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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缘分天注定

作品名称:铁路魂      作者:安子川      发布时间:2021-10-22 17:05:07      字数:5704

  再说高小娟和范晓军吧!
  高小娟自从参加了铁路专业培训班后,经过认真学习,加上聪明伶俐悟性好,不出一年也和他哥哥高小兵一样。考上了铁路专业技术学校,只是学的专业不同于她哥哥,是电务信号专业。这在当时可是非常先进的技术工种。因此,三年学习毕业后,就留在了当时的铁路局电务处,成了名副其实的机关干部,专搞电务信号专业的站改技术攻关。
  由于她的勤钻好学,业务熟练,深得电务处室其他男同事的青睐。很快,便和来自兰州铁道学院的大学生范晓军谈上了对象。
  范晓军比她大一岁,地地道道的关中汉子,一米七五的个头,四方脸,浓眉毛,眼睛不大却很机灵,身体偏瘦却很结实,皮肤不白不黑,说话不紧不慢,咋一看像个粗人,一接触才知道是个典型的电务业务技术人员。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高小娟之所以选择了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范晓军的信号技术更胜她一筹。
  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完全建立在对事业的志同道合上。他们在一起很少亲亲我我,不是探讨未来电务系统的电气化改造和连锁进路普及化,就是怎样让这最原始的带柄标志尽快进入6502型轨道电路的连锁进路。有时就电务信号设备室外三大件,即道岔、轨道电路和信号机的日常故障处理办法也争论得喋喋不休,好像有永远说不完的工作。为此,范晓军经常开玩笑说:“人家谈恋爱都是情呀爱的,我俩可好,不是故障处理,就是设备改造,是不是有点避重就轻了。”
  “我们这叫革命化的爱情。”高小娟用当时最流行的一句话,算是回答,更是一种激励。
  但不管她怎么说,只要旁边没人,或者在约会结束的时候,范晓军都要乘高小娟不注意,不是亲她一口,就是张开双臂拥抱她一下。
  起先,高小娟娇羞地嗔怪她,后来习惯了,就成了一种必不可少的约会项目。而且,不是那么简单的亲一下和抱一下,而是长时间的亲吻和拥抱。
  按照他们的发展速度,原本可以过早的结婚,可高小娟的哥哥高小兵始终没有要成家的意思,他俩也就只好把这事先放一边,毕竟他们才二十一二岁,按新社会的结婚年龄,还差一两年,等等再说。
  可一两年过去了,哥哥不但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反而和谈了三年多的对象吹了。这不但让她的父母高爷爷和刘奶奶感到吃惊,就连周围的同事朋友们也万万没有想到。
  在过去的三年多时间里,高小兵和对象单娟妮同为一个大学毕业,一起分到天州铁路局供电处,可谓是专业相同,工作相同;一个精明能干,一个俊眼秀眉,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谁见谁都夸赞不绝。供电系统的很多次工程改造,或者新站开通,他们都是供电专业的领军人物,共同设计图纸,共同带人施工,共同校对线路,被领导同事们赞誉为“供电系统的科学家。”
  就是这么一对珠联璧合的绝佳伉俪,供电系统的中坚力量,却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分道扬镳。
  原来,高小兵的对象单娟妮,是北京大城市来的千金小姐。由于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养成了勤学好问的良好习惯,加之天资聪慧,在读完高中后,很轻松就考上了兰州铁道学院。
  由于从小没离开过父母,更没来过大西北这么荒凉贫穷的城市。在刚来的一段时间里很不适应,常常为漫天的黄沙而苦恼。更糟糕的是,每顿饭不是玉米面馍馍,就是高粱面糊糊,简直让人无法下咽。在家里,虽然粮食也紧张,但至少还能吃上白面馍馍和面条。这要长期下去,谁能受得了。
  为此,她写信告诉过父母,这里的艰苦条件,可每次父亲在回信中都说:“你是去上学,不是去享福,别的孩子都能行,你为什么不行。”没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艰难的度过每一天。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高小兵。
  那是在她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吃完了所有细粮粮票。此后的日子只能吃各种粗粮饭菜。但刚吃两口就吃不下去,只能偷偷抹眼泪。高小兵看见后,悄悄走到她跟前,把自己的白面馍馍塞给她,然后拿起单娟妮手中的黑面馍馍调头就走。突然的举动,让单娟妮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高小兵就已经闪到学校饭堂的一角去了。
  她知道小伙子的名字叫高小兵,是她的同桌。
  那一刻,不知是感激还是羞愧,她愣在那里足足有一分钟。
  其实,对这个叫高小兵的同学,虽然是同桌,但单娟妮很少和他说话,除了正常的问候外,基本上没有来往。也就没有什么印象。如果说有印象,只听说他从小在宝天山区长大,学习很用功,上课听讲非常认真,每节课都要问老师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她看来是非常简单的问题,也要问老师一大堆的为什么。为此,她觉得好笑,怎么遇到个二百五呢?这么爱出风头!因为有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可今天,高小兵这种大胆举动,却改变了单娟妮对他的看法。或许是出于好奇吧!她开始主动和他打招呼,并有意无意询问他的家庭情况和个人成长经历。慢慢地,她对他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对他的误会也逐渐消除,不但知道了他从小随父母逃荒到宝州,找苦活修建宝天铁路,吃尽了苦头,也耽搁了童年的上学时间。要不是凭借自己的一股钻劲和刻苦劲,是无论如何也考不上培训中心的,更不会考上大学。
  自此,高小兵苦难的童年感动了单娟妮,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高小兵更加关注了。
  有一次吃饭,她专门端到高小兵跟前,笑着说:“我看你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同学,今后有什么问题,我们俩共同探讨好吗?”
