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夜里的枪声惊破了朱培德的鸳鸯梦

　　再说朱培德离开隆兴酒楼回到子固路的第五方面军指挥部附近的私人住宅，急忙同赵夫人走进寝房，脱了衣服上床。这朱陪德近来因军务繁忙，每天大会小会，并且常常不能回家过夜，近日又在庐山折腾了许多天，以致跟夫人分居多夜。今晚回家，乘着酒兴就要大战一场。夫妻俩一上床，立刻进入状态，直战得二人大汗淋漓，力尽方罢。但是今夜有点反常，夫妻俩似乎都没有睡意，虽然朱陪德已经非常疲倦，但是夫人仍然还紧紧抱着男人。于是夫妻俩只得用说话来打发时光。夫人赵慧君平日不太关心男人们的事情，但是今晚破例，居然问起今晚赴宴的事情，问男人赶到酒楼时是不是迟到了，问男人跟那些人同席。当男人告诉她是跟老同学朱德同席，并且挨着身子坐着的时候，赵慧君高兴了，问男人跟朱德说了一些什么。朱陪德知道女人们最关心的是什么，于是告诉爱妻说：“我跟玉阶兄说了当年我们在广州结婚的事。”
　　“你是怎么样跟玉阶兄说的？我要听原话。”
　　“哎呀呀，真把你没办法，我就源源本本告诉你吧。我对玉阶兄说，一九一八年春，代总统冯国璋委任段祺瑞为参战督办，出兵东南，企图以北洋军阀之势推翻广东的革命政府。孙中山及时调李烈钧为前敌总指挥，我朱培德为梯团长，率领杨益谦、张怀信、赵德裕三支队北上迎敌，三月克阳江，四月破高州、化州，五月下南雄，歼敌万余人，胜利粉碎了冯、段的军事进攻，凯旋而归，我被升任第四师师长兼广州卫戍司令。那年我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三十而立，我应该有个家了，经同僚撮合，我跟大理人赵慧君在广州酒楼举行婚礼。军政府大元帅孙中山特意为我们当主婚。怎么样？我就说了这些。”
　　“没有说别的？比如说我长得怎么样？爹妈都是干什么的？”
　　“哎呀呀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这么罗嗦？你长得怎么样还要我说？你长得不漂亮我愿意娶你做老婆？你长得像个丑八怪我愿意跟你睡在一个被窝里？当年在广州谁不夸奖你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谁不夸奖你赵慧君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天生丽质花容月貌美艳绝世美若天仙貌赛西施？谁不夸奖你清秀高雅姿容绝代玉指如葱肤如凝脂淡扫峨眉清艳脱俗妖娆动人艳光四射眉如新月秋波流转樱桃小口……”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已经听腻了！”夫人用手掌捂住了男人的嘴。
　　“好，我不说了，但是有一点我需要说说，你没有别的能耐，但是你的床上功夫还行，我益之没几下就被你整倒了。”
　　“你坏你坏！你就是不中用！没几下就软了。”赵夫人笑着说。
　　“你看，不是又来劲了吗？来，再来一盘。”朱培德又爬到了老婆的身上。正准备开战，忽然砰砰砰传来三声枪响。军人对枪声很敏感，朱培德一下坐了起来，口中嘀咕说，“奶奶的，这枪声有点特别，听起来应该是信号枪声，莫非……”朱培德的话还没说完，枪声爆豆般地响起来，而且枪声是来自于我总指挥部的对面，隔得很近很近。朱培德知道指挥部对面是贺龙20军指挥部，裤子没穿就去打贺龙的电话，但是电话没有人接。朱培德又打公安局朱建德的电话，守电话的说朱局长不在。又拨打警备处的电话，守电话的也说朱司令不在。朱培德着急起来，“玉阶兄莫非还在酒楼？都凌晨两点了，还在喝酒？不会吧……”
　　忽然电话的铃声响起来，朱培德忙把话筒对着耳朵。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大声说：
　　“总指挥吗？这边已经乱成一窝粥了，枪声密集，到处都是枪声！”
　　“搞暴乱的是一些什么人？”
　　“目前还不清楚。特务连正在调查。”
　　“知道朱局长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朱培德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起来，朱培德把话筒放在耳朵上，里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总指挥，不好了！据特务连报告，军官教育团和公安局的都向自己人开枪，估计教育团和公安局的都参与了暴乱，形势危急哪！”
