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2）

　　18、戈壁滩上、夜，外。
　　月光下，厓柯西拉住田盼水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戈壁滩上。
　　厓柯西：“都怪我太自私，没设身处地的为你想一想。你讲的非常有道理，咱不回一连了。我就不信，在美丽城偌大个城市里，就找不到存身的地方！”
　　田盼水：“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
　　厓柯西：“但是，我们也不能吃这个哑巴亏，无缘无故地背这个黑锅！”
　　田盼水：（惊讶地）“什么黑锅哑巴亏？”
　　厓柯西：“就是你那份不实的政审材料呀！说你家是地主，说你爷爷是恶霸被镇压！说你父亲被管制！”
　　田盼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厓柯西：“左奇副主任没给你说遣返的原因？”
　　田盼水：“他只说我的条件不符合在军垦坦克团工作，要我回老家去。”
　　厓柯西：“他就是以这个理由把你遣返原籍的。当时我怕你接受不了，只是从侧面向你了解了一下情况。从你的谈话中，我知道那份政审材料是假的。很明显，搞这个材料的人，是想陷害你。让你永远都背着这个沉重的政治包袱。在老家你一定是得罪人了！”
　　田盼水：“没有啊！”
　　厓柯西：“你们大队的干部你都认识？”
　　田盼水：“认识啊，还是我家邻居呢！生产队长卜世仁，特别喜欢我。还想让我给他儿子做媳妇呢！”
　　厓柯西：“那你怎么不给他儿子当媳妇呀，还到处讨饭吃？”
　　田盼水：“我不愿意，卜世仁的名声很坏。一面坡的社员，都说他是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坏透了。我们一面坡饿死那么多人，就是他吹牛吹得！我宁愿要饭，也不会去给他家当媳妇！”
　　厓柯西：“大队的党支部书记怎么样，不会和队长一样坏吧？”
　　田盼水：“党支部书记的威信还行，起码和队长不是一路人。”
　　厓柯西：“要不然，直接给一面坡的党支部书记写一封信，说明情况。或者给那位理发师写封信，让他帮助找找党支部书记谈谈情况？”
　　田盼水：（伤心地）“没想到卜世仁会这样害我！”
　　厓柯西：“别难过，明天我就给他们写信，很快就会得到纠正！”
　　19、连部，夜，内。
　　田盼水站在连部门口。
　　厓柯西走进连部，点上罩子煤油灯。
　　齐放的床铺是空的。
　　厓柯西：“进来吧，齐放回家了。”
　　田盼水走进连部。
　　厓柯西：（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你就睡在我床上吧。我去新盖的土坯房里睡。你要是害怕就把门顶上。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何政委。”
　　田盼水点了点头。
　　厓柯西抱起齐放的被子走出连部。
　　20、建房工地上，日，外。
　　旭日东升。
　　阳光普照大地。
　　新建的土坯房还没有安门窗。
　　厓柯西躺在土坯房的草毡子上。
　　厓柯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窗外。
　　（厓柯西画外音）“老政委一定有办法！”
　　厓柯西穿衣，走出土坯房。
　　21、何建功办公室门外，日，外。
　　厓柯西在挂有“政委办公室”牌子的地窝子门口走来走去。
　　（画外音）“这时候，何建功也正疲于奔命的时候。他知道外面的‘文化大革命’正搞得如火如荼，总有一天会烧到这戈壁滩上来。还有让他烦心的欧阳夏珍，也在这个时候向他提出了离婚。他积攒的筹建化工厂的资料，虽然被欧阳夏珍不慎毁于一旦。但多亏了细心的秘书林阿敏，平时从他办公室的废纸篓里，捡回了一些关于筹建化工厂的破纸片，他才连夜赶写出了，关于在泊斯顿建设化工厂的意见书。”
　　厓柯西不时地看看手表，又不时地四处望望。
　　何建功：（朝办公室走来，看着着急的厓柯西）“来这么早，有急事？”
　　厓柯西看了看何建功没有说话。
　　何建功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门。
　　22、何建功办公室，日，内。
　　厓柯西随着何建功走进办公室。
　　何建功把文件包放在办公桌上。
　　何建功：（坐在椅子上）“你也坐吧！”
　　厓柯西在连椅上坐下，看着何建功。
　　何建功：“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呢！来这么早，有急事？”
　　厓柯西看着有点筋疲力尽的何建功，欲说又止。
