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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三支钉头箭

作品名称:蛊王      作者:老农      发布时间:2021-09-24 08:47:59      字数:5401

  第二天起来,杨恭等人便加紧干活。杨恭还是第一次扎大排,跟山里出来的小排不一样,这大排要复杂许多,小木排拼联后,便在木材的蔸部上面增加二根横梁。横梁的头尾交错要搭配好,横梁的蔸头要朝上翘起。蔸头向上翘起为的是排筏的四个边角吃水浅,行到江河中间好避免发生碰触。再者,四角翘起排筏转弯抹角也方便避让。然后,排工们用篾缆,一根或二根地从水底下蔸住木头穿两道圆箍,再从横梁上面绕过,打好结再插上根杂木棒。棒子插好了,便拿把木槌进行槌打,一边槌一边把棒子使劲地往下压。竹篾缆有伸缩性,边槌边压便把这木头加固得紧紧的了。接下来用根软软的篾缆把杂木棒绑在木头上。随后,将两块捣了梁的半截木排,尾巴对着尾巴,交错拼合,进行“捡捞”。捡捞就是把木材的梢尾部分,用篾缆一根一根地,上下交错起来进行编织,使木材的尾部紧凑稳固具有承载能力。完成这些,一块木排的架子就出来了。
  木排做好后,便是搭棚子,以便晚间睡觉和做饭菜用。都是用小杉木搭架子。盖上一层杉木皮,并用篾缆或竹片夹紧,免得大风掀动。再在里面放个生盆或者是支着铁撑架的简易土炕,就可以住人做饭躲避风雨霜露了。
  接着就是制作“擂”。擂是用来停泊木排的。制作方法是用三根或五根直径尺余的圆木,成“品”字形搁在木排腰梁中间,用缆蔑从做排时事先预留的“眼”中,穿过排底将园木蔸底捆扎紧,形成后高前低的牢固之势。再接着便是安装“划水招”和“拨招”。招是木排上划水与拨水的专用工具,类似于木船上的桨。制招是在一根杉木的稍尾部钉上一排竹制的钉子,然后用竹钉夹木板制成的。招木钉好后,搁放在固定好的招架上。招架是用硬木钉在木排的木头上,然后用类似捣梁的方法,牢牢把搁木固定,再用一块“招把子”将招木捆扎起来固定好。“招把子”是将一节杉木锯成两尺来长,再用斧头一打两开,中间的那部分用斧头砍成一个弧形,外面稍作修饰,然后把招把子与招木合上,再将编制好的篾箍套上去,搁放时招木平衡后,再将篾箍催紧便行。这样,排工们扳起招来既轻巧又省力。
  招的安装有规定:木排的两头各安有三把招。这三把招叫作“拨招”。拨招是木排上的舵;它的作用主要是控制木排前进的方向,使排筏能始终保持良好的运行姿态。每节排的两边各安有两把招。这两把招叫作“划水招”。它的作用主要是,当木排进入回水或者漩涡后,就要想办法将木排划出回水或者漩涡。有时,木排进入慢水里头,流速不快,也需要用划水招,将木排带到流水上。招的使用是用双手扳,即用双手抓住招把,双脚抵紧脚下的木头,人朝后仰,死力地朝胸前扳;也有用肩头扛着招把,用力往前顶的,都叫扳招。力气大的排工,只要三,五招,便能拨正木排的航向,使之转危为安,顺利前进!
