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女王复仇号（下）

　　月过中天夜凉如水。
　　从圣文森特回到贝基亚只有不到五海里的航程，加里富纳人居然派出了十二条轻舟近百人给“罗宾大酋长”护航！
　　五六年了，一直觉得是加勒比海可有可无的圣文森特岛，今天可真让荣兵长见识了。
　　
　　加里富纳人“嘟咕”礼场面之盛大把荣兵吓了一跳！
　　部落的大寨子里里外外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盛装打扮喜笑颜开的男男女女。也不知有多少，反正荣兵觉着怎么也得有几千吧。
　　
　　加里富纳人的舞蹈令荣兵大开眼界！
　　之前荣兵就很喜欢看黑人兄弟姐妹那充满动感的舞蹈，觉得那真是一种人类用肢体把节奏感诠释到了极致的视觉享受。但这次看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加里富纳舞，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视觉盛宴！或许是非洲人与加勒比印第安人文化撞击出的火花和一种奇妙和谐的交融吧，才会产生出这么令人震撼的艺术美感。
　　
　　加里富纳人的音乐让荣兵大吃一惊！
　　本来在荣兵的观念里，音乐，尤其是乐器的发展，这一定是与文明的进程成正比相关的。比如原始人吹着一截芦苇杆儿就当是乐器了，而米利安格则是盛装华服用他那把昂贵到天价的“斯特拉迪瓦里”手作的小提琴来演奏。
　　
　　可今天见识了令人惊叹的各种加里富纳乐器，荣兵才知道自己从前的观念是错的。
　　
　　“马里姆布拉”（marimbula）是一种奇妙的铁片琴，荣兵这个半拉子音乐爱好者居然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亲眼见到用它来演奏打击乐了。
　　
　　“可罗”（Koro）是用剖开两半的葫芦覆盖在表面制做的一种琵琶。以前在荣兵的印象中还以为非洲人没有弦乐呢。今天才知道，原来人家的弦乐居然有四五千年的历史了！四五千年？那时欧洲的音乐家还处在捡片树叶当乐器的时代吧？
　　
　　“乌杜”（Udu）这种陶罐一样的粘土水壶能让荣兵想起中国的乐器“埙”来。但“埙”是吹奏乐器，这种“乌杜”却是打击乐器。演奏它的那个漂亮姑娘时而用手掌拍打时而用手指敲击时，乐器就会时而发出清泉的流淌声，时而又变成了清亮的水滴声……除了奇妙，荣兵真想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
　　
　　除此之外，还有Algaita、马拉卡斯（Shekere）、马林巴、Balafon……
　　都是荣兵见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的音色优美的奇妙乐器。
　　
　　而在所有乐器中，最让荣兵震撼的还是他也没法翻译的“primero”和“segundo”两种加里富纳特有的鼓。这种鼓不只是一件乐器，每一面加里富纳鼓在荣兵眼中都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珍品！
　　
　　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才能制出那么色彩斑斓又庄重的视觉效果；不知是怎样杰出的大师，才能把鼓身精雕细刻成那样一件精美无双的手作；又不知是什么样的神秘制作工艺，才能让它发出那种空灵得穿透你的心房……穿透你的灵魂……甚至令你在震撼中失神的鼓声！
　　
　　静静地倾听这鼓声，荣兵恍如置身于一个古老的传说般神游物外，在忘我的无所思无所想中竟忘记了天地岁月……
　　
　　荣兵想要一面加里富纳鼓，荣兵真想要一面加里富纳鼓。荣兵太想要一面加里富纳鼓了！
　　它在老艾海伍或丽萝手中，肯定会比金贝鼓带给人们更震撼的快乐和完全不一样的心灵感受。
　　
　　可罗宾大酋长哪好意思刚见面就跟人家张嘴要东西？要不要脸了？据说这种鼓在人家这里也是极为稀有的珍品。整个部落会制作这种鼓的就一个人，神秘的工艺是代代传承下来的。可如果那些特殊的材料收集不全，就连他也无法制作。
