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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章 小皮匠和小便宜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10-22 17:51:24      字数:7325

  1997年3月21日
  今天稻芽子要下田了,大组出工到工具房去领工具,植保组的几个家伙就过来领高压喷雾器和农药。往年往田里播种稻芽子的时候好像没有听说喷施什么农药,今年的旱育秧田倒是先要喷施农药再播种稻芽子了。
  植保组组长王军让人把高压喷雾器抬出农药仓库之后,嚷着要领十公斤的敌克松。他告诉我说,敌克松这种农药以前没有使用过,至于怎样使用,每亩地的用量是多少,等会儿大队生产股里会下来干部作指导。这个时候一下子领出去十公斤,也算是宽备窄用,用不了这么多的话,自然要交回到仓库里来。
  我与王军发了十公斤的敌克松之后,王军又嚷着要他的组员看一看带高压喷雾器的那台六匹马力的柴油机,是不是油箱里的柴油够用,然后回头向我诉苦似的感叹了一句:“我这个植保组组长当的费心死了,你要是不安排,几个组员就什么心也不操。”
  一个植保组组员大约是看过了柴油机油箱里的柴油,说最好再带上几斤,省得药没打完就没有柴油了。对于中队的柴油管理上,虽然我做不到滴油不漏,但也绝对要比王新在时好得多。我来到场基这段农闲时间,把柴油用容量一公斤的空农药瓶子分装开藏起来,有人找我要柴油,我就打开仓库给他看空油桶,并且向他叫苦说农闲时节干部不给领油。这样不单为中队节约出了柴油,也不伤与人的情面,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但是自从我搬到场基之后,已经有不少人不满意我的做法了,说我与中队抠得太紧。我也清楚我抠下来的东西不属于我,但是我仍然依着自己的意思为中队最大限度地节约东西,一来我是想着第二次减刑,二来场基上的这个位置要比在工棚里值班舒服得多。
  我与王军发了大约两公斤的柴油,虽然我也知道这两公斤的柴油不一定用得上,也有可能会被拎到工棚里去,但是大田里的任务是一个不可辩驳的借口。王军他们领过这些东西之后,就一路纷纷嚷嚷地去了大田。
  这时的大哈和闫天显得很忙,两个人把昨晚晾开的稻芽子平平展展地摊成了一个很规整的长方形,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一个长方体。两个人把稻芽子摊开之后,就用封包绳子拉锯似的把它分成了若干个面积相等的小长方形。这样把稻芽子分开之后,大哈很是骄傲地说:“不相信可以过称称一下,保证每一份的重量差不了二两重。等会儿一份装进一个麻袋,往大田里送稻芽子的时候告诉撒稻种子的犯人,这一份要撒两塽子。”
  闫天点着头,就弯腰开始用麻袋装稻芽子。
  大哈似乎怀疑我们不大相信他的说法,几份稻芽子装过之后,就一份一份地拎着用磅秤约了约。也别说,这几份稻芽子之间的重量差距还真的到不了二两。于是大哈又十分自豪地说了话:“我的眼就是磅秤。在场基上呆的时间长了,你们的眼也会成为磅秤。三夏、三秋,满场基都是粮食,经我的眼一看场基上有多少粮食,进仓是你就只管看磅秤了,上下错不了两千斤。看得多了经得多了,心里也就有个准儿了。你们要是能在场基上呆上一年,一个麦仓一个稻仓,不用看进仓的数字心里就能估计出仓里有多少麦子多少稻子。像我吧,三夏、三秋时扎仓,那也不是乱扎的,搭眼一看场基上的粮食有多少,心里有底儿了,再决定仓底子要扎多大,扎多少圈。你要是看不出来这个,本来场基上有十万斤粮食,你扎个三万斤粮食的仓底子,或者扎个二十万斤的仓底子,那都不行,干部骂也能把你骂死,更不说还会惩罚你了。”
  我来到场基之后,还没有经历过进仓和开仓,但我相信大哈的这些话。
  闫天把稻芽子装好之后,就去工具房拽来了一辆板车,把装了稻芽子麻袋码了满满一板车,然后就静等着大田里来人通知送稻芽子。
