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1）

　　1、二姨屋里，日，内。
　　端庄心事重重地坐在二姨屋里。
　　二姨：“丢了魂似的，怎么啦？该不是来招魂的吧？”
　　端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姨，你介绍的那位姑娘挺好。可能我配不上人家，总没感觉。我看就算了吧，别耽误了人家！”
　　二姨：“人家可是个高中生，你才是个初中生，你还没感觉。什么样的姑娘你有感觉？”
　　端庄：（故作不好意思地）“我好胜心强，二姨你是知道的。你用一个堂堂正正的高中生来压我这个初中生，我上哪儿去有感觉？比我文化程度低的，在我之下我高兴。因为她没我文化高，我能压住她！”
　　二姨：“你说的她是谁？不该是东……”
　　端庄：（难为情的样子）“东庄的高小毕业生李翠花姑娘，嫌我比她大六岁。是人家不愿意的，二姨以后休提。都快羞死我了！我是说二姨夫的外甥女东方俤小姐。”
　　端庄说罢显得有些羞涩的样子。
　　二姨：“她可只读过四年书，是小学，你不嫌她文化程度太低？”
　　端庄：“低了好，我肩膀头比她高，我能压得住她。再说结了婚两口子都看书，谁去做饭干家务？她比我文化低，省得她跟我争着抢书看。这位东方俤小姐最适合我了！”
　　二姨：（心有余悸）“可有一条，她腊月二十八生，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比你小六岁，俤她自己愿意不愿意？俤她爹她娘愿意不愿意？可都难说哩！”
　　端庄：“二姨，我是光腚猴子烤火，一面热。我脸皮儿薄，求你千万给我保密。成了咱大张旗鼓办喜事。要是东方俤嫌我比她大六岁不愿意，这事到此扎住。以后休再提起！算我什么都没说。二姨你要是给说出去，你外甥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二姨看着端庄，笑了笑，没有吭声。
　　端庄：（提心吊胆地看着二姨）“二姨，你得给我保证，万一不成……”
　　二姨：（高兴地）“保密，保密，二姨给你保密还不成嘛！”
　　2、田间小道上，日，外。
　　东方俤一脸的茫然，漫步在田间小道上。
　　3、丘陵地，日，外。
　　戴着十几辆坦克和四节闷罐车厢的军列在疾驰。
　　丘陵山林迅速抛向后方。
　　4、车厢楼上，日，内。
　　端庄躺在铺上打着手电筒在看书。
　　东方俤趴在端庄身旁在看端庄手里的书。
　　5、田间小道上，日，外。
　　东方俤一脸的茫然，漫步在田间小道上。
　　6、二姨屋里，日，内。
　　二姨和端庄坐在屋里。
　　端庄：“二姨，东方俤小姐要是不同意，你千万要给我保密！”
　　二姨：（高兴地）“保密，保密，二姨给你保密还不成嘛！”
　　（画外音）“二姨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傻小子碰上傻妮子，真是一对冤家。傻妮子刚刚来过，也许是感觉的驱使。但年龄是感觉不出来的，她知道傻小子比她大六岁吗？比她大六岁，她还愿意吗？就算是傻妮子答应了傻小子，傻妮子的爹娘会答应吗？二姨并不看好这桩婚事。”
　　端庄的脸上顿时泛起愁容。
　　（画外音）“端庄从他二姨的脸上可以看出，自己追求的这份爱情，可能是布满了荆棘和坎坷。但想想东方俤，是自己最有感觉、最让人心动的一位姑娘，不管有多少磨难，都要战斗到最后。他感到二姨对这桩婚姻没有信心，没有热情，没有兴趣。”
　　端庄：“二姨，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你是应该帮助我的。东方俤和她的家人，你都能说上话。她们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去说，保险一说一个准。外甥求你了，二姨！”
　　二姨：（满脸笑容）“你小子甭给我戴高帽，也甭甜言蜜语灌我迷魂汤。能帮二姨肯定会帮，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外甥呢！二姨马上替你去说这门亲，还不成吗？”
