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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丹姐死了

作品名称:完美犯罪      作者:莫真      发布时间:2021-10-04 09:47:09      字数:3243

  早上起来,龙鹏莫名地感觉今天有事情发生,而且是一件大事。“只要不涉及到我,别人爱咋样咋样吧,我可管不着。”这一天,他过得小心翼翼的。
  到了中午,真的发生事情了,而且是一件天大的事。出人命了,人命关天,丹姐,死了……
  当时,龙鹏正在小区送外卖,忽听到隐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等他循着声音看去时,警车居然停在了自家小区楼道的门口,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里面那个,躺在地上,从头到脚盖着白布,身下一片血红的人是丹姐吗?
  丹姐死了,真的吗?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昨天晚上还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转眼间归了黄土。
  丹姐没了,龙鹏一时间呆住了。
  “我进了小区往家走,离得远远的就听见这女的骂人——我和她住同一个单元,认得她的声音,她总这么骂人。”龙鹏听到报案人在向警察叙述着,“那女的骂得那个难听啊,哎呀,我都说不出口。后来我就听见‘啊’的一声,我听出不对劲了,顺着声音看过去,我滴妈呀,那女的胸口都是血的倒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个人也是满身的血。我当时都吓傻了,接着听见‘吭啷’一声,一把带血的刀掉在了地上,边上的那人转过脸来,满脸的血,对我说:‘我不跑,帮我报警吧。’”
  “我也听到了,我当时正在做饭,从阳台上看了一眼,那女的追着打,又拽头发又扇耳光的,我还听见她骂,骂得可花花了。我以为是感情纠纷,女的小情人被抢了,俩女的打起来了。那女的啥样人一打听都知道,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可没想到会死人,那女的不是个善茬,之前也看过她打架,打得那叫一个狠哪,脑袋都成血葫芦了,没想到这次打死人了,我以为是她把人打死了,谁想到死的居然是她。开始我没当回事,后来听院子里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我从阳台上看,那女的一身血的倒在了地上,被她打的人站在旁边,我知道真的是死人了……”
  真是人“走”茶凉啊,可也凉的太快了吧,丹姐刚死没几分钟,你们就……丹姐活着,你们敢这么说她吗?到底是惠民小区苦丹姐久矣,还是“惠民”里的人太过冷酷无情?
  龙鹏看向被控制住的行凶者,他被包围着,颓然地坐在地上,一身黑,深深地垂着头。
  这人,看着眼熟啊,哪里见过。他蓦地想起良子第一次来找丹姐、两人吵架那天,听墙根的那人,好像啊,不,就是他。龙鹏后来看了监控回放,就是他,没错了,尽管只看到了侧身和背影,但龙鹏推断他也就十几岁吧,年纪不大,怎么会招惹上丹姐、丹姐又怎么会招惹到他呢?不对,他不是平白无故的,他和丹姐、良子一定有某种关系。他为什么要杀死丹姐,是误杀还是谋杀……一连串的问题涌入龙鹏的大脑,迷雾重重。
  手机响了,催促送餐的电话。丹姐死了,和我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和等待吃饭的人更没关系,我还得上班工作送外卖挣钱呢,饿了的人得吃饭,吃了饭接着上班工作挣钱。
  龙鹏晃了晃脑袋,暂且把丹姐甩出去,打起精神接着干活。
  晚上,警察登门了解情况,龙鹏于是把半个月前丹姐和良子吵架的事情说了,没提“听墙根”的事;后来良子又找过丹姐两回,都被骂了回去,他都是赶在中午登门的,所以,出租房里的其他人不知道。
  从警察那里没打听到什么,龙鹏于是在网上搜索相关的报道,看过后,深深地吃惊——
  原来是“她”,不是“他”,行凶者是女的,不是男的,准确地说是女孩,不是男孩。她的年纪确实不大,太小了,才十三周岁不到十四岁。
  女孩叫美玲,丹姐前夫良子现任妻子桂莲和前夫的女儿。桂莲生病后,走投无路的良子来向丹姐借钱,数次无功而返。美玲心疼妈妈,来求丹姐。她知道希望不大,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去死啊,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努力争取,她不想失去妈妈。
  屏幕里,一身囚服、脸部打了马赛克的美玲接受采访,叙述着、抽泣着。
  事发当天,她见到了丹姐,表明了身份,丹姐一听便知道她来干吗了,于是赶她走。美玲当即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只要肯借钱救她妈妈,她做什么都愿意。丹姐笑了,正在抽烟的她随手拿起了烟灰缸,让她舔干净再学狗叫、扇自己耳光,美玲一一照做了。丹姐嫌她叫得不够响、扇得不够狠,美玲于是拼命地叫、拼命地扇,叫得嗓子冒火、扇得脸部红肿。丹姐哈哈大笑,她终于满意了,可她不守信用,还笑话她、羞辱她。
  美玲虽然是个小孩子,但她也有自尊心、也会发脾气,忍无可忍的她和丹姐吵起来并动了手。
  丹姐骂了她很多难听的话,笑话她长得又粗又黑又壮,和她妈一样,不像个女人;去当坐台小姐都没资格、脱光了都没男人看一眼,不如早点去死,和你那快死的妈一起重新投胎,下辈子当个女人,有男人要……
