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夏至夜未央

青春是一座城，古城，有守、有攻、有硝烟、有战场、有金戈铁马，有鼓角争鸣，有分、有合、有爱、有恨，到头来都是废虚，都成伤场。人已远走，你却独守这座空城。
　　岁月是一片海，死海，漂浮在水面的都是疼痛，一谭死水里没有任何生物，有的只是回忆，爱情永难复活，谁陪谁天涯，谁共谁海角，谁与你今生，谁要你来世。谁在你轮回里依依不舍，谁又在你宿命里苦苦等待，谁是谁的谁。爱是伤的痛，恨是情已远。
　　爱情是一条永远流不尽的长河，你别说你是鱼，它别说它是水，你别说你流泪它看不到，它也别说你在它心里他能感觉到，落花什么也没有说，逐水东流，猫儿还在岸边苦苦等候，傻看着你这条鱼，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但感情决不会灌注在一个人身上，不要忘了，人是最高级的感情动物，更何况随季节南飞的侯鸟还会栖巢三处那。秦孟飞发现：喜鹊不是候鸟，冬天也在至死不愈的守卫着北方的荒芜天空。可它们的家，并不会永远的安置在固定的某一颗大树上。
　　春天来临时，喜鹊也会搬家，暮春已经很温暖了，家也要温暖。
　　
　　喜鹊搬家了，却把新巢筑在了秦孟飞屋顶的大洞上，秦孟飞不会惊动它们，他热爱大自然，热爱生灵，秦孟飞小心翼翼地迈开小脚步，生怕惊动了正在筑巢的喜鹊。
　　秦孟飞认真仔细的观察着喜鹊的行迹，看到它们一共两只，是用嘴折断新的树枝条叼来筑巢。它们的新家建的很快，是的，只用了三天半时间，一个像大盆一样大的鸟巢已经完全俊工，刚好把秦孟飞屋顶堵上，并且堵得天衣无缝。
　　现在秦孟飞的小屋非常的暖和，再不能有一丝风像以前一样灌满整个房间的冰冷了，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了，喜鹊是人类的朋友，是爱情的象征，是温暖的梦。
　　晚上秦孟飞有喜鹊的陪伴，听它们叽叽咋咋的叫声，一个人再也不会感觉到孤单了，他安详地进入睡梦中了。
　　喜鹊王在什么也看不的夜里，对秦孟飞说话，那张开的翅膀有天空那么大，嘴像大海一样大，秦孟飞即欢喜又惊怕！真是太神奇了。当清晨的第一丝冷风透过门口的缝隙，侵袭着秦孟飞的脸面，他睁开了双眼，原来是一场梦，这个梦，却是今生做的最温暖的梦。
　　秦孟飞啃了一口冰冷的馒头，背上书包向村外走去。
　　陶然已经在村外的路口等秦孟飞了。
　　秦孟飞用力地蹬着单车，对后面坐着的陶然说：“我作晚梦到你了。”
　　陶然双手紧紧的抓着秦孟飞身后的衣服：“你梦到我什么了？”
　　秦孟飞说：“梦到你啊！变成了天使，翅膀像天空这么大，嘴巴像大海一样大，还张开了你的血盆大口，那样子，好恐怖啊！”
　　陶然接着问：“那后来，有没有把你吃了啊？”
　　秦孟飞反问道：“你舍得吃了我啊！我已经够可怜的了。”
　　陶然说：“那倒也是，先留你一条小命。”
　　像飞在风里一样，很快就到学校了。
　　教室里，预备铃刚敲响！同桌宋真真用胳臂肘轻碰陶然的手臂，小声说道：“班长，你恋爱了？”
　　陶然看着她：“你瞎说什么啊？”
　　宋真真把嘴凑近陶然的耳朵旁，小声说着：“那你怎么天天和五班姓秦的穷小子黏在一起啊？”
　　陶然说：“那个啊，是我表弟！”
　　宋真真说到：“鬼才相信那，表弟，我看比亲弟弟都亲！”
　　陶然看着她：“要你管啊。”
　　这时有同学在窗外看到了老师，同学们小声传喊到：“别说话了，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教室里又恢复到上课时的安静中。
　　喜鹊在房顶飞来飞去，秦孟飞坐在院子里，他托着下巴看着天空，喜鹊好像和他熟悉了，并不怕他。
　　时光过的飞快，天气越来越热了，喜鹊孵了几只小雏鸟，秦孟飞听声音好像有四只小喜鹊。
　　看着小鸟一天天长大，听着它们的声音，秦孟飞知道它们是温暖的。它们有家，它们有妈。
　　有一天，村子里的几个小伙伴来找秦孟飞玩，小伙伴们都比秦孟飞小，他们几个商量着要在喜鹊窝里掏鸟蛋，秦孟飞不同意，他知道里面根本就没有鸟蛋，即使有，那也是鸟的巢。
　　结果是秦孟飞为保护鸟类的家园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最后小伙伴们走了，只留下浑身是伤躺在地上的秦孟飞。
