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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路小燕的心思 (3)

作品名称:蓝色的海洋      作者:苏晓蔡      发布时间:2021-10-24 16:24:47      字数:5146

  苏潇清正要回答路小燕,他突然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了“刷刷”的鞋底和草坪摩擦出的声音。苏潇清循声望去,只见有两个身披大衣的人一声不吭的正朝他们这边慢慢地走来。苏潇清凝神望去,原来是班长和邹优军俩,他的心里不免有点紧张,心想,自己和路小燕虽然不是在谈恋爱,但是在这初冬的夜晚,一对青年男女在明镜的夜晚出来约会,且还用这样的姿势相伴着,就是你有千张嘴能说得清吗?想到这儿,苏潇清急忙拉起路小燕爬起来就跑。
  张培强班长在后面低声喊着:“同志们啊,抓小偷了,前面有两个小偷在跑。”
  邹优军也随着喊道:“同志们啊,前面有一男一女小偷,不能让他们跑了。”
  虽然张班长和邹优军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但在这空旷的夜晚,还是让苏潇清感到震耳欲聋、龙吟虎啸、响遏行云、气壮山河般。这一喊差一点儿把苏潇清和路小燕的魂魄吓出来。
  路小燕想起今晚还在问苏潇清,当兵的能否有那个的事,可眼下却追来俩人,若是被发现了,就不是在谈恋爱你也说不清。再说,自己毁了算不了什么,一旦毁了苏潇清的前程那就完了。苏潇清才刚刚失去了一位优秀、漂亮、温柔的姑娘,再来一次这样的折腾,他怎么会经受得了呢?路小燕心里这样想着,心里不能平静,想和苏潇清说点什么抱歉之类的话,可她那经得起这样剧烈地跑动,早就气喘吁吁的,没有苏潇清架着,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苏潇清听听后面没了声音,回头看看也没班长他们的影子了,方才松了口气,脚下也放慢了速度。但是让苏潇清感到奇怪的是,新兵邹优军肯定是不行的,参加万米长跑时还没到两千米就退出了比赛。凭班长的奔跑,苏潇清不是他的对手就更不用说苏潇清还带着个路小燕了。
  不对呀,苏潇清猛然醒悟过来,看来班长和邹优军早就发现自己和路小燕了,或者早就跟踪了,目的是预防自己会越轨,关键时刻来一下。
  苏潇清想到这儿,明白了他俩这是在善意地提醒自己,心里顿时感到了许多的温热。但看到路小燕仍气喘吁吁地望着苏潇清,意思好像在问:我们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等一会儿?
  苏潇清看出了路小燕的心思,便硬着头皮说:“我们又没其它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呢?”
  路小燕便也心静了下来。苏潇清和路小燕缓了缓神,找了一块草坪坐了下来,重新又回到了伤痕文学的话题上。特别对叶辛的长篇小说《蹉跎岁月》进行了一番探讨。
  “这部作品,是以知青生活和爱情为背景的,我被她深深地打动了。”路小燕说,“小说主人公柯碧舟是个有着身份背景的知识青年,他从绚丽多彩的上海到了落后的贵州农村,在那里他受到了人们的冷落和不公正的待遇。他爱好文学,所以常常抽空写作。柯碧舟有着新颖的思想和不为人知的上进心,但是由于他的特殊身份,所做的一切得不到人们的认可,他变得越来越消沉,封闭自己,甚至厌世。直到杜见春姑娘的出现,才给他的生活带去一点曙光。不过,这曙光在杜见春知道他的身世之后便又渐渐熄灭了,他重新回到了那个起点。后来,山村姑娘玉蓉给了他做人的真正意义,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为大队的发展出谋划策,为山区人民发掘资源,建立了小水电站。柯碧舟的价值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到了小说的后面,玉蓉姑娘的生死、杜见春家庭的巨大变化,又为小说增了不少变数。柯碧舟思想上的复杂斗争,他的人生的曲折发展,集中展现了那个年代的青年人大部分的精神状态。小说也歌颂了那个时代人们对爱的特殊表达,玉蓉姑娘的纯真,对爱情的期盼和忠诚,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大山老人坚持与黑恶势力作斗争是老一辈革命家铮铮铁骨的表现,还有杜见春姑娘的爽朗,柯碧舟妹妹的善解人意,都是那时的烙印。当军人家庭出身的杜见春了解到柯碧舟的品格和处境后,使她在柯碧舟纯洁爱情的追求之前怯了步。”
  “纯洁的爱情为什么会止步呢?也许这是上天有眼。当然,我并不是说像杜见春这样的势利眼就应该让上帝看到,而是感到人类的社会发展规律,是离不开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离不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也离不开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当然,在这儿我们也没必要谈政治经济学、哲学等等,我们还是谈谈作品的本意吧?”苏潇清顿了顿,继续说,“杜见春没想到,自己父亲的身份也变了。面对这样复杂的地位的急剧变化,杜见春的灵魂经受了一场严酷的洗礼。在她父亲重新获取了身份后,她才执着地爱上了柯碧舟。小说通过这个故事的主线,充分展示了不同类型的青年的恋爱和生活态度,从而刻画了这些青年的不同理想和追求,活画出了一个时代一幅幅活生生的风俗画。开始,我对杜见春的印象不是太好,她完全是个私利小人,但后来,我也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而对杜见春的转变有了更深的认识。当然,我只是对作者在整部小说中的框架结构及文笔细腻而叹服,对于小说的背景描述还是有些想法的。”苏潇清有点激动地说。
