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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成家

作品名称:战僧      作者:老土      发布时间:2021-10-12 17:24:26      字数:3062

  “什么正经事?不会是鼻子里插根麻鞭,点着了又吓坏哪家姑娘了吧?”王仁看见他就心烦。
  刚进院的徐矮子“扑哧”就笑了,没想到这么大块头的人了还玩小孩子的捣蛋把戏。
  二板头脸色有点挂不住,歪着脖子气哼哼地说:“看你把我说的,好像我就会做坏事似的。我……我……”
  “哟,还头一次见你说话不利索呢。别假眉三道了,说吧,什么事?”王仁背着手,沉着脸。
  二板头破布帽帽檐往上抬了抬,呐呐吭吭说:“我和邻村一个叫春花的姑娘好上了,想请哥保个媒,你看……”
  王仁一拍大腿,脸一下子就放晴了,高兴地说:“好事啊,行,包在哥身上了。”那一笑起来,眼角纹都出来了。
  二板头缩着脖子,偷眼瞅了瞅王仁,“这个,那……”他欲言又止。
  “那什么那?放心吧,回头跟你爹娘说,一切花销都在哥这儿。”他那么扭捏,王仁还看不出点门道来。说来也是本家兄弟,该帮衬的就得帮衬着点。
  二板头双手拢在袖子里,喜眉笑眼地抬起头来,“那就……”
  “行了,别唧唧歪歪的了,该干啥干啥去。”王仁摆了摆手。
  二板头高高兴兴走出里院,狐笑走了过来,问道:“这谁啊?”
  “一个本家兄弟,小名二板头。家里常揭不开锅,靠左邻右舍接济过日子。自从咱们市场忙活开以后,人手不够,他又整天无所事事,我就让他过来帮忙。”王仁就解释道。
  狐笑看着二板头一摇一晃的背影,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就嘱咐道:“你得留心点,总感觉这后生不踏实。”
  王仁不以为意,说:“他也是穷苦人出身,尽管胆头大点,爱显摆,但是人性还不错……”他还要说下去,就听狐笑问了一声:“和老师回来了?”王仁扭头看去,就见梳着短发的和雅夹着书本从外院进来了。
  她瞅了他们俩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脚步却没一丝停顿,径自回了西正房。
  这时,院子外面骡马嘶鸣,传来了二板头呵斥骡马饮水的声音。
  第二天,二板头爹就过来了,穿一身烂衣破衫,看见写有二板头年庚属相的梅红纸放在八仙桌上,他眼神就一亮。王仁恰巧不在,赵二女连忙招呼,请他坐下,二板头爹看看光洁的太师椅,缩着身子,靠着灶台蹲下。赵二女正泡茶,看到他这样子,就说:“叔,坐这儿喝茶!”
  二板头爹摆摆手,说:“受苦人习惯了,蹲着就好。孩子这件事可麻烦你们了。”
  赵二女也就不再坚持,她也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跟前,递给他一杯茶,笑着说:“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你那侄儿呢,做买卖,认的人多,打听了根底,没问题。长相也俊俏着呢。这不,他又请算命先生合婚算命,不冲克。咱们说实在的,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有女儿的人家都盼不得女儿赶紧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女方家那是没说的,就看叔你这儿点头了。如果愿意的话,咱就先定了亲。你说呢?”
  二板头爹愁眉苦脸地抠掐着衣服,唉声叹气地说:“可这定亲的礼……”
  “叔,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侄儿早准备好了。”赵二女是个精明人,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这是来吃定心丸来了。她是个明事理的人,只要王仁决定了的事,她是不会拖后腿的。
  赵二女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锦绣的精致小盒,打开,一对耳环金光灿灿。赵二女还没说啥,二板头爹扑通就跪下了。
  赵二女这下着了慌,连忙把小盒子放到桌子上,连拖带拽把他扶起来,一迭声说:“叔,使不得,使不得。都是一家人,你这是折我寿了。快起来,快起来。”
  二板头爹嘴角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叔,你看要满意的话咱就请人择定的日期?”赵二女问。
