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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坠入爱河

作品名称:踪迹全无      作者:龙泉剑客      发布时间:2021-11-16 12:18:44      字数:3619

  “哇,哇,哇,哇……”,从婴儿车上传来的清脆啼哭声划破长空。啼哭声将兰花花从回忆中拉回到眼下,她从椅子上嗖地站起来,忙不迭地冲到婴儿车旁,虽然婴儿车就在身旁。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李布,随即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麻利地解开大衣,拉出内衣里的白皙硕大的奶子,塞进李布的小嘴巴里。有奶便是娘。李布的眼睛鼓得大大的,小嘴巴快速地一张一合用劲地吮吸着奶水,之前的哭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光顾着说话了,瞧,小家伙饿坏了。来,妈妈喂。”兰花花一面给孩子喂奶,一面摇晃着身体,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哼着儿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很快,吃饱奶水的李布在母亲兰花花的怀里沉沉地睡去。她轻轻地把孩子放回到婴儿车里,盖上一床花花绿绿的棉被。随后,她拉下内衣,扣上大衣的口子后,继续讲述她和李不韦的故事。
  “我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无论是财富,虽然我一穷二白,还是感情,我没有向李总索取任何物质的馈赠,哪怕是一块表,一部手机,甚或是一件漂亮的衣服。我们无非都是寂寞旅程里的过客,逢场作戏而已。我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回头。
  也许他看上了我的年轻(我似乎比他少长二十年)以及那么不算美丽的外表。小雪总是喜欢调侃说我胸大,我嗤之以鼻。胸大无脑。我没有脑子,不是因为我胸大,而是因为见识少,文化少。也许李总误认为我盯上了他胀鼓鼓的荷包(钱包的意思)。我们可以做互补的伴侣。其实不然,因为我压根就不需要。小雪想撮合我们俩,我多次明确地拒绝了。没有人会恨钱多。我当然也不例外。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我差钱啰,我也差文化。但是,唯独有一样我不差,就是自尊。那次旅行和李总发生的事,无非就是逢场作戏,闹着玩,我一直这样以为。
  我没有继续我们的交往。我和李总因为还没有开始,所以哪里来的分手?
  接下来的日子,我继续过着我平静又节衣缩食的生活。我在一家小超市做营业员,时常看到红尘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购物时也不忘秀她们的恩爱。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得定时给家里汇钱,虽然不足一千五,可那是我一半多的工资呐。
  李总不时地给我打来电话,我也懒得接。于是,他发来一个接一个的短信,我也难得回。我想,时间冲淡一切。他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三个月,转瞬即逝,我们没有再见一面。
  我想,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天意弄人。
  那天我却意外病倒了,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李总又发来了短信。我看看他的短信,又抬头看看空空荡荡的病房,不禁悲从中来。我咬牙回了一条:我要死了,得了绝症,别再烦我!!!!我想吓跑他。
  发出短信后,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啊哈,他终于可以不烦我了,任谁看到这样的短信,一定扭头躲到天边去了。逃之夭夭。谁知,我的手机上“嘀”地又响了一声,他又回了一条短信,“在哪里?”我告诉了我所在的医院。不足一个小时,他出人意料地捧着一大束鲜花和水果来医院看望我。我见到他的一瞬间就泪奔了,我为了阻挡他而筑的高墙也轰然倒塌!
  时光静好。我不懂这句话,我只是觉得我太寂寞了。我是人,有感情的人,我也需要人来关怀。
  他每一天都到医院来看望我,像父亲照看孩子般照顾我,直至我一个月后康复出院。
  接下里的日子,我们开始频繁地交往。我们一有机会就会上床,在床笫之间寻找快乐。我不是性冷淡,我不拒绝性,它会让我暂且告别苦恼,它会让我飞。
  我渐渐爱上了他,也许是因为性,也许是因为我得到了温暖,虽然他的年龄大得可以做我的父亲。
  当然,我还没有傻到我相信他会娶我。我不是傻瓜,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
  果不其然。
  一次,我们做爱后,喘息未定时,他告诉了我和我交往的真实目的——他希望我为他生一个儿子,为了可以继承他家的亿万家财。
  我懵逼了。
  随后,他多次找我谈借腹生子的事。我一直抗拒,虽然他闪烁其词地暗示给我一笔不容小视的巨款。
  后来,我想通了。我告诉他,我可以为他生儿子,我想知道我会得到什么。
  不韦告诉我,他会给我一百万。
  我接受了。
  为什么不呢?那可是两全其美的事。我缺钱,他需要一个儿子。我们各取所需!
  再后来,我们相互有了更多地了解。不韦对我说,他很苦。他的老婆并不爱他,也不关心他,只是知道拼命挣钱。他还说他老婆把持了家里上亿的钱,而他每年可以支配的钱却不足百万。他好可怜。
  日久生情。
  他还说,他爱上了我,要娶我,不再仅仅是为了我给他生儿子。
  我果真怀孕了。他也果真娶了我,就在我们乡下大摆筵席。唯一遗憾的是,我未能拿到那张他本应该给我的上船的船票。
  可是就在我快生小孩的时候,不韦却要我回老家生孩子。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不过我并没有多想什么。
  我记得快生产那几天,自己一个人躺在县医院的单间病房时,我一会瞅瞅一半绿色油漆,一半白色涂料的产房,除了形影相吊的我自己,什么也没有。
  好心的护士关心地问我,你老公呢?我笑笑说,出差去了。护士愤然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不爱老婆只爱钱。
  冯警官,看你那眼神就知道想问为什么不在大医院生产,为什么李不韦那几天不在我身边吧?
