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官员设计军旗，月形湾书记遇险

　　却说师参谋长陈树华、参谋何长工、副官杨立三三人接受了毛书记交给的设计制作工农革命军军旗的任务，三人不敢怠慢，离九月九日只有二十天了，而军旗必须在起义发动的当天打出来。二十天内，要设计，设计出来还要交给毛书记审查，然后要请裁缝师傅缝制。据毛书记交代，军旗要缝制一百面，同时还要缝制一千多块红领巾和红袖章。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地干！
　　散会后，陈树华、参谋何长工、副官杨立三三人火速从长沙赶往分宁县城，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为了抓紧时间，陈树华提出三人进行分工，由何长工和杨立三二人设计军旗图案，自己去准备缝制军旗和红领巾红袖章所用的布料。
　　陈树华走了，他打算先去一个布店跟老板联系好布料，然后找几个有名气的裁缝集中在一起缝制。
　　何长工和杨立三开始研究军旗图案的设置。二人首先谈了自己的初步设想。
　　“根据我在法勤工俭学期间看过的苏联红军军旗图样，底色是鲜红的，中间有一个黄色五角星。红色做底色好理解，它可以象征红色政权，就是苏维埃政权。但是中间那个黄色五角星是什么意思呢？”何长工说。
　　“黄色象征什么呢？在我们中国的五行学说中，黄色是土的象征。黄色还是皇帝专用的颜色，皇帝穿的龙袍就是黄色的。在当代国际政治团体中，黄色代表自由主义者。当然，从颜色特征来说，黄色是黄金的颜色，因此也有财富的含义。黄色还可以象征光明……”杨立三忽然停下来，神态若有所思。何长工接过话头说：
　　“其实，各种颜色在不同的国家里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在美利坚合众国，黄色象征思念与期待；在加拿大，黄色代表了民族联盟党的颜色，而在巴西则以黄色表示绝望。”
　　“花卉中的迎春花，腊梅，玫瑰，郁金香，秋菊，油菜花，向日葵等，都是黄色的，黄色可以象征柔和、愉快和光明。”
　　“好啦好啦，道理说起来实在很多，我们的军旗上也可以用一点黄色吧。但是为什么要用五角星图案呢？”
　　“我们也不必深究五角星的象征意义。其实，在很多国家，军队的服装上都有五角星的标志，也许是因为，五角星是几何图案中最简捷最完美的一种。”
　　“不仅各国军队喜欢用五角星，就连各国的国旗都有很多用五角星。”
　　“不过我想，我们不能照用别人的，是不是在五角星里面再加一点别的图案？”杨立三说。
　　何长工略加沉思，试探着说：“我们的军队叫着工农革命军，是不是在五角星里面加一点象征工人农民的意思？”
　　杨立三把大腿一拍：“老何你这一提示，我倒想起一个绝妙的图案。”杨立三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图案。
　　“镰刀斧头？好！真的是一个绝妙的图案！怪不得毛委员称赞你脑子灵活。”
　　何长工和杨立三经过一番商量，最后确定：旗底为红色，象征革命，旗中央的五星代表中国共产党，五星内镰刀斧头代表工农。在旗左边白色涵管上写着“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整个含义是：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农武装。
　　第二天，何长工和杨立三打算去萍乡找毛书记，忽然得到消息，毛书记已经到了宁县，正向分宁赶来，于是二人决定等毛书记到了宁县再向毛书记汇报，并且验收军旗图样。下午，毛书记来了，二人把军旗图样给毛书记看。毛书记称赞道：“好呀，很不错！我们工农革命武装也有了自己的光辉旗帜。”毛书记吩咐赶快缝制。
　　何长工和杨立三把军旗图案已经通过了毛书记的审查的消息告诉了市民们，并且传达了毛书记关于赶快缝制军旗的指示。县城里数十名裁缝主动请缨，义务承担了军旗的缝制任务，布店老板无偿献出红布料。经过群众几天的赶制，一百面崭新的军旗缝制完成，同时缝制了一千多块红领巾、红袖章，以备起义时用。