  “这批稻芽子下了田,就能轻闲两天了。这两天把我们熬得,两个人轮班看着稻种别起了烧。今天稻芽子下了田,晚上咋的也得好好地睡一觉。”大哈说,“明天晚上没事儿了咱们就到大田里抓黄鳝去,这几天黄鳝正好抓。等黄鳝难抓了田里的青蛙又多了。小单位就这一点好,只要晚上提着手电灯等到田里转上一圈儿,第二天的伙食就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烧鸡从大田里过来通知大哈和闫天往大田里送稻芽子,说了大田里马上就能撒稻芽子之后,他又很玄乎地说:“你们几个知道不?大田里出事儿了。”
  大田里出事儿几乎每天必须的内容了,今天这个组长把组员打得爬不起来了,明天又是那个组长把组员怎么了。对于烧鸡的这个说法,我们并不感到惊奇。
  “你们不知道,今天不是组长把组员打得怎么样了,是劳改跟老百姓出事儿了,还是女老百姓。”烧鸡见我们对他传过来的消息并不见怪,马上就说了大田里出来什么事儿,“犁田组的几个家伙把小皮匠折腾得流产了。他们几个看见了小皮匠,就喊着他们有黄鳝卖给小皮匠。等小皮匠到了他们的跟前,几个家伙就上去上面摸下面掏。小皮匠喊着说她有身孕了,几个家伙还不放手,七扯八拽地就把小皮匠折腾得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叫唤着肚子疼,这下几个家伙就傻眼了,多亏干部过去了,要不,指不定会出啥事儿呢。现在小皮匠给大队的车子送医院了,犁田组的那几个家伙也在受干部的训呢。”
  小皮匠,我还在大组的时候就经常看到她下来。她的自行车后面驮着一个篮子,听说是挨个中队收黄鳝。那些大劳改说她不随便跟人睡觉,她有固定的去处,好像是哪个中队里的一个外宿犯,她经常过来就是绕着几个中队的小单位收黄鳝。不管是不是像那些大劳改说的那样,反正我觉得进到这个地方来的女人没几个好鸟。
  “这下犁田组的几个家伙要倒霉了。”大哈听烧鸡这么一说,有些幸灾乐祸地一笑说,“小皮匠可不好惹。有一次她来我们队场基上说收黄鳝,我还没问她我这儿有独眼儿的黄鳝她要不,她张嘴就骂我是流氓。小皮匠不像小便宜,小便宜谁都能睡,小皮匠不行,她有她的主儿。走吧,咱们也到大田里看看热闹去。”
  大哈他们拉住稻芽子去大田了,我也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我的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听见姜歪子扯着喉咙喊我。我走出房间,向姜歪子的木工房看去。
  姜歪子站在他的木工房前,向我比划着手势喊:“小便宜又到场基上捡破烂了!”
  我顺着姜歪子的手势看过去,被人们喊作小便宜的那个女人正挑着破烂挑子在场基边缘上东张西望地瞅什么东西。人们都说,往好听的地方说她是来这个地方捡破烂,往实处说她就是借着捡破烂的名义一偷东西二卖身。据原来犁田组的那个阿贵讲,三块钱就可以跟她睡一次,所以大家才给她送了个小便宜的外号。阿贵后来也说,社会上的物价涨了,小便宜也涨价了,由原来的三块钱涨到了五块钱。中队里的好多犯人传言,说小便宜主要是跟各个中队里的犁田组犯人和各个中队上了点儿年纪的外宿犯睡觉,有点儿身份的劳改看不上她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可是听大哈传说,张铁龙他们几个也经常跟小便宜睡。这个我倒不怎么相信,但我相信大哈说的小知了子一只老母鸡跟她换了两次。
  “去!去!去!别在我们中队场基上转悠!”我向小便宜摆着手喊喝着赶她走。
  “你这么厉害干啥?我又不是老虎,吃你了还是咬你了。”小便宜不怯不惧地看着我,脸上很快就现出淫笑来,“是不是想女人心里憋得难受,对我发火啊?”说着,她竟然挑着她那个破烂挑子向我靠过来,嘴里仍旧向我挑逗似的说着,“要是想女人憋出火了,我能让你泻火。“
  小便宜真的不要脸了!
  她挑着她的破烂挑子来到我的跟前,竟然伸出一只手向我的下身摸了过来。
  我一下子打开了她的手,恨不得顺势扇她两个耳光。
  “你看你,长时间不见女人了,我给你睡一次。”小便宜把我打开的手又向我的下身伸过来。
  我又打开了她的手,向她怒吼着说:“滚!你看你这德性,快滚!”
