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集(1)
作品名称:血染芳华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21-10-13 15:23:49 字数:3527
29-01:岳米家日、内
岳米在卧室的小书架上翻书,找出一本,把书里夹的书签、纸条都抽出来,夹在一个笔记本里,拿着书往外走。
门开,甄真倒在地上。她肩挎军用挎包,身旁横着一个军用提包。
岳米惊叫一声,心跳,吓得书掉了。
岳米:甄真,你怎么了?
甄真没有回应,也没起来。脸又黑又瘦,身子僵着。
岳米:你怎么啦?
甄真:(有气无力)扶我……
岳米扶起甄真,用身体支着她向卧室走。
岳米:哪里不好?
甄真:江山牺牲了……
她抱住岳米大声痛苦。岳米身体支撑不住,紧紧抱住她。
甄真压住了哭声,抽泣着,全身颤慄。岳米也忍不住哭了。
岳米:你先上床躺一会,再慢慢讲。
甄真无力回话,岳米扶着她,放倒在床上。倒了一杯热水,喂她。
甄真坐不起来,岳米用小勺喂了她几勺水。给她脱了军用胶鞋,睡正。又用热水湿毛巾给她擦擦脸,她软沓沓地完全听岳米摆布。
岳米:你躺着,我出去跟妈妈说几句话就回来。
甄真:不要跟妈妈说。
岳米:知道。
岳米把留在门口的军用提包提进屋里,沉沉的。
29-02:花园里日、外
岳黄莲带着安安在花园小径上玩耍,岳米向她们走来。没说话,蹲下去搂住安安,亲了又亲,两眼含着泪水。
岳黄莲:上着班还想亲亲安安?
岳米:甄真回来了。
岳黄莲:甄真回来了!安安,回家,看大姑。
岳米:她太累,让她先睡一会儿,你们多玩一会,晚点回去。
29-03:卧室日、内
岳米回到卧室,看甄真仰卧,两眼发直。在床边坐下,抓住甄真两只手,默默无语。甄真长叹一声。
岳米走出卧室,马上回来,拿了两片药。
岳米:吃药吧,我给妈妈准备的,镇静一下,睡几个小时。
甄真:我不靠这个。
岳米:想吃什么?我去买。妈妈给你做合口味的。
甄真:我什么也不想吃。
岳米要走开,甄真不让岳米走。
甄真:岳米,你好幸运!杜良去两次,两次被埋在炸弹坑里,两次都保住了命。我,怎么这样惨啊……
她爬起来,搂住岳米,又伤心痛哭。
岳米:你怎么一个人回来?怎么会倒在我门口?
甄真:江山遗体运回国内,开了追悼会。葬于边关烈士陵园,暂缓通知他家里。我和E师赶去处理后事的同志一起回到E师,我去老家接他父亲来治好右眼再说。
岳米:这样好。
甄真:我和几个同志一起坐小车回来,他们去办事,把我放在你们大门口。走到你这门口,我以为家里没人,没力气去找你开门,就坐在门口靠着,等你们回来。
岳米:那你还没回家?没见你爸爸?
甄真:我现在不能回家,不愿爸爸看到我这熊样。
29-04:办公室夜、内
岳米和杜良各自在办公室互通电话,如同面对面交谈。
杜良:甄真不愿回家,要在你那里落脚,让她在家里静一静,你多安慰她。江山牺牲时很惨烈,你不要打听,我们见面时再说。
岳米:她在人前显得坚强,没事,关起门来就挺不住了。
杜良:她不愿别人看到她内心痛苦。
岳米:我会照顾她,我能带安安去你那边吗?
杜良:现在难定,等我下一步行动明确后,给你打电话。
29-05:卧室夜、内
甄真在地上摊开凉席,铺好褥子,岳米进来。
岳米:打地铺干什么?
甄真:我不睡你床上,你带安安睡。
岳米:地上湿气重!
甄真:总比燕子洞好。岳米,干我这个专业,给牺牲的战友清洗遗体、背遗体是常事。我不忍心和你挤一床,更不愿安安挨着我睡。
岳米:我也是当兵的,那次车祸,我也抬过血糊糊的驾驶员。今晚,让妈妈带安安睡,我们在一起说说话。
岳米把甄真拨开,收起了地铺。
甄真:我睡一晚,明早就出发,去接江山父亲来治眼睛。
岳米:你多歇两天吧,杜良要你好好在我这里静一静。
甄真:江山最牵挂的是他父亲还有一只眼睛没复明。我抓紧替他尽了这份孝心,也是未婚儿媳妇的孝心。牺牲的人已经远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让活着的亲人尽量过好一点,让牺牲者不要再牵挂。
岳米:我陪你去。
不真:不要!有安安,你不能出远门。
岳米:那边是山区,我请张敏陪你,她是热心人。
甄真:也不要。我可能在江山家里多住几天。你放心,为江山,我不会像在你这里一样成了软蛋。
29-06:旅馆日、内
岳米走进红星旅馆,找服务员登记了房间,交了押金。
服务员拿上一串钥匙,带她走到走廊尽头,打开一间房门。
屋里两张单人床,宽敞明亮。
岳米:还是上次治眼睛的大叔来住。这回,请你们招待更好一点儿。
服务员出去了,岳米开窗通风,把桌上茶杯摆好,放上一盒茶叶。
服务员抱来洗过的被子、床单,岳米看着她换了。
服务员:客人啥时来?
岳米:这可说不准,可能多等几天。
股务员:那,空房也得收钱。
岳米:照顾一下吧。
服务员:没法照顾。
岳米:少收一点行吗?半价!