　　
　　
　　不过罗宾大酋长送给汉威大酋长的礼物可是震撼了全场！
　　加里富纳人虽是处在文明进程中落后阶段的原住民，但在这么多年与欧洲人没完没了地争斗中，早已熟悉和掌握了火器的使用。荣兵看到他们部族也有不到二十枝能用的枪，但都是老旧淘汰的类型了。没几支燧发枪，多是早年的老火绳枪。
　　
　　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被酋长放置在祭坛上的黄金檀步枪。它那乌沉沉的金属质感；纹理华美的黄金檀木托；鎏金精雕的繁复图案；让所有人都呆呆地瞪大了眼睛！让那些青壮勇士们看得甚至连喘息都费劲了！
　　
　　龙德部族的罗宾大酋长如此尊敬加里富纳人，令汉威大酋长倍感颜面有光！文明发展之路上越不着急的族群，才越懂得珍惜友谊和感恩守诺。一句话——有人情味儿。简言之——有人味儿。不像那些……呵呵。
　　
　　于是，在庄严神秘而又仪式繁琐的“嘟咕”礼上，汉威大酋长果然得到了神和祖先的启示。他庄重地宣布：“从此时此刻起，龙德部族与加里富纳部族就是兄弟之盟！直到永远！”
　　大酋长话音刚落，整个寨子一片欢呼沸腾！这些天性中满是淳朴的人对朋友有种令人感动的赤诚。
　　
　　大酋长又代表部族回赠龙德部族礼物。只可惜，老汉威没注意到荣兵盯着加里富纳鼓时贪婪的目光。所以他想当然地按照欧洲人的喜好回赠了罗宾大酋长满满一木箱金银饰品。当荣兵双手捧过木箱高高举起之时，全场一片欢腾！
　　
　　音乐奏响，舞蹈跳起，各种肉食蔬菜水果面食在地上的亚麻布上像变魔术一样几乎瞬间就摆满了。
　　
　　卑鄙现代的荣兵对赤诚古朴的盟友耍心眼儿了。否则他准得躺着回来，甚至今晚根本就回不来！
　　
　　他命令老艾海伍和朱利安把带来的酒打开摆上，自己却拿着一瓶事先灌了泉水的酒瓶，豪爽地与老汉威和部落的长老们频频碰瓶豪迈畅饮！无论非洲人还是印第安人，对欧洲的酒类总有着无法抗拒的喜爱。由此大家对罗宾大酋长的敬爱更添三分，对他豪爽的喝酒方式和吓人的酒量更是惊佩万分！
　　
　　罗宾大酋长的圣文森特之行大获成功！他为龙德帮收获了一个近在咫尺的诚挚骁勇的盟友。
　　
　　
　　站在海滩上一直目送那十二条轻舟离岸远去，又和站在船头恋恋不舍的小汉威相互摆了摆手，荣兵才心满意足地朝篝火点点的营地走去。
　　
　　忽然，一条黑影从对面草坡上犹如贴地飞行一般狂奔而来……
　　彼此太亲近熟悉的伙伴，是无需借助光线才能分辨的。荣兵惊喜地叫道：“杰奥？！”
　　
　　杰奥和荣兵亲热的方式是有样学样地传承自琳达。它晃动着小脑袋使劲往荣兵怀里一个劲儿地顶，嗓子眼里发出“呜哇呜哇”的撒娇声。直到荣兵使劲揉搓着它光滑的皮毛，垂下头和它脑门顶着脑门亲热一番之后，它才快乐地一下一下故意撞着荣兵的脚跟和小腿，跟在主人后面朝营地走去。
　　
　　荣兵心情巨好！这些天来他一直在隐隐地担心着老德克他们。虽说理论上皇家海军的玫瑰和松鼠肯定追不上“买只狗”，可万一刚巧那时凤凰、莱姆、肖勒姆三条护卫舰赶来合围了呢？
　　现在终于放心了。杰奥一直在“买只狗”上，它回来了，“买只狗”自然也平安回来了。
　　
　　
　　还没走到营地，就听到一棵棕榈树下传来贝勒黯哑难听又愤怒的语声……
　　“萨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把两位女性乘客劫持到船上供大家淫乐？咱们之前做过这样的事吗？”
　　“山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老萨奇还不至于连嫖妓的钱都想省吧？可内俩婊子……”
　　“那两位女士不是婊子！是波士顿绅士有尊严的妻子和女儿！”
　　“好好好我不跟你犟。我叫她俩下船，你自己瞅瞅这到底是俩怂么玩意儿。”
　　黑胡子扬声朝远处的军需官喊：“霍华德，让那俩娘儿们下船！”
　　
　　荣兵忽然想起来了。他在波士顿总督办公室里曾听那个船长说过，老纳瓦罗的太太和女儿都被黑胡子抓了。原来这厮居然一直没放人？还千里迢迢地带到向风群岛来了？听贝勒的意思，似乎还拿那对母女当妓女给用啦？玛丹娜！这老流氓！
