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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路小燕的心思 (1)

作品名称:蓝色的海洋      作者:苏晓蔡      发布时间:2021-10-10 14:04:10      字数:4215

  不知不觉,苏潇清他们到淀山湖风景区施工近两个月了。在谢海琴牺牲的这些日子里,苏潇清也渐渐地从悲痛中走了出来,每天早上还是和班长起来晨跑,沿着红楼梦大观园风景区跑一圈,既锻炼了身体,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还看到了正在建设中的大观园美如画的景色。但对于苏潇清来说,除前面三好外,还有一好,就是常常能看见路小燕在晨曦中看书、读外语,背单词,对着朝阳歌唱。哦,她和谢海琴是否有相似之处?但是看得出,路小燕肯定是位很有个性的姑娘。
  尽管,苏潇清也常可以一日三餐见到路小燕,她好像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端盘子姑娘。每上一道菜,她的眼总要朝苏潇清看一眼,眼里还给苏潇清撂下点什么。苏潇清似想从她的眼神里捕捉点什么?捕捉点谢海琴的影子,可总是令苏潇清感觉到似有迷惘似有沮丧。
  终于有一天,苏潇清在吃晚饭前,路小燕偷偷地塞给他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约他六点半在景区初建的潇湘馆见。
  苏潇清想不通,这个路小燕为什么会约自己呢?又为什么会约自己到潇湘馆呢?是潇湘馆凤尾森森,茜纱映绿,还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红楼梦》这部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小说,曾令无数文学爱好者为之感叹;《红楼梦》里的大观园的景色描写真可谓“天上人间”,既宏伟、庄重、格调高雅,又让多少文学爱好者们为之叹服。为了传承、发展和更好地宣传《红楼梦》,让热爱、叹服《红楼梦》的人们能走出文字造句的书本,到现实生活的环境里去认识、感受这一文学巨匠的艺术格调。八十年代初,上级决定,将小说《红楼梦》中所描写的大观园的意境、场景、高雅的格调等等,在美丽如画的淀山湖畔仿造出来,把北方园林的粗犷气派与南方园林艺术和精细纤巧的文学艺术融合一体。那怡红院的华丽;稻香村的纯朴;潇湘馆的清雅;蘅芜院的富贵都用其传神般的再现了原作的神韵。还有“梅坞春浓”、“柳堤春晓”、“群芳争艳”、“金雪飘香”等,均会在大观园的周围分布亮相。
  淀山湖风景区内景点有二十余处,潇湘馆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景点。
  六点半,苏潇清准时来到潇湘馆,见到路小燕,说:“不好意思,让你等了。”
  “不晚,准点。军人的时间是宝贵的。”路小燕看着苏潇清很认真地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什么滋味儿。
  “让你见笑了。我虽才入伍时间不长,但军人的纪律、素养时刻不能忘的。”苏潇清看着路小燕很认真的回答道。
  “哈哈,按照你们部队的纪律,那今晚我俩这样的约会也是违纪的喽?”路小燕笑嘻嘻地歪着头看着苏潇清问,还特别把“约会”两字说得很重。
  “如向首长请假,说‘晚上到XX人那儿去一下’和‘晚上我约会去’,性质就有质的变化了。严格的说,后者是违纪的,但是对于那些志愿兵和提了干的仍然单身的同志们来说,就不违纪了。再说,这是我们在外施工,在有些方面稍有点柔性,这当然还是要靠个人的自觉。你别看,我们的潜水长和班长还有战友们,对自己的战友都像亲兄弟一样的信任。小路同志,你今天比军人还军人。”
  “哦。那么我想问你苏潇清三个问题。一个是你今天向首长如何请假的?二是我为什么会比军人还军人?如果我比军人还军人的话,那你是什么呀?”路小燕用疑问的眼光反问苏潇清。
  “哈哈,小路同志,我可没想到,你此刻倒像是一位问题专家。”说到这儿,苏潇清看了一眼路小燕,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我是向首长请的前者的假,没有和首长说是约会。再说,我俩也不是约会。对吗,小路同志?这第二吗,为什么说你比军人还军人?因为你来得比我早呀。第三我是军人呀!只是表明我这名军人没你做的称职。你提前到了呀。”苏潇清脸上涌着笑对路小燕说。
  “哦。哎,苏潇清,你是在表扬我还是在讥讽我呀?”路小燕困惑地问。
  “我可不敢讥讽你。”苏潇清满脸认真地说。
  路小燕抿嘴一笑,调侃道:“你说得有点悬。你也不合军人的思想。”
  苏潇清见这姑娘如此沉静和洒脱,便也就直言说:“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赞美你吗。我一时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词句,让你见笑了。”
