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人一辈子总要豁出去做一件事情

　　从南方回来，大山怅然若失。
　　曾经他以为何田田是他的唯一，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一定会有世界上最好的爱情。也许不是完美辉煌的爱情，至少凄美壮烈。
　　如果得不到她，自己会一辈子心如死灰，度日如年。甚至被自己的痴情感动。
　　现在他发现，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那首乐府诗怎么说的：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和，乃敢与君绝！
　　山川是可以改变的，长江也可以断流。爱情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东西，爱的时候天崩地裂，不爱的时候云淡风轻。
　　他做不到一切随风，觉得往事如烟，浮生若梦，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但也只是回想起来心底还会疼一下，仿佛是陈年的伤口，早已愈合，疼只是一种记忆而已。
　　其实，他去找何田田，也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也许，只是为了解开一个心结，给自己一个交代，让自己彻底死心，好开始新的感情。
　　如今，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你多喜欢一个人，如果不及时抓住，就会永远失去。
　　只剩下一个选择，不，是两个。
　　他还是面临选择。
　　
　　这天，他还是很烦躁，就开车出去闲逛兜兜风散散心。望着前方四通八达的大路，突然不知所措。这么多条路，似乎都很畅通，但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呢？哪一条才是属于自己的路，才是自己的方向？
　　如果走上这一条路，会不会错过了另一条路上的风景？如果这条路前方不通怎么办？如果这条路前方又有岔路自己该如何选？
　　想起了历史上有个歧路亡羊的典故，岔路之下又有岔路，人生也是如此。
　　中国古人真是早慧，两千年后有个叫弗罗斯特的美国诗人写了一首《未选择的路》，用一大段话表达了这个意思：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但我却选了另外一条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显得更诱人,更美丽;
　　虽然在这条小路上,
　　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
　　那天清晨落叶满地,
　　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
　　啊,留下的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
　　恐怕我难以再回返。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大山又想到阮籍，他会独自驾车，随便走向一条路，走到不通的地方才大哭一场而后返回。
　　后边的车在按喇叭，传来了咒骂生。心一横，往城外开去。
　　开了一会儿，看了一下路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上了通往云蒙山方向的公路。心念一动，就信马由缰，一直开了下去。
　　
　　来到山下，又是春暖花开，景色依旧，却物是人非。顺着崎岖狭窄的山路，开了上去。
　　来到当初宿营的地方，山体垮塌形成的堰塞湖依旧，山峰倒映，波光粼粼。虽然时隔不长，却有沧海桑田、恍如隔世的感觉。
　　来到桃花洞旁边，水流依旧。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个瀑布后面，也许永远无人知道。
　　想起了当初救了自己的两位老人，下到那个破落的小村子，找到他们的院子。
　　现在有钱了，一定要感谢一下两位老人。据说当初全村都自发动员起来，沿着河水下游几十里地寻找失踪的几个人。虽然当时没有找到，自己也应该报答一下村民。
　　
　　刚要进院子，突然听见村头小学校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学校就在旁边，破旧的院墙很低矮，声音传过来，很清晰。
　　一阵山风吹过，领读的老师是个女声，声音很好听，发音很标准。
　　这声音非常熟悉，如同天上的仙乐，从他的每个毛孔灌入，浑身都有一种舒服和自然的感觉，清凉通透，这段时间以来浑身烦躁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声音对自己不可或缺，自己的一生都离不开这个声音。没有这个声音，他的生命就不会完整和幸福。
　　
　　来到学校里，隔着窗户望进去。陶悠南站在讲台上，如同一株春天的树，教室里，院子里，都洋溢着春风和温暖。