  听了单娟妮的话,高小兵受宠若惊,激动得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才说:“你能......这么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说好了,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师?”
  “咋,都成结巴了?”单娟妮洋装惊讶。
  “那呀,我是......激动”
  见他还要往下说,单娟妮赶紧制止:“好了好了,我知道,再说,还是结巴。”她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知道了,老......师。”
  “老师可不敢当,但绝对能做你的好同桌。”单娟妮笑着说。
  其实,对于来自大城市的单娟妮,高小兵从开学的第一天就已经关注了。只是这个同桌同学好像压根就看不起他,对于他的几次主动打招呼,都是爱理不理,有时干脆把头扭向一边。尤其是对他上课所提的问题,不是嗤之以鼻,就是小声叽咕:“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不知道是怎么考上大学的。”有好几次,他都想发火,但还是控制住了情绪,谁让自己底子薄,对这么简单的问题不会呢?但他依然如故,该问的问,该提的提,只要是不清楚的问题,他都要弄通弄懂。你越是看不起我,我越是要通过努力证明给你看。城里人有啥了不起。他心里这么一想,火气也就消了大半,依然我行我素的该干啥干啥。以至于在以后的一个月内,虽是同桌,却如同陌路。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单娟妮来自北京,根本不适应这里的艰苦环境,尤其是学校的饭菜,不是粗粮,就是稀饭,很少要白面馍馍和米饭。老师一再给同学们说,要节省细粮饭票,可以隔上几天吃一顿米饭或白面馍馍,可城里来的学生根本不在乎,仅有的二斤细粮饭票用不了一周就吃完了,剩下的时间只有吃粗粮和高粱面馍馍。这下可难为那些城里学生了,尤其是单娟妮,吃粗粮就跟吃药一样,一块馍馍放进嘴里半天咽不下去。有好几次都是只喝一碗稀饭,整块馍馍便悄悄地扔进了马桶。
  开始,高小兵发现后没太在意,心里反而有一种活该饿着去的想法,可自从发现她趴在桌子上给父母写信,大概意思就是快把她饿死了,这里的饭菜根本没法吃之类的话,还边写边流泪。这让他受不了了,作为男子汉,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女孩子流眼泪。不知怎的,那一刻,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愧感?按理说,人家姑娘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自己多少也算是主人,面对如此艰苦的条件,自己非但没有帮助她,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这哪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做派。
  于是,他才有了主动交换馍馍的举动。
  相互了解之后,两个人的交往更加频繁。交换馍馍的事也经常发生。按照高小兵的说法:我从小在山里长大。野果野菜经常吃,何况是黑馍馍,这对我来说就是过年了。说的单娟妮既感动又不好拒绝。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西北汉子。两个人的感情自然而然就随之加深。最后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终于开始了自由恋爱。
  如此以来,两个人不管是课堂上,还是课间休息,抑或外出散步,除了谈论个人感情外,更多的就是学业中的知识。
  正是这种相互间的鼓励和帮助,在后来的三年时间里,两个人都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毕业证书,双方分配到天州铁路局供电处工作。
  本来,按照单娟妮的最初想法,毕业后是坚决要回北京铁路局的,因为凭着父母大学教授的职务和人脉,回北京一点问题没有。可是,自从和高小兵处上对象后,她曾多次提出一起回北京的事,高小兵一次都没有答应。他觉得自己从小在大山里长大,不管是最初的培训班,还是后来的考上大学,都与这里很多领导的关心帮助分不开,尤其是马学仁伯伯、王安民等几个叔叔,从小就培养他好好学习,将来为宝天线铁路运输安全贡献力量。如今,好不容易学业有成,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而背弃初衷,离开这里。
  他不但自己不想走,还动员单娟妮也不要走,和他一起共同开创美好的未来。虽然单娟妮听后心里不舒服,但顶不住高小兵的软磨硬缠,加之自己又那么爱高小兵。最主要的是父亲对自己回北京也不赞同,让她服从学校分配,最好到艰苦的环境锻炼锻炼,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走向大有好处。种种原因集在一块,也就答应高小兵留在大西北,一起分配到天州铁路局供电处。
  然而,经过两年多来的实际工作和感情的深度融合,让单娟妮对大西北尤其是宝天山区的艰苦条件有了更深的了解。尽管工作地点在天州市,高小兵的父亲还是车务段段长,家庭条件相对来说比较优越,但和她心中的工作环境相比差得太远。再往深处一想,将来孩子怎么办,在这里上学吗?让孩子也成为山里人吗?一想到这些,单娟妮就感到后背发凉,后悔不已。她开始下定决心,一定要动员高小兵离开这里,共同到北京去发展。
  但是,任凭单娟妮怎么动员,高小兵就是不松口,反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对她说:“我们学的自动化供电专业,只有在电气化铁路线上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即将上马的宝成线电气化铁路改造,是全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正是我们的用武之地,如果走了,不但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机会,也失去了展示我们才能的平台,难道你愿意?”
