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调任宁波专署妇联主任

　　1950年5月以后，陆子奇从省委党校出来，被分配到杭县担任妇联主任。
　　这时候，杭县也和全省一样，正在进行民主改革，配合工作组成立各乡农民协；成立妇女会；宣传婚姻法；反对封建包办婚姻；反对童养媳等活动；妇联自有很多工作可做。陆子奇一到县里，就开始忙碌起来。接着是土地改革，要发动群众，斗争地主恶霸，分田分地。她常常深入乡村帮助土改工作队发动贫下中农斗争地主恶霸，看农民分田分地得到胜利果实的喜悦情形，特别是看到自己没有一分田的雇农们分到田时的无比喜悦之情，她也为这些雇农们的喜悦而喜悦。从此这些雇农们也有自己的田了。能过上幸福生活了。在农村工作十几年她对贫雇农已经有了深厚感情。
　　土改不久，又开始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保卫土改的胜利果实；开展参军参战运；她就协助行政领导做些参军参战的动员工作。动员一批青年去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
　　在一个村里的动员大会上，陆子奇大声对大家说：“现在解放了，我们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了民主新政权，我们翻了身。但是全省全国还有许多地方没有解放，我省的台州的上下大陈和一江山岛等岛屿还没有解放，那许多岛屿还在国民党手里。蒋介石还不时派飞机在我们宁波和镇海上空轰炸。他们还要作最后挣扎，他们甚至还想反攻大陆。”
　　陆子奇对青年农民说：“我们刚刚在土改中分进土地，有了饭碗，如今让蒋介石国民党不甘心他们的失败，还想再打回大陆来。让蒋介石国民党打回来我们就要重新失去土地，失去饭碗了。我们为了保卫我们的土地，保卫我们的饭碗，不吃两遍苦，不受两荐罪，同时也为了巩固国防、守住大门、保卫世界和平，我们也要积极参军到前线去打蒋介石！打国民党！因为国民党蒋介石不但想反攻大陆，还想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引进美国人来奴役我们------”
　　未等陆子奇把话讲完,台下就一批响亮的叫喊声:“我们要参军!我们要参军!”“我们早就想参加解放军了！”
　　“好!”,陆子奇高兴地说:“你们愿意参军,等下就在你们民兵队长处报名……但是你们也要征得你们父母同意。”对征兵动员工作中，陆子奇等领导严格遵守中共中央华东局规定，做到“三不四要”原则，做到个人自愿，家庭高兴，群众拥护。
　　结果不到半个钟头,就有几十个人报名。会后还有当时因外出没来参加会议的青年前来报名。
　　这个乡到县里去体检的就挑选了40个,结果身体合格的也有30多名，征求家长意见后,最后挑选32名。全县七个乡历时20多天，共动员200多人参军，每乡18—20岁的青壮年报名总数都在90%以上。
　　接着陆子奇又带领妇联组织开展了统战工作。动员各界人士参加伟大的社会改革和国民经济教育文化科技医疗卫生卫等恢复发展工作。向县委县政府推荐工商、文化、教育、医卫及爱国民主人士参加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动员推销胜利公债等运动；经各界人士努力，完成了胜利折实公债的推销任务。
　　1950年6、7月份，杭县县委决定建立青年工作委员会，任命陆子奇为青年团县团委副书记，在青年中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动员青年参加土地改革和和抗美援朝运动。在运动中吸收300多青年积极分子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为1952年10月召开全县第一次团员代表会议，成立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杭县委员会奠定了组织基础……。
　　1951年上半年，时任宁波地委书记陈伟达。感到干部不够，特别是妇女干部，地委叫一个刚从参加工作才一年多的一个高中生兼任妇联干事，这是个解放时刚从学校参干的一个高中生女干部，是江苏人，对宁波的情况一点不熟悉。又因是初来乍到，又没有工作经验，局面打不开，妇联工作一问三不知。