　　看见窗外的大山，她停下来让学生自习，走到院子里。学生都把头探在窗户上，穿得有点破旧，眼神却很清澈，看着他们嘻嘻笑。
　　她比之前清瘦了一些，看见他，脸上没有吃惊。
　　大山看着她，就知道傻笑。半天才问：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该我问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回答，却都有了答案。
　　他知道她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了，她也知道，他一定会回到这里，仿佛早就有了约定。
　　
　　陶悠南带着大山到赵老汉家里，她目前就住在这里。
　　老人看见他进来，依然很热情，仿佛他才是救命恩人。大山一阵温暖，人心有时候是地狱，有时候是天堂。
　　原来，陶悠南过来有一段时间了，本来只是准备在这里住几天，散散心。正好村里小学唯一的老师得了病，好长时间不能上课。就主动告诉村里，她愿意临时做一段时间代课老师。
　　
　　晚上，昏暗的灯光下，吃着两位老人给他做的香甜的农家饭。大山和陶悠南提出要感谢一下两位老人。
　　大山说，或者把你们这几间房子翻盖一下，或者我直接把钱给你们，总之自己必须要感谢。
　　两位老人有点吃惊，不知道他这么有钱。接着开始犹豫，说要私下里商量一下。
　　他微微一笑，觉得很正常。老人很淳朴，但面对这么一大笔可能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也会动心。
　　过了一会儿，老头老太太从里间屋出来。赵老汉说：
　　“你们两个非要感谢，其实当初我们也没做啥，那种情况谁都会搭把手，真的不需要。你们真要是有钱，又觉得过意不去，这样吧，我和老伴商量了。我们都七老八十的人了，翻盖房子还嫌折腾，孩子都在城里打工挣钱，我们要钱也没用。我们这村里吧，孩子上学不太方便。村里的学校你也看了，太破了。县里看了说不值当修，说让去乡里上学。可乡里离得太远，孩子们太辛苦，住校的话家里大人也不放心。有很多孩子就这么不上学了，或者跟着父母去外地了。你要是有心的话就把这钱给学校，把学校房子修一下，要是能请几个好点的老师，让孩子们能好好上学，也算是给村里造福了。你这样也算感谢我们了，等学校修好了，我跟儿子儿媳妇说一下，让他们把孙子送回来上学，我们老两口能每天看见大孙子，比吃啥都香。”
　　被两位老人的善心感动，他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上学的情景。这里的山民如此淳朴，这里的孩子如此纯洁。
　　
　　陶悠南立刻表示赞成，她已经跟孩子们有了感情。本来只准备代课一段时间，现在却不想离开这里了。
　　老两口感恩的目光，陶悠南鼓励的眼神，让他心头一暖，浑身充满了干劲，恨不得立刻就要开始着手大干，明天就看到新学校矗立在眼前。
　　他明白，自己有了钱之后一直很空虚无聊，是因为没有找到人生的目标。有了钱不等于有了快乐，只有帮助他人，才能带来真正的快乐。
　　
　　第二天，大山就开始跑这件事。先要跟乡里县里联系，当地听说有人愿意掏钱盖学校，非常高兴，各种手续全部一路绿灯。
　　想着反正也是折腾一回，不如一步到位。多出点钱。聘请高等级的建筑设计机构，把村小学彻底改造一番。
　　修学校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准备长期在这边盯着，老人家里住着还是不方便，两个人就在村里找了一个空房子住下来。
　　两人在同一个房子，分住不同的房间。白天陶悠南去上课，大山忙着跑修学校的事，也经常往城里跑。
　　没事的时候，两人会像农村的夫妇一样，泡上两杯清茶，打着蒲扇，坐在外面聊天。望着远处的大山，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吹着习习的山风，一起讨论学校的规划，想象着未来学校的样子。
　　有时候一直到天黑，山里的夜晚很静，满天的星星离他们很近，仿佛可以一把抓下来。夜晚的山村彻底远离了现代社会的喧嚣，只有偶尔的鸡鸣犬吠。两人就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听着外面的虫鸣，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们会回想起在山谷里的岁月，其实是同一片天空，只是已经是两个世界。
　　夜深的时候，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相安无事。
　　
　　这天，大山正在畅想着未来的学校的样子。陶悠南突然说：
　　“大山，你觉得我们建个学校就能解决问题吗？”
　　他奇怪，我们不就是要解决孩子的上学问题吗？有了学校，每天要去乡里的孩子就可以在村里上学，一些跟着父母在外地打工的孩子也可以回来上学。这所学校设计标准很高，肯定要比乡里小学和一些城市的农民工子弟学校要好得多。
　　“就算修了学校，村里还是很穷，很多父母还是要出去打工。孩子们还是留守儿童，他们不能和父母一起生活，缺乏父母的关怀和温暖，父母额度关爱是任何其他人都无法替代的。我来做代课教师，他们对我很依恋，我能感受到他们有多么缺乏母爱。之前也来过支教的老师，跟孩子们相处得很好。但老师一走，孩子就要承受分离的痛苦，对他们反而是一种伤害。我们要想一个长远之策。”