  “咋的?嫌我老?我不老,我才三十二,身上的脏显得老。”小便宜仍向我淫笑着。
  我再也忍受不了她这样了,一巴掌重重地扇了过去,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响。
  小便宜立即扔下了担子,用一手捂起脸,鬼哭狼嚎地嚷开了:“我找你们干部去,你要卖给我农药,我不要,你就打我。”
  “滚!再不走,我就把你扔到旁边的水塘里去!记住了,以后再来我们中队的场基,我就多扇你几巴掌。”我没有想到小便宜还会这样无赖,又吓唬着向她伸出了巴掌。
  小便宜见我又伸出了巴掌,马上捡起地上的担子很恐惧地跑开了。
  “你怎么打她了?我还真没见过你会发火呢。”姜歪子大约是想看我什么笑话,在小便宜向我伸手的时候,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不说话。这个时候见我把小便宜打跑了,马上就笑着说,“她让你睡她,你不睡就算了,还打她干啥呀!”
  我看了一眼姜歪子,没有说话。
  “你不想女人呀?你是没结过婚,你要是结过婚了,就知道那个舒服劲儿了。”姜歪子瞅着我说。
  虽然我没有结过婚,但我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生理的欲望也时常让我在夜晚想有一个女人陪着。但是在这个地方我没有跟女人睡觉的权利,像小便宜这样来自周边的女人,我会一直警醒着是一个陷阱。
  ******
  大哈本来说晚饭后好好地睡觉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晚饭喝了一口酒就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了,嚷着让闫天只准喝二两,省得再喝多了咬人。闫天给大哈说得也有些挂不住脸儿了,说在春播期间绝对不喝多,要不就自己扇自己的耳刮子。大哈见闫天说的跟真的一样,也就不再说些闫天喝多酒后的那些事儿了。不知道什么事儿碰了大哈的哪根神经,忽地他竟然说想吃黄鳝了,待会儿到田里逮黄鳝去。
  中午大哈就说到了逮黄鳝,只不过说是要等到明天晚上,没想到一口酒就让他把时间给颠倒了,他点上一根烟,又开始说他以前是怎样抓黄鳝了。
  小单位犯人吃鱼虾很方便,这是我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就听说了的,这儿的鱼虾之多也是我领教过了的,只是我不明白小单位的犯人没有渔具怎么能捉雨逮鳝。
  “待会儿你们就看着吧,手提灯一照,黄鳝就趴在田边的水里不动,伸手就吧它给抓上来了。这个时候天刚想转暖,黄鳝越过冬天就开始出来找食儿了。不过这个时候的黄鳝瘦了点儿,不像秋天肥。可秋天里的黄鳝不好抓,比人都精。这个时候的黄鳝虽说瘦,可这个时候的黄鳝老实好抓。这两年黄鳝少得多了,前两年这个时候出去,一个晚晌能抓回来一水桶。这两年老百姓过来电打黄鳝的多了,黄鳝就少了。这两年一个晚上能抓回来二斤黄鳝就算不错的了。黄鳝抓回来之后一打理,用刀拍扁了切成一段一段儿的,油放大一点,辣椒一炸,黄鳝再下锅,放上佐料,那个好吃。今天晚上要是能抓回来二斤,明天就让你们尝尝我烧黄鳝的手艺。走,这就出去,等会儿黄鳝就少了。”说着,他拎起那个手提灯和那个喷壶,向我一挥手,示意让我跟他一起出去。
  可能我是觉得好奇,就很果断地起身跟着大哈出去了,留下闫天和宁国两个人在屋里收拾锅碗瓢勺。
  按照农历的说法,这个时候也算是春天了。乍然走进旷野,虽然还觉出了微寒,但在这样的微寒里潜在着一种似乎很浓的春天的气息。走进这样的气息里,整个人一下子觉得清爽了不少,心里也踏实下来了。人是不能离开大自然的,如果一个人远离了大自然,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空洞,变得浮躁,变得不安。
  “逮黄鳝要到耖过的田里去才能抓得多,耖过的田平,黄鳝都往田边上跑才能找到食儿吃。没耖过的田,田里都是大土块,它往哪个大土块儿一趴都能捕到食儿吃。”大哈对于逮黄鳝很有经验似的,他在前面走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这些,“到大田里之后你就只管拎着喷壶,我来抓,保证见一条抓一条。”
