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霸王爷
作品名称:那年花正红 作者:李岩 发布时间:2021-12-11 16:43:34 字数:4560
烈日炙烤着大地,潮气瞬间蒸发,大地蒙上了一层腊黄,正是午饭时候了,各家厨房顶上的烟囱冒着白烟,一看就是柴禾丢到细灶中,用皮风匣鼓出的热风。大锅的沸腾的蒸气冒了出来,时不时散发出香味,让人驻足,好像上端的通风口小了,不能尽兴挥发。
王芳进了厨房,把围巾摘下,放到桌子上,独个儿喝了几口薄荷茶,看到厨房里细灶火气腾腾,水都打满,心中直暖,夸奖了一番,疼了疼郭羽,问道:“霸王爷呢?”
郭羽:“姐姐,他在家里看动画。”
她又细长地问了个透彻,和悦地笑道:“家中那么多人吃饭,你活的面有点儿少,以后多活些,吃的东西不要省,现在做个汤面条还可以,面有点硬,稍微用些水,不要太多了。”王芳教了一下,擀起面来。
郭羽:“大姐姐,你看菜够不够?”
王芳乐观地笑:“正好!”
郭羽:“下午又热,做个大肉面条,我再切些土豆,俗话说:‘干一分,回二分,干三分,回一生,’要自食其力才行。”
王芳心疼:“你真懂事,俗话真多,去歇一歇!”
郭羽:“大姐姐,小子不吃十年闲饭,我打个下手,你就不辛苦了,你帮我炒个醋溜辣子。”
王芳爽快笑:“你早就有打算了。”
郭羽:“那是谋略,先谋而后行,你做的饭最香了!”
王芳:“小馋猫!”她摸了一下脸蛋,二个人一起做着饭。她眼明手快,动作干炼,乐观开朗地笑了一下。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一份无言的承诺,一份难忘的恩情,都必须用大爱去浇注,可以成就,可以毁灭,就在一念之间,就是一种宽容的心。“千年的桥,万年的守”,心灵的驿站不会坍塌,正是这样的坚持,去共同守护一片湛蓝的天空,这份挚诚,就是与人为善;这份炽热,就是永不放弃。再远的距离,不会阻隔深情的陪伴,不会索然无味,反而多了深深的挂念,深沉的爱,多了亲密无间的守护;再长的路,也要时常维系;再浅的河,也要用心去驻守,不会像一杯水,瞬间蒸发。
牛羊进圈,大伙把车上的草卸下,说说笑笑到了屋子,院中多了欢声笑语,大伙品味着浓浓的龙井茶、薄荷的香味儿。又望了望正在看动画的郭飞(爱称牛牛)[1],闲暇之余,他们讨析了一下他衬衣上挂破的一个口子。王霞心想:“肯定又上树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郭飞衬衣还有刮擦的痕迹和灰尘,脏手挠了一下平头,大伙指指点点地笑开了。那双小眼睛冒着精光,像淘气的精灵一般,仿佛不能容忍背后的笑声,窃窃私语,脸红得透彻。他忙着掩饰窘迫状,又成了一个小丑一样,把大家逗乐了。随后转过脸来,“哥,你来了”,以流星的速度,轻蔑了一眼。
王霞打趣道:“哎,臭小子,你怎么不和我打个招呼?”
郭飞:“这……我都代表了,你让我咋说?”
王霞教着:“那你应该说,姐姐,你给我补补衬衫,然后在公主、花佬面前,也不至于太丢人,也好有面子,你要不求我,当我没看见,到时候,别让小花佬妈妈把你脱展了,再为你缝缝补补,况且你又是老大,丢了人可不好,以后还怎么混,注意点形象。”
郭飞:“那我不会去找姨妈妈。”
王霞:“死要面子活受罪,等把孩子哄着了,再考虑,来,我为你补补,再把这套新的换上。”
郭飞:“不换,挺碍事的,我哥们也没穿上新的玩,你让我怎么上树?”
京兰英温和地笑着,“你个背时鬼,硬球卵宝[2],少整那玩艺,万一滑下来,碰一下,你让我咋活!”他立刻打断:“姨妈,你放心,树又不高,我都拴上保险了。”
王峰笑:“你小子把我刹车绳弄去,那一米要八毛多。”
郭飞:“小气鬼,临时征用!”
郭羽不悦:“你小子少让姐姐、哥哥操个心,好不好,真是好心没好报,你求一下,那不是别的哀求,是爱你,你服个软,嘴巴甜一些,又不会缺斤少两。”
郭飞:“我才不会求一个窝囊废!”