　　虽说荣兵极其憎恶老纳瓦罗，可人家妻女无辜啊？惩罚老纳瓦罗荣兵是不会心软的，但一想到这么多天里那对母女所受到的惊吓、虐待、和那么多男人的……荣兵就恨不能从后面扑上去直接就给这臭不要脸的蒂奇一刀！
　　
　　可他没掏刀，忽然拍了一下脑袋……
　　“朱利安，你带人划船去麦德道哥上，把老纳瓦罗也带下来。我看看人家丈夫当面要人，这老鳖精还好意思说啥！”
　　“Aye！”朱利安答应一声匆匆走了。
　　
　　
　　老德克受了点小伤，不太重。当时为了吸引两条护卫舰追出来，他一直压着船速不敢太快。结果被松鼠号的舰艏炮打在牙樯上溅起一块小木片，把左手拇指肚削掉了一块肉。
　　
　　荣兵抢过老德克手里的黑檀烟斗帮他添好烟草，把烟嘴塞进他嘴里刚帮他点着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场奇妙的对话……
　　
　　夫：“艾茨奥德？你居然也在这里？”
　　妻：“格欧史德？你居然能跑来救我？这可真让我意外呢！”
　　女：“闭嘴！我亲爱的后妈！你奶子凸屁股翘的，可智力为啥这么扁平呢？咱俩加一块儿在这老财迷眼里值过30英镑吗？”
　　
　　父：“闭嘴！丝奥兰德！要不是你们这俩败家娘们儿非得等你们的败家裙子做好，迟了整整一天才出航，我那拜吉亚号上足足价值三千七百二十一英镑的茶叶至于被该死的肯特人倒进海里去吗？”
　　
　　女：“闭嘴吧亲爱的爹地！那个该死的肯特人的家伙可比你大多啦。足有你两个大呢！咯咯……”
　　母：“闭嘴小婊子！是三个好吗？而且这里随便一个男人的也至少比你爹的粗一倍比你哥的长两倍，比他俩的运动时间加一块儿都多三倍呢！有可比性吗？”
　　
　　夫：“你也闭嘴！我来救你们？呸！做梦吧！我祝你们这俩坑家败业的淫贱娼妇以你们长久以来最向往的方式死在那帮肮脏不堪臭气熏天的恶棍胯下！”
　　
　　妻：“闭上你的嘴！伊兹韦•格欧史德•纳瓦罗先生！我现在完全理解为什么你的前妻会跟厨子跑掉，更理解为什么你的前前妻会跟花匠私奔啦。回去继续搂着你的钱做爱去吧，格欧史德！希望你能成功使它们怀孕，然后再为你生出更多像丝奥兰德这样的小婊子来！哈哈哈哈哈……”
　　
　　女：“你也闭嘴！老娼妇！你连脑子也被人操了吗？你咋还看不出来？他现在也是俘虏！这下好，嘻嘻……我那个比他还能算计人的弟弟总算盼到这一天啦。隔着三千里远我都能听到他那得意的笑声呢！咯咯咯……”
　　
　　
　　“你们仨都他妈给我闭上臭嘴！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它的舌头从喉咙里扯出来挂到西边那棵毒番石榴树上去！”黑胡子崩溃地狂吼一声！
　　
　　“草榻割麻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就从来没见过纳瓦罗家这么邪恶淫贱下三滥的一家子人！”老德克气得手都哆嗦了！
　　
　　黑胡子转过头来问贝勒：“怪我咯？你老实说，这是不是俩欠操的婊子？”
　　贝勒无奈地摇摇头：“别污蔑婊子了，人家可是为了生存，是要收钱的，怎么可能这么下贱？”
　　
　　荣兵不耐烦地扬手吼道：“让它们滚回各自的船上去！快点！麻痹的老子意志力稍微再脆弱那么一点点，今天在圣文森特吃的美食就全特么糟践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米利安格轻轻摇头：“我在想，即使莫里哀手中的那支生花妙笔，也绝对写不出这样的一家烂人吧？”
　　
　　
　　一幕闹剧告一段落，数百人的营地又恢复了嘈杂喧闹。
　　烤肉的香气、酒瓶的碰响、粗鲁的笑语、伴着鲁特琴的乐声在整个营地弥漫开来。
　　
　　贝勒用胳膊肘拐了黑胡子两下，他才不情愿地举起酒瓶冲荣兵晃了晃：“中国人，喝一口。”
　　荣兵就像没听着似的，低着头用疯狗刀耐心地把烟丝切碎，给老德克装在烟斗里。
　　咋辣么能装逼呢？言语羞辱我数次！用舰炮威胁过我们一次！三千里的疯狂大追杀！麦德道哥首航就差点就像泰坦尼克一样直接“噢我儿”！你坐那儿大大呼呼地拿个破酒瓶子比划一下就算道歉啦？昨天听说你后爹揍得你对说“骚瑞”有童年心理阴影了是吧？所以你就用这么牛鼻的方式让人接受你的道歉？操！给你脸了！