　　
　　两人商议了几天，准备做一番“大事业”。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平时也有一些驴友来爬山，有画家和摄影家来写生拍摄。只是当地贫困没有资金，旅游资源没有得到充分开发。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就在湖边修一个度假村，开发周围的景点，开发这里丰富的旅游资源。度假村的资金由他们来筹划，当地政府和村民用土地入股。算共同开发，但当地不用出钱，只需要出让土地和经营权。
　　等度假村运作起来，有了游客和收入，当地可以得到分红。度假村需要工作人员，景点也需要一些人手，这样就解决了村民的就业问题。他们不离开家乡，就能获得稳定而不菲的收入，孩子们也不用做留守儿童了。
　　两人约定，度假村的主要目标不是盈利，让当地和村民占有大部分股权，盈利和分红主要给他们，大山只掌握管理权经营权。
　　
　　关于度假村的特色，他们也规划了很多。
　　首先这里的景色非常好，生态环境保护很好，只需要好好宣传一下，吸引城市的游客。这个恰恰是他们擅长的。
　　北方旅游有一个大的问题就是天气，冬天的时候太冷，山区度假村几乎就是半年闲。陶悠南说：
　　“你忘了，我们在山谷里的时候去温泉洗澡。这里一定有丰富的地热资源，只要适当开采一下，一定可以做成温泉度假村。冬天的时候来洗温泉，除了温泉入户，也可以做一个露天温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下雪天洗着露天温泉，想想都浪漫。你说是不是？”
　　想起在山谷里温泉边发生的浪漫故事，大山心神荡漾：
　　“对，还可以像植物园那样做一个特别大的温室，冬天的时候里边也可以温暖如春，加上有地热，植物可以保持四季常绿，还可以再温泉边铺上沙子晒太阳。外边白雪皑皑，里边椰林沙滩，真是天下奇景。”
　　“对，就像我们在山谷里一样，做成人间的世外桃源。”
　　想起山谷里的日月，两人对望一眼，心头无限甜蜜。
　　
　　其实大山没去过植物园，他知道的是农村种菜的大棚温室。只要有钱，就可以找专门的机构来设计开发，一定要做出一个漂亮而有特色的度假村。
　　联系相关公司和专家进行规划设计，钱不是问题，但这些事也很专业很复杂，他毕竟没做过这个行业，专门招了一些人。先注册了一个公司，负责前期筹备，请了一些专人人士和管理人才，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毕竟从来没做过管理工作，要做这么大的一个项目，管这么多的人，自己的经验和能力可能都不足以承担。要是温婉如能在就好了，她的能力和经验肯定比自己强。
　　陶悠南调皮的皱了一下鼻子：
　　“说实话，你到底是真的没信心，还是想找个借口让温姐姐过来？”
　　赶紧强调自己确实没信心，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还不如陶悠南有决断，不行让她来主导吧。
　　“大山，你现在有钱了，但钱买不来自信。比起别人，你一点都不笨，这个项目虽然复杂，你可以找帮手，你不用做太多具体事，主要负责策划和决断。你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我相信你，村民也都相信你。很多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总会遇到问题，不可能一帆风顺。但人生就是这样啊，遇到问题就想办法解决。不去做的话看起来回避了问题，你的人生就会出现大问题。人一辈子总要努力去完成一件事情，我愿意跟你一起，把它做成。”
　　黑暗中，她握住他的手，他立刻浑身充满力量，不管是面对野狼野猪，还是眼前的困难，他都奋勇向前。
　　
　　事情确实要比想象的复杂得多，度假村本身还不是最大的问题。还需要修建很多配套设施。
　　比如山上的水电气三通一平，比如交通问题。这个山村只有一条盘山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还很狭窄。一般底盘低的小车都开不上来，路上如果会车的话都很艰难。
　　要想富先修路，为了村子的发展，必须加大投入。
　　经过测算，大山有点傻了。修学校和修度假村的投入很大，但比起修路和配套设施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他已经把剩下的石头都卖了，但离整个工程需要的资金还有很大差距，何况还有初期的运营费用和投入，也要做好长时间不盈利的准备。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富人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最多算一个土财主，真要想做一件大事，远远不够。
　　他把刚买的豪宅又转卖了，以前心心念念，想在这个城市有一个自己的房子。现在却觉得房子最多就是一个蜗牛的壳，可以遮风挡雨，却不能背着去远方。
　　
　　陶悠南也把自己的几块石头都贡献了出来，只保留了一块作为纪念。