郭羽:“你放尊重点儿,好像你稀屎上能吹泡,就你能,要在这样,滚到山中去,像个山中的野人似的,啥也不懂。”
郭飞犟道:“凭什么,你算老几,我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芳:“羽儿,你和一个不懂事体的小孩子计较什么?”
郭羽:“他太不像话了!”
郭飞大声叫:“谁小孩子了,什么是不懂事?”大伙直笑。
王芳笑:“一个不懂啥,懂不清,我不说了!”大姐笑纳片刻,一起吃着饭。
郭飞狼吞虎咽般,很快用完,“你给我盛面去!”他牛气地指了指王霞,她没理会,佯装不知,他觉得被冬天的寒风直掠了,涨红了一边儿脸,又没个占理的地儿。
王霞心中直乐,暗想:“牛鼻哄哄的,使个人也不亲和一点儿,小嘴巴也不甜一些,先治治这个臭毛病。”
郭飞瞪了一眼,心说:“鬼丫头,等着瞧,敢得罪我,我非要你好看!”他高傲地伸出大拇指,作了一个不屑的手势。
郭羽低言:“小姐姐,干得漂亮,别给臭小子好脸看,治一治臭毛病。”
王霞:“算了,君子不计前嫌,不计后恶,让他神气几天。”
京兰英笑着责备:“三个瞎瞎子货,盛上一碗饭,又不会把气卵子挣下来,真是的,牛儿,慢慢吃,别噎着了!”她和悦地笑了笑。
郭飞暗表:“三个窝囊废,竟看我高儿,走着瞧!”
王峰笑道:“嗨,别生气,被人拒绝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气呼呼地涨红了脸:“别看我高儿,有你小子哭的时候,没事了,把眼睛擦亮些,找个好嫂子,别让我姐……”他留了半句,笑声阵阵。
王峰:“那不用你说,你不是不叫姐姐吗,怎么又叫了?”
郭飞:“那个不算,那是我……要不提骂仗的事,我才不会失误,意外,不算!”
王峰:“话都说了,又想反水,好了,给你个面子!”
郭飞:“够哥们,那我什么也没说。”大家好像捡了一个开心豆,心中直乐。
郭羽劝:“以后叫一声,也不会尴尬。”
郭飞:“我已经很尴尬了,想都别想,不蒸馍馍把气应上!”
郭羽:“死犟死犟!”
郭飞:“知道就好!”大家直笑。
王虎子、明小丽(大家称公主)、王小花(花佬)进了北屋,京兰英和颜悦色地问了饱暖。虎子:“你小子赶紧点,出去玩一会儿。”
郭飞:“还是省省吧!这么热,我是不想去,你们先玩玩,下午还要和那号人放马去,顺便见识一下军马的威风。”
花佬疑惑:“哪号子人?”他顺势一指。
花佬不悦:“那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你太过分了!”
郭飞:“本少爷的事别管,还没轮到你教训我的地步,有本事你教训别人去,真烦人!”
花佬:“犟驴,你混蛋!”她生气转身而出。
小丽怨道:“你小子对人客气点儿,叫声姐姐还真难为你了,我想有个姐姐还没有,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我是好言说尽了,常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拿出个水平,别一整天吆三喝四的,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哪个蒜?”
郭飞:“公主,别再婆婆妈妈了。”
小丽:“不可理喻!”她睨了一眼,走了出去。
王霞沉吟半晌,想了起来:“我想日久生情,臭小子一定会消除误会、对抗,心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在怎么去感化?唉,顺其自然算了!”
王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霞:“也没什么,那小子把二位给得罪了,又有好戏看了。”
王芳:“我想我们有点过分了!”
王霞:“牛儿心中有我们就行了,不碍事。谁让他那么好玩!”
王芳:“算了,咱们先歇息片刻!”二人直乐。
京兰英和蔼可亲地说:“牛蛋,将就一下,来把这件旧的衬衫穿上,是姐姐帮你洗净的。”他阔气地穿上,又道,“这不就对了,你偏偏和他们过不去,我看你是闲得没事干了,找罪受了。”
郭飞:“姨妈妈,你可真好,不像我娘爱搭不理的,把东西一扔,自己也就悻着穿上了,哪有你这么亲热,再说了,我很喜欢姐姐,心中暖暖的,反正我心中有她们就行了。”他胡说一通,又道,“姨妈妈,我是不是让她们很反感,也不知怎么想的,常常让人尴尬!”
她不知所云,阵阵心酸、苦楚,劝道:“没有,姐姐是在逗你玩,不是你想得那样,谁让你那么好玩、聪明,她们很心疼你,也很爱护你,看问题要看内在、实质,隐性的东西,不要看表面,那样会欺骗人!”他似懂非懂。
郭飞:“怎么看内在,不看外表?”