  杨恭等人花了三四天时间,才把排扎好,期间四王爷也时常来指点,杨恭等人也虚心向四王爷请教,只是这四王爷说话有些脾气,一个不对就要训人,杨恭一群人很是有些怕他。待得出发那天,东家杨昌龙也来,在排上摆开酒席,宴请排工,特意请了四王爷父子,一是尊重,二来是为木排出行作法。四王爷也不推辞,只是这四王爷吴老崴做法,利市收得有点高,而且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说明,杨恭他们自然是答应。
  吃饱喝足后,四王爷便在头排的排头桩边摆上香案祭品,点着两根明晃晃的红蜡烛,四王爷打着个赤膊,在排头上烧纸唱咒,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扣指拿诀,从排头走到排尾,浇祭祷告了一番。又拿起一只雄鸡,那四王爷不用刀,用斧子一斧子把那鸡头剁下来,把那鸡血喷溅蹭擦在排桩、擂和招桩上。回到排头,那四王爷又烧了几贴纸,左手捏诀,右手拔起根红蜡烛,便从排头走下水里去,奇怪的是那蜡烛到了水里也不熄,照得水里亮堂堂的,连鱼都看得见,岸边看热闹的人,不由得一阵惊呼。就算杨恭见多识广,看了也暗自称奇,便偷偷问杨盛源会这些法不。杨盛源摇头道:“这是排教中的大法,以前也见人做过,我是不会的。”杨恭道:“曼源,你是老走排的,这些你得学啊!”杨盛源直道惭愧,说这些大法,没老师父教是学不来,说完二人再看四王爷时,已从排头踩水一直潜到排尾后上排,又从排左边下水右边上来,如此走了一圈,那蜡烛兀自不熄。四王爷把蜡烛插回原处,又作了几个揖,然后才走下排来道:“好了,所有排都打扫干净,这下你们排下去顺风顺水,万事顺遂!我保证你们到洪江拆排前,这排百无一事!”众人都附和道:“算得倒,万事顺遂!”说完撤下案台,放起鞭炮,四王爷吴老崴拿了杨恭他们给他封的利市以及祭祀的鸡肉等祭品自回家。
  杨恭和排工们便都上排,别过送行的人,在一通“哎呀哎嗨哟!走啊!嘿咗!嘿咗!走啊”的号子声中,排工们扳招撑竿,一河木排缓缓向下游漂去。
  这排在河里,顺利一天可以走个三四十里路。见亮就走,见黑就停。杨恭跟着杨盛源,分当文武管事。得四王爷关照,从两河口下来一路过芷江,都没人为难,顺风顺水,眼见到了洪江。杨恭虽然以前跟叫花子师父走南闯北,不过这放排还是头一遭,感觉还是挺新鲜,沿途不断向杨盛源问这问那,这眼见就到洪江,便问道:“曼源,这一路下来也不怎么难走啊!”杨盛源道:“到洪江这一段都不算太难,只有二段水不大好走,一是两河口至长坪,二是白马渡至蟒塘溪,这两段路峡高水急,有几处险滩,只要过了蟒塘溪就好走了。不过洪江下去的沅陵常德段,那就难走了。到洪江还有点为难的,就是到了那得再拼一次排,洪江码头势力多,只看凭四王爷的名头,莫有人找岔子就好。”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招呼众人将木排找合适的地方湾好,其它人守排,杨盛源便和杨恭上岸。到约定的地点找到杨昌龙,一起去码头找木行交钱办理手续。
  洪江是湘西重镇,坐落在沅水、舞水、巫水汇合处,源于春秋,成形于盛唐,鼎盛于明清,以集散桐油、木材、白腊、鸦片而闻名,是滇、黔、桂、湘、蜀五省地区的物资集散地,康熙年间,王炯《滇行日记》记载,洪江已是“烟火万家,称为巨镇”,到如今更是十馆五府十八帮的生意,好不繁华。杨昌龙先来已打好招呼,杨恭三人来到码头木行。按规矩,上游的排到了洪江,无论收购或自运,一律都要经过木行成交。有关木排编扎停泊守护及航运,同样需交木行“包头”承包,由包头带人编排。包头扎的排还要由包头请的排头与排筏主人或其雇请的文、武管事坐镇头排,一起指挥排运。年长月久,便有许多的包头,高价收费敲诈排主。不仅是工钱比你自己雇的人贵,而且五个人能干的活,给你安排十个人,一天的活干两天。若你急,还跟你坐地起价。一些远来的排,若是里面没人的,便难免被讹钱了。四王爷晓得这里的路数,所以特意给他们介绍了人。