  “是啊,在激情岁月的年代,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份,我也知道你对背景描述的意思,这我们今天就不去谈了。我们就小说议小说。”路小燕也顿了顿,接着说,“小说中的主人公在那种环境、严峻的形势和不幸的遭遇中为什么能顽强地生活下去。但我又要问,是什么又让他们顽强地生活下去的呢?我认为是人世间的爱、纯洁的爱、无私的爱,爱能让世界转动,唯有真爱让人感到温暖!”路小燕从自己看待社会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是啊,只有真爱,才能给人温暖,才能使人奋进,才能使人有目标!人生是没有倒回去重新生活的道理,只有有的人在面对人生的坎坷时有过不去的坎儿。那些让你无法释怀的经历和人,其实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下慢慢被抚平、忘却。”苏潇清抬头望着星空,感慨万端地说。
  “是啊,人生是多么短暂啊。”路小燕看了看苏潇清继续说,“如果一个人在己经过去的人和感情上,总是揪着不放了,那就会忘不掉、放不下过去的。反之,则会大气磅礴、心胸开阔,无论你走到哪里、走得多远,都能坦诚,还为自己保留一份童心。愿这份童心既有成人的成熟,也有孩子般的烂漫,了解世故而不世故,经历圆滑而不圆滑,那么,他们的人生将都会是成功和喜悦的。每个人也都有过失败和懊恼,每个人的现状不同,有的是努力的结果,有的是命运的安排。过去的经历,是曾经拥有的宝贵财富,面对现在和将来,应该用微笑来渡过。让我们都能善待朋友和家人,善待自己,坦然面对生活中的不如意,抛弃一切烦恼和忧伤。明天会更好。”路小燕望着圆月说。
  “是的,明天会更加美好的!”苏潇清想了想接着说:“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刻画得也非常逼真,如柯碧舟的思想变化,不过,后来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杜见春。她在接受一连串无情的打击后,她从思想上到看法上的转变,让我很值得深思:我以前是如何看待柯碧舟的?想自己现在的情形,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啊!”
  “是的,正如我们身边的朋友或者同志,他们可能由于一些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因素,使得他们现在被周围的人蔑视。但是,我们一定不要也以一种异样的态度来对她(他),因为或许某一天,我们也会沦为和他一样的处境。”路小燕如斯说,“还有,我们身处逆境,哪怕周围的人很无知,无故给自己多大的刁难,我们一定要积极向上。因为只要我们内心不倒,别人是打不倒我们的。”
  苏潇清看到眼前这么位小姑娘,思想竟然那么成熟,说出的话像一位成熟的首长,语气里很能调动人的积极性,从心底里深深地佩服。他们俩非常感知,对当时几部热门小说进行了探讨,虽有些观点稍有点不同,但最终能够有了共同点,这全是彼此间的认识、交流和沟通。他们又来到了初次相识的湖畔。
  初冬的风从湖面吹来,捎来阵阵的凉意,在宽阔的湖面上掠起层层涟漪。湖面上倒映着习习繁星,繁星如串串珍珠,在水中摇曳。湖岸边从小船上放出的灯光,拉着长长的影子,在湖面上随风飘逸。
  “哎,你说,人生像不像这水中的灯光随风而定呢?”苏潇清望着这波光淋漓的湖面问路小燕。
  “你呀,我总觉得你有些伤感。刚才不敢说,现在我敢说你了。”
  “为什么刚才不敢说,现在敢说了呢?“苏潇清又想逗她了。
  “刚才?刚才吗,还不太熟悉。”路小燕吞吞吐吐地回道。
  苏潇清一看这个小姑娘不好意思说了,也就没让她说,就接上刚才路小燕问的话,说:“伤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苏潇清看着路小燕问。
  “你也少问几个为什么好吗?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哥哥,还是当我的什么我都愿意。通过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聊、侃,我更加了解你了,也看懂了你内心缜密的想法和你的为人。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敢这样问你了,懂吗?”说完,她用温柔的双眼盯着苏潇清看。
  “你可别后悔呀?”苏潇清也看着路小燕问道。
  “我才不会呢。你才会后悔呢?”路小燕迎着苏潇清的目光看着。
  苏潇清不敢看了。他生怕会想起谢海琴,勾起他的思念。但最怕的是到时控制不了自己怎么办?他说:“你还年轻,还不懂什么叫后悔这个词义吧?好了,不谈这些了。还是接上你刚才说我有点伤感?我那里有点伤感了?”