服务员:这是公家的收入,我不能做顺水人情。
岳米:我跟你说,大叔是志愿军老兵,抗美援朝功臣,他很穷。
服务员:不对吧?上回他来住,当连长的儿子陪他……
岳米:你别提……情况特殊,我不能要大叔付房钱,由我付。
服务员:难怪你斤斤计较。
岳米:没办法,我这是计划外开支。
服务员:看你这份好心,我灵活一下。没人一定要住这间房,我尽量给你留着。最多不空过三天。三天后再空,一定照价收费。
岳米:行!反正请你把这间房留着。
29-07:办公室夜、内
岳米和杜良各自在办公室互通电话,如同面对面交谈。
岳米:甄真这次要花不少钱,肯定不会找她爸爸要。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撑着,支援一下,从你的稿费存款里取吧,反正我们一直没用。
杜良:应该支援,你取就是了。
岳米:这情况,我不能带安安去你那边了。你临时请几天假,回家来帮着跑一跑,行吗?我也想你了?
杜良:这个很难。部队正待命,等一项重要决定。
岳米捂往话筒,长叹一声,失望而又无奈。
29-08:草地上日、外
岳黄莲在房侧草地上,看着安安学走路。安安一揺一晃,摔倒了。
岳黄莲上前扶起安安,把安安抱到童车上,推着车进屋里去。
刚转身,听见背后一声喊:妈妈!
她回头看,岳米大姐唐嘉和大姐夫回来了。
岳黄莲笑着,打开门,把童车推进屋里,转身迎唐嘉。
唐嘉一扑,跪在岳黄莲面前喊:妈妈,我错了,我害了您,您狠狠打我几耳光吧!
唐嘉仰望着妈妈,等待妈妈惩罚。
岳黄莲呆了一下,把唐嘉搂在怀里,老泪滚落在唐嘉头发上。
大姐夫:妈妈,唐嘉上次回来给您祝寿,没有好好认错。对不起您啊,您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吧。
岳黄莲:好了,不骂也不打。这么多年过去了,日子也好过了,妈妈不计较了。唐嘉还是好女儿,帮了妈妈好多忙,也吃了苦。
大姐夫:唐嘉,起来吧,妈妈原谅你了。
唐嘉起来,抱起安安亲着。
岳黄莲:杜良回了部队,岳米游泳去了。
唐嘉:妈,我们请假回来看看您和岳米,我对不起你们。
大姐夫:我们回来多住几天,照顾照顾您。
岳黄莲:好,好,回来就好。
29-09:岳家老屋夜、内
唐嘉和丈夫在福来街老屋归置傢具。
唐嘉:我生火,烧水,都洗个澡。
大姐夫:我去看个朋友,请他帮忙跟公安局说说,早日把妈妈的“帽子”摘了。
唐嘉:你可不要讲起来就没完。
大姐夫:我们这次回来,主要是替妈妈摘帽,我那朋友在公安局有熟人,得多说几句。
大姐夫走了,关上门。
唐嘉开了灯,生着炉子,烧上水,上二楼看看房间,来不及收拾,又看了卫生间。把外衣脱了,只穿个圆领汗衫,领口松松垮垮,胸都露了。在自己家里,也顾不了那么多。
下楼,她灌了热水瓶,烧第二壶水,刚坐上水壶,有人进门。
唐嘉没回看,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快来帮个手。
季洪贵一声喊:好姐姐,我好想你!
季洪贵向唐嘉逼近。唐嘉惊吓。
季洪贵:好姐姐,我们还是一起过吧。男人五十出山虎,我身强力壮,会照顾你,体贴你。
唐嘉:你是谁?
她提上汗衫领口捂住敞露过多的胸口。
季洪贵:好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好姐姐,我们还是一起过吧,我还不算老,你更是越活越年轻……
唐嘉吓得直后退,顶在墙上,定神一看,想起来了,认出来了。
唐嘉:(惊愣地)季叔叔!你活着回来了!
季洪贵:你是谁?不是岳黄莲?
唐嘉:季叔叔,我是岳黄莲的大女儿,唐嘉!
季洪贵:我说嘛,岳黄莲咋这样年轻了?好,唐嘉!你这小妖精,我正找你。你最坏,没良心!你不是要害死我吗?我咬死你,拤死你!
季洪贵扑向唐嘉,伸手扇唐嘉一耳光,唐嘉转身往楼上跑。季洪贵拖住唐嘉的脚,拖回了屋里。
唐嘉倒在地上,以为他会非礼,只顾双手捂住胸。
季洪贵踢她—脚,恶狠狠地:你往哪里跑?我带你回阴间见闫王去!
唐嘉坐起来,求道:季叔叔!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这次回来,就是给你喊冤,为你摘掉坏分子帽帽。
季洪贵:我来,就是要你和你妈做这件事。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要你变成鬼。看在好姐姐岳黄莲面上,我不打你了……
门开,大姐夫走进来,在门口问:来客人了?
季洪贵转身,擦着大姐夫身子,溜出了门。
唐嘉吓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大姐夫近前一看,见她头发蓬乱,两手还捂着胸口。
大姐夫:你怎么啦?
唐嘉浑身颤抖,大姐夫扶她起来。
大姐夫:刚才那个人是谁?
唐嘉靠在丈夫身上,声音断断续续:鬼……活鬼!
大姐夫:有什么鬼!流氓吧?
唐嘉:是季洪福活了,找麻烦来了。我们快走!
大姐夫:什么鬼?那是活人,季洪福早死了,不可能活,你看错了。
唐嘉:活鬼,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