！尽管我的心里有一种失落感和失望。我从你的信中可以看出，你是真的很爱她的，我很羡慕、钦慕。但愿你俩如唐朝著名诗人元稹《离思五首》中写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样，永远幸福、健康、快乐！
　　刚到一个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远离了同学及老师，心里颇有些感慨和思念的。现在是秋雨时节，望着昏暗的窗外，绵绵细雨，真令我伤感和惆怅，加之你的这封信的到来，我的心情更是惆怅万千。但是，你的这封信从另外一层意义上来说，语言直抒胸臆、坦诚、和缓，又如春天里的小雨，把祖国的大好河山滋润的绿油油的，使我的嘴里不知不觉地哼出了关牧村《绿色的小雨》。你知道吗，小苏，我喜欢音乐，业余时间独自欣赏世界名曲；我也很喜欢文学的，童年、少年时有多少梦想啊；我还曾想当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兵，可是，没能如愿。工作后倒让我当上了基干民兵。小苏，我最喜欢大海。你可知道，大海有着多么宽阔的胸怀啊！可惜，我生长在南方，还是个“旱鸭子”。今年五月，我回故乡青岛时，刚下火车，就跑到海边，望着大海，再迎着迎面吹来的海风，我纵情的唱起《大海啊，故乡》。
　　小苏，我愿做大海的女儿！你可知道，当我扑向海边的时候，一眼望去，蓝蓝的海水和天空相融，那翻起的波浪相互簇拥着由远而近，海浪声也由远而近。看着宛如奔腾万千的战马，气势磅礴迎面而来，你说，是多么的壮观啊，我的心里是多么的感慨呀。可是，当波浪簇拥着到了岸边时，却被防护大堤上的块石分切得粉碎，变成了白色的浪花。那浪花在夏日太阳的照耀下，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彩，令我眼花潦乱，浮想联翩。难怪，有许多的诗人、画家、艺术家会生出无限的遐想、无限的梦幻。
　　小苏，也不知道，我为何对大海有如此陶醉、痴迷、迷恋，甚至于到了贪恋的程度。
　　兴许是小说、书本上对大海的描写，才是我如此的贪恋？
　　我思绪万千，好像明白了：明白了大海能容纳百川；有博大的胸怀；有波涛汹涌和风平浪静；有它的纯洁和气势；也有它的冷峻与神韵在牵引着我、召唤着我！
　　小苏，我也曾到过美丽清绿的漓江，也曾欣赏过平静如镜的西湖，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大海有着如此宽广、雄壮的气魄。看着眼前的大海如此湛蓝，听着大海时而雄壮、时而舒缓的吟唱，让我心旷神怡，你说，我哪能不贪恋它哟！
　　大海真美啊！
　　回想起自己的成长过程，犹如这大海一样，有痛苦、有欢乐，并非一帆风顺的。今天，我非常珍惜我的工作岗位，还制订了学习规划。我们科里有四位医生（不算副院长），我是唯一的女医生，他们都很钻研业务知识，搞了不少的科研。他们待我如小妹妹，很耐心，尽管这里的工作很忙，可其乐无穷，我决心不辜负老师们的期望。“立志”，这对女同志来说就更不易。我愿做女子中的佼佼者。
　　你信中对我的评价实在不敢当。我的缺点很多，个性很强，不过，我可不爱哭鼻子。我遇到过很多挫折、失败，这使我更加坚强。当然，我有时也会“生气”。也许这是女孩子的一大缺点。
　　小苏，你大概不了解我们家。我的家是非常民主的，父母既是家长，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对于我的朋友、同学，父母一向是热情接待的。我的父亲工作很忙，常常出差，他的时间精力只放在工作之上。父亲把工作与锻炼结合起来，在今天上午，参加了连云港市举办的迎接“十一”国庆节的运动会，他参加活动了中老年组长跑，竟然取得了5000米和10000米的亚军。今天的比赛是在冒雨中进行的，哈哈，我担任了父亲的后勤部长。