　　“朱局长呢？朱局长在哪里呢？”
　　“不知道，公安局和警备处都没有朱局长的踪影。有传言说朱局长是暴乱的领导人之一。”
　　“不要乱说啊，我相信朱局长不会参与暴乱，更不可能是暴乱的领导人，不要轻信传言啊。”
　　朱培德放下电话，内心困惑了：莫非玉阶兄真的选择了那条路？朱培德忽然想起玉阶兄今晚在酒席上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些评论蒋总司令人品的话，那些担心自己的话。朱培德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好！玉阶兄一定是选择那条路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玉阶兄你不是给老同学出难题吗？”
　　电话又响起来，朱培德有点不敢接电话了，他害怕听到那个消息。但是电话仍然在向，朱培德终于提起话筒，但是那头却不说话了，朱培德催问：“怎么不说话？喂！为什么不说话？”
　　“报告总指挥，据特务连报告，公安局朱局长确实参与了暴乱，并且是暴乱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此事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既然是暴乱分子，人人得而诛之！”
　　朱培德放下了电话，傻了。朱培德明白，既然朱建德是主要领导人之一，说明这次暴动是森批分子蓄谋已久的。朱培德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在武汉九江等地森批组织活动频繁，但是在南昌还没有听到有森批分子活动的传闻，想不到暴乱恰巧在我南昌发生，原来森批组织是利用了朱建德的有利条件。
　　朱培德清楚，目前南昌的守城兵力只有三千人，而目前暴乱分子究竟有多少还不知道，既然是蓄谋已久，估计兵力一定会远远超过三千。所以，要凭着三千守军铲除暴乱，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朱培德明白现在必须立刻要做什么，于是朱培德拟好了一份打向南京的电报交给机要秘书，去指挥部做了一番铲除暴乱的动员，然后自己带着家小在警卫营的保护下冲出了洪城。
　　在龙城南三元巷有一所老房子，那是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志清的临时官邸。此时，蒋总司令正在看一份从南昌打来的电报电文，电文如下：
　　“国急。蒋总司令台鉴：本日凌晨二时许，洪城发生激烈暴乱，据在天主堂、贡院、新营房、老营房、小营房、百花洲等多处守军报告，暴民攻击甚为激烈，估计是森批组织所为。另据前线将士报告，暴乱主力是国民革命军贺龙部二十军和叶挺部第十一军，目前洪城守军正在浴血奋战以平息暴乱。朱益之叩首！”
　　蒋总司令看完电文，气得脸色发青，额头青筋暴起，用拳头在桌子上猛捶：“混蛋东西！你叶希夷和贺文常也造反？你叶希夷和贺文常都活腻了！好！我让你们造反，我让你们暴乱！娘西皮！”蒋总司令正要发布铲除暴乱的命令，机要秘书又递来一份电文，蒋总司令急忙看电文：
　　“国急。蒋总司令台鉴：据悉，洪城暴乱的最高领导人乃森批中央军事部部长周翔宇，其余还有洪城公安局长朱玉阶、川军名将刘伯承以及森批高层领导人李立三、恽代英、彭湃、林伯渠等数十位精英人物。朱益之叩首！”
　　“混蛋东西！你周翔宇当年在黄埔任政治部主任，我蒋某待你不薄，你不跟着我蒋某干也就罢了，跑到申城去搞什么工人暴动。‘四一二’那一次你逃脱了性命，现在又跑到洪城去煽风点火。此人不除，我蒋某寝食难安！”
　　“蒋总司令息怒，那周翔宇在‘四一二’逃了一命，这一次去洪城闹事，不谛是自投罗网。总司令你想想，以目前这局势，几个森批分子能够掀起大浪吗？只是这朱建德乃是朱益之的老同学，只怕他朱益之到时候下不了手。”国党中央党部秘书处书记长陈立夫说。
　　“在我们中国，谁不讲一点面子人情呢？站在朱益之的角度想想，要他处死老同学一定下不了手。”蒋总司令的私人秘书潘有猷附议说。
　　“他朱益之下不了手我下得了手，凡是参与暴动者，不管他是谁，一律格杀勿论，以正刑典！训恩，给我向南昌发报：益之，来电已阅。暴动一事，甚为重大，望尽快组织部队铲除之。暴乱平息之日，凡有生获者，一律处死，绝不姑息。中正。”