京兰英:“以后你会懂的,一句话、一个手势、一个拥抱,都是内在的真实反映,不要以貌取人。”
郭飞:“原来挺简单的,我妈讲的狗屁不通,也不好好说,没你明理、透彻。”
京兰英:“妈妈过得好不好?”
郭飞:“她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的死活她何尝问过一句!”
京兰英心中直苦:“傻孩子,她很爱你,只是你太离谱了,背后说人坏话是不道德的,惹人笑话。”
郭飞抱怨:“妈,你不要替她说好话,求情,她就是一碗水端不平,打我时怎么没想到,疼我一下,也不会心慈手软,我到现在,你们都没说过我一句,我是一见她就烦,我二婶也不是好鸟。”
京兰英:“你要乖一点儿,安生一点儿,也不会打你了。”
郭飞:“哪有天生就完美的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她是闲得没事干了。”
京兰英:“可是什么事都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郭飞:“妈,你放心,我有分寸!”她的手僵在一旁,拍打着孩子胸脯,均匀地呼吸着,时不时咳嗽一下。他问了问,为姨妈顺气。
京兰英:“好孩子,以后对你妈妈好一点儿,妈妈不容易!”
郭飞:“妈,万一管不好,又要挨打了。”她语噎在喉,如哽在刺,愣怔着。正值是;话者无心,听者有意。
骄阳似火,听到卖冰棍的吆喝声,大伙犯了馋,带着兄弟俩,到一辆载有小木箱子的自行车前面。王霞故意惹牛儿,“你学学你哥,嘴巴甜一点,叫一声姐姐,我就给你!”
“就算你不给,老子找姨父去!”郭飞恼怒,气乎乎的。
“好了,哎,给你!”王霞又故意尝了一口,气香了一下,“真好吃,真甜!”他直恼。又说,“男子汉吃了女儿家的东西,永远长不高,长不大,是个小矮人了!”
郭飞一把把冰棍扔到地上,恨恨地踢飞,“臭丫头,老子和你没完!”
“那我等着,猫儿的老子,狗的老子!”王霞逗着、惹着他,他是一粒开心果,让人畅怀。屋子内笑声阵阵。
郭飞噘着小嘴,很是不满。王芳又给了一根好的,他一把扔了。
“小小的人,脾气还挺大的,牛乖乖,姐姐是逗你的,走,我再给你买,她非要惹我宝儿!”王芳安慰着。
“你也不是好东西!”他气呼呼地坐着,眼泪花打着圈,王芳又疼了一下。
王峰笑:“臭小子,大姐把你亲了一口,我看你是长不高,长不大了!”他忙用手背,擦了一下充满稚气的小脸,“你有本事,你让嫂子亲一口,你连边儿都沾不上!”
王峰笑:“看来,我还说不成了!”他直脸红。
郭羽:“话分两头宽,给别人留个后路,人分三六九,人要顶头高!”
郭飞恼道:“你也不是好货色!”大姐使了个眼色,才打住。
王元凯进了屋,问:“谁又惹你了?看我不收拾!”
郭飞略指着,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都是她们干的!”
王元凯骂:“你们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了,正经局儿处没你们,你惹一个吃屎的干什么,让你们好好待一下,你就这幅德性!没出息的东西!”
王霞解释:“爹,我们只是逗着玩了一下,谁知牛蛋玩不起了!”
王元凯:“你闭嘴,学习学习没情况,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又忙又累的,你消停一些好不好,你把这位小祖宗惹了,自个儿哄去,怪不得不叫你们了,就这幅表现,你让他怎么服你,起码有个当姐姐的样子,你们真没个出息,要是我,行了!”
王霞打趣:“要是你,你就叫了!”大家直笑。
王元凯瞪了一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见了心烦,把屋子打扫了!”又安慰郭飞,“走,宝宝,我给你买一个去,买一个更好的!”牛儿瞪了一眼,做了个鬼脸。
王元凯笑:“这么几个儿狼吃的,正经事儿一大堆,专爱搞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也就牛儿哭出来了,不然又要怒气攻心,又要花钱了。”
京兰英:“花钱是小事,受苦的是孩子,这脾气和兄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了,很是亲热;坏了,对谁都犯浑,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元凯笑:“总算没事了,也不知两个人怎样了?”“你放心,都好!”二个人直乐。
注[1]下文大家爱称牛蛋、牛儿、牛牛等词。[2]这个词是充满爱意的,无贬意。是姨妈的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