　　关于你对我衣着的评价，并不完全是那样的。对服装打扮，我有自己的审美观，我也有不少时髦的衣服，什么时候穿，我是分场合、时间、地点的。一个人的打扮要与性格、职业相符，不要不伦不类的。记得意大利著名女演员索菲亚.罗兰说过：“我就是我自己”。人一切都应该是美的，人们也都追求美的东西，对于80年代青年的装束，我还是比较理解的，只是我不愿追随别人的样式；我的性格是素洁、大方、自信；我的发式也时常变的，还拍过一些时髦的照片，只是给自己欣赏的。小苏，我长这么大，全国各地走了不少地方，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有初步的了解，只有大小码头还没有看到过。记得契诃夫说过：“外表美如果不与人的思想相结合，只不过是一个动物的东西。”
　　小苏，你是个较会生活的、比较细心的小伙子。高尔基说过：“一个人会生活，别人就会嫉妒他；一个人不会生活，别人又瞧不起他。”你信中说到你的个性，我想你的知心朋友不太多（只是说在你周围），因为像你这个年纪参军的有不少是去镀金的，但你也要生活在这个圈子里，既要入污泥而不染，又要和战友们过得去。有个好的环境，工作起来也顺心多了，相信你会处理好战友间的关系。
　　小苏，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我很感兴趣，或许是你的秘密不便说吧，但是否切合实际呢？是否从你的实际情况和将来出发的呢？无论怎样，我祝你早日实现，我也会为你高兴的，因为，我认识了一位诚实、质朴、善良、好学上进的小伙子——苏潇清，他一定不会给我失望的。我也在想，你肯定是想当将军而不是“诗人”。一个人要有专长，文学艺术只是爱好，是调节生活的良药。在你信中，我隐约可见，你好像有点崇拜拿破仑。关于拿破仑的书、传记我也看过一些，也有些了解。虽然拿破仑有自信，也有一定才华，他年轻时就说过，要统治别人，当皇帝，但是他的生活作风不可取，更不要去学。年轻人应该有理想、有抱负，不管结局怎样，都要努力奋斗一下，重要的不是成功出名，而是始终不懈的有努力进取精神。我的人生观是这样：“不管环境怎样，都要努力，至少到了白发苍苍回首时，可以聊于自慰。”
　　你让我帮助你，我可不敢为人师表，误人子弟，各方面我还差得很远哩。关于我的生活经历，确实可以写本书的了，它中间包含着我多少的笑和泪的故事。不过，我可没时间写，也没有能力会写，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上个星期天，我乘旅游车去看了看风景区：花果山、宿城、滴水岩等地，大自然的一切都令人神往，我还第一次看到码头，特别是晚上看上去，它多么像水晶宫啊！
　　我每天早出晚归，中午不回家，现在还没有买自行车。没有自行车也好的，以前在四川，从不骑车，因为是山区，所以到本市才学。我真不好意思，学了几次，那狼狈相你可想而知，还摔了不少伤，现在基本学会了，还待于巩固。在没有买到车之前，看来，我的冬季“运动会”就要开始了。
　　明天，也就是国庆节的上午，我要参加市卫生系统组织的联欢会，我的节目是大合唱，我想一定能演好，因为，你如诗一样的信总在我的眼前闪现。
　　本月底，连云港市已经有直通上海的长途公共汽车了，去上海也方便了。虽然近期是没有时间，但我一定要实现这一宿愿。我想，等我妹妹放寒假回来后一起到上海玩，当然，我是肯定要去拜访诗人你的！我想你穿上海军服，一定很神气的。海军的生活将是什么样的呢？我很好奇。
　　小苏，你如有机会出差到连云港请来我们家玩，找我很方便的，我现在上常日班。你明年休假时能来我们家吗？你的成长离不开家庭的教育培养，请向值得尊敬的二位老人问好，并祝他们健康长寿！
　　我利用午休时间草草瞎涂了几句，涂得不好，请能原谅！
　　祝
　　进步！
　　王海霞
　　1984年9月30日晚