　　秦孟飞咬着牙，在地上爬起来，能感觉到全身哪里都在疼，小伙伴们打他的时候，他没有还手，他知道自己没有家，没有妈，村里人平时对他都很好，对于世道的不公平，秦孟飞也许已经习惯了。世道本来就不公平，就像同在一片地球蓝天下，非洲和阿根庭，韩国与朝鲜、印度的地区与地区之间，穷富之间还存在着天壤之别。
　　秦孟飞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世道的不公，他明白，他一个人能在艰苦的岁月里活下来，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好、最大的恩赐。对于生活，他也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他只是想好好地活着。即使他不是很快乐，即使他不是多幸福，可是他愿意好好地活着。
　　在秦孟飞看来，小喜鹊们没有遭到小伙伴的侵犯，是一件多么值让人欢心的事啊！虽然他自己受了伤，他知道，他能感觉到，那个家，那个鸟类的巢，很温暖。
　　时光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回头，夏至将至，小喜鹊们长大了，它们飞着，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它们懂得报恩，老喜鹊老了，小喜鹊为老喜鹊飞去寻食，叼回食物喂老喜鹊。
　　
　　在这个夏天的清晨，树叶茂绿着，还没有一叶飘落，一只老喜鹊像线一样的坠落在地上，秦孟飞看着它，看着这个已逝的生命。
　　就在这天的黄昏，又有一只老喜鹊落地，炎热的天气，注定了它们难逃大自然生老病死的厄运。
　　秦孟飞看着它们，鸟类与人类的寿命相比实在是太短了，人类为何还要悲伤，还要哀痛那，人类与鸟类相比，人类更应该有快乐的理由。只人类不懂珍惜生活，更不懂珍惜今生为人的生命源泉。
　　秦孟飞埋葬了这两只老喜鹊，它们是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秦孟飞不知道，但秦孟飞却知道它们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喜鹊作为爱情的象征，它们生命虽不如人珍贵，但它们的爱情却比人珍贵，谁说爱情不能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说能，我们的后代子孙，我们的爱情结晶，不是在延续我们的爱情吗？直到生生不息，直到生生世世，直到一直有人类的每一天，直到宇宙有生灵的每一光年，爱情永在。
　　署假的到来，注定了秦孟飞苦练的开始，秦孟飞又将要走出小镇，去开始他做工的艰辛生活了，秦孟飞知道，在这样热的署日里洗个温水澡，再睡上一觉的休闲生活不属于他，他要好好地活着。
　　这个署假的结束，同样也注定了初中生活的结束，青少年的结束，以及成人的开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秦孟飞放下行李后，回头看了看村庄，看了看小镇，看到了陶然。
　　他轻轻的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一丝真情，从此，一条相思的线被拉的越来越远。
　　秦孟飞走了，陶然感觉生命里好像多了一种叫做失落的东西并掺杂着相思的分泌感情物。
　　秦孟飞又来到了小城的工地上，在这个世界上，秦孟飞总能轻易地找到工作，这就是生活给他的经验。
　　工地上，还是建筑盖房子，搬砖，推土，和泥、搅灰，这样的工作秦孟飞干的累了，也干的伤了，他必须干，他要吃饭，他要上学，他要生活。只要生活不抛弃他，他就会对生活不离不弃，生命里，他在呼唤“我要活着，活出精彩来！”
　　晚上的时候，小城的倪红灯照在护城河的水面上，莲花那么美，水底却隐藏着一团哀伤。秦孟飞给陶然打电话说：“我在这里很好，有温泉，有麦当劳，有面包，有洋式小楼房住着，还有老板有车接送，不用担心我的，我一切都很好。”
　　打完电话后，秦孟飞哭了，秦孟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是大颗大颗的泪珠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流。生活的坚苦不能让这个铁血少年流泪，岁月的磨难不能让秦孟飞泪流，可面对电话里陶然传来关怀的声音，他莫明的心酸，不能自己。
