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1)
作品名称:为了爱情 作者:沧海扬沙 发布时间:2021-10-14 08:24:06 字数:4992
1、地窝子宿舍,日,内。
欧阳夏珍:“咱的闺女女婿齐放该算一个吧?人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那是一般的女婿。齐放不是一般的女婿,比一个儿子还重要。自从我们回到齐河镇,一直都是齐放在呵护着你的宝贝女儿。可以说如果没有齐放的悉心照料和保护,你的女儿也许早不在人世了。当然你我也不会在军列上重逢。”
何建功:“还有谁?”
2、何家楼村委会,日,内。(闪回)
村委会办公室里,坐着齐有利和何建文。
齐有利:“我代表齐河镇村委会,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何建文:“说吧,是啥事让你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齐有利:“这事只有你能解决,找别人都没用。”
何建文:“什么事,你就快说吧,以前你不这样啊!”
齐有利:“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但你可以办到。”
何建文:“你再不说,我可不奉陪了!”
齐有利:“调剂出四亩地来!”
何建文:“四亩地,就是两个人的地。地都分到户了,到哪里去调剂?再说,好端端的,我调剂地干什么?吃饱撑的!”
齐有利:“你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调剂土地?”
何建文:“我真不知道!”
齐有利:“我们齐河镇的闺女,你们何家楼的媳妇,现在还住在我们齐河镇,该不该由你何家楼分给她们地种?”
何建文:“按咱农村的规矩,出嫁的闺女随男人走,是该由我们分给她们土地。可据我了解,你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我们何家楼的媳妇,没有一个住娘家的。”
齐有利:“有!”
何建文:“谁?”
齐有利:“兰子姐!”
何建文:“你是说建功媳妇兰子妹?”
齐有利:“正是!他们有了地种,生活就有了保证,你我都放心了不是!”
何建文:“一定要给她们调剂四亩地出来,让他们享受村民应该有的一切权利!”
齐有利高兴地:“这我就放心了!”
3、欧阳家,日,内。(闪回)
欧阳夏珍正在院子里扫地。
齐有利:(高高兴兴地走进院子)“和何发家一起过你想好了?”
欧阳夏珍:“想好了。”
齐有利:“那你就可以搬到柴火园子去住了。再不用愁没地种了。也不会愁吃愁喝了!”
4、地窝子宿舍,日,内。
欧阳夏珍:(看了看何建功)“咱们的亲家公齐有利,是齐放的爹。是咱女儿的公爹。一般是不应该算咱家人口的。但这个亲家公不一样。他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和你的宝贝闺女就没有立锥之地;没有他的帮助,我们就分不到那赖以生存的四亩好地;没有他的帮助,你那该死八回的爹,就不会由我伺候他到死;没有他的帮助,你爹的地主思想改造天天报,就不会由我去替代。你说人家对咱家的这些大恩大德,再加上这层亲戚关系,算咱家的供养人口,不为多吧?”
何建功:“不是说他对咱家没恩,问题是他生活上过去过不去。据你说他一直是单身,从解放到现在,又一直都是农村基层干部。他生活上应该是过得去的,不应该成为我们的供养对象。春梅和齐放都已经结婚,他们都有自己的工资。一个人一个月平均也有五十元了。其实我一个月的开销,一直都控制在五十元以下。剩下的二百元都帮助了有困难的人。我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欧阳夏珍:“你一个月工资二百五十元,只留五十元自己用,其余全部帮助了困难户。这事如果传到农村去,你知道老百姓会咋说?”
何建功:“不知道。能咋说?”
欧阳夏珍:“真是个二百五!”
何建功:“啥意思啊?”
欧阳夏珍:(鄙视地)“烧包,傻瓜蛋一个!”
5、县完全小学校门外,日,外。(闪回)
十五岁的何建功高高兴兴地走进学校。
几个要饭的孩子站在学校门口要饭。
何建功从兜里掏钱给几个孩子,还有两个孩子伸着手。
何建功摸摸兜,把钱全掏出送给了那两个孩子。
6、学校食堂,日,内。(闪回)
何建功走进食堂。
食堂炊事员在柜台卖饭。
何建功买了一个窝窝头走出食堂。
7、地窝子宿舍,日,内。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坐在饭桌上。
何建功:“我从小就这样,看到有人衣不遮体,吃不饱肚子,就会难过的睡不着觉。可是,想帮助人家自己又没钱,只好拿家里的钱和东西。却遭到了父亲的极力反对,只能偷偷摸摸地去做。没想到今天,我要用自己的工资去帮助一下有困难的人,还会有人管着我不让去做。难道你也认为这是傻事吗?”