  “一切由你俩口子做主,我父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二板头爹用粗糙的手指抹了抹紫铜色的脸颊上的泪。
  “你看你看,又说啥话了。那就这样定了。”赵二女心直口快,还要请他坐会儿,二板头爹摆了摆手,千恩万谢出了门。
  过了两日,王仁找狐笑将良时吉辰写在梅红纸上,连同彩礼装入拜贴盒内,用新买的一方红布包裹了,请媒人送到春花家。春花爹娘托人合算,大吉大利。于是,由媒人穿针引线,双方家长见面,定下了婚期。
  迎娶这一天,王仁雇了粗细两班乐队,对台戏奏乐。雇了四乘花轿,第一乘过来的是娶客轿,村长张曾乘坐,带牌功执事,押轿夫二人左右相随;第二乘坐着新郎二板头,只见二板头身穿袍褂,头戴礼帽,脚踏皮鞋,欢天喜地,一改往日寒酸之相;第三乘轿里坐着担喜瓶儿童,这乘轿子回来时由新娘乘坐;第四乘轿是送客轿,轿子里摆满了膳盒果品,随轿的有掩红毡的两人,头戴红纱巾,各提见方红毡一块。
  跟随娶亲队伍的小伙子们执灯笼火把,旗罗伞扇,热热闹闹,鼓乐不断,鞭炮不绝,直奔邻村春花家。
  春花家的亲朋好友,远远听见娶亲队伍的喧闹声,就赶忙从里面关了门闩,等娶亲的来了,人们嬉闹着要喜钱。王仁在和门里的亲戚一番热热闹闹“讨价还价”后,娶客一行被迎接回家中,娶客和王仁坐于贵宾席位,八仙桌上摆好了水果点心,有人招呼喝茶。
  新娘春花在里屋,在伴娘的协助下,更换新衣,开脸,梳妆打扮,穿霞帔,戴凤冠。
  这时,春花家人拿着十字红给新郎披上。
  王仁吆喝着上花轿,女方家开始举行“坐椅则,扇扇则,丫环蛮女侍候的”等上轿前的仪式。王王仁赠送女方梳头洗脸钱后,春花头掩盖头红,被哥哥背出门外上轿。娶送女客各拿红包袱上了后面马车。
  女方送客上了轿,鞭炮齐鸣,鼓乐齐鸣。前边四乘花轿,后边跟随马车,是陪送的。第一辆马车上放置陪嫁顶柜,红绳捆缚;第二辆马车上坐着送客,各人怀中抱着皮箱、瓶、斗、红包袱;第三辆马车上的送客扶着两架食篓,每架食篓分为四节,每节放着一件衣服。
  花轿启程,出东绕街一圈,拐西向前,这是“回头望月”,然后一路向城南村而来。临出村的时候,一条小巷子里拐出了三辆装满粮食的马车,麻袋上贴着红“囍”字,跟在了娶亲队伍的后面。
  由于二板头全家挤在一间破败的小屋子里,经过商量,王仁就把骡马店外院放置农具的房间腾出来,用苇杆打了仰层,大白粉刷了墙面,屋里一下就亮堂起来。再把窗棂油漆了,糊上新麻纸,贴着红红的窗花,连整个外院都充满了喜庆。
  大门前张灯结彩,院中鼓乐喧天,大门、照壁、水口、水井以及碾、磨一大早已经贴了红纸。二板头爹娘笑得合不拢嘴,应酬着宾客。
  娶亲队伍过来了,鞭炮齐鸣,吓得小孩子们捂着耳朵沿着墙根直往远处跑。而此时,跟在娶亲队伍后面拉粮食的马车却没有停下来,一路向西钻进村西三千亩苇田里。
  轿子停了下来,穿一身长袍的仁先生手托木盘,一边撒谷草、红枣和核桃,一边高唱:“头撒天门开,二撒地门开,三撒新媳妇下轿来……”
  此时,轿夫在轿子前放置一条长凳,春花头顶盖头红,在两个伴娘的相扶下,钻出轿子来,踩在长凳上,手里攥着的一把喜岁钱向四周扔出去,孩子们高兴地哄抢。新娘春花抱着照妖镜和车幅,新郎二板头喜滋滋地抱着斩妖刀和弓箭,越过马鞍,脚踩红毡,到了院心喜阁内。
  这时,婚礼总管张曾已安排了长辈坐好,司礼人按仪式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亲朋,夫妻对拜……”二板头和春花在亲朋好友的喧闹声中行完三跪九叩首礼,离开喜阁,脚踏红毡缓步进入洞房。
  进了洞房,二板头张弓射箭,春花揭翻扣在门槛的便盆,取出里面的锥剪。然后春花盘坐炕席,二板头用秤杆为春花揭去盖头红。
  闹洞房的后生们嘻嘻哈哈扯破了新糊的窗纸,二板头和春花相跟着出来给宾客敬酒。
  礼房这一边,狐笑手持梅红纸裁成的礼账,询问上礼人的名讳,一边帮忙的人唱出礼金。这时,王仁带着女方送客熙熙攘攘来账房下贴,狐笑就叫人去找张曾,乡村的礼俗他还真不懂。众人见张曾背着手过来,连忙让出一条路来。张曾接过拜贴盒,揭开,里面有一梅红请柬,柏叶一枝,艾草一枝,蜂蜜,食盐各一盅,灰石头七小块,五颗核桃两个红枣,红箸一对,豇豆一撮、辣椒两个、大葱两根,铜、铁、银顶针各一个。
  张曾逐个唱出,狐笑一一记下。张曾便又叫过王仁来,安排他第二天会亲友的事宜,生怕缺了礼数惹得亲家落下一些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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