　　大山觉得过意不去，她却说：
　　“几块石头而已，要是能帮助到村民，能帮助你做一番事业，也算物尽其用了。我不是跟几块冰冷的石头过日子，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更不能给人带来幸福。只有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想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幸福温暖。”
　　
　　钱还是不够，以前他觉得自己的钱可以花几辈子，现在才体会到了花钱如流水的滋味。而且钱扔进去如同打水漂一样，几乎都听不见响。
　　这天陶悠南喜滋滋拿着一个袋子来找他，当着他的面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堆晶莹碧绿的石头。大山很吃惊：
　　“这是哪来的？你怎么还有这么多石头？”
　　陶悠南嘻嘻一笑：
　　“这几天看你着急上火，我也在想办法呀。我认识的有钱人也不多，你那几个姐姐妹妹的你不是还惦记着她们吗？她们肯定也惦记你。我就跟温姐姐她们说了咱们在做的事，她们都很支持，也很羡慕。”
　　说到这里，她露出幸福的表情，他们羡慕的不是做事业，而是她和大山在一起：
　　“她们听说资金不足，就说把手里的石头都拿出来，连柳姐姐都没打磕绊。我让大家每人留一块，这一块就够每个人的基本生活了。其他的她们都寄回来，捐助给这个曾经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支持你干一番大事业。”
　　大山很感动，以前一直觉得每个人尤其是女人，爱慕虚荣和浮华，现在觉得其实自己才是最功利世俗的一个。
　　“当然了，你以前总是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穷才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其实你才是最看重钱的那一个。现在你知道了吧，就算你一无所有，也会有人愿意一直陪着你。”
　　
　　资金缺口得到了弥补，但还是差很多。
　　大山跟陶悠南商量：
　　“实在不行，咱们就想办再去那个山谷里找石头吧，咱们只捡了一些，应该还有没发现的。本来这些石头就是当地的财富，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她想了想说：
　　“不行，那里完全封闭，我们只能依靠现代化设备才能进去，就不可能不让其他人知道。如果其他人知道了，就会想着开发那里的玉石资源，不是发展旅游业，而是变成了采矿业。很多地方有矿产资源的地方就是这样，挖来挖去，千疮百孔，当地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环境反而被破坏了。不仅如此，我们这个度假村也要尽量不破坏环境，而且也不能做太大规模，可以少而精，小而美，目的是解决村民的收入问题，而不是为了为了挣大钱。再说了，那个山谷，是咱们几个人永远的秘密。咱们几个约定，对任何其他人都不会讲。还是保留一块不受人类打扰的桃花源吧，说不定等哪天我们老了，厌倦了尘世的生活，就想办法偷偷回去。躲在山谷里，远离人世，开始隐居的生活。”
　　他笑道：
　　“当初是你非要冒着危险出来的，现在又想回去了，这不是折腾嘛。”
　　陶悠南说：
　　“那不一样，之前是一群人在一起，过得是原始社会的生活。我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过真正幸福的生活。”
　　大山说：
　　“好呀，就我们两个人，在山谷里做神仙，岂不就是神仙眷属吗？”
　　
　　钱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陶悠南犹豫了一下，跟他商量要不要找他那个师兄，就是某部委的张处长，他现在大权在握，应该会有办法。
　　大山立刻梗起了脖子：
　　“不行，宁可这个项目不做了，也不能找他帮忙。他为什么会给你帮忙，你以为他会轻易给你帮忙吗？这可不是去医院找个关系那么简单。”
　　她有点委屈：
　　“我不是为了你，为了做成这个项目嘛，看你上次在医院给我打电话急赤白脸地凶我，好像我跟他做了什么交换似的。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呢？”
　　看她都要哭出来，他也有点后悔：
　　“小南，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没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没必要去找他。不用通过他，我们也能做成。就算做不成，我也不能让你受任何委屈。”
　　陶悠南破涕为笑：
　　“对，你有信心，我们就一定能成功。其实我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高兴，说明你心里很在乎我。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哈哈……”
　　