欧阳夏珍:“难道你就只给我们俩留一百元的生活费吗?”
何建功:“不,每月最多只能留八十元,一分不能多。以前我单身是吃食堂,食堂的饭菜肯定比家贵,所以才留了五十元。你来了我就有家了,我们在家吃饭,每月有八十元足足够了。而且这个标准在全国也是上等的!”
(画外音)“欧阳夏珍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一个人一个月有四十元的生活费不少了。她如果不与何建功团圆,还在农村生活,她和夏春梅两个人,就算一天挣两个工,按一般年景一个工三角钱计算,一个月只有十八元的收入。她娘俩加上何发家,平均每人才有六元钱,而现在何建功定了个四十元的标准,应该说是不低的生活标准了,但欧阳夏珍心里老不平衡。”
欧阳夏珍:“你那么高的工资,每个月就花用几十元钱,你不觉得太亏了吗?”
何建功:“工资高低要看怎么说。如果按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出生入死十几年,拿这几个钱,真是不算多。但是,如果比比牺牲的战友和革命先烈,这些工资就不少了。起码我们还活着,烈士连什么也没有看到,就更不用说工资了。还有我们党的缔造者、我们军队的缔造者、新中国的缔造者们,也只有三四百元的工资。我们的毛主席,一个月也才有四百元的工资嘛!我们一般干部,有什么资格去说待遇低呢?即便这样,如果与一般职工比,更不用说和农村社员比,我们的待遇也是不低的了。所以我们有能力去帮助生活有困难的人。”
8、集市上,日,外。(闪回)
欧阳夏珍蹲在集市上卖鸡蛋。
集市上不少衣着褴褛的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9、地窝子宿舍,日,内。
欧阳夏珍:“那么多生活困难的人,你能帮得过来吗?”
何建功:“帮一个就会少一个,就会给社会增加一份温暖和幸福!”
欧阳夏珍:“像你这样工资的干部,都像你这样开销工资吗?”
何建功:“像我这样工资的干部,情况也不尽相同。大多数都拖家带口,也是紧打紧,勉强过得去。像我这样四十多岁还单身的人微乎其微。当然还有一个对助人的认识问题。有的人,把帮助别人解决困难,当做一种社会责任;有的人当做一种幸福的事业;有的人当做一种快乐;有的人甚至认为,只有让别人幸福,自己才是真正幸福的人。”
欧阳夏珍:“你属于哪一种人?”
何建功:“我属于最后一种人。你等了我二十六年,我很感动。你不会是让我不幸福的人吧?”
10、欧阳家,日,内。(闪回)
欧阳夏珍和齐有利坐在院子里。
齐有利:“还记得齐得胜不?”
欧阳夏珍:“有印象,他怎么了?”
齐有利:“他在部队当官了!”
欧阳夏珍:“你对我说这个干什么?”
齐有利:“他把结发妻休了,又找了个小十来岁小媳妇。”
欧阳夏珍皱着眉头看着齐有利。
齐有利:“咱齐河镇有好几个这样的情况呢!一当官就成了陈世美!”
欧阳夏珍:“我相信何建功不是这样的人!”
齐有利:“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找你呢?”
11、地窝子宿舍,日,内。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坐在饭桌上吃饭。
欧阳夏珍:“在我和家乡人的心目中,你就是一个大官。一个大官能为我坚守二十六年,我真的也很感动、很满足。以前我总把你帮助穷人,当作一种难能可贵的品德称道。记得刚到泊斯顿坦克团那天,我还向大家介绍说,你从小就爱帮助穷人,是个好人。不知怎么的,当我从林秘书手上接过你的善举计划时,看到你一个月有二百五十七元二角一分钱的工资,我一下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有钱的人。我高兴的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我觉得我熬出了头,是苦尽甜来,该享福了,该还账报恩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美梦。但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美。”
(画外音)“欧阳夏珍自从再次走进何建功的生活之后,在军列上重逢的那种激情不见了。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想:如果不重逢该多好啊,她心里永远都会装着一个美好的梦。现在她好像领悟了,何发家说他儿子死了的用意,是暗示她死了这条心。但她并不理解,这是何发家对她伺候他十四年的最大奖赏。而是感到没有何建功,才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痛苦和不幸。她认为只要能够找到何建功,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迎来莺歌燕舞。但她万万没想到,二十六年前那个乐善好施的有志青年,如今还是一如既往。”
何建功:“做美梦并没有什么不好,但美梦一定要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不能脱离实际。”
欧阳夏珍看了看何建功,没有说话。
(画外音)“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何建功与林阿敏林秘书才是天生的一对。如果自己不出现,他们俩一定会走到一起的。尽管林阿敏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但这在大官中也不是啥稀罕事。刚解放的那两年,比何建功官小得多得多的小官们,不是大都当了陈世美吗?把为他们养儿育女、坚守空房的糟糠之妻给休了吗?不都是娶了比他们小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媳妇吗?比起这些男人,何建功算得上是少有的痴情男了。就是人家要和林秘书结婚,又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
12、打字室,日,内。
夏春梅满头是汗。手拿镊子在剥纸团。显出无处下手的为难样子。
13、地窝子宿舍,日,内。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相对坐在餐桌上吃饭。
(画外音)“何建功有时也在想,过起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为什么就和用心想念一个人不一样呢?如果不见面,如果不重逢,也许心里永远都装着一个美好的梦想。见面了,重逢了,团圆了,美好的梦想变成了现实,本应是欢天喜地的好事,没想到会变成了烦心的事。有一次,他和孙都说起这件事。孙都的话让他至今难忘。”
(孙都画外音)“最初的梦想往往都是最美的。但又都是最没有生命力的。特别是美梦太久了,一旦变为现实,往往会出现美梦与现实的极大反差。或者出人意料的、或者始料不及的一些事情接踵而至。由于没有思想准备,会被弄得措手不及。这些事情有时会让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而有时又不得不接受。”
欧阳夏珍:(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春梅怎么还没回来?”
