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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家庭庆功宴

作品名称:铁路魂      作者:安子川      发布时间:2021-10-09 10:13:43      字数:4339

  地点又一次选在我的家里。
  虽然没有鸡鸭鱼肉,但在几位奶奶各显其能中,三大桌相对丰盛的晚宴摆在了客厅里。
  和初来时的房子相比,翻盖一新的四间大瓦房,无论从质量上看,还是从空间上看,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从另一方面说,新中国成立,也让扎根在山区铁路职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要放在以前,要承办这样的宴席,须得几个家庭的食材和酒水聚集在一起才能勉强完成。可是今天晚上,爷爷不需要这样,生活水平的提高,办几桌酒席不成问题,更何况爷爷还是工务总段的段长。
  好朋友多日不见,聚在一起难免有说不完的话。酒席未开,话却说不完。直到几个家庭的孩子入了席,仍在忙着的几个奶奶才被爷爷叫进客厅坐好,开始了他的即兴讲话。
  “各位老伙计,老邻居,老朋友,还有这么多的小朋友,大家好。”
  “今天的聚会纯属我们几家老邻居的私人行为,不代表官方。但几个官方的领导我可是请来了。”说着他看了看坐在主要位置的马学仁和赵金贵。“要不是郑副局长今天有事,该来的可就全来了。”
  “把大家叫来的目前有两个,第一,十几年的老邻居老朋友了,现在虽然都在宝天线,但毕竟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也应该在一起聚聚了。第二,今天是我们的下一代走上工作岗位,子承父业的第一周,虽然高大哥的两个孩子早几年参加了工作,为其他几个孩子带了个好头,树立了榜样。但当时工作太忙,只是打电话恭喜了一下,没有举行大范围的祝贺,今天我们就一起表示庆祝。”
  “那我们不就太吃亏了,王叔叔。”坐在下一辈桌子前的高小兵大声说。
  “那你和小娟今天就多吃点,也多喝点酒。”爷爷笑着说。
  “好呀好呀,听到了吗?良成、卫卫、龙龙,王叔叔发话了,今天可以喝酒了。”高小兵兴奋异常。
  “是的,王叔叔发话了,你们几个都可以喝点酒,但要记住,只能喝一点。”爷爷满脸是笑。
  “那我们女孩能喝吗?王叔叔。”高小娟站起来问道。
  “女孩不能喝。”还没等爷爷说话,高宝堂爷爷立马制止。看其她几个女孩都不支声,他又环顾了一周大声问:“我这话说的没错吧,各位家长。”几个老伙计和家属们齐声赞同,高爷爷看了看爷爷继续说:“按理说,今天这个聚会由我来邀请,和几个哥们相比,我是老大,应......”
  还没等他说完,爷爷马上制止:“这个你就别说了,咱们哥儿几个,谁请都一样。我刚才说了。小兵和小娟上班时,那是我们实在太忙,没有时间。今天这几个孩子上班,也正好有空,大家在一起,理所当然。还有,你们几个已经搬出了颜家川站,就是客人了,哪有客人请主人的道理。”
  见高宝堂又要开口,爷爷赶紧接着说:“还是别争了。让我把开始的开场白说完。”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一阵笑声。爷爷清了清嗓子,搔了搔头发,笑着说:“你看我这记性,刚才说哪里了?”
  “今天我们就进行一次庆祝。”高小兵急忙站起来大声提醒。
  “对对,就是这里了。”爷爷好像猛然记起来一样,继续说:“那么下来,就请我们天州铁路局的领导,军代处处长赵宝天讲话。”
  话音一落,一阵热烈的掌声骤然响起。
  赵宝天,也就是赵狗蛋爷爷,只见他红着脸站了起来。摆了两下手,示意大家不要鼓掌。可他越是这样,掌声就越响亮。他只好笑着说:“都是自己人,就不要鼓掌了。大家越鼓掌,我越不好意思。”
  这样一说,掌声慢慢停了下来。
  狗蛋爷爷清了清嗓子说:“其实,在各位大哥面前,我就是个小弟,谈不上领导不领导的。说句真心话,要不是当年大伙替我担着,全力保护我,我狗蛋也不会有今天,就凭这一点,我也应该好好感谢大家。”
  他看了看在场的男女老少,腼腆但又不失分寸地说:“既然王大哥让我说说,那我就说两句。首先,对几位侄子侄女能顺利通过考试,成为一名光荣的铁路职工表示热烈的祝贺。祝他们在新的工作岗位上虚心学习,勤奋工作,始终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为新中国铁路的发展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其次,希望他们继承老一辈铁路职工的光荣传统,尤其是继承那些为建设宝天铁路而光荣牺牲的解放军战士不怕牺牲、排除万难的革命精神,永远珍惜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珍惜我们的铁路工作岗位,以优异工作成绩回报铁路,回报社会。”
  狗蛋爷爷的讲话又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其中爷爷掌声最为响亮。他万万没有想到,几年不见,狗蛋不仅有着过硬的军人素质,理论水平和口才也如此了得。他重重地在狗蛋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好兄弟可以呀,讲得这么感动人!”说着,提醒狗蛋爷爷:“提议一下。让大家喝酒。”
  狗蛋爷爷就端起酒杯,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声说:“请大家端起酒杯,为了几个孩子的大喜事,也为了今天的聚会,干杯!”