　　
　　见荣兵毫无反应，黑胡子无所谓地扬起瓶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荣兵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蒂奇船长，有贝勒的面子，咱俩之间的事儿就先不说了。可你的炮手威廉•康宁汉先生似乎欠我大叔一个道歉好多年了吧？”
　　
　　黑胡子放下酒瓶眯起眼睛，用他那不用调动表情就自动显得无比狞恶的眼神盯着荣兵，忽然挑了挑眉毛……“你到底想说什么？中国人，是不是还想……”
　　贝勒猛地扭头喝道：“萨奇！！”
　　黑胡子不说话了，又从地上端起酒瓶子，嘿嘿一乐，仰头又喝了几大口。
　　
　　一时冷场了。对垒双方都沉默着，有些人已经悄悄把手挪到了火枪的旁边。黑胡子扭脸看到贝勒还一直死死盯着他，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朝远处招招手……
　　“威廉，过来。”
　　
　　康宁汉这条汉子神色很不康宁地慢慢蹭了过来，他警觉地看了老德克一眼，又小心地看看蒂奇，站在那里没出声。
　　黑胡子摆摆手：“那次确实是你错了，给德克道歉吧。”
　　
　　康宁汉慢慢蹭到老德克面前站住，低着头憋了好半天才嗫嚅道：“德克，我很抱歉。那时候咱俩虽说有点不对付，但大体来说处得还不错。其实那次第二天酒一醒我就知道错了。就是、就是不想在弟兄们面前折面子呗。而且我又怕你，这才……才找的萨奇。”
　　
　　老德克叼着烟斗直盯着他一声不吭……
　　黑胡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俩的事儿，别扯上我！”
　　
　　“德克，我当时哪敢跟你上岛啊？我也打不过你，上了岛你还不得一刀捅死我或者一枪把我头给干爆哇？其实前几年在拿骚见面的时候，有好几次我都想找你道歉来着。可萨奇不让，他说……”
　　“威廉！你他妈这是在跟德克道歉还是在卖我呢？”
　　
　　“我……不是、内个、德克，你……你能原谅我吗？”
　　康宁汉见老德克叼着烟斗一霎不眨地盯着他还是不说话，把心一横……“啪！啪！啪！啪！啪！”抡起巴掌对着自己的右脸猛抽起来！
　　
　　耳光声骤然停住了。康宁汉的手被老德克抓住，然后就被塞进了一瓶酒……
　　“你当年骂了我四句，已经五记耳光了，完事！威廉，跟我喝一口。”
　　两人面对面仰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黑朗姆。
　　
　　
　　鲁特琴声又响了起来。营地里又开始了吵嚷喧哗，笑声骂声和嗡嗡声也此起彼伏地荡漾开来。荣兵终于放松了下来，冲对面的贝勒感激地轻轻点点头。
　　
　　这之后，塔克和凯撒就再没敢用眼神飞刀偷袭荣兵。反倒是邦尼特少校神采飞扬地主动跑到蒂奇帮那边，和他的老相识们嘎嘎大笑着喝酒吵闹。而那帮人也再没敢像以前那样嘲弄戏耍他。
　　这个夜晚的邦尼特是荣兵见到过的最快活的邦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荣兵还是被他吵醒的。不知道这家伙昨夜睡那么晚，今天咋还像打鸡血了似的亢奋。
　　只听他嘎嘎大笑着喊：“嗨！霍华德，你猜那位多赛船长把萨奇给他的幸运号改了个啥名？”
　　“啥呀爱德华船长？”
　　“倒霉号！啊哈哈哈哈哈！！乐死我了！倒霉号……嘎嘎嘎！”
　　
　　蒂奇帮的人一起轰笑起来，这种热烈的回应明显让邦子更满足了。他又扭过脸来大声说：“罗宾，你们先回龙德岛吧。我得在这儿监督他们修好复仇号，毕竟是我的船嘛。另外，船长室里有些书都受潮了，这几天阳光晴好，我得在这儿晒晒书。过几天我再去龙德岛吧。”
　　
　　黑胡子要在贝基亚岛把复仇号和新旗舰“安妮女王复仇号”都整修一下。重新配置火炮，修理断掉的帆索，给船体的一些位置用龙舌兰线捻缝堵漏。
　　而那个倒霉的多赛船长这期间要用“倒霉号”来回不停地把几百个黑奴陆续运送到马提尼克去，所以这几百人最近都得驻扎在这小岛上。
　　