　　这个夏天，陶然不光光流汗，她还在流泪，她决定明天去找秦孟飞，给他一个惊喜。
　　太阳出山的时候，陶然坐上了去小城的公交车。
　　陶然在工地远处看到了秦孟飞，秦孟飞推着土车，衣服全被汗水侵湿了，他额头上的汗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光影照出一面湖泊，里面布满心酸。
　　这里附近是有一个温泉，还有一个麦当劳面包店，还有一个洋式楼房，可是这些都是别人的，秦孟飞住的是一个帆布支撑起的帐蓬。中午吃的是咸菜。看到眼前的这些，陶然没有给秦孟飞惊喜，默默地走开了。她看到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青鸟，蓝天的云朵，是那样祥和。
　　　　　晚上，陶然回到了小镇上，一个人来到河边垂柳下，依靠着柳树，心酸布满脑海，眼泪一滴接一滴噗噗地流，滴在衣服上，花裙子上。这时，天空中下起了雨，衣服湿了，相信不是眼泪，应该是雨吧！在这个夏至晴天里，夜未央。
　　　　　
小镇离家远

秦孟飞回来了，又回到了小镇上，小镇还是那么平静，好像是在梦里一样，没有声音，不平静的是秦孟飞动荡不安的那颗心。在见到陶然的这一刻，吹来一阵凉风，万物复苏。
　　陶然站在街道转角处，这一刻，她仿佛等待了一千年，秦孟飞什么话也没有说，陶然也没有说什么，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一个身影，一个手式，就胜过千言万语，无声胜有声，多情好似无情。
　　秦孟飞和陶然肩并肩沿小河岸边的小路走着，没有太多语言，什么也不说。
　　秦孟飞看着陶然，陶然的确很美，如果相由心生的话，那陶然有一颗善良的心，秦孟飞低下了头。
　　秦孟飞感觉有点自形愧渐的自悲感，正在无形地压抑着自己的胸口，他自己在心里感觉自己配不上陶然，爱情真的能不分贫贱富贵吗？也许能，也许不能，要分人而言。
　　署假结束了，秦孟非和陶然同时收到了高中的入学通知书。这是值得让人欢喜的一件事情。
　　入学的那天，秦孟飞和陶然一起离开了小镇，离开了他们童年、少年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公交车上那么拥挤，秦孟飞用自己的双臂为陶然支撑起一片天空。陶然能感觉到轻松了不少，她看着秦孟飞，看着眼前的这个苦命少年，心中充满感激的同时，又想到了更苦命的远方疯癫少年，心里涌动着莫名的心酸与哀伤。
　　一中在小城的东郊，旁边有一条护城河，一中的大门很大、很宏伟，完全是新的环境，新的校园，新的教室，新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是缘分吗？秦孟飞和陶然被安排在同一个班，是巧合吗？他们同桌，是命中注定吗？他们胳臂靠的这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体温，是惺惺相吸吗？他们心里都很温暖。
　　　　　小城是离家很远的，秦孟飞和陶然都要住校，并在学校就餐，这里已成为同学们一个临时的小家，同学们的感情正是在这样的年纪里，这样的生活环境中，变得亲密无间。
　　　　　清晨的时候，初秋的一丝风透过窗子的夹缝吹来一丝凉意，陶然在睡梦中醒来。同学们还在熟睡，窗外的天空已经透出微白。陶然就这样躺着，想着心里的一些事情。
　　同学们都醒来时，陶然拉开宿舍的门，去水池洗刷，目光中秦孟飞的影子出现在操场上，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起那么早。
　　好多同学急匆匆地跑过宿舍，跑过食堂，加入到排列整齐的早操队伍中，陶然分明能感觉到秦孟飞就在自己身后左侧男生队伍里，如影随行下，是一个少年灼热的目光。
　　班级的早操队伍断断续续地沿操场无条件画圆，就像是学校外卖的鸡蛋摊饼一样，并不能增加多少跑步消耗掉的热量。
　　秦孟飞大口大口地吃着鸡蛋摊饼，语无伦次地对陶然说：“要是天天能吃这个多好啊！”
　　陶然看着狼吞虎咽的秦孟飞，把自己手中的多半鸡蛋饼递过去说：“给，我吃饱了。”
　　秦孟飞看着陶然递过来的鸡蛋饼说：“我这些够了。”可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