  路小燕见苏潇清倒也诚实,也就放弃了调侃侧着头调皮问道:“苏潇清,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要约你出来吗?我的‘水下蛟龙’同志。”
  苏潇清看着路小燕顽皮的样子,回道:“我在想,你肯定是为雪莱才约我的吧。我还记得,半个月前,你说等我有空约我出来聊聊雪莱。这不,我一等就等了17天。”
  “你看你看,你这位海军同志在忽悠我了。那天记得和你说时你也没给我答复就走了,今天倒怪起我来了。”说完,很委屈地看着苏潇清,见苏潇清想说什么,她急忙打了个手势说,“我是和你开个善意玩笑的。但这善意的玩笑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哦。”说完还莞尔一笑地又说道,“我今天约你来,是想把雪菜的诗集送给你的。”说着,把手里用报纸包着的《雪莱抒情诗选》的书递给了苏潇清。
  苏潇清接过这本书,借着明亮的月色打开,只见扉页上几行绢秀的钢笔字映入了苏潇清的眼帘:“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归去来兮辞》。苏潇清看到这首辞,突然感到站在面前的这位姑娘很不一般。
  “苏潇清,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呀?是不是看看我有什么地方好让你学的呀?别这样看着我,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文学爱好者罢了。”路小燕看着苏潇清幽默地说。
  “这你就谦虚了吧。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你用到这儿真好!”苏潇清抬头望着明月清风,嘴里情不自禁地说,“爱惜那良辰美景我独自去欣赏,要不就扶杖锄草耕种;登上东边山坡我放声长啸,傍着清清的溪流把诗歌吟唱;姑且顺随自然的变化,度到生命的尽头。乐安天命,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呢?小路,你能在上海文学上发表小说的可不是什么充其量的爱好者吧?而是实实在在的作家了。”苏潇清说这话时没有带一点虚伪。
  路小燕看了苏潇清一眼,见他能如此这般诠释了《归去来兮辞》,又没有一点虚伪,也就由衷地说:“是啊,作者看到东晋政治极端腐败,王公大臣忙于争权夺利,不断地互相倾轧和残杀,在这样的政治局面下,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的理想是根本无法实现的,所以也成就了这首辞赋。其实,从这篇辞赋里我们不难看出,要写出好的文学作品,没有丰富的生活经历是不行的。你说我是实实在在的作家了,我倒是想是呀,虽然刚刚填表,但是还没有加入作家协会哩,就不能称为作家。”路小燕一面说一面朝前走去,“我前面所发的小说诗歌,已经把我所有的经历全部贡献出去了,所以,我现在感到写什么多没有激情,没有生活,缺少可读性。而你现在和我不一样,生活在军营里,各种各样的题材就靠你自己去发现去挖掘。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路小燕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是,可我总感觉到肚子里有好多东西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往外倒。”苏潇清与路小燕肩并肩地边走边说,“所以,我就想向你学习。”
  俩人慢步月明星稀的夜色里,轻踩着潇湘馆蜿蜒的由鹅卵石铺设的林中小径上。
  初冬的夜风吹在脸上有些生冷,丰满的银杏树上,几片金色的叶子在月影里瑟瑟颤抖、若即若离。圆月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她的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如若风再猛些,银杏的树叶就会飘落下来,而它却死恋在树梢上,唯恐飘落下来就会失去生命似的。
  这令苏潇清想起“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美景,更有“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的意境,又如“烟笼寒水月笼沙”般令人陶醉。
  “这个风景区,再有几年建设下来,你肯定不会认识她了。”路小燕边走边说。
  “不会吧?总之,无论这座风景区建设得怎样,也有我们辛勤的汗水和艰辛。”苏潇清很自豪地说。
  路小燕似乎也特别自豪,说:“不但有你们的汗水和艰辛,也有我们的汗水和艰辛。”
  “这,太有意思了。”苏潇清看着路小燕说。
  “怎么有意思啦?我也为建设这座大观园付出了汗水和艰辛啊,怎么,我说错了吗?”路小燕站住,看着苏潇清凝神地问。
  苏潇清也站住,回看着路小燕认真地说:“不是你说错了,而是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汗水和艰辛,是啊,没有付出艰辛和汗水,哪会才有收获哩?”