　　何建功：“有事快说，一会儿我就坐车走了！”
　　厓柯西：“你今天有急事？”
　　何建功：“不是还没走吗？有事快说，别吞吞吐吐！”
　　厓柯西：（看着有点筋疲力尽的何建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何建功：“没事，夜里加班赶写了一个材料。休息一下就会好的。还是快说说你的事吧。连队的几项工作进展还顺利吧？”
　　厓柯西：（看着何建功）“还算顺利。”
　　23、土坯工地上，日，外。（闪回）
　　土坯工地上摞满了一垜垛土坯。
　　24、建房工地上，日，外。（闪回）
　　工地上有几座新建的土坯房。
　　军垦坦克兵和家属在建房。
　　军垦坦克兵和家属在搬运土坯。
　　军垦坦克兵和家属在和泥。
　　军垦坦克兵在用土坯砌墙。
　　25、戈壁滩上，日，外。（闪回）
　　东方红拖拉机拉着多铧犁在开荒。
　　一块新垦出的长方形的条田出现在戈壁滩上。
　　26、条田里，日，外。（闪回）
　　拖拉机拉着播种机在播种小麦。
　　拖拉机在地头上停下来。
　　齐放：（站在拖拉机跟前，指着前面高声）“播完这块小麦，去播那块玉米。玉米种一会儿就到。”
　　拖拉机手在驾驶室里看着齐放点了点头。
　　27、玉米地里，日，外。（闪回）
　　青青的玉米苗随风摆动。
　　28、小麦地里，日，外。（闪回）
　　绿油油的麦苗覆盖着条田。
　　29、坦克停车场，日，外。（闪回）
　　坦克停车场上停着几辆坦克。
　　厓柯西一个个掀起篷布看了看。
　　30、何建功办公室，日，内。
　　厓柯西：（看了看何建功）“建房所需要的土坯已经打够，现在力量都集中在盖房上。建房任务已完成百分之三十五，现在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完成剩下的百分之六十五的建房任务，是完全有把握的。开荒播种小麦二百五十亩、玉米二百五十亩，播撒苜蓿二百亩。目前幼苗长势良好。另外新开辟荒地二百五十亩。只是每周六的坦克车场日，没能再进行。军事训练，按照坦克部队的原规定，每周两天，也被迫停止了。”
　　何建功：“看来军垦部队玩坦克，还是有诸多的不便。我们毕竟是以生产为主的军垦部队。越是环境特殊，越是要认真总结经验。我们不能照搬现役部队中的坦克训练法。一定要结合我们的实际，以完成中心任务为主。然后才能尽可能地，穿插坦克方面的训练。因为我们军垦部队，和现役部队的任务有着很大的区别。比如现役坦克部队的军事训练，可以按部就班的进行。而我们只能在农闲的时候进行。”
　　厓柯西：“大家对坦克的感情很深，毕竟多年和坦克打交道。对取消车场日很有意见。认为长期这样下去，对保证坦克武器的战备状态，是很不利的！”
　　何建功：“大家的意见很有道理，是对坦克武器高度负责的表现。车场日是不能废止的，但战斗部队过车场日的办法是不能照搬的。战斗部队一个星期过一次车场日，我们能不能改为两周或一个月过一次？要慢慢总结经验！”
　　31、北山小站，夜，外。（闪回）
　　小站上停着一列“美丽城——安西”的列车。
　　厓柯西跳下火车。
　　厓柯西扶着田盼水跳下火车。
　　厓柯西：（指着前方的灯光）“那里就是咱们的军垦坦克一连！”
　　田盼水：（不高兴地）“那是你们的连队，没有我田盼水的份！”
　　厓柯西：“刚才在小树林里，我们不是说过。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吗？我的连队，怎么就没有你的一份了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如果你能把这个连队，当作我的连队。你就会觉得，这连队也就有你一份了。关于把你遣返的问题，那是左奇一个人干的。与连队毫无关系，与军垦坦克团毫无关系。明天一早，我就去找老政委，请他帮助解决这个问题！”
　　田盼水：（难过地）“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想再回你那个连队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原来毕竟是这个连队的人。而现在毕竟不是了。好像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连个临时工都不让干。见谁都得矮三分，脸面上我实在是挂不住！”
　　32、戈壁滩上、夜，外。（闪回）
　　月光下，厓柯西拉住田盼水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戈壁滩上。
　　厓柯西：“都怪我太自私，没设身处地的为你想一想。你讲的非常有道理，咱不回一连了。我就不信，在美丽城偌大个城市里，就找不到存身的地方！”