  早已亟不可待的孩子们,还未等狗蛋爷爷说话,就已经动起了筷子。有小一点的干脆用手抓了起来。立即招来大哥哥大姐姐们的制止。爷爷看到这种情况,笑着说:“不要说娃,随便吃就行。只要高兴就好。”那几个孩子一听爷爷这话,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爷爷吃了两口菜,便端起酒杯,一一给大家敬酒。当敬到家属们桌前的时候,爷爷想让几个奶奶以水当酒意思意思,没想到刘玉兰奶奶不愿意了。“你这是啥意思,看不起我们女人呀!”
  爷爷赶紧解释:“啥话呀,还不是怕你们不能喝酒嘛。”
  “你咋知道我们不能喝酒。就是真不能喝,也要喝点,没看今天是啥日子。”刘奶奶说着,就给几个奶奶的杯子里斟满了酒。“要真喝,你还不一定能喝过我们呢。来干杯。”说着,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几个奶奶一看刘奶奶这么干脆,面露难色,不喝吧,她已经杯底朝天了,喝吧,平时还真没喝过,正在犹豫时,刘奶奶发话了:“咋,想让我兄弟看咱们笑话呀!”
  奶奶求救似地看着爷爷,刘奶奶立马说:“别看你男人,看也没用,你要真不喝,姐替你喝。”说着,就要抢奶奶的酒杯。奶奶一看这架势,混是混不过去的,赶紧一抬手,眼一闭,干了杯中的酒。剩下的杨改凤奶奶、陈翠翠奶奶、张秋香奶奶、苏凤姑奶奶、李小红奶奶也一个个干了杯中酒。看的高小娟赶忙吐了吐舌头问:“王叔叔,我可不是大人队伍的,我就不喝了。”
  “好,女孩子可以不喝。”爷爷爽快地答应。
  等爷爷刚回到座位,高宝堂爷爷也端起酒杯给大家一一敬酒。之后是严卫卫爷爷、梁刚刚爷爷、魏建成爷爷、赵狗蛋爷爷、铁牛爷爷。
  这是按照河南酒席上的风俗习惯敬酒,必须是人到心到酒到。具体就是敬酒的人要起身,右手端杯,酒要斟满,碰杯时要低于对方酒杯,腰要微微前倾,面带微笑,还要说些感谢和祝福之类的话。
  河南人把这叫打桩,或者叫酒文化。
  几个爷爷就这么一个一个的轮流打桩。说话声、碰杯声、笑声不绝于耳。
  另一张桌子上的奶奶们,虽然都不喝酒,但却异常热闹,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倒水,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亲热的就像一家人。而最活跃的就是刘玉兰奶奶,她不但会照顾人,还会关心人。也许苏凤姑作为军人家属,长年在天州居住,平日里不太和大伙来往,刘奶奶就格外的关心照顾她,专门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平日很少见到妹子,妹子千万不要拘束,咱都是自己人。”刘奶奶关心地问。
  “这个我知道,只是平日忙,和姐妹们来往的少。”苏奶奶腼腆的笑笑。
  “这是周末,俊娥咋没一起来。”刘奶奶问。
  “就是呀,俊峰当兵去了,俊娥可以一起来呀!”旁边的奶奶赶紧问。
  “俊娥马上要高考,学习很紧,没有休息时间。”
  “咱们这些孩子,我看俊峰最有出息,要知道,现在参军可是最光荣了。”张秋香奶奶羡慕地说。
  “啥呀,小时候没学多少文化,只有当兵了”苏奶奶依然很腼腆。
  “不管咋说,只要咱们的孩子有出息,我们做家长的就高兴。”刘奶奶笑着看了看大家。便又走到李小红奶奶跟前,关切的问:“记得卫兵今年初三,卫芳也该初一了吧。他们今天也不放假?也不带孩子一块来?”
