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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新人的第一堂课

作品名称:踪迹全无      作者:龙泉剑客      发布时间:2021-10-25 17:13:34      字数:3085

  初冬的清晨,空气里透着美人冷若冰霜的阵阵寒意。天空昏暗,仿佛怨妇抱怨咆哮时阴沉沉的丑脸。
  冯粒粒撸起袖子忙忙碌碌,窝在办公室里一干就是两天。她加班加点地赶工,办公室堆积得像山丘般的案件卷宗逐渐消失在一个个大肚子的铁皮柜子里。按照蔡力的叮嘱,最重要的案件卷宗则装进墙角的那个高大的保险柜的黑暗的绿肚皮里。她一身精干装束,腰上系着一条小白兔的围裙,瀑布般的长发用红色橡皮筋扎起,手上戴着白色的线手套,显得异常干练。白色的线手套已经弄得又脏又破,破洞处露出她白皙的手指。电钻“呜、呜、呜、呜”的声音从一楼走廊尽头传出,像断奶不久后的婴儿的啼哭,引来了不少同事的好奇围观。两天来,许多热心的同事前来叨扰,不时地问东问西,让低头工作的冯粒粒应接不暇。
  “嘿,你谁呀?”
  “哈罗,你是来这里实习的?”
  “请来帮忙的大学生,蔡力给你多少钱一天的工钱?”
  “蔡力、罗小西呢?”
  “新来的美女啊,自我介绍下。”
  “冒昧地问一句,你未婚?”
  “我在107,欢迎妹儿有空过来串门。”
  “哇哦,真是一只辛勤的小蜜蜂哟,不错,不错。”
  “看看,才来就是不一样,只知道埋头苦干,这才是新人的典范嘛。”
  “躬身装卷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枯燥嘛。”
  “这也太给力了吧,一来就上手了!干脆来我们情报中队算了,那里更适合你。”
  “新人新气象。”
  “那么大的灰尘,要不我给你弄个口罩戴上?”
  分到命案中队的翌日上午,为了装好档案,冯粒粒上班的第一天便是到二楼内勤办公室虚心请教。卢总管一面传授卷宗材料的归类和装订顺序,一面破天荒地主动提供了珍藏在白色铁皮柜抽屉里的电钻、钻子、尼龙线、铁夹、牛皮纸卷宗壳、一块厚木板等一应工具。回到中队办公室,她将皱巴巴的笔录一页一页地理顺,去掉锈迹斑斑的回形针、别针,编好目录,用铁夹固定好,薄的卷宗用钻子手动打孔,厚实的卷宗电动打孔,随后用尼龙线固定好。地上满是白色的碎纸屑,钻头钻到木板形成的泥土色的碎木屑四处滚落,洁白的手套留下污渍。她的额头上不断地滴落晶莹的汗珠,乌黑的头发上蒙上一层灰色的尘埃。
  第三天的早晨,冯粒粒将钥匙插进办公室门上的锁孔,随即顺时针转动,此时,一种强烈的想法袭上心头:陪伴她的将是静静躺在地面上、办公桌上的挤满灰尘的卷宗。果不其然,罗小西依旧没有出现,蔡力也不知所踪,邱林生依旧处于出差未归的状态。得到消息的同事兼挚友陈一静倒是抽空来过几趟办公室嘘寒问暖,让她倍感亲切,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一人在忙碌中度过。
  冯粒粒不时地停下手中的活,她好奇地翻动着卷宗里面的材料,离奇的案情常常使她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特别是未破的杀人案卷宗里的现场勘查照片所呈现血淋淋的杀人场景,大量的调查材料倾诉着刑警工作的艰辛,死者家属的陈述让人哀叹失去生命对于家人的痛苦。她手中的卷宗似乎活了过来,她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好像不时地有冤魂飘出,在她的耳边低语,倾诉魂魄飘荡在阴阳两界的可怕与孤独。办公室的空气变得凝重,上空似乎飘荡着无数的冤魂,咿咿呀呀地述说着杀人凶手的残忍。
  一阵穿堂风悠悠地吹来,带来一股子寒气,卷起碎纸屑和碎木屑,发出呜咽声。
  一天又在忙碌中度过。暮色四合。一切影像开始变得模糊、神秘。
  随着最后一本厚厚的失踪案的案卷装订完毕,冯粒粒终于结束了几天来超负荷的卷宗归档工作。卷宗全部移交内勤卢总管负责的档案室。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当时,总管接到她的电话,瞅着手表看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嘴里嘟囔了一句,虽然心里不情愿,不过他还是开车回单位收了她移交的档案。总管想,这个新人很努力,没必要给这样的同志泼冷水,她是个好同志。身为老同志,千万不能打消人家的积极性,我们总不能把新人往阴沟里带吧,是不?