　　陈伟达一次在省委开会时问坐在一起的当年的宁波工委书记、此时任绍兴地委副书记的王起。王起是宁波镇海人，陈传达是江苏灌云人，同说吴语，俩人很谈得来。年青时，陈传达在上海上过大学，王起在上海的工厂里当过工人，一起参加过上海游行示威各种抗日运动，陈传达又听说王起早年就是宁波和舟山的地下党的负责人，对宁波的情况很熟悉。他问王起：“老王，听说你解放前一直在宁波工作，你有没有熟悉的宁波女干部推荐一个给我，我们宁波专署正缺一个妇女主任呢。我觉得搞妇女工作的顶好是当地人，因为我国妇女普遍文化较低，特别是农村妇女，她们不会听普通话，外地人说话听不懂，因此做妇女工作的最好是语言相通，习惯相似，与基层的女同志容易讲得来，也便于开展工作的当地人。”
　　王起听了点点头，他想了一会说：“你要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地区妇联主任？这得有一定资历和能力的女同志呀。”
　　陈伟达说：“资历低差一些也没有关系，可以慢慢培养嘛。主要是宁波本地人就好。”
　　王起说：“宁波本地的女同志——以前我当宁绍地区工委书记，一九四五年浙东纵队北撤，我当宁波地下党特派员后，碰到的女同志是不少，但是萍踪浪迹，聚散无常，有的已经牺牲了，活着的现在不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工作了。我最熟悉的地方是镇海，因为那是我的家乡。当初我在镇海搞地下工作的时候，常去公德小学，有一个女学生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她从小在上海当童工出身，年纪不大，大胆泼辣，41年日本鬼子打进宁波来的时候，学校的一些党员全让我们派到山区去了，就留下这个女学生在那里当支部书记，后来镇海县工委又让她当区委书记。当时她才二十岁，在1940年大饥荒时，她在镇海柴桥带领当地农民吃大户、发动农民与日伪区长斗争，拦船夺粮，拦船救人，还发动六百个手持锄头铁耙的农民开大会击退国民党游击队企图抢夺当地义粮的斗争，为当地饥饿农民挣回来几批粮食，一时缓解了饥民们的灾荒，深受当地农民群众的拥护。1945年10月以后，浙东游击纵队党北撤，四明地区党组织因电台坏了与上级党组织失去联系，为寻找上级党组织，她组织假家庭，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四明特派员刘清扬抱着一个三岁养子在江亚轮船上来来去去，几次去上海，终天让他们找到了顾德欢与上级党组织接上了关系。后来顾德欢看她能干，还叫她做一段时期的上海党组织联络员。据顾德欢讲，她也做得很出色，奔走在上海各地，完成了很多重要任务。这个女同志给我的印象最深。”
　　陈伟达听到这里就很欣赏地说：“这样的能干的女干部很难得呀！顾德欢原是我们宁波市军官会副主任，之前顾主任还当过上海的淞沪工委书记、后来又到四明临时工作委员会当书书记，我知道他的能力很强。能让顾德欢欣赏的女同志肯定不会错。你就把这个女同志推荐给我吧，我让她到宁波专署当妇联主任正好呀。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那里？”
　　王起说：“她叫陆子奇，现在在杭州地区的杭县当妇联主任。陆子奇是宁波镇海人，抗战胜利后大部分时间在鄞县，也就是宁波工作，她对宁波熟悉。解放以后，去了省委党校学习，听说是为当年解放前她被国民党抓去关了一段时间的历史问题。后来经审查，没有什么问题，就和她自己所说的一样。所以党校出来就分配到杭县去当了妇联主任。”
　　陈伟达听了高兴地说：“杭州地委书记我熟悉，也是我们华野的人，我去和杭州地委书记商量一下，把这个陆子奇调过来。”
　　于是陈伟达先与杭州地委书记打了声招呼，然后叫宁波地委组织部给省委组织部打了一个报告：省委组织部了解了一下情况，经请示，就听从陈伟达的意见，同意把陆子奇调回宁波工作。
　　那天，陆子奇早上班正要下乡去，杭县县委书记把她找来对她说：“陆子奇，你不要下去了，你整一下文件把工作移交一下准备回去吧。”陆子奇一听惊了一下说：“书记，这是怎么啦？我是不是在工作中犯了什么错误？你叫我回去？还回到党校去吗？”
　　县委书记望着她赶快说：“小陆，你没有犯什么错误，也不是回省委党校，是让你回宁波家乡。是宁波地委来要你回宁波去的。——你挺有本事的啊，宁波地委书记亲自到省委组织部指名要把你调回去。”
　　陆子奇听了脸红起来对书记说：“我没有向省委要求过呀,我也没有向宁波地委要求过我要回家乡工作呀，况且我对现在宁波地委领导一个也不熟悉。我在这里工作得好好的，我并没有想调回去呀”
　　书记听了点点头说：“是啊，我觉得你在我们这里还安心的。工作也很努力。你来到这里时间不长，工作做得不少，你抓妇联这一块，很有起色。你不但做好了妇联工作，还帮党团组织和行政上做了大量工作，我还真舍不得你呢。可是省委组织部来调你回宁波，大概是你们熟悉你的宁波老同志想把你调回去派大用场吧。既然省委来调你去宁波，我们没有办法拒绝的，你老家的领导要你回去你就回去吧。”