　　经过这次，黑胡子应该不会再为难邦子了。何况人家现在已经有了“安妮女王复仇号”，对邦子和他的复仇号也就无所谓了。看他此刻这副兴兴头头的劲儿，荣兵还真不忍拂逆他，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
　　
　　和蒂奇帮告别之后，龙德帮的两艘船先后起航，朝西南方50多海里的龙德岛扬帆而去。
　　
　　
　　老洛隆和小法呆子两人，加上这次救下的丕平船上的总共17个大人和两个孩子，还有在贝基亚岛上要来的31个非洲人，再加上格林纳威弟弟那七个海盗；老纳瓦罗他们七个波士顿人；和一个老婊子阿比盖尔这15只奴隶，龙德岛上一下又增加了67张吃饭的嘴。
　　
　　不过荣兵一点都不犯愁。归根结底，人是第一生产力。全岛这236张嘴肯定是饿不死，岛上的瓜果海鲜吃都吃不完。
　　没有了生存之忧，现在又有了安全稳固的基地，大批的人手，以及犀利无比的舰船，那就该做点有意义的事了。他的新计划是通过这些天来发生在贝基亚岛的事儿，才从之前朦胧的念头变得清晰起来的。与那六位股东一商议，没问题，全体表决通过！
　　
　　
　　自从登上这个小岛，吉奥斯法官就彻底爱上这里了。
　　优美得如同置身世外仙境的海岛风光；用鹅卵石与不知何种结晶岩铺就的，在月色下闪烁着动感光芒的星光大道；路边优雅的花篱墙木栅栏和一座座簇新漂亮的小木楼；用不同颜色的鹅卵石铺出了精致图案的小广场；和矗立在高坡之上气派非凡的总部大楼；无处不令人赞叹！无处不展现着一派令人欣喜的勃勃生机。
　　
　　他万万想不到他这位新朋友罗宾，这位全加勒比最烂的船长，居然会是如此不同凡响的一个人！要知道，背风群岛副总督“托马斯•霍恩比”爵士治下那个破破烂烂的西班牙镇，拢共还不到三百人。“查尔斯•伊登”总督治下的北卡罗来纳首府巴斯镇更惨，居然才一百多人！要这样看来，这位罗宾能顶两三位大英帝国的弱屁总督啊！
　　
　　此刻他正暗自佩服的罗主席可是忙得脚不沾地……
　　先去看望了玛姆大婶和费什妈妈，给她们带去从波士顿买来的一些小用品小礼物。又陪她们聊了会儿天，讲了些在外面遇到的趣事。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各处巡视一番。见一切井井有条，才一头钻进了铁器工坊。鬼鬼祟祟地把几张图纸交给耐夫，又口说手比地讲解了大半天，这才算是暂时忙完了。
　　
　　扭头看到一直片刻不离地跟在后面的小杰奥，荣兵蹲下来伸手揉揉它的头笑道：“忙完了，爸带你去彩虹塘玩撵鸭子去。走！”
　　
　　
　　小岛东北部的月牙湾和蘑菇海滩之间有一弯狭长的水塘。因形似彩虹，加上水塘是被馥郁多彩的青草鲜花层层环绕而成，所以大家一致赞同了米利安格取的名字——彩虹塘。
　　
　　荣兵头枕双手躺在水塘西岸碧绿如茵的小草坡上，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草棍似嚼非嚼。微眯起眼睛看看碧空中那几朵悠然无心的白云在静静行走，再垂下眼睑看着精力充沛到变态的小杰奥正兴致勃勃地沿岸边狂奔，把一路上所有的霓虹蛙全都“扑通扑通”赶下水塘。又警惕地左顾右盼之后小心翼翼地下水，缓缓朝南岸那群嬉水的蓝脚鲣鸟悄悄游去……
　　
　　阳光很耀眼，荣兵眯起眼睛笑了。他舒舒服服地长吁了口气……终于告一段落了。波士顿蛮横无理的强行征用；黑胡子丧心病狂的千里追杀；疯狗浪犹如噩梦的席卷海空……都结束了。
　　此刻阳光和煦碧空如画，在美丽的彩虹塘边看自己的儿子各种顽皮……幸福啊！
　　
　　幸福的荣兵在极度疲累之后，在花香和青草香气的浸润中，终于沉沉地睡去了。
　　======================================================================================================一位道德高尚者，不会允许自己把曾经的苦痛再加诸于别人。一个道德庸常者却时常会不自觉地这么干。而一只道德卑劣者，则是会有意识地加倍这么干。他们用施加给别人伤害的方式妄想疗治自己的心灵创伤，其结果却注定会死于自己不停分泌的心灵毒汁。——《荣兵日记•荣父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