　　端庄：（高兴地给二姨敬了一个军礼）“谢谢二姨！”
　　二姨：“事成了怎么谢我呀？”
　　端庄：（高兴地）“我给二姨扯两身平绒衣料，给二姨父买两条大前门牌香烟！”
　　二姨：“你就甭嘴甜了。回去就等好消息吧！”
　　端庄：（不好意思地）“我不回去，我就在你家等！”
　　二姨：“你愿意在这儿等就在这儿等吧，不过可要有点耐心！”
　　（画外音）“端庄二姨家离东方俤家，只有三华里，她却走了半个多小时。她在谋划着，怎样拿下东方俤这门亲。东方俤刚刚来过，兴许还在回家的路上。这说明东方俤是愿意的。只是东方俤不知道端庄的年龄。知道了大六岁，她还愿意不愿意是关键。东方俤和她爹她娘比，东方俤也是关键。二姨想来想去，觉着应该先找东方俤谈谈。她认为拿下东方俤，这桩婚事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7、坑塘边，日，外。
　　东方俤坐在坑塘边，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又时不时地抓起土石掷向塘中，池水出现涟漪和波纹。
　　8、村头上，日，外。
　　二姨在村头上走着。
　　二姨扭头一看笑了。
　　东方俤正坐在坑塘边。
　　9、坑塘边，日，外。
　　二姨悄悄走到坑塘边，从后面突然抱住了东方俤。
　　二姨：（故意地）“俤，你可千万不能寻短见啊！”
　　东方俤吓了一跳，脸色一沉，瞟了二姨一眼，头又转向前方看着坑塘。
　　东方俤：（生气地）“你吓死我了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二姨：（笑了笑）“想什么呢，这么全神贯注？这是在生谁的气呀？”
　　东方俤：（气呼呼地）“我有什么好想的？我有什么资格生别人的气？你不快去喝你外甥的喜酒，跑这里磨什么牙？”
　　二姨：（笑笑）“庄儿说，要我来请你去喝他的喜酒！”
　　东方俤：“他为什么要请我喝他的喜酒？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编瞎话作贱俺傻是吧？你有个人见人爱的外甥，就了不起啦是吧？也犯不着拿俺开心取笑！”
　　二姨：（故意把脸一沉）“锣鼓听声，听话听音，原来是生我的气。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请你说个明白，也免得我蒙在鼓里憋得慌！”
　　东方俤连连扭了两次头，看了两眼他二姨，就是没吐出声来。
　　（画外音）“二姨知道，东方俤是为她给端庄介绍别的姑娘生气。是为求她给端庄说亲她没去生气。是为她夸奖别的姑娘留大辫子好看生气。现在她知道，东方俤爱端庄爱的有多深。”
　　二姨：（故意地）“生我什么气你说呀？”
　　东方俤：（生气地）“你！你！你来干什么？”
　　二姨：“我来救你。傻妮子，你病的不轻啊！”
　　东方俤：“我能有什么病要你来救？”
　　二姨：“相思病，想庄儿的病！舅妈说的对不对？”
　　10、二姨家，日，外。
　　端庄在院子里着急地踱来踱去。不时看着院门口。
　　11、坑塘边，日，外。（回忆）
　　东方俤和二姨站在池塘边。
　　东方俤：（脸羞得通红，噘着嘴）“你瞎说，谁想他来着？”
　　二姨：“就别自欺欺人了。你打算怎么着吧？”
　　东方俤：“你都把他说给别人了，我还能怎么着？”
　　二姨：（神气的）“你如果真的爱庄儿，我就让他把那个大辫子高中生给蹬了！”
　　东方俤：“你让他蹬他就蹬？他就这么听你的？他要是爱上了那个大辫子呢？”
　　二姨：“爱上了，我让他蹬他也得蹬！”
　　东方俤：（把头一扭）“吹牛反正不报税，你就吹吧！”
　　二姨：（惊讶地）“你还不信？”
　　东方俤：“你说的也太残酷了吧。人家都爱上了，你还忍心去拆散人家。你不就成了法海了吗？”
　　二姨：（惊愕）“法海是谁？我不认识。我怎么会成为他呢？”
　　东方俤看着二姨轻藐地一笑，没说话。
　　二姨：（眨巴眨巴眼皮）“哦，你说的法海，是拆散白娘子和许仙美好姻缘的和尚吧？我可不是法海，我是月下老！”