  不知怎么了,我忽然给满地的月光牵走了心思。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给这样的月光牵到何处了,只是恍惚间我像被这样的月光带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大哈的话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相,大约摸今天应该是农历的十二或者十三了吧。我就这样无意识地随着大哈往前走,忽然大哈要我别出声,他就手里的手提灯照着田埂旁边的水面,腰也慢慢地弯了下去。
  我给大哈的警告弄了一惊,恍惚的心思也一下子清醒了,我紧盯着大哈,看他到底怎样一个抓黄鳝法儿。大哈向后扭头示意要我停下步子不要动,然后回过头腰越弯越低。我顺着大哈手里的灯光往田埂旁的水里看去,浅浅的水底果真有一条一尺来长黄鳝。向往光明或许是很多动物的特性,这条黄鳝并没有意识到,在那一束的灯光之后有一只手已经在准备抓它了,仍在那儿老老实实地趴着。
  大哈靠得越来越近,忽地伸出手闪电般的向那条黄鳝抓过去。就是大哈这样快如狸猫的一抓,那条黄鳝给稳稳地抓上来了。
  “这条黄鳝真老实。”见大哈把黄鳝抓上来了,我有些不明白地说。
  大哈回身把抓到手的黄鳝放到我手提的喷壶里,几分兴奋也几分遗憾地说:“现在的黄鳝都这样老实,现在的黄鳝很少了,这条黄鳝也小了点儿。”
  我们沿着田埂子走了两排大田,抓了大约有三斤左右的黄鳝,毋庸置疑够明天烧一道菜。只是很多黄鳝只有筷子粗细,这样的黄鳝吃起来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可惜。
  “管它大小,你还担心把它吃绝种了呀?有黄鳝吃就行,你还指望着它长得跟锹把粗细呀?这个时候咱们不逮它,周围的老百姓也过来把它给逮走了。再说了,就算是老百姓不过来,咱也等不到它长得锹把粗细。它要长到锹把粗细不得个三年四年的呀,你能在这儿等三年四年的?只要现在咱们有的吃就行,管那么多干啥?”大哈倒不在意这个,从我手里接过喷壶,握着喷壶的襻子抖了抖,另一只手里的手提灯也往喷壶里照了照,“我们在这个地方能呆多久呀?等我们拍屁股走人了,还管他这个地方有没有黄鳝。”
  尽管大哈有他的说法儿,我还是为这些小黄鳝的生命感到可惜,我也只能在心里为它们感到可惜了。
  回到场基,闫天正抱着我的收音机听一个叫《今夜不寂寞》的节目。今夜谁不寂寞?不是我,也不是闫天,同样也不是大哈,究竟是谁不会寂寞,只有鬼才知道。
  闫天见我们回来,马上就围上来伸着头向喷壶里看,嘴里兴奋叫嚷着说抓了这么多,要是下酒,准能多喝几两。
  “你就记住酒了,一喝多了就咬人。”大哈很不客气地说,“你记住了,在催芽这段时间里,我绝对不会让你喝多了,想喝就是二两。”
  闫天给大哈的话说得很尴尬地笑了笑。
  大哈很有兴致,手提灯照着找了一片玻璃瓶碴子,嚷着说他这就把这些黄鳝给收拾出来,怕明天白天收拾会给干部瞅见要到小伙房里去。
  我不知道玻璃瓶碴子怎样能收拾这些黄鳝,就跟着大哈进了催芽房。
  大哈进了催芽房之后,先找了一只鞋子垫到屁股下面了下来,两腿叉开了,把喷壶往面前一放,伸手从喷壶里抓了一条黄鳝出来,使着劲儿向地上摔了两下,顿时,黄鳝给摔得直挺挺地不动了。他用一个脚跟压住了黄鳝的头,一只手紧扯着黄鳝的尾巴,另一只手捏着玻璃瓶碴子就给黄鳝破了肚。从大哈如此熟练的手法上可以看出,以前他在场基上一定没有少吃黄鳝。
  大哈先这样一条黄鳝一条黄鳝地给破了肚,然后再一条一条地掏内脏,看着他这样其乐融融地打理这些黄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在旁边袖手旁观了,试图想与他递个水什么的。
  “不用那么插手,收拾这几条黄鳝那还值当的再占上一双手?我一个人一会儿就完事儿了,你们该休息就休息。”大哈不同意我帮忙。
  尽管大哈不同意我帮他,但我也不好意思着时候就去睡觉,就算是在旁边陪着他,也算是一个说法儿。