　　蒋总司令发报毕，略作沉思，说：
　　“训恩，给我向九江张向华发报：向华，惊系洪城发生暴乱，命你部火速赶往洪城，与朱益之部协同作战，务必从速将暴乱铲除，切切！中正。”
　　与此同时，江城国民政府汪主席也急电朱益之和张向华迅速调集部队平叛，务必将叛乱分子彻底消灭于洪城城内。
　　却说朱培德收到蒋总司令的回电，立即行动，命令位于樟树、吉安、万安地区的第五方面军第三军和位于进贤、临川地区的第九军以及从萍乡过来的第六军一齐迅速向洪城靠近，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洪城投入平叛战斗。
　　张发奎在收到蒋总司令的电文后，一时间没有了主意。他知道自己的第二方面军都分布在江州地区，而洪城及近郊只有第五方面军的警备团和第3、第6、第9军各一部共三千余人驻守。如果自己带着部队赶到洪城，岂不是让我在炉火上烤？他朱益之手中两个军六七万人马干什么？况且洪城是他朱益之的地盘，我老张又何必……但是……再说，据朱益之来电，说参与暴乱的主力是我第二方面军的贺文常部和叶希夷部，如果上面追究起来，我老张难辞其咎呀，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忽然，张发奎脑袋灵光一闪：我又何必老老实实听你老蒋的呢？江城汪主席？什么狗屁主席！张发奎略作陈思：好，就这样办！
　　张发奎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有第二方面军参谋长谢婴白，秘书长高语罕，第四军军长黄琪翔，参谋长叶剑英，第十二师师长缪培南，第二十五师师长李汉魂，第二十一师师长富双英，第十一军军长朱晖日，参谋长吴涵，第十师师长蔡廷锴，第二十六师师长许志锐等师以上高中级将领。
　　张发奎带着四名卫士来到会议厅，人没落座，目光便扫向会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不高不低，冷冷地说：“洪城发生的事变，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本人今晚只宣布：‘森批’分子，三天以内保护，三天以后不再负责！”说罢，走出了会议厅。
　　总指挥走了，军官们也纷纷走出会议厅，开这样的会议，军官们都出乎意料，虽然会议结束了，但是大家心中无法平静。二方面军中有不少森批组织成员，左派分子也很多，此时一些没暴露政治面目的人，都在暗中盘算自己应该怎么办。
　　徐向前回到宿舍，一声不吭，只是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现在他完全明白了张发奎的态度。他是在向森批分子下逐客令。
　　徐向前曾经在一九二五年春参加讨伐陈炯明的第一次东征。后到国民军第二军第6混成旅任教官、参谋、团副等职。去年十一月到江城后，任南湖学兵团指导员。今年三月加入森批组织。四月任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队长。曾率学生队参加攻打叛军夏斗寅部，被学生队官兵戏称为元帅。后被派往张发奎部任司令部参谋。
　　是继续留在张向华部做当参谋还是离开张向华去洪城呢？但是张向华明明下了逐客令，继续留在张发圭身边一定是凶多吉少。从另一个角度看，张向华既然死心塌地跟定了江城汪精卫，但是他没有对我们森批分子下毒手，还给了我们三天时间思考，已经给了我们机会。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也许会让张向华为难而不得不向我们下手。徐向前想到这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徐向前离开江州第二方面军，来到江城，找到了组织。
　　再说张发奎走出会议厅回到自己的官邸,,心事重重,心想自己的部下有这么多人安于了暴乱,如果上面追究起来,我张向华难脱干系.怎么办呢?张向华反复思索总没有一个头绪.
　　“何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张向华想。于是打发参谋长谢婴白和秘书长高语罕把第四军军长黄琪翔、参谋长叶剑英、第十一军军长朱晖日、参谋长吴涵找来商讨对策。
　　要知道想出什么好对策，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