  路小燕见苏潇清在回避问题,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兴许他是为了我好,但自己心里对他陡然升起的情感无法扑灭。但想想也是对的,他刚送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现在再让他从痛苦中走出来,来迎接我的,他一时怎么可能接受呢?先缓缓,顺其自然的好。想到这儿,她说:“从你给我看的短篇小说里,我就看到你笔下的人物,如徐敏、张鸿男女主人公,你对人生的哀叹和伤感的情调。”路小燕望了苏潇清一眼接着说,“他俩都是八十年代充满朝气的青年人,应该有着火一般的热情去创造生活、去描写生活,去建设祖国的大好河山。可在你的笔下,竟然像从墓穴中爬出来的封建士大夫,对困境不是举杯狂饮,就是萎靡不振。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路小燕猛然抬起头,凝重的双目在月光下显得尤其突出。
  “士大夫?萎靡不振?在当代青年中没有吗?而且相当普遍。而我为什么不能揭示他们呢?”苏潇清反问。
  “可你只反映出弱者的呻吟,却没有强者的奋进;只有对缠绵爱情的咏叹,没有对真正爱情的歌颂。在你的笔下看不到真实生活的写照和对理想信念的追求。我觉得,消沉的不是徐敏和张鸿他们,而是你自己!”
  “你……”苏潇清猛地瞪眼盯着路小燕,脸胀得红红的,想反驳,但片刻,从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哀叹,“也许是这样吧。”
  “你……”苏潇清这一回答,路小燕反倒惊愕了。
  苏潇清点了点头,讲了他和沈美玲之间爱情的来龙去脉,尔后看着这平静的湖水,仿佛看到了沈美玲那双湖一般清澈深邃的双眸,湖一般坦荡轻柔的笑靥,说:“那个畜生使人寒心!这可能就是你说的我过于消沉的缘故吧!”
  路小燕听后心潮起伏,她也对那个男的给予鄙视,深恶痛疾。但她最后说:“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毕竟不是当今社会的主流。我们应该颂扬主流的东西,积极向上的精神物质。文学艺术就是在潜移默化中给人于教育、启迪,相信一切都会好的。苏潇清同志,我们多还年轻,一切要向前看。”
  苏潇清惊叹她的成熟,点了点头。只见她大大的眼睛凝视着他,也有力地点了点头。
  看到路小燕大大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苏潇清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深深爱着自己的谢海琴那双质朴、纯洁、善良、美丽的大眼。哦,她和谢海琴多么相像啊!可是,可是深爱着我的谢海琴,竟舍我而去!一种悲伤,一种无比疼痛的悲伤,从苏潇清的心底又涌了起来。苏潇清不想让路小燕看到自己此刻悲伤的心情,抬起头,仰望着星空,想闭上双眼,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感,抑制住将要从双目里滚出的泪水。然而,徒劳的,一切都是徒劳的,那泪水已从他的眼角滑了出来!
  路小燕看到苏潇清眼角滑出的泪水,她的心好难过好难过,急忙拿出花手帕递给他,仰起头,看着苏潇清说:“潇清,你不能这样再自己折磨自己了!你……你的心里好疼痛是吗?那就哭出来吧!哭出来要好受些!我不想让你的心再这么疼痛了!我……我……”路小燕想说“我爱你”,可想想没敢说出来,突然扑到苏潇清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抱住他。
  此时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空中,似乎很懂他俩的感情,躲到了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云朵的后面;湖畔,风撩拨着伸入在水中已没有了绿叶的柳梢,随风扬起水面,梢头不时地带出几滴水珠,宛如鼓槌敲打在鼓面上一样,发出轻微地“嘀哒嘀哒”的声音,而后激起圈圈涟漪,慢慢地向外扩散,缓缓地散开。
  晚上,苏潇清失眠了。并不是他和路小燕谈到了那个情了,而是眼前又出现了谢海琴的身影。他真的很爱谢海琴的,他怎么会忘记她给自己带来的一切快乐和默契?
  苏潇清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看到班长和邹优军那俩小子看到他时,把个“得意洋洋”这四个字毫无保留地全写在了他们的脸上。
  “昨晚你们俩抓到几个贼啊?声音再响点儿,把我也喊起来一起抓,哪都有意思啊?”苏潇清不敢和张班长说,但他敢和邹优军说。
  “班长,昨晚上我们睡得好好的,苏潇清说我俩去抓贼了,还说怎么不喊喊他的?你说班长这冤不冤啊?”邹优军显出被冤枉的样子向班长报告。
  “抓贼不抓贼我们几个人心里有数,你还管他干吗。被冤枉就被冤枉呗,你想到哪儿讲理去呢?”班长说话就是有水平,说完还向苏潇清和邹优军投来可爱的一笑。班长也没说抓贼也没说去抓贼,反正我们几个人知道。这中间也包括苏潇清。你看,这就是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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