　　苏潇清看着王海霞洋洋洒洒写了近4000字，心里也颇为感慨。苏潇清掩卷而思，觉得这个王海霞还是很有文学修养的，也是很有文字功底的。苏潇清也从信里看到了一颗纯朴的心灵。苏潇清摇了摇头，拿起阿姨写给自己的信拆了封：
　　潇清：
　　看着你的信，使我百感交集，一种失望、惋惜、爱怜之情油然而生，几乎不能自已。你不愧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孩子！而今，80年代的红男绿女中，所占的比重甚微。我为此叹服！想想你那么年轻，经历了我们这个年龄在爱情方面也未经历的喜怒哀乐。我想，第一个是没福气做你的爱人！第二个也是没福气做你的爱人，但她却是你心中至爱、至痛！现在这位她很有福气！愿你们白头皆老，健康长寿！我会为你们真诚地祝福的！
　　可能女儿也看了你与给我的信，所以，她在将你的信给我时候，脸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令我特别心疼这个她！连续几天无语，今晨，女儿对我说：“我尊重潇清的意见，我愿永作她的妹妹，这种友谊，要永远永远保持下去。”她会给你写信的，就像以前一样，她不愿失去你的友谊。
　　看到你们二人，两小无猜，互相尊重，使我得到莫大的安慰，“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如此。
　　我不允许你把自己说的如此卑微，因为，我们家境虽算不上殷富，但我们是相当自尊的，我的教子信条始终是：做人要不卑不亢。潇清，你现在不是已成为家庭成员之一了么？你不是我的值得疼爱的孩子么？那么，就要遵照家教：理直气壮地做一个人吧，而咱家，这个简单的家，将永远为你——风尘仆仆的勇士而敞开着大门。
　　自结识你，女儿的精神面貌同样大有改观，她认为好像早就认识你了，而且对你随便讲什么，都踏实、有趣，可能这就叫气质相投吧。
　　不上大学，一样可以成才，这不是重复书报上的辞句，而是真正如此。君不见文坛之名人，有几个是“科班出生”？据我追忆，好像没有。前人之师，正给你指出了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孩子，走下去吧。因为，我分明已嗅到了你那天赋的文人气质，而我的第六感官——直觉几乎从来没有欺骗过我。
　　在你的这种年龄，能有如此之成熟与认识问题，处理问题之能力，实在不易，凭这一点，你是位当之无愧的好哥哥，何况，还有许多美质集一身于你。就天赋与主宰命运的能力而言，你是同龄人中的好样儿的，一点也没夸张，你给生活，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诗情画意。好啊，我们未来的文学家、诗人。
　　你的父母，就是我所尊敬的哥哥、嫂嫂，请你一定告诉他们，在这苏北的小城里，有他们的一个妹妹，我诚心地希望他们有时间来玩玩、来叙叙、来认认家门，因为，我准备过几年，有机会，一定登门拜望兄嫂。
　　并请转告兄长，在他所承担的当今之工作中，要慎之又慎，他虽然经验较我丰富，但为人太耿直，也万万使不得。难怪两个女儿曾天真地问过我：“妈妈，‘人之初’，真的‘性本善’么？”
　　孩子，我再也不愿见到你所讲的：什么我不配。不，你已成了我们家里的人，你答应我，不许再这样。因为，我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他（她）们，胜过自己。
　　我希望你早日把描写你们潜水员生活、训练为题材的小说写出来。到时，你也不要让我雅正了，我定会认真拜读！不要怕失败，失败了也比不动笔的好。失败一次，离成功就更近一步。若论成败，我，就是最大的失败者，简直是“残兵败将”，我愿我的潇清，能继承二十五年前我的未竟事业。不知为何，我始终将你视为己出，没一点不自然。我感谢上苍，赐我潇清，这种母子情，将融贯终生。
