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与保安队士兵交朋友

　　就在冯老师和陈爱中、吴家安牺牲的时候，国共两党在西北战场上的斗争形势已经开始了根本性的转变，起初蒋介石派他的亲信胡宗南为“西北剿共总司令”，叫他率领三十万大军包围延安企图彻底消灭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那想到毛泽东将计就计，来个金蜕脱壳计，放弃延安，引诱胡宗南入套。胡宗南轻易占领延安后，报告蒋介石，我军已经占领延安城，共产党总部和八路军见我大军开来，已逃得无影无踪。蒋介石发电报表扬胡宗南能干，甚至他还亲自乘飞机到延安去看了一下，看看毛泽东住过的简陋的窑洞，还在毛泽东坐过的桌椅子上看看，他认为毛泽东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认为从此除了他心头大患。
　　就在这时，胡宗南的的大军被彭德怀的西北野战军从外围四面包围，打得落花流水。从此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开始走下坡路。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蒋介石，战场上打不过共产党，只好对被关在牢笼里共产党员大开杀戒，当时全国各个国民党监狱中的共产党人大都被提出来杀害。陈爱中、冯和兰、吴家安烈士就是在那时候被杀害的。但是再杀也没有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镇压得越凶残，人民反抗得越激烈，南北各地的游击队越来越多。
　　蒋介石这时又派杜聿明带三十大军向东北解放区进攻，经过锦州战役和塔山阻击战，进攻东北的三十万国军又被东北人民解放军消灭，反使东北人民解放军扩大到一百多万，东北人民解放军并提出：“打到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响亮口号。东北人民解放军又在毛主席朱总司令的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开到华北，准备解放北京和天津，然后过长江打到南方来了。
　　慈镇县工委开会研究工作，根据党中央的指示：由于北方战场形势的发展，要南方扩大游击队力量牵制在南方的国民党部队，狠狠打击敌人，拖住敌人的兵力开去向北方剿共。当前要采取的战略方针是“集中力量，打击敌人薄弱环节，消灭一点是一点。”
　　县工委书记赵士炘召集县委委员开会时，向大家传达如何扩大武装力量，敌人有哪些薄弱环节可以让我们去钻些孔子？
　　陆子奇听了，感到为冯老师和陈爱中、吴家安烈士报仇的机会来了。她在会上补充说：这是个大好的打国军打国民党的机会，大家想一想，现在有什么地方可以搞到武器，只要有了武器，我们就能很快地扩大游击队。
　　大家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想不出来。过一会，范市人小李同志眨巴着眼睛说：“我们扩大武装不是缺乏武器嘛？我听说范市那个民团中队（国民党的地方部队），要扩大成一个大队，据说最近要运来一批武器。我想这是个好机会呀。”陆子奇听了高兴地接上说，“哦，有这样的事？小李，你倒再去打听打听，如果他们真有一批武器运来，我们想办法，就把这批武器弄过来。”
　　赵士炘听了点点头说：“好主意，陆子奇，我看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把这批武器搞过来。扩大武工队，变我们慈镇县武工队成为慈镇县游击大队。”
　　陆子奇听了高兴地说：“好，如果他们真有武器运来，我们一定想法把这批武器弄到手。”