　　（画外音）“二姨本想拿捏拿捏，吊吊东方俤的胃口。没想到这姑娘还头脑清醒，知道是非黑白曲直，不由得打心眼里高兴。东方俤自从舅舅家生气出来，还没有回家。就一直坐在坑塘边想心事。二姨的到来，开始像只苍蝇，她烦透了。慢慢的她又感到二姨像个蜜蜂，带来了甜蜜。后来她越看他二姨，越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是为自己而来的。她的一颗沉重的心，像是又看到了希望。”
　　东方俤：（笑了笑）“月下老又再为谁牵线搭桥啊？”
　　二姨：“为你呀！”
　　东方俤：“为我？他是谁？”
　　12、二姨家，日，内。
　　端庄站在院门口，在注视着远方。
　　13、坑塘边，日，外。
　　东方俤和二姨站在坑塘边。
　　二姨：“你喜欢谁他就是谁！”
　　东方俤：“你外甥端庄！”
　　二姨：（认真地）“他可比你大四岁呀！”
　　东方俤：（高兴地）“只要是端庄，不要说比我大四岁，大六岁，大八岁，就是大的再多，我也愿意！只可惜你已经把他说给了别人！”
　　（画外音）“二姨听了东方俤的话，感到自己瞒两岁的小伎俩，是白费了心机。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二姨：“庄儿说，别的姑娘他都没感觉，就对你一个人有感觉。这是啥意思？”
　　东方俤：（害羞的）“我不信，他会对你说这话！”
　　二姨：“不信？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他正在我家等你呢！”
　　东方俤：“去就去！”
　　东方俤说着，站起来就离开了坑塘边。
　　（画外音）“二人虽然爱的死去活来，但东方俤的父母，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一嫌端庄比东方俤大六岁；二嫌他在外当兵不在家；三嫌他长的太帅会成陈世美；四嫌他是个书呆子不会干活。他二姨和姨夫马步奇，腿跑断嘴磨烂，也无济于事。生气不再管她们的事。端庄的速战速决计划落了空。”
　　14、山间铁道上，日，外。
　　载有十几辆坦克和四节闷罐车厢的军列在飞驰。
　　火车头上冒着浓浓的黑烟飞向车后。
　　15、车厢楼上，日，内。
　　端庄躺在铺上看书。
　　东方俤拿着一顶狗皮帽子看来看去。
　　16、二姨屋里，日，内。（回忆）
　　一年后。
　　端庄和二姨、马步奇坐在屋里，个个满面愁容。
　　二姨：“庄儿，你咋死心眼呢！东方俤的爹娘要是愿意，去年婚不就结了吗？”
　　马步奇：“她爹娘本来就不同意，听说你转业到边疆，去组建什么军垦坦克团，就更不会愿意了。她娘说那里是高寒地区，比大东北还冷。”
　　端庄：“除了东方俤，我谁也不娶！”
　　（画外音）“东方俤也三番五次地劝端庄，回他黄淮大平原，不热不冷度春秋。端庄的态度很坚决，服从组织分配，到边疆军垦坦克团去，屯垦戌边建设美丽边疆。”
　　17、新华书店，日，内。
　　东方俤站在书店柜台前，指着挂有中国地图的书架。
　　书店营业员拿过一张小号的中国地图，交到东方俤手中。
　　东方俤走出新华书店。
　　（画外音）“为了她们神圣的爱情，她服从了丈夫的选择。为了能够知道边疆到底有多冷，她专门跑了四十多里路，到县城新华书店买了一张中国地图。不看中国地图，边疆的寒冷还是个想信就信、不想信就不信的一个传说。看了中国地图，她找到了大东北。和端庄要去的边疆差不多一样高。她相信她娘，关于大东北和大西北寒冷的说法。因为她娘说大东北的冬天，男人尿尿要拿棒子敲的时候，她还不认识端庄。现在她确认大西北边疆和大东北一样寒冷，并不是爹娘吓唬自己。为此，她偷偷哭了一个晚上。但她不能不爱端庄。”
　　18、公社婚姻登记办公室，日，外。
　　端庄佩戴着红领章和东方俤走进挂有“婚姻登记”牌子的办公室。
　　端庄和东方俤手拿结婚证高高兴兴地走出“婚姻登记”办公室。
　　（画外音）“她决定要和端庄堂堂正正地到人民政府去登记结婚。她的理由很简单，趁着端庄还没脱掉军装，是军婚。她也有婚姻自由的权力，婚姻登记机关不敢不给登记。这样一来，父母的干涉包办就无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