　　按自己的想法做下去，不要被挫折、失败所困扰，因为，人生，本来就苦乐参半，不，苦多于乐，所以，我们这种友情，在这苦涩的人生中，就如一片绿。
　　由于工作关系，我们长期没在一处定居过数年，全国四大钢铁基地都有我们的汗水，因此，两个女儿也随我们沿长江流域，忽而顺江东去，忽而逆江而上。二十多年的辛劳奔波，不仅使我们对祖国奉献了应该奉献的一切，而且也使孩子们有机会接触到若干个省市的人们（青少年），我始终认为这是件好事，它有助于使她们更全面地去识别对待人生。人啊，本从黑暗中来，终究要回到黑暗中去。在这光明世界短暂的一生中，如何度过自己的几十年，这是每个人谁也逃避不了的课题。
　　本来这次来连云港之前，已决定所去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宝钢，已为我们分了两间平房，二是湖北黄石，已定我们去建工局，三是成都，已联系好去航空专科学校。但不知为何，三弄两弄，最后来到了本市，而且全家同意的，理由只有一个，只因为本市没一个我们所认识的人，全靠招聘，这就足以促使我们全家跃跃欲试了。因为，虽然上述三地，全有朋友、亲戚、同学、同事，但我们舍弃了较优越的条件，而执着地走一条陌生的路，这一点，你一定非常理解，因为，你也是这种人，喜欢闯出一条路，靠自己。
　　来到这里，我们抱着“入乡随俗”的态度，与人们交往，从开始不适应，到渐渐适应下来。我呢，也有个“随遇而安”的想法，再者“黄土处处埋忠骨”。不，我更想把这把老骨头（灰），撒在大海里，以慰生愿。
　　海霞工作挺顺手，常做手术，虽疲惫，倒有长进，希你勿念。现在，我见她又复习外语，以备今后去外地进修。
　　我也可能在十一月上旬或中旬去武汉学习半个月。本来身体较差，不想外出。但，所值城市改革之处，有许多建筑业的新东西尚待学习后方能推行，估计十一月底定能返回。到时候，我会来信告诉你的，你有何事需要我去办么？请告诉我。
　　你是个自尊、自爱的孩子，没有半点娇柔做作，这是很难得的，望你能保持且益发扬光大。从你这儿，我又开始萌生了新的希望。我要十分地感谢你，因为，当一个人万念俱灰时，其情其景是挺惨的。在那段时期，我的父亲由于为其退休的老友说了句公道话，而死去，之后，我感到这世界好像突然改变了颜色。过去，我是一直看到世界是粉红色的（如《牛虻》中亚瑟的看法），而这一下，来了个彻底地颠倒。我们这些五十年代毕业的穷学生，本来就傻得可爱，怎能经受得起这般刺激？尤其我，太敏感，又太多愁善感，所以曾一度一蹶不振。既然人与人之间如此这般仇恨，倒不如干脆“割断这万缕烦恼丝”，但欲遁入“空门”又在哪里呢？！
　　是孩子们给予我希望，如今，又有你，给了我莫大的慰藉。看到你们的成长，作为父母的，那种开心劲儿是无法形容的。
　　写吧，孩子，失败是无妨。因为，在你身边又增添了你的妹妹和一颗拳拳母亲心。若真如你所言，我们能给你稍增添些工作、学习的信心和睡梦中的快乐，那，我们就感到最大的满足了。
　　科学家说过，在有的人与人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信息，否则，如何解释这“灵犀一点通”呢？
　　我愿意把我所奉献的一切，奉献给我的潇清，因为，你是我这般的牵挂与期待，在我过去接触过的若干青年人中，是从未有过的。
　　最后，让我再讲一遍，有幸能结识你的一家，敬请兄嫂到家来玩。
　　盼望
　　早动笔！
　　疼爱你的阿姨
　　1984年9月30日
　　苏潇清看完阿姨的这封信后，心情还真是不能平静。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苏潇清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心里在想着，如何回复好她们母女俩的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