　　沈宏康高兴地应起说：“我们武工队一定配合陆子奇同志一起搞这批武器，到时候需要我们武工队帮忙时你说话啊！”沈宏康是当地的龙山人，从小放牛做长工出身的，亲身受过国民党和地主恶霸的压迫和剥削，吃够了国民党的苦头。抗日战争时参加革命，对国民党很恨，对革命很坚决。
　　陆子奇高兴地说：“好的，老沈，我需要你们武工队帮忙时就告诉你们。”
　　会后陆子奇问小李，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小李说，我是从范市支部陆宝忠那里听来的。
　　“陆宝忠？”
　　第二天陆子奇就叫小李带着她来到范市陆宝忠的家里。
　　陆宝忠住在一间低矮的小平房，还是租的；屋里陈设简陋，只有简单的两张搁铺床和一坛独眼灶，还有几把破旧的竹椅子和一张陈旧的木桌。进去时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在家里低着头编织席草凉帽。小李说这是宝忠的阿妈，陆子奇首先向陆宝忠的阿妈问好：“阿婶，您好！”宝忠的阿妈见家里来了客人，赶快起来，一手提着在编的席草凉帽，一手拉过自己坐着的竹椅子让给陆子奇坐。她还想进去倒茶水。陆子奇忙叫她坐下，不要去倒茶水，那老妇人就拉过旁边一把破竹椅来自己仍坐下来打草帽嫌疚地说：“我家见客不来的，真不好意思……”她见儿子有客人进来，叫声：“宝忠，有客人找你呢。”就到门前去望风了，她知道这是儿子的重要朋友。儿子这晌在夜里进进出出深更半夜才回来，她影影约约地感觉到儿子在参加秘密活动。但她相信儿子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她相信儿子相处的都是好人。儿子不会做坏事。
　　陆宝忠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穿着打着补钉的破布衫和大脚管短裤，这是个中等个子剃着平头二十几岁的农村青年，虽然衣衫破旧，却生的英气勃勃，是范市支部不久前新发展的年轻党员。小李把陆子奇向陆宝忠介绍说：“宝忠，这是慈镇县工委新来的组织部长陆子奇同志。”
　　陆宝忠忙向陆子奇点点头红着脸向陆子奇说：“陆部长您好！”
　　陆子奇伸手高兴地和陆宝忠热情地握手说：“你姓陆，叫陆宝忠？我也姓陆。小陆，看来我们上代上是一个祖宗的。你老家在那里？”
　　陆宝忠羞涩地说：“我老家在大碶塔峙岙那边。”
　　“是不是青林村？”
　　“嗳，对，对，我听阿妈说过就是青林村。”
　　这时他妈听了插上说“是青林村陆家。”
　　陆子奇听了高兴地望了陆母一眼说：“啊，那的确是自己人了，我家也是塔峙岙青林村呀，看来我和宝忠还真是同族的人呢。你是啥时候离开塔峙岙的？”
　　陆宝忠说：“我是从小跟着我爸来到范市的。”
　　“那你爸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陆宝忠说：“我爸在我十几岁时因得伤寒病，我请不起医生看不起病，没几天就死了，他生前也是做长工的。现在只有这个阿妈。”坐在一边的阿妈听到这里就掉起泪来。陆子奇对忠宝妈说：“宝忠妈，你不要难过，宝忠现在大了，现在时势也在向好方向发展，以后生活会逐渐好起来的。”她接着又问宝忠：
　　“你读过书吗？”
　　陆宝忠说：“我只读过一年书，认得自己名字和一二三四到十。后来我阿爸死掉就没读了。”
　　陆子奇听了同情地点点头对宝忠说：“那你家生活很苦啊！”陆宝忠说：“自我爸没了后，就靠我阿妈打草帽，米籴一升水挈一瓶过日子，我只好给人家放牛……我家生活是很苦……”宝忠娘插上说：“忠宝小时候替人家放牛，只吃一口饭，没有一点工资。家里全靠我一个人。现在我家忠宝田里的农活都会做了，也能为人家做五个月和三个月了，农闲时给人家打点忙工，生活好多了。”陆子奇听了向宝忠妈妈说：“宝忠妈妈，你不容易啊！”宝忠妈说：“可不是，他爹死时光，他才八岁，全靠我打凉帽过日子，有一餐没一餐，那日子真难熬啊。”陆子奇点点头同情地说“现在好了，宝忠长大了。宝忠是个好后生，你快苦出头了。”忠宝妈点点头说，“是啊，我现在全靠他了呢。”