　　不去找张处长，钱还是不够。两人一筹莫展，陶悠南一边安慰他别着急，一边启发他：
　　“我们再看看能否找其他人帮忙。你吧，就是有时候太自立自强了，万事不求人。还跟我说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你又不是武松。其实，找别人帮忙不是示弱，也不丢人，更不要觉得是给人添麻烦，也许别人正好也愿意呢。你没去问，怎么知道别人会不会帮忙呢？有一个爸爸让自己的小孩搬一个东西上楼，小孩想了很多办法都搬不动，因为实在太沉了。就哭着跟爸爸说：爸爸，我想了所有办法，还是做不到。爸爸说：孩子，你没有想所有办法，因为你还没有找我帮忙。”
　　可能是这一段代课的缘故，她的语气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幼儿园阿姨，自己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孩子，只有在她这里，才能找到安慰，找到自信。
　　
　　天无绝人之路，大山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还是去做了尝试。
　　他回到公司，找了一下刘总。
　　跟刘总说了一下自己的设想和需求，希望总公司可以参与投资这个项目，入股分成也好，资金借贷也好，总之，这件事既可以博得好名，也有利可图。
　　他的口才一般，但感情很真挚。提到山里的农村很穷，山里的孩子很苦，还提到自己的童年。也诚恳的告诉刘总，这个项目应该不会亏钱，但也不会大赚。因为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当地村民。
　　出乎意料的事，过了几天，刘总告诉他，集团公司董事会商讨并批准了对这个项目的投入：
　　“其实你这个项目并没有打动我，而是你的真诚打动我了。很多只为了挣钱的人，有时候不仅挣不到钱，还会丢掉很多。集团公司之所以同意这个项目，也不是为了投资，而是扶贫。作为一个国企，本来就有社会责任和扶贫任务。正好在找扶贫项目，给其他地方扶贫投入还不够放心，跟你合作，我们放心。”
　　以前总觉得很多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觉得有权有势的人都是一心弄权，现在觉得，是不是自己戴了有色眼镜，把一切都看得那么坏呢。
　　
　　总公司扶贫专项资金有限，虽然解决了一大部分，但还有一些缺口。正正想着还有什么资源可以利用的时候，突然接到老六的电话，声音充满兴奋：
　　“大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成功了。”
　　莫名其妙，什么成功了。
　　原来，老六之前一直砸锅卖铁搞的创业项目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一家国际著名的风险投资公司经过考察，看上了他的项目，决定进行投资。
　　经过进调和谈判，风投给公司估值上来就是十个亿。大山之前借给老六的钱，加上出山谷以后给他的三百万，都算是天使投资，经过核算，占股20%，价值两个亿。
　　投资方希望，大山能转让自己的股权，这样投资方可以占股51%以上，实现控股。
　　老六在电话里兴奋的不行，但提醒大山，你可千万别转让股权，哥们有信心，两年之内带着你一起去美国敲钟，最差也是香港上市。你的钱还可以翻几番，你就可以彻底可以实现财务自由了。
　　大山也很兴奋，但不是对未来上市敲钟。
　　他平静的跟老六说，告诉投资人，自己愿意转让股权，只要求尽快给钱就行。
　　解释了一下自己情况和想法，老六只好说：
　　“好吧，大山，我本来想给你更多的回报的，你那笔钱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既然你有自己的大事要做，我也支持。要是以后需要钱，你就找我。哥们这一辈子都欠你的。”
　　
　　放下电话，他想，这一段运气真好，简直是心想事成。
　　陶悠南说：
　　“大山，不是运气好，这是你应得的回报。好运气都是自己种下的福田，可能是老天对你善良厚道的奖赏吧。”
　　他笑着说：
　　“是吗？包括你在内？”
　　她装作生气，伸手打了他一下。
　　心想，怎么她也变成野蛮女友了，跟古丽娅一样这么爱打人。
　　
　　想起了古丽娅，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发了个信息。
　　晚上的时候她回了几张照片，照片上，近处是湍流深谷，远处是圣洁的雪山，古丽娅身材高挑，带着遮阳帽，站在一辆越野车前。
　　信息很简短：
　　“大山，我在川藏公路，准备自驾走遍全国，下一步还可能走遍全球。如果你愿意，随时来找我，我们一起去看最原始的风景，最淳朴的笑容，体验最幸福的人生。世界很大，我想和你一起看。
　　如果你不愿意，不要回复我，我不要听任何解释。”
　　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心说，怎么陶悠南学会了古丽娅的野蛮女友，古丽娅学会了陶悠南的风花雪月。
　　看来每一个女人，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