  嗯,他说,他被人跟踪了。
  他怕我在滴水岩市里生孩子有人会害我,虽然他可以安排我在市里最好的医院生产,但是他无法保障我们母子的生命安全。我当时想,那是他不想花钱,也不想陪我找的借口。谁曾想,我还没有死去,不韦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也许,不韦是凶多吉少吧!”
  兰花花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也苍白得可怕,仿佛噩梦正用魔抓抓扯她的心脏。
  “谁会害他呢?”看到兰花花的脸色稍微好点时,冯粒粒问道。
  “他没有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谁想害他。他是个好人,不曾得罪任何人。”
  太阳被一块飘来的厚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黯淡了下来。一阵冷风席卷而来,吹得草坪上的残叶、果皮以及纸屑纷飞。
  冯粒粒感到背脊一阵发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树枝上一片残存的银杏叶被寒风击落,像无根的浮萍般飘飘荡荡地落下,砸在冯粒粒的头上。她伸手从头上拿下这片银杏叶,望着脚下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残叶,不由得想起一句诗句“萧瑟天气多情人,多情却被无情恼。”
  “生孩子那天,哪怕千难万难,李不韦总应该在你身边吧?”
  “不在的。我是在我们小县城的医院生下李布的。我快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需要老公签字,最后签字的却是我自己。生产后,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他老婆把他盯得紧,脱不了身。”
  “李布的名字是提前给男孩取的,本来等他来接我们母女俩回滴水岩市,再和他商量取个女娃的名,结果竟然是再也不见。我本来想攀高枝儿,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竟然也成了笑话,是不,冯警官?”
  兰花花的脸色变得比白雪还白。
  “他嫌弃李布吗?我的意思是你们协议说好的是生一个儿子,结果阴差阳错地生了女娃儿。”冯粒粒并没有正面回答兰花花的问题,如果她把自己目前的亲身体会毫不遮拦地告诉眼前的可怜人,场面定会相当尴尬,谈话恐怕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兴许吧。不过我们在乡下可是操办了婚礼,整个村子的人都请来了,摆了五十大桌,那天可热闹了。他说了要娶我的,我还是蛮相信他的。他对我很好。”
  “李不韦突然地失踪,你的家人和要好的朋友有什么说法或者议论呢?”
  “我没好意思告诉我的好朋友,哪怕闺蜜小雪也没有提及,我们结婚摆喜酒那天小雪和阿雷是来捧场了。至于亲戚嘛,义愤填膺的是我的几个哥哥们,他们说不韦见我生下女儿,于是躲起来了,想逃避抚养义务。他们还叫嚷着,要找他算账呢,非逼他拿出一百万来。”
  “你的哥哥们知道李不韦是亿万富翁吗?”
  “不知道,我不想告诉他们这个事,免得他们知道了会天天地找他借钱,乡下人就这样。”
  “你的哥哥们知道李不韦和你百万生儿的协议吗?”
  “不知道。我告诉他们了,他们要么会说我傻,要么会找不韦索要更多的钱。”
  “你的几位哥哥们采取行动了吗?”
  “不知道。不对,没有。他们不会做傻事的,他们就是乡下老实巴交的农民。”
  兰花花推着婴儿车慢慢往前走,虽然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生疼,但是小铺盖下的小家伙却是不惧风雨,睡得很香甜。
  冯粒粒和兰花花并排走着,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径直朝兰花花的住房走去。
  寒风吹跑的不仅仅是冬日暖阳,而且吹跑了花园里的人们,花园变得冷冷清清。
  兰花花走进光线昏暗的过道,仿佛她整个人被笼罩在哀伤的乌云里。望着兰花花和婴儿车的小宝宝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地消失在光线暗淡的过道尽头。
  和兰花花的一席话下来,冯粒粒颇为感慨。迎着寒风,她开始思考起来。
  一场人为的处心积虑安排的美丽邂逅带来了百万的换子生意,交往的过程渐生的爱意促成必定悲剧的婚姻,可结尾并非精彩,既没有奢靡的婚后生活,也没有一家三口的团结,反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美梦的幻灭。兰花花会由爱生恨,铤而走险,绑架李不韦索要巨款不成后,便痛下杀手或者长期软禁么?
  骑车往回走的路上,冯粒粒感到头疼欲裂。她灵光的脑袋似乎被风吹成了榆木疙瘩,里面的智慧细胞变异成了不会思考的浆糊。
  沿途的风景在失去阳光的恩泽后瑟缩着,变成了灰白的冷色调。于是,冯粒粒决定停止思考,专心致志地骑她借来的那辆威风凛凛的雅马哈警用摩托车。
  世界太冷漠。
  她想及早地赶回家里,窝在温暖的家里一定是一件非常幸福而浪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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