  李小红奶奶赶紧站起来,大方地说:“是的,都没放假。两个孩子昨晚还说好久没见几个哥哥姐姐了,要不是上学,一定会来。”
  奶奶也站起来说:“咱们这些姐妹,就你是本地人,平日里也来往的少,有机会我们去了天州,你可要带我们好好逛逛。”
  “看姐姐说的,都是自家人,随时欢迎几位姐姐来天州。”李小红奶奶热情有加。
  正说着,只听“嗵”的一声响,大家赶紧看过去,只见魏建成爷爷从酒桌上溜了下去,带倒了身旁的板凳。
  杨改凤奶奶赶紧起身走到跟前,魏爷爷已经被爷爷抱了起来,坐在了凳子上。
  杨奶奶赶紧问:“咋喝这么多?”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高爷爷笑着说。
  “好了。不要再喝了,”刘奶奶赶紧制止。她已经看到
  每个人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其她几个奶奶也一起附和,这才结束了一场高兴、舒畅的聚会。
  不管怎样说,这是自宝天线开通以来最高兴的一次聚会。
  然而,对父亲、魏山花、严卫卫和梁龙龙来说,却是最不开心的一次。
  父亲王良成,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到零点,尽管几个爷爷喝得酩酊大醉,但奶奶们却非常清醒,对父亲的情绪反常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就在爷爷几个酒过三巡、晕晕乎乎的时候,话语也开始多了起来。人常说的酒后吐真言,这在几个爷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们在谈话中,竟把让几个孩子去不同站区的事说出来了,正好让父亲他们听见了,这才明白为什么别的很多新工分到了天州市和几个大的车站,他们却分到了最艰苦的小站,还有意分开他们。原来是几个父辈从中作梗。
  父亲的反常情绪,爷爷是在第二天早上酒醒才知道的。是奶奶告诉他的。奶奶说:“你这一喝酒就多,一多就有啥说啥。知道不,昨晚你把几个孩子都得罪了。”
  “咋啦?”爷爷疑惑地问。
  “还咋啦,你和高大哥说的让几个孩子到艰苦小站锻炼的事,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了。孩子们当然听了不高兴。你看你儿子,当下饭都不吃了,撇下筷子就走了。”
  “知道就知道,还不是为了他们将来好。”爷爷不以为然地说。“我开始就不想瞒着孩子们,可高大哥非不让说,这不,还不是知道了?”
  “都是你酒后乱说,让孩子们对你有意见。”奶奶嗔怪道。
  “有意见就有意见,等会吃饭的时候我找这臭小子谈谈。”爷爷说着穿衣起床。
  “你可要掂量着说,别犯犟脾气。”奶奶提醒。
  “放心吧,我知道,不会对你儿子咋样。”
  对父亲来说,一直以来对爷爷都有一种敢怒而不敢言的害怕,尽管对这次分配很不满意,甚至怨恨爷爷,但只能在心里。因此,爷爷找他谈话的时候,他一句话不说,只是低着头吃饭,问得狠了,他便说:“知道了”。
  而对爷爷和奶奶来说,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到最舒服的地方去。凭他们几个哥们的职务、能力和关系,放在天州市内或者局机关、段机关一点问题没有,可他们不能这么做,要想将来有所作为,就得从最艰苦的小站做起。人常说,不吃苦中苦,哪能人上人。
  把儿子和山花分开,不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主要考虑他们还小,如果放在一块,难免要分心,保不准还会出事。到那时,丢人的可不是两个孩子,是牵扯到两个家庭的声誉。好赖他们都是领导,人面前的人,一点差错都不敢出,更何况这种分配,都是几个哥们商量好的,只要大人们没意见,孩子们有意见也是暂时的,以后自然会想明白的。
  就这样,在一种不很理解的状态中,四个少男少女走上了铁路岗位,开始了他们人生旅途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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