  “可我们不能在这穷山沟里工作生活一辈子呀!”单娟妮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她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再说了,北京是什么地方,是中国的首都,在那里更有用武之地。”
  就这样,他们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天天为调动工作争吵不休。直到那年的春节回家休假,调回北京的想法更加坚定。
  原来,和单娟妮从小长大的高中同学高明,虽然没考上大学,但凭着父亲是劳动局副局长的关系,很快被分配到了北京铁路局机关工作。优越的家庭条件和工作环境,让高明这个长相一般但做事圆滑的北京小伙,早就对干练漂亮的单娟妮心怀爱慕。只可惜单娟妮学习优秀,很轻松就考上了兰州铁道学院,而自己却名落嵩山。但对高明来说,一直心里放不下单娟妮。他知道单娟妮最后毕业肯定还会回到北京铁路局。于是,在北京铁路局招工的时候,他专门招到了机关,并凭着父亲的关系,分到非常吃香的劳动人事部门。
  他心里非常清楚,以单娟妮目前的学历,依然看不上他,尽管两个人有着三年的同学关系,他也不止一次地表白过自己的心意,但还是没有引起单娟妮的青睐,曾多次告诉他根本不可能。问得紧了,她就说:“处对象可以,除非我们都考上大学,如果有一方没考上,就免谈。”他知道这是在向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因为凭借自己的学习成绩,大学根本考不上。他也不只一次的和她探讨,到底文凭重要还是好的工作重要,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句话,一切都在高考结束后再说。”
  高考结束后,他没有考上,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在送单娟妮上大学的时候,就在单娟妮登上火车的一刹那,高明说:“我不会认输的,会一直在北京等你。”
  就这样,平日里,他没事就给单娟妮写信,不是表白思念之情,就是汇报奇闻异事,还有祖国形势的一片大好,更多的是询问单娟妮在三年自然灾害中能否吃饱饭的问题。尤其是在他轻松招工到北京铁路局后,就把前前后后的详细经过告诉了单娟妮,再一次劝她调回来,并承诺一定想办法让她到路局供电处工作,保证她有用武之地。
  可是,那个时候,单娟妮正和高小兵形影不离,根本对高明的来信不感兴趣,也就从来没有回复。直到艰苦的工作环境和未来渺茫的前途以及多次动员高小兵无果之后,加上高明的一次次来信,十分荣耀地告诉她,自己刚提拔北京铁路局劳资处副科长时,她一气之下利用春节时间回一趟家,专门去了趟高明的办公室。
  好家伙,那办公条件,繁华程度、生活待遇和她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加上高明的热情接待和一个劲地打保票:只要她同意调回来,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他保证会把她调到供电处工作,凭她的专业技术水平和工作能力,要不了几年,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在高明的动员和保证下,单娟妮的心动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
  回单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高小兵摊牌:“我已经想好了,调回北京。希望你尊重我的意见,也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和我一起走。”
  高小兵知道这是单娟妮铁了心要回北京,是在最后和自己摊牌。他没有再争辩,只是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先调回去,等我干完宝成线电气化工程后,就去找你,这样好吗?”
  “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不能再呆这里了。”单娟妮也显得平淡了许多。
  从此,他们虽然在一起上班,探讨问题,但两个人的距离明显拉大了。有好几次高小兵邀请单娟妮出去吃饭,都被以工作忙为由遭到拒绝,散步就更加少了。往日里那种卿卿我我、形影不离的现象几乎没有。为此,高小兵心里难受,但他又不能离开生他养他的地方,更不能离开父母,至于两个人的感情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那段时间,他非常苦恼,整天闷闷不乐,动不动就走神。单娟妮就像没看见一样,每天奔忙于调动工作之中,根本不顾往日的感情,也不在乎高小兵的感受。直到有一天她拿到了调动通知书,才约高小兵在市里找了家不大的饭馆,吃了最后一顿饭,之后平淡但又不失礼节的对高小兵说:“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我也在北京等着你,等你想好了,给我说一声。”
  高小兵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相聚,他不可能离开这里,就平淡地说:“希望你今后的路越走越好。”
  此后的两个月时间里,高小兵曾给单娟妮写过几封信,但只收到一次回信,不是说工作忙没时间回信,就是说一些感谢几年来对她照顾的话。面对这种不痛不痒的礼貌用语,彻底死心的高小兵横了横心,直接回了一封绝交信,彻底断绝了两个人长达5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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