　　“宝忠妈，这宝忠的名字是谁给他取的？你知道宝忠在族里是什么辈份？”
　　宝忠妈说：“这名字是他爹给他取的，”
　　他爸说宝忠是宝是辈的，所以叫宝忠。”
　　陆子奇说：“哦，我知道我们族里有宝字辈的人，宝忠是宝字辈，我是载字辈的。听说载字辈要比宝字辈大一辈，我原名是载云。我兄弟叫载猷、忠猷。宝忠，那你看来还是我的侄子呢。”
　　陆宝忠也高兴地望望比自己大几岁这个朴实和气又年轻漂亮的陆子奇高兴地说：“那你可是我的姑姑了。”
　　陆子奇说:“是啊，是啊，我到这里认得一个侄子了呢。”坐在一旁的宝忠妈妈也高兴地说：“敢情好呢，我家宝忠就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这下子倒有个亲戚了。”
　　陆宝忠高兴得红起脸来。陆子奇问：“宝忠，你和范市民团的人熟吗？”
　　陆忠宝说：“那个中队里当兵的有好几个是我小时候的小伙伴，我以前就认识他们的。当年我跟他们一起放过牛做过五个月。”陆子奇听了高兴地对陆宝忠说：“这样呀,那最好了……忠宝，”她把县工委的意图悄悄地告诉他，对他说：“你想法打进去，和你那几个熟悉的老乡交朋友，你要表示羡慕他们的样子，你也想当兵。乘机会你到他们营房各处走走，先把他们营房住宿的地方和中队长住的地方都摸熟悉了，然后打探近期他们有批武器什么时候来。你去活动的经费，我们会给的。”陆宝忠当场点头说：“好，好，好。”陆子奇当场给了小陆一把金元圈作为活动经费。
　　由于这时共产党已经在东北和华北连打胜仗，解放军快要打到江南来了，蒋介石想作最后挣扎，想牢牢保住他的家乡，国民党也相应的发展地方部队，宁波刚调来一批“长江部队”，在宁波城乡和各县市郊区布防。据说这是一支蒋介石新建的青年军。军纪严厉，军饷充沛，武器都是美式装备。同时在各乡镇出资购买枪械，招兵买马，扩充地方武装，扩大民团（自卫队）组织。因此慈溪县，在范市已经成立的一个民团（国民党自卫队）中队准备扩大成一个自卫大队。
　　陆宝忠受了陆子奇的委托，他就买了两包小仙女牌香烟进去和那中队的一个当小队长的发小拉家常，小仙女香烟一支又一支地递着和他老乡聊天，说“还是你有办法，当了民团士兵，吃的好穿着军装，听说还有十元大洋一月的军饷。唉，我东荡西逛就是找不到一个落位的行业，这年头做五个月也没人要。我看看你这么好，老兄，我请你问问你们中队长看，你们还要不要人？我也想来当兵，在家门口当兵又不到外头去，还能照顾家里，我觉得蛮好的。”
　　那小队长望着他说：“好啊！宝忠，你妈只你一个儿子，以前我想你妈舍不得你呢，你想来最好了。我听说我们中队要扩成一个大队呢，人手正不够呢。”陆宝忠说：“在家门口当兵我妈也会同意的。那就拜托你了。如果我能进来，就到你的小队来。”那个小队长高兴地说，“好！我欢迎你这个老同学到我们小队来。你来了那我在班里就叫你当小组长。”陆宝忠说：“走，晚上我请你到饭店吃饭。”陆忠宝带他到镇上一个大饭店里点了好几个菜，还要了一瓶好酒，不断向小队长挟菜，让班长吃了个酒醉饭饱。
　　从那天开始，陆宝忠天天到那个中队找那个小队长。小队长知道他也想来当兵，于是就对他无所不说。还带他到营地里面走走看看。陆宝忠把这情况汇报到陆子奇那里，陆子奇听了很高兴，说：“宝忠，抓住这小队长，不要让他看出你是去探听消息的，你要像真正想去当兵的样子。还要详细打探这批新增加的武器什么时候来的确切消息。”
　　陆宝忠说：“阿姑，我知道了。”
　　一天，陆宝忠打探到确实消息：在小队长的带领下，那个中队驻地的地形和防范设施等情况已经摸熟了，并根据自己已经了解部队住房，储藏物资和枪枝的地方画了一张草图给陆子奇看。陆子奇看到他画的歪歪扭扭的笔迹但能看得懂的图样，感到很高兴，她对陆宝忠说：“什么时候武器运来你再及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