　　九月一日，毛咏芝到达宜春县古冈张家湾召开军事会议，讨论秋收起义具体部署。参加起义的主力包括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没有赶上参加南昌起义的原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部警卫团，另一部分是湖南平江和浏阳的农军、鄂南崇阳和通城的部分农民武装、安源煤矿的工人武装等。会议讨论了暴动军事问题和布置安源、萍乡、醴陵、济阳、平江等地暴动问题。安源会议中决定，将驻古冈、分宁、宁县三处的警卫团，古风矿警队和各县工农武装合编为工家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下辖三个团，并成立中共湖南省委前敌委员会，毛咏芝任书记，各团负责人为委员。会议又确定，军队作战和民众暴动相互配合，夺取平江、浏阳、萍乡、醴陵和株洲，分三路合攻星城。
　　为便于领导重九起义，省委确定秋收起义的领导机关分为两个，一个是由各军事负责人组成的党的前敌委员会，任命毛咏芝为书记，作为武装起义的军事指挥机关。另一个是党的行动委员会，由起义地区各地方党委负责人组成，任命易礼容为书记，负责地方工作。
　　安源会议以后，毛咏芝北上去分宁、宁县检查起义准备情况。毛咏芝首先来到分宁，径直进入分宁县城凤凰山路60号。这里是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部和起义军第一师第一团的驻地。它是一栋二层砖木结构楼房，小青瓦屋面，四水归内，麻石门框。楼房原是分宁县商会的办公楼。八月初，准备参加洪城起义的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第二方面军警卫团，因起义部队南下，已经追赶不上，于是辗转来到修水。八月十二日攻克分宁县城，在县城驻扎下来。接着，警卫团汇同平江工农义勇队及通城、崇阳、修水农民自卫军、安源煤矿工人武装和驻铜鼓的浏阳义勇队等组编成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下辖三个团和师直特务连。师部领导人及师直机关的参谋、副官、军需、军械、医务、兽医、被服、经理八大处均在此办公。楼上左右各有一间房，是师长和副师长的办公室，楼下左、右各有二间房，时师部八大处的办公室。天井为青石铺砌，两侧厢房为警卫战士陈士榘、韩伟值班室，正门前有一块平地，用来做临时练兵场。
　　当毛书记出现在师部大门外，副师长余贲民放下手中的铜质望远镜赶快迎了上来握住了毛书记的手，其他几位领导也都赶来围住毛书记，大家互相寒暄一番，拥着毛书记进入师部办公室。大家把起义的准备情况向毛书记做了汇报。
　　毛书记听了师长余洒渡、副师长余贲民、师参谋长兼第一团团长钟文璋等师部领导的汇报，非常满意。毛书记告诉大家，他还要到铜鼓那边的第三团去看看，于是领导们陪毛书记匆匆吃了点心，大家分别。毛书记出了分宁县城，在浏阳县委书记潘心源的护送下，由浏阳农军的刘建中、周克明作向导带路，从分宁出发向宁县方向走来。
　　据潘心源介绍，第三团的浏阳农军驻扎在宁县境内的肖家祠堂。由于最近县城里加强了哨卡，进出盘查很严，毛书记决定从宁县城附近的山路绕过去。
　　一路上，毛书记化名为安源煤矿采购员张先生，一行人日夜兼程，绕过敌人重兵把守的宁县县城，进入到浏阳、万载、铜鼓三县交界的山区。由于连日赶路，毛书记的脚打了很多泡，周克明雇来一顶轿子让他坐上。快到铜鼓边界时，关卡盘问越来越严，挨户团的流动哨口也特别多，便由周克明、刘建中走前面，潘心源走最后，毛书记下轿后走在中间，晚上，来到了浏阳境内的张家坊住宿。第二天天刚亮，一伙挨户团就逐家逐户敲门查询来了。几个团丁端着梭标走进毛书记住处盘问，毛书记从口袋里掏出证明，回答说：“我是安源来的采购员，是到万载去买夏布，到铜鼓去买茶油的。”团丁们没有发现什么破绽，递还证明就走了。可没过多久又返回五个团丁，要毛书记他们到铜鼓团防局走一趟五个团丁押着他们向团防局走去，毛书记由于连日赶路，本来脚就走痛了，这时干脆一瘸一拐地走得很慢。潘心源和周克明、刘建中有意加快步伐，一行人便拉成两节，只剩下一个矮个子团丁押着毛书记。