　　陆子奇想了一下大既是这么一回事了。
　　没有想到在这里只工作了一年，宁波的领导又想到了她，要把她调回宁波，她真的太高兴了。宁波是她的故乡，自1938年参加工作后，她在宁波地区的镇海和鄞县整整工作了十四年，在那里有许多老同志老朋友。她经常想起起他们。现在要她回家乡去工作自然很开心。
　　当陆子奇向杭县县委移交了工作之后，第二天她到省委组织部转了关系，就乘省里去宁波的便车来到宁波。第三天向宁波地委组织部报到，就去找地委书记陈传达。陈传达正想出去，见陆子奇来了，陈伟达对她笑迷迷地说话了：“陆子奇，你来了……”陈伟达热情地望着这个中等个子，长得年轻清秀丽的女同志高兴地说：“你来了就好了，你在杭县都交待好了吗？可以到我这里来工作了吗？”
　　陆子奇忙点点头说：“我在杭县都交待好了。我已经在这里地委组织部报到了。”
　　陈传达高兴地向陆子奇点点头说：“小陆，调你来宁波可不容易，我费了一番功夫呢。我到宁波地委后，其他干部都齐备了，就缺一个得力的女干部主持专署的妇联工作。早些天我在省委开会，与绍兴地委副书记王起坐在一起，你也知道王起是老宁波。问王起有没有能干一些的妇女干部推荐一个给我，王起同志就把你推荐你给我。他很称赞你，说你长期在农村搞农民运动。很有能力的，被当地农民称为农运王。可我向杭州地委书记一问，杭州地委书记也是和我一道从华东野战军一道调下来的。我和他熟悉的，但一讲起要调你，他却不大愿意，说：“陆子奇在我们杭县干得好好的，县委书记还很称赞她，说陆子奇是他得力用手。一时还不肯放，我对他说：“我把她调过来是要她来当宁波专署妇联主任的，他才没有话说，放你过来了。”
　　陆子奇说：“只是我没有子王书记说的那么好，到时候工作做不好，我会让你失望的。”陈伟达说：“不会，不会的，我听王起说你在抗日时已经担任过县区干部，你在当工作很出色被称为农运王。在杭县又当了一年妇联主任。现在回到家乡来当个专署妇联主任，轻车熟路，没有问题的。”
　　陆子奇说：“我过去就是农村工作，没有做过城市妇女工作。”
　　陈传达说：“我听说你从小在上海出身，在上海当过童工，当过毛巾厂的工人。当年我也在上海，不过我那时还是个学生，你当时已经是工人阶级了。你比我厉害呀……，陆子奇听陈传达这样诙谐说她，不由的笑起来。陈伟达说：“你别笑，我说的是真话。我虽然也是在农村苦出身，却没有当过工人，没有体验过工人的苦难生活，你是正统的工人阶级出身，你比我强呀。你也经历过上海“8.13”的战火洗礼。上海淞沪战争时，当时我还在上海读书，我们多次游行示威参加抗日活动，在淞沪会战时，我们很关切前线战事，我们常去吴淞慰问前线将士，当时有几十路国军几十万人在淞沪会战，我们学生也上前线去帮助抬担架救伤员。日本鬼子穷凶极恶，上面飞机炸、机枪扫，下面坦克车带着步兵凶猛地冲杀，国军一个师上万个士兵扑上去，几个钟头就没了，连担架都不用抬，不知死了多少人呵……。这样的战争灾难你我也经历过见证过了，我们现在在和平环境里到宁波管管这几十个工厂一片农村有什么问题。自然还有五个县的妇联工作，你带一下就行了。”陆子奇被他说得热血沸腾起来，没有想到陈书记会这样高看自己，这样平易近人对自己说话，她心里说：“这个书记没有一点架子，好像一个大哥哥那样。听了他说的这几句话，她已经喜欢上这个上级了。
　　这时陈传达继续对她说：“现在日本鬼子和蒋介石被打出去了，可是当前美帝国主义又想打进中国来了，他们已在朝鲜掀起了战火，我们决不能让美帝国主义打进中国来！当前我们要动员抗美援朝运动。明天上午，地委正要召开一个抗美援朝动员大会，我叫各县委书记、宣传部长和地区直属单位负责人都来参加会议，你明天也一道来参加这个会议。”陆子奇听了点点头说：“我一定参加。”
　　
　　下午在地委机关安顿好了住宿以后。陆子奇在地委机关各处转了转，有穿军装的，有穿便服的，穿军装的大都是原军管会留下来的人；穿便衣的，大部分是当年的地下坚持干部。也有一些很年轻的。可能是刚参加工作的。有认识的，也有从外县来的。现在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工作，陆子奇有点担心。虽然回到家乡，仍然做妇女工作，可这里不单是镇海和鄞县，是五个县和一个市，这是宁波专署呢。地区妇联主任，那是要跑五个县加一个宁波市区，市区又有许多工厂。她感到不是像陈书记说的那么轻快的。她很担心自己挑不起这么重的提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