何建功:“可能加班!我们先吃吧!”
欧阳夏珍:“我得去看看,是什么事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欧阳夏珍走出地窝子。
14、打字室,日,内。
夏春梅在聚精会神地用镊子剥纸团。
桌子上落了一些纸渣子,她满脸愁容。
欧阳夏珍:(走进打字室,看着夏春梅)“怎么不回家吃饭,忙什么呢?”
夏春梅:(剥着纸团生气地)“都是你干的好事!爸让我剥开,我不剥行吗?”
欧阳夏珍:“你爸没说不让你吃饭吧?事情是我做错的,罚我!不关你的事!你回去吃饭,我给他剥!”
夏春梅:(着急的)“求求你别添乱了好不好?”
欧阳夏珍:“你爸让我喊你回家吃饭,吃完了饭再剥!”
欧阳夏珍说完,把夏春梅拽出打字室。
15、地窝子宿舍,日,内。
何建功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
欧阳夏珍和夏春梅走进地窝子,坐到餐桌上。
何建功:(看了看夏春梅)“忙什么呢,连饭都顾不上吃?”
夏春梅:(不好意思地)“没忙什么……”
欧阳夏珍:(看着何建功生气地)“装糊涂是吧?何部长,你太过分了。就算是春梅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去惩罚她!”
何建功:“坐下吃饭,别发火。有话好好说!”
欧阳夏珍:(生气的)“你何部长官大肚量大,俺一个小小老百姓,没那个涵养性。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欺负我闺女不行!”
何建功一声没吭,放下饭碗走出地窝子。
夏春梅:“你的嘴痛快了吧?我爸没有欺负我,更没有惩罚我。就是他要惩罚我,他也有这个权利。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领导,他都有资格。你怎么能说轮不到爸爸来管教我呀?难道他不是我的亲爹?”
欧阳夏珍:(痛苦地)“天哪,我都胡说了些什么呀!”
夏春梅:(眼含泪水,痛不欲生地)“何建功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啊?我相信妈是亲生的,你就对我说句实话吧!”
16、何发家西屋,夜,内。(闪回)
床前高脚灯亮着。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在床上亲热。
何建功折起身子吹灭高脚灯,抱着欧阳夏珍钻进被窝。
17、地窝子宿舍,日,内。
夏春梅眼含泪水,痛苦地坐在餐桌旁。
欧阳夏珍:(抽泣着)“他就是你的亲爹,不许你喊叫他的姓名!”
夏春梅:“你刚才不是说我有错也轮不到他管吗?你知道你说父亲没有权利管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吗?他像受了极大的侮辱。脸由黄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青,由青变白,可怕极了。我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
(画外音)“欧阳夏珍后悔莫及,在自己嘴巴上狠狠打了两巴掌。夏春梅忙去拉住了她的手。但她只准备打两下就完了,不拉她也不会再打。但她可以体面的下台。不仅可以掩饰说错话的尴尬,同时还可以得到女儿的谅解。”
夏春梅饭也没吃就走出了地窝子。
(画外音)“何建功让她剥那个纸团,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挽救的希望。他是相信女儿才让她试试看的。他也不知道夏春梅加班,是为了剥那个纸团。欧阳夏珍不仅误解了他,而且也用话语刺伤了他。他感到欧阳夏珍不是来重逢感情的,而是来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