  随后,冯粒粒顺手合上命案中队的办公室大门,随着木门关闭时发出的幽幽叹息声,一天繁忙的工作就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这是她作为新人上的第一堂课——埋头苦干。
  早过了下班时间,一楼的过道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过道两旁的办公室大门也早关上了门,过道仿佛一条神秘的时光隧道,给人一种幽暗而神秘的气氛。
  冯粒粒向过道的尽头望去,发现它完全被黑暗塞满,黑暗一层深是一层地向前延伸。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如履薄冰般独自一人穿过幽深的过道,脑海中浮现出奇异的画面:最后装订好的那起失踪案的卷宗正在自动翻页,最后停留在倒数第三页上便静止不动了。纸张上的一张彩色照片被人用红笔圈了一圈,被围困在红圆圈里的是一位陌生女人的笑脸,似乎正漂浮在过道上空,目送她的离开,那是魅惑之笑。照片上那位女人的红色连衣裙的裙摆似乎都触到了她头上的秀发。她顿时感到背部发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努力地摄住自己的心神,才将恐惧的尖叫声堵在喉咙里面。她昏昏欲睡,不自觉地闭上双眼,整座大楼开始晃动,似乎瞬间后便会倒塌,成为废墟。
  冯粒粒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黑暗立即像潮水般地涌来。她不得不加快脚步,赶紧逃离。她身后传来初冬的寒风,像冤魂般追逐而来。她听到寒风在她耳畔发出“乌拉、乌拉、乌拉”的声音,仿佛在说:“我盯上你了,我盯上你了……”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过道,冲向公安分局的大门。大楼在她身后倒去。
  伴随着一路昏暗的街灯,寒风中,冯粒粒像一匹受惊的野马,一路狂奔回家,橡筋扎起来的微微弯曲的秀发,像马尾般左右快速地摆动。该死的,大门前的照明灯坏掉了。黑暗向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她感觉无路可逃,唯有自己蜗居的家。惊慌中,她从包里掏出钥匙,试图插入锁孔,发抖的手却失去了准心,钥匙总是滑向一边,经过四次失败后,她使出洪荒之力,终于将钥匙插入幽黑的小孔,顺时针旋转后,大门随着“咔哒”应声而开。她跌跌撞撞地推门进入家里,毫不停留地穿过玄关,甚至忘记了脱掉脚上的鞋子。她亡命般穿过客厅,奔入卧室。“嘭”地一声巨响,卧室门在身后关上。
  冯粒粒感到头疼欲裂,于是她直直地倒在床上,踢掉脚上的红色皮鞋,没来得及脱掉身上的衣服,便钻进被窝里。她再次陷入黑暗里,不久后便沉沉地睡去。
  黑暗深处一个声音在呼唤:“跟我来,跟我来!”声音里充满幽怨,像一条隐形的钢索套在冯粒粒的白皙的脖颈上,试图把她拖拽到黑暗的深处。顺着声音,她仿佛看到一个庞大的身躯在地底下挣扎,像春雨里的竹笋般破土而出。她拼命地挣脱,钢索却是越挣扎,越紧迫。卧室的上空,那个被红色圆圈困住的女人探出妩媚而扭曲的脸嘟囔道:“呜呜,别理他,别理他,他是疯狗!他是罪有应得,哈哈。别把那害人精从地府拽回人间,他罪有应得,哈哈…”但是,钢索却是越来越紧,她的魂魄脱离身体,被那条无形的钢索拖拽着飞出卧室的窗户,飞上空中,越过灯光摇曳的滴水岩的市区,越过寂寥的村镇,朝早已被黑暗攻陷的潜龙山的深处飞去。
  窗外的月光洒下银色,落在卧室的冰凉的地面,仿佛初冬的第一场雪。寒夜凄切,窗外寂静无声。
  冯粒粒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和衣而睡,铺盖滚落到了地面上,皱巴巴地扭在一起,像一坨恶心的大便。小巧的红皮鞋歪倒在墙角,仿佛被主人狠心赶出家门蜷缩在阴暗角落的瑟瑟发抖的小猫咪。
  我的小七呢?
  她想起了她唯一的伴侣,她那条可爱的小狗狗。她忽然想起来,小七不在身边,她不久前把它寄养在了父母家里。她拍拍自己混混僵僵的头,发出傻笑,“哈哈”声在房间里回荡。
  她将双手枕在脑后,梦中的场景像内心深处汹涌而出的记忆,可怕的记忆!
  她连滚带爬地来到卧室的卫生间,呆呆地站在洗脸盆的镜子前面,借着月光仔细地端详自己。一条细圈状的红线缠绕在自己白皙的颈部。她伸出颤抖的手摸着颈部,颈部上没有金光闪闪的项链,没有红线绳——那是一道勒痕,一道豁然的红色印记。她回想起梦中的那条冰冷的钢索,心里不寒而栗,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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