  警察走访了邻居,确实有听到打架骂人的声响。
  两人从室内打到了室外,丹姐下手狠,揪她的头发挠她的脸掐她的脖子(美玲的脸上、脖子上确实有伤痕),美玲一刀捅进了丹姐的胸口……
  案发过程大致如此。要说美玲,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桂莲和前夫离婚时,前夫为了报复,强行将美玲留在了身边,美玲跟着这样的父亲,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有事没事往桂莲这边跑,和良子一家相处得不错。美玲想留在桂莲身边,和继父一家生活。一起生活没问题,但是,没钱啊,良子一家实在没能力再养活一个孩子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因为家庭原因,美玲无心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加上长得不好看,像个男的,经常被同学奚落嘲笑。美玲的愿望是,混到初中毕业后出去打工挣钱,回到母亲身边。然而,母亲桂莲的突然生病让她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自从跟了生父,美玲一天好日子没过过,生父把对母亲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奶奶也加入进来,挨打受骂饿肚子是常事,无论多苦多难,美玲都咬紧牙关忍受着。她在等待,等待自己长大,长大了就能挣钱了,就可以脱离苦海去找妈妈了,靠着这唯一的一丝希望,她支撑着活着。
  母亲病了,她的支柱倒了。生父为了再娶,打算让她辍学打工挣钱,再大一些,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换笔彩礼钱。
  她对这个世界不再有任何留恋了,没有去死是因为母亲的病并非没有希望,只要有钱,有足够多得到钱,妈妈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可她一个小孩子去哪儿弄到足够多的钱啊!
  一次在医院里,继父去看妈妈,妈妈发现继父脸上有抓伤,追问之下,继父说出了实情,妈妈哭了。继父说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去求他,当年自己被他骗了,绝大部分身家给了丹姐,如今自己落难了,向她讨要是应该的;再说是借,不是要,他以后会还的。可丹姐不但不借,还骂他、打他、挠他。妈妈又哭了,哭得很伤心,一再地说是自己拖累了继父,害得他这么难做,她不治了,明天就出院,反正也治不好了,留点钱给继父和航航(美玲同母异父的弟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美玲,妈妈将她托付给继父,好歹把她养大,来世做牛做马还你的恩情……夫妻俩抱头痛哭。
  美玲在一旁全都听到了、看到了,她跟踪继父知道了丹姐家的住址,案发当天找上门去……
  她没想到自己会杀人,当时她的脖子被丹姐卡的死死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直到丹姐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她才清醒过来。看到了满地的鲜血时,她才意识到死人了,是自己杀的,手上的尖刀还在滴血。她没想到要杀了丹姐,她不想杀人的,她后悔,如果可以挽回,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美玲哭得涕泪横流,是真的悔不当初还是在演戏?
  电脑上的画面转到了美玲的妈妈桂莲,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停地流泪、流泪,嘴里不断地喃喃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接下来是美玲生父一家,镜头追着一个男人的背影向前跑着,镜头晃动得很厉害。终于,男人被逮到了,停了下来,面对着镜头:“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她是你的女儿啊?”画外音问道。
  “我可没让她去杀人,那是她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
  “可你是她的监护人啊,她又未成年,你要对她做的事负责任。”画外音告诉他。
  “她杀人,我凭什么负责,我负什么责……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她杀的人,凭什么我赔钱,要钱,找她赔去,我又没杀人。”
  “哎呀,这个天杀的灾星啊,和她那该死的妈一样啊,是个害人精啊,我们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两个祸害磨挫我呀……”美玲的奶奶闯入了镜头,大呼小叫、哭天喊地,最后往地上一躺撒起泼来,画面结束。
  美玲确实够可怜,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托生在了如此不堪的家庭,可是,再可怜无助再走投无路也不能去——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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