　　田盼水：“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
　　33、连部，夜，内。（闪回）
　　田盼水走进连部。
　　厓柯西：（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你就睡在我床上吧。我去新盖的土坯房里睡。你要是害怕就把门顶上。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何政委。”
　　田盼水点了点头。
　　厓柯西抱起齐放的被子走出连部。
　　34、何建功办公室里，日，内。
　　何建功和厓柯西坐在办公室里。
　　厓柯西几次要张嘴说田盼水的事，都又合上了嘴。
　　何建功：（看了看厓柯西犹豫不决的样子）“看你不好意思的样子，是不是想谈谈田盼水的事？”
　　厓柯西：（迟疑了一下）“是的。”
　　何建功：“那就说呗！还犹豫什么？”
　　厓柯西：（想了想）“田盼水不想在一连了。政委在美丽城呆的时间长，能不能另外给她安排个地方？”
　　何建功：（惊愕）“你们两个都在一连，不是挺好的吗？她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35、火车站售票大厅，日，内。（闪回）
　　厓柯西：“跟哥回军垦坦克团去，咱哪里也不去。不要怕，有哥呢！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咱不干那一天一块钱的临时工了。我一个月六十多元工资，够咱俩用的。你以后的任务就是学文化。按照我给你制定的学习计划，用一年的时间，补上五六年级的课程；再用一年半的时间，补上三年的初中课程。”
　　田盼水：“我听你的。除了学习，我还要用芦苇编织各色各样的席子去卖钱，帮你减轻负担。”
　　厓柯西：“你还会编席，就床上铺的那种？”
　　田盼水：“不光是床上铺的，还有地上铺的，桌上铺的，头下枕的，墙上挂的！”
　　厓柯西：“这么多花样，编织的方法都一样吗？”
　　田盼水：“编织的方法基本一样，关键在选材，关键在上色，关键在配料！”
　　厓柯西：“我爷爷就是一个编织席子的高手。我父亲、母亲也都会。我虽然没有单独干过，但小的时候，爷爷每次编席，我都要好奇地爬上去编几下。爷爷还夸我编的好呢。到了父亲的时候，父亲每编席，总要分配给我一定的编织任务。我觉得编席最难的就是握角纳边。细说起来，我也算是厓氏席技三代传人呢！”
　　田盼水：（激动地）“怪不得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想不到你还会编席。那我就不怕了。你看泊斯顿大水沟和泊斯顿湖里，有多少芦苇呀，能编多少张席啊！”
　　36、何建功办公室里，日，内。
　　何建功和厓柯西坐在办公室里。
　　厓柯西：“她看到泊斯顿大水沟和泊斯顿湖里的芦苇和蒲草，就想办个芦苇工艺芦席编织厂。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何建功：（高兴地）“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不简单。我举双手赞成！在咱军垦坦克团范围内任她挑选！”
　　厓柯西：“她不想在军垦坦克团里搞，她想到地方上去搞。”
　　何建功：“为什么？”
　　厓柯西：“你看目前这形势。放在军垦坦克团搞，怕会给你添麻烦。放在地方上搞，比较安全清静。”
　　何建功：（想了想）“想法固然很好。但是启动资金怎么解决？技术问题怎么解决？工人怎么解决？这些都是办厂最基本的条件。现在这些条件都具备吗？”
　　厓柯西：（笑了笑）“你还以为是办大工厂啊？没那么复杂。不过你说的三个条件还是具备的。”
　　何建功：（惊讶地）“哦，说来听听？”
　　厓柯西：“启动资金问题，连我一个月的工资都用不了。除了租用两间房外，就是买几把割芦苇用的镰刀和编席用的简单工具；关于技术问题，田盼水自己就是一个编席高手，不需要请人；至于工人嘛，开始只能是她一个人干。以后招不招工人，招多少工人，要根据产品的市场情况来定。所以说开始还是白手起家，没那么复杂！”
　　何建功：（高兴地）“创意不错，虽然是小打小闹，但毕竟是开创一项事业。我逛过美丽城的自由市场，芦苇席确实很少看到。这说明芦苇席还是很有市场的。我支持！”
　　厓柯西：“只要你老政委支持，这事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了。你只要给指点个地方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何建功：（皱皱眉头）“你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