　　陶然什么也没有说，把鸡蛋饼硬塞到秦孟飞手中，秦孟飞吃着吃着装出噎喉的症状，转过脸跑去水池。
　　秦孟飞趴在水池旁，水龙头并没有拧开，却滴着大颗大颗的水滴，是心酸感动的眼泪吧！有几个同学走过水池，他拧动水龙头洗着脸，眼里的泪要怎么才能洗干净那！洗去了还流，永远洗不掉的红眼圈，还有那天生的穷，天生的苦心人，需要多少眼泪，多少热血来清洗。才能晶莹如玉，透澈如琥珀。
　　语文课上，老师讲的这课课文是《牛郎织女》，老师说下面分角色朗诵。老师说：“秦孟飞同学你来扮当忠厚老实的牛郎；”“陶然同学你来扮当美丽漂亮的天帝的女儿织女；”“陈浩宇同学你来拌当牵媒的槐树精。”
　　同学们正听得聚精会神，也就是在角色朗诵达到最高峰的时候，秦孟飞读着读着就哭了，全班同学轰然大笑，秦孟飞冲出了教室。
　　秦孟飞一只手支在水池旁，一只手拧开水龙头，水龙头像一条水龙一样喷射出无情的水柱，秋天的水已经很冷了，冰冷的水撞击着秦孟飞的头，仿佛寒冰撞击烈火，寒冰是无情的，但人有情，人还有泪，人是陶然，她拉出秦孟飞侵湿在水龙头下的头。这一刻，仿佛天赐，秦孟飞内心又生长出来一种新生的万坚难催的力量。
　　牛郎不正是和现实中的秦孟飞一样吗？陶然不正是织女在人间的缩影吗？这一切的一切怎能不催人泪下那，怎能不击伤苦命少年的身世那，怎能不让眼前的多情少年黯然然神伤那。
　　什么时候人变的坚强如钢，是在伤过以后，这种伤是生活带给秦孟飞的最好礼物，让他这样一个人更拥有了面对生存的勇气，更拥有了面对生活的决心，和面对生命的顽强毅力与意志。
　　自始至终，陶然一直站在秦孟飞的身后，感受生活所带给这个铁血少年的悲和痛，苦与酸，和他患难与共，悲喜相随。
　　学校的第一次摸底考试中，秦孟飞以全班第一名，全校第一名的成级勇战全雄，老师和同学们都对这个语文课上还哭泣的男生刮目相看。而陶然就如影随形地跟在秦孟飞后几名上，不离不弃。
　　食堂里，陶然把饭盒放在餐桌上，小声地对秦孟飞说：“你先吃，我去趟厕所。”
　　陶然的那拿盒米饭前盖掀起，露出雪白晶莹的米粒。秦孟飞掀起自己的饭盒前盖，里面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牛肉，一片牛肉，这里面注入了多少的爱，秦孟飞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秦孟飞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陶然回来了，坐在餐桌的位子上，在秦孟飞的对面，和他对着脸，秦孟飞把头深深地埋进米饭里，掀起的盒饭前盖遮住了他的整张脸。米饭本来是香甜的，可秦孟飞吃在嘴里却那么咸，那么咸，眼泪才有的味道。
　　小镇离家那么远，小城离小镇又那么远，秦孟飞从来就没有过家，现在感受到的却是家的温暖。
　　秦孟飞被安排在一楼的101宿舍，一共六个同学挤在一间小屋里，好在比家温暖.秦孟飞正在宿舍收拾床铺。听到楼下有人在叫他：“秦孟飞，你下楼来。”
　　不用猜，光听声音秦孟飞就知道是陶然在叫他。
　　秦孟飞拉开宿舍的窗子，看到了陶然，“等一下，这就来。”说完秦孟飞就蹭蹭蹭窜下楼梯。
　　陶然看着秦孟飞：“你在楼上干什么那？该吃饭了，走，一起去吃饭。”
　　秦孟飞惊讶地看着陶然：“我们一男一女，一起去吃饭，这......这不太好吧！”陶然说道：“有什么不太好，谁会管我们，更何况……更何况你是我的表弟。”
　　秦孟飞自言自语着：“表弟，表弟，我比你大好不好！”陶然不再和他废话，简直是对牛弹琴，陶然拉着秦孟飞的衣角就向食堂走去。
　　食堂很大，吃饭的同学很多。
　　陶然对秦孟飞说：“你找个位子先坐下，我去打饭。”
　　不一会儿，陶然端着两个盒饭走到秦孟飞的位子面前，坐了下来，他们就面对着面吃着盒饭，饭盒竖起的盖面正好遮住对方的眼睛。
　　秦孟飞发现自己的饭盒里有一片牛肉，他从来没有吃过牛肉，牛肉很好吃，米饭也很甜。一点也不凉，吃到胃里全身都温暖。
　　晚上的时候，有两节晚自习，秦孟飞会看一些课外书；陶然总是自学一些课本上老师还没有讲过的课程。
　　夜深了，女生宿舍楼里，陶然推开308宿舍的门，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宿舍里住的都是本班的同学，今夜，陶然睡的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