　　毛书记边走边想：如果到铜鼓团防局去，肯定要露出破绽，不如设法趁早逃脱，毛委员急中生智，用手碰了碰衣袋里的十几块银元，筹划了一个计谋。快到铜鼓一个小村口时，毛书记猛地抓出一把银元往前一甩，自己往左一拐就朝山上跑去。团丁愣了一下，不好！暗器！跑生意的大多都会武术……团丁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当当”的落地声，他往地下一看，呀，那圆圆的白花花的是什么？听别人说银子是白的，黑眼睛见不得白银子，莫非这圆圆的白花花就是银子？团丁急忙勾下身子把哪些圆圆的白花花的东西都捡起来，心里万分激动：“哎呀呀，昨天晚上那个梦好准啊！梦见赶水牛进牛栏，今日我果然发财了！我发财了！我要用这些银子娶一个铜鼓县最漂亮的老婆！姨妹子，当初你看不起我王矮子，现在我王矮子看不起你了……团丁正在得意忘形，忽然想起那生意人跑了，急忙一边大喊“站住”，一边紧紧追赶。其他几个人听到叫喊也飞快地跑来。
　　毛书记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又加上脚痛跑不快，估计很难逃脱。正在着急，忽然发现下面有一个水沟，水沟上面有很深的茅草，心想，当年韩信能够忍受胯下之辱，现在我毛咏芝身陷危境，我何不也放下架子躲藏起来呢？于是毛书记跳下水沟，勾下身子，把整个身子都躺在水沟里。不一会儿，四五个人都追上来了。毛书记清清楚楚地听见追的人在喊：“明明看见他向这里跑，怎么就不见了呢？”那些人到处搜寻，拿着梭标在茅草上面乱拨。有好几次梭标已经拨到毛书记的头上和身上，但是到底没有发现毛书记。
　　团丁都是强迫抓来放哨设卡的，加上他们追赶到了江西铜鼓的地界，又知道铜鼓驻扎了浏阳农军，不敢在此地多停留。于是端着梭标懒洋洋地走了。
　　毛书记从水沟里起来，看见自己一身是泥，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丢了，便走上岸来，干脆在脚上涂满泥巴，好像是当地农民刚从田里劳动回来一样。
　　毛书记不知道去肖家祠的道路，他光着脚登上高坡，四处张望，不见人影。眼看天色渐晚，只好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当他来到一个地方，遇到了一位打柴人。毛书记便上前打招呼：
　　“老哥，这里什么地方有个肖家祠？”
　　打柴人上下打量着毛书记光着脚、像个种田的，便回答说：“这一带叫月形湾，是铜鼓的地盘，前面翻进山不要多久就可以到排埠，再走十多里就到了肖家祠。现在已经不早了，就到我家去住一夜再走吧。”
　　毛书记心想，天已经不早，但是还有一二十里路，要是天黑下来，我人生地不熟，迷了路可不是好玩的，不如就去他家去住一晚，每天早上再说。于是答应了打柴人的要求。打柴人领着毛书记一路走一路谈。当谈到农民协会时，毛书记问：“你们这里办了农民协会吗？”
　　打柴人说：“办了，蛮热闹哩，农民协会好，只是不该打菩萨。”
　　毛书记说：“不错，告诉你，我就是农民协会的委员长，我在农民协会是反对打菩萨的，今天下面喊捉人，就是捉我，老哥愿意帮帮我吗？”
　　打柴人很惊讶：“他们要捉你？为什么要捉你？奥，你要我帮你，我能帮你吗？我怎么帮你？”
　　毛书记从衣袋里摸出两块银元说：“这是两块钱，一块请你帮忙买双鞋，一块请你买点饭。”
　　打柴人说：“可以，你就在这里等我。”打柴人下山后没有回家，在一家杂货铺里买了一把伞和一双鞋，匆匆送上山来。对毛书记说：“弟兄，我没有给你买饭，晚饭就到我家去吃。我给你买了一把伞，一个走远路的人，没有一把伞可不行。”这时天色暗了下来，打柴人把生意人领到自己家中，煮了一顿薯丝饭，还特意多加了些大米，把家里仅有的菜做了几道，热情款待客人。毛书记一边吃饭一边风趣地说：“我已身无分文，老哥，今天要不是遇上你，我就要讨饭了。”毛书记还询问了打柴人的姓名，可打柴人怎么也不肯讲。
　　吃完晚饭后，打柴人把生意人安排在吴家祠堂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毛书记按照打柴人指的路，启程赶往肖家祠。在与打柴人分手时，毛书记再次询问打柴人的名字，打柴人仍然不肯讲。由于他的双脚被草鞋磨破了皮，足足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到达肖家祠。
　　当毛书记出现在萧家祠门口时，卫兵不让进。毛书记从兜里掏出笔和纸，写上三个字，叫卫兵送给他们的领导。卫兵很疑惑，问为什么？毛书记说送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