  路小燕的脸在圆月下闪着白色的光,说:“是啊,没有付出哪有收获?”路小燕顿了顿接着说,“曹雪芹写《红楼梦》这部小说,通篇文字、景物、人物,真是如梦般美丽高雅。而实际上是写他的祖辈、父辈和自己生活的时代。没有身临其境哪有这么,深的感染力呢?又怎么会成为旷世大作呢?据说,我们这个风景区到时可能还要改名,要与《红楼梦》沾边。到底怎么沾边儿我还不知道哩。”说到这儿,她突然停顿了一下,马上坚定地又说,“对,这当然要和《红楼梦》沾边儿,否则就失去了《红楼梦》最深沉的含意了。”
  “是的,如果把小说中的景色全搬到现实生活中来,那可是了不得了。你想想,怡红院的富丽堂皇……”苏潇清说着,眼前涌现出了小说在描写怡红院场景时优美的词句出来:“绕着碧桃花,穿过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俄见粉垣环护,绿柳周垂。贾政与众人进了门,两边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几本芭蕉,那一边是一株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引人进入房内。只见其中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的。
  “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玉的。一槅一槅,或贮书,或设鼎,或安置笔砚,或供设瓶花,或安放盆景。
  “其槅式样,或圆,或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玲珑剔透。倏尔五色纱糊,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如幽户。且满墙皆是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如琴、剑、悬瓶之类,俱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众人都赞:‘好精致!难为怎么做的’……”
  苏潇清回过神来,继续道:”花团锦簇;捷芜苑的奇石掩景,萝薛清芬;稻香村的田园家风,归农引想等,各处的景点,或山高月小,或皓月清池,或红香聚圃,或石舫卧波——几如山阴道上,有应接不暇之感。那可真是蔚为大观。”
  “现在还看不出有多大的规模,但根据作者曹雪芹的笔意,他本人不仅是文学艺术的能工巧匠,也是现实生活中的巧妇。”路小燕雅兴很高的说。
  “是啊,就看眼下这古色古香的建筑,也颇令人赏心悦目的。”苏潇清叹服地说。
  路小燕突然站下,看着远景中的一个隐隐发黑的影子,深情地说:“《红楼梦》的梦外梦,是展示红楼文化、学术、古典建筑、传统造园艺术融为一体。”路小燕说完,回头看了看一排高高的黄杨树,映入她眼帘的是在圆圆的月光下面,巧夺天工似的,像一只大猩猩般,被风轻拂,很是活灵活现。路小燕用手指了指那颗黄杨树说,“你看,这个黄杨树在夜色下像什么?”
  “像一只大猩猩,被这风轻轻地吹着,还真像活的一样。”苏潇清看着路小燕手指的那颗黄杨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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