  杨恭三人找到四王爷介绍的木行管事田云华,绰号田竿子,人称竿子爷,现不仅是木行管事,还是十大会馆中伏波宫(即辰沅会馆,职首代名‘王有柱’)的职首“王有柱”,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是个老排头了,一身好武艺。当年年轻时,常在排上做武管事,沅水上一根竹篙打了多少码头,人看他嘴里一根烟竿,手中一根竹竿,由是得了田竿子这个名,跟四王爷同是田信礼门下,很有交情,在洪江码头也颇有身份。
  送上礼品后,那田竿子听得是四王爷的侄女婿来了,礼物又带得厚,于是便带着他们来办事的地方,叫人几下就帮他们把事办好了,因为杨恭他们人多,不需要另外派人扎排,就说好只派一个排头指导扎排和押运,就不多花冤枉钱了,不过该交给木行的钱,那还是要交的。杨恭等人大喜,杨昌龙是老板,便约了田竿子晚上一起吃饭,田竿子客气一阵也答应了。
  正准备分手告辞,进来一个三十多岁光头胖大汉子,带着三四个人,看见看杨恭他们三个的穿着,便凶巴巴地问道:“上面湾里靠的侗排是你们几个侗古佬的吧?怎么不按木行规矩停靠嘞?”杨恭他们不认识这个人,正不知怎么答话,得田竿子边上问道:“怎么了庆大脑壳?他们刚到这交钱办妥,我已经安排个人去带他们停靠改排。”回头对杨恭三人道,“这是我们木行的刘包头,大名刘家庆。”
  杨恭三人听得,赶紧过来跟这庆大脑壳打招呼,那庆大脑壳听说已经派了一个排头,心里可就大不乐意了,把田竿子拉到一边道:“竿子爷,你老人家这是怎么安排,又是叫别个,我喝西北风唆?”田竿子道:“庆大脑壳我跟你讲,这几个是晃州我兄弟吴老崴的人,你就莫想倒去宰他们了,别个自己有人手,我们只要按规矩派个排头去就可以了。”庆大脑壳不敢当面忤逆田竿子,只得悻悻地走了。
  杨恭等人带着田竿子安排的一个叫陈老九的排头,按他吩咐把排湾到木行指定的地方拼排。这陈老九四五十岁了,是个老排头,很有经验,人也谦和,又晓得杨恭他们是田竿子的熟人,自然是尽心尽力。又辛苦了几天,终于把木排改好,一付排有三四丈宽,十把丈长,吃水就有四五尺深。把从原来的八付排拼成了两付,只待第二天早上就出发。
  庆大脑壳是这洪江码头一霸,那日碍着田竿子,没捞着杨恭他们排的油水,心下不痛快,晚上就找他一个朋友刘树山喝酒。那刘树山是排教中黄排的大排头,也是太平宫(宝庆会馆)里的一个持事,很有些艺,跟田竿子、吴老崴他们不是一支,以前为了生意,也跟吴老崴闹过别扭,庆大脑壳就想挑唆他来整一整杨恭他们。刘树山见庆大脑壳闷闷不乐的,就问他怎么了,庆大脑壳就跟他说起田竿子不照顾他生意,不把吴老崴的木排给他扎的事。刘树山道:“吴老崴?他不是当了老板,不放排好多年了,怎么这回又放排来了?”庆大脑壳道:“不是他,是他女婿放下来的。山哥,这吴老崴几回都不给我们面子了,上回他的船过这,也是对我们不理不顾的,你我也是这洪江说得上号的人物,还任由他个侗古佬在我们面前威风?他们青山排的人也太嚣张了,你山哥可得给我们黄排人争口气。”
  那刘树山笑道:“我以为好大个事,就这点小事,他吴老崴要是亲自来,我还让他三分,现在是个毛伢崽来,你放心,你按我讲的做,我保证让他来求你。”那庆大脑壳大喜,赶紧问怎么做。刘树山道:“我听讲这田竿子这两天有事要去辰溪,等他走了,侗古佬的排扎好了,你带我去看看,到时候告诉你怎么做。”
  这庆大脑壳守得几日,眼见杨恭他们排扎好,码头上正祭祀放炮,赶紧跑去告诉刘树山,那刘树山笑道:“我听讲他们喊陈老九当排头,陈老九排工是熟,其它手艺却是一般,只怕他去跟田竿子讲,所以得等田竿子走了才好办事。”从头上扯了几根头发,叫庆大脑壳拿去缠在木排的排桩上,那庆大脑壳便来到杨恭他们排上,杨恭他们不晓得这庆大脑壳不安好心,还客气跟他打招呼,那庆大脑壳大大咧咧点点头,也不理睬他们,冲着陈老九嚷道:“老九,我来看看你的排扎得怎么样了?”