  大哈很快就把这些黄鳝收拾利索了,洗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先递给我一支,然后自己噙上一支,然后向在听《今夜不寂寞》的闫天看了看,叹了口气说:“今年这日子过得比去年差远了。去年那是啥日子?香烟整条整条地买,没有下过四块钱一盒的烟。要不是今年你在场基上坐这个位置,哪能过这样的苦日子?你看,这两块钱一包的香烟也是抽得有一包没一包的。换了别人在场基上坐你现在这个位置,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考虑着你想第二次减刑,很多事儿我也不能做,做了就给你找麻烦了。话又说回来了,劳改队里的东西不搞白不搞,不显山不漏水的能搞点儿就搞点儿。我先跟你打个招呼,催芽房里的这些稻种你是交给我了,你就别管这稻种的事儿了。咱们在一起过日子吃饭,这油盐酱醋都得置办,你也就别操这个心了。”
  大哈在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无意识地发现有个人影从门前晃了过去。
  大哈似乎也有了觉察,他喊了一声闫天,让闫天把收音机的声音关小一些。
  闫天一直在听着收音机,对于外面的人影,他没有丝毫的觉察,听到大哈让他把收音机的音量关小一些,就慌忙着把收音机关掉了往别处藏。他以为是有什么干部来查岗了,把收音机藏起来就能免去被收走的惨剧。从我买第一部收音机到现在,时间并不长,可我已经买了三部收音机了,柳干事收走了一部,给别人偷走了一部,现在听的是第三部收音机。尽管我料到这部收音机也不会听得很久,但我还是咬牙买了这部收音机,只为心灵不再觉得空洞和无聊。可是,自打闫天到了场基之后,这部收音机大多的时间给他闫天霸占了。
  大哈冲出门去,我也紧随着大哈出了门。
  “是我。听说你又回场基了,就过来看看。”刚才从门口晃过去的那个身影站了下来,向大哈说,“刚才没敢直接进你催芽房,怕你们在里面说话,不知道都是什么人,不方便。”
  “是老回呀!”大哈还没有看清是谁,听这说话,马上就向这个家伙笑着口气说,“进屋坐会儿吧。”
  由此我可以断定,大哈跟这个被他喊成“老回”的家伙很熟悉。
  “方便吗?”老回问。
  “没事儿,都是我老乡。有啥事儿只管说,没什么事儿的。”大哈回答了老回说,“这几天我还琢磨呢,这老回死了?怎么不过来了?今天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打算让人给你捎话儿呢。你来得也正好,现在我们也没有烟抽了,锅里也没肉了。明天你就给我送几条烟过来,再带几个猪蹄子,猪肉也捎过来几斤。”
  “我就不进屋了,你这些事儿明天晚上一准给你办到。”老回没有往催芽房里去。
  “今年你打算要多少?”大哈见老回不愿意进屋,就直接问。
  “你能腾出来多少就给我多少吧。”老回回答说。
  “不过,你得等几天,杂交稻稻种还都没有拆包呢。上一批泡的早稻稻种你又不要,我也没给你腾。”大哈向老回说,“你就只管放心了,今年还让你满意。”
  我知道了大哈和老回之间的秘密了,但是这个秘密我似乎不能说。
  “这样,价格呢,还按着去年的那个价格,五块钱一斤。我也亏不了你,平时给你送的东西算我的意思。你能腾出来多少就多少,能多腾出来就多腾。”老回向大哈说,“咱们共事儿也三年多了吧,心里都明白。”
  在社会上二十块钱一斤的杂交稻稻种就这样五块钱一斤呀?一季稻芽子催下来,腾出来个三百斤五百斤稻种是觉察不出来的呀!
  “要不,我怎么能这几天琢磨着你怎么不下来打个招呼呢?”大哈有点儿埋怨老回似的。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就回去。我在这儿时间长了,对你影响不好。明天晚上不管早晚,我都要把你要的东西送过来。”老回四周围瞅了瞅,向大哈说。
  “那我送你两步。”大哈向老回说着,就攀起老回的胳膊送老回走了。
  至于他们还会说些什么,我不知道。这就是场基上一个漏洞啊!但这个漏洞我不能说,尽管很多人能够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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