  那陈老九道:“我扎的排,你庆大脑壳有什么挑的嘛!你不去窨子屋(指妓院)去快活,来这做什么。”那庆大脑壳一边跟陈老九瞎扯,一边在排上这里摸那里踹,查了一圈,又在那排桩边拨弄了几下,趁人不注意,把那几根头发,缠在了排桩上。那头发多细,没注意看谁也看不到,然后吆喝了几句,便下排走了。
  过了一会,码头一大波木排要出发,杨恭等人的木排也是一起走,码头里的排一付付驶离,这刘树山戴着个瓜皮帽子和庆大脑壳在码头边酒楼上喝酒看热闹。看到杨恭他们这两付排时准备出发时,那刘树山拿起根筷子往酒碗里一插,直直地立在碗里,怪事来了。杨恭他们的排无论十几个汉子怎么撑篙拨招,那排只在那转圈,就是走不了。那陈老九排工虽然熟,法力却是一般,点了个火把,下水前后上下查了一圈,又点香烧纸,捣弄半天也还是动不了,只好道:“拐了,被人捉弄了,你们这是得罪哪个了,在这洪江码头定排,可是好多年没看到过了,你们快去找田竿子,找他想办法。”杨昌龙赶紧去找田竿子,却不料田竿子有事到辰溪去了还没回来。
  杨昌龙和杨盛源几个都急了,便对陈老九道:“陈师傅,你是这的老排头,还得你多操心帮弄弄!”陈老九道:“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本事不够,这洪江有好些个排教的大排头,不晓得你们是得罪了哪个了,要是田竿子在,这些都得给他几分面子,现他不在,就麻烦了。”
  杨昌龙跟陈老九正说着,码头上的人晓得两付侗古佬的排被吊住了,一传十十传百,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杨盛源便问杨恭道:“侄子,怎么办?现在只有看你的了?”杨恭是第一次放排没经验,开始没往那上面想,只道是什么其它的缘由。这时见事不对,在那用吴老爷子教的手法推了一卦,晓得是有人捉弄。正在排上仔细踩看,忽然庆大脑壳带了几个人,来到排边哈哈笑道:“怎么的?排不走了?要不还是花点钱,等我们弟兄来帮你们把排弄下去?”杨恭顿时醒悟道:“曼源,莫急,搞不好是这个人搞的鬼,我们小心了。”杨盛源恨恨看了庆大脑壳一眼,不搭理他们,那庆大脑壳见他们不搭理,也不急,在那嘻嘻哈哈的说着风凉话回酒楼看热闹。
  杨恭在排上仔细看了一会,忽然发现排桩上的头发,赶紧问陈老九道:“陈师傅,这是你缠在上面的?”陈老九来一看道:“天,是哪个挨刀的来吊我们的排,不是我嘞!”就准备就解开,杨恭拦住道:“先莫动,你现在就解开也没用,这是排教的吊排法吧,既然有人要使坏,我们就跟他斗一斗。”陈老九道:“看不出你这伢崽还是排教里高人嘞。”杨恭往庆大脑壳去的方向看了一下道:“我不是排教的,不过以前也见识过他们手段,倒也不怕他们。他们肯定在边上看我们笑话,这样,你们装着不晓得,陈师傅你带人继续在那扳招撑篙,莫让他们晓得我们发现了,曼源你来帮我,等我来会他们一会。”说完陈老九等人自去继续撑排去了,杨恭却和杨盛源走进排棚里。
  杨恭叫杨盛源帮他做一付竹弓,自己却去削三根竹箭,画了三张符穿在竹箭上,杨恭割破点自己的大拇指,在每支箭头上沾点血。待得完毕,杨恭念咒扣诀,拉开弓,迅捷地一连三箭就往那排桩上射去,箭箭正中排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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