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集（3）

　　许八路：杜良，我讨厌你们这些好战分子！美国跟越南打仗，惹你们什么了？本来被封锁，饭都吃不上了，还自不量力，去招惹人家。你们除了鼓动别人拿命去跟人家现代化拼，还能做什么？他甄抗日把自己的升迁建立在将士们尸骨堆上，你不知道吗？
　　杜良：你这种军中败类，我不想理你，滚开！
　　许八路：你抢走了别人的最爱，会有报应，绿帽子等你戴！
　　杜良抓起鸡蛋，一个一个地往许八路脸上、身上砸，个个中靶。
　　接着一把一把地砸，左右开弓。
　　许八路缓过神来，已满脸满身蛋糊。
　　杜良一手抓几个鸡蛋，站起。
　　杜良：同志们，请你们和这种败类在一起，应感到羞耻！
　　许八路：把这个傢伙拉下去！
　　杜良：老子不搭你们的车了！你这样的败类，迟早会脱军装滚蛋！
　　许八路：我跟你没完！
　　坐驾驶室的干部一直站在车旁看热闹。
　　许八路转过身，扒在车箱边，跟那干部叽咕什么。
　　干部：你跟他有私仇？
　　许八路：我不认识他。
　　干部：那跟他吵吵什么？
　　许八路：他刚才明目张胆，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杜良：老子不和你同流合污！
　　杜良搬下箱子，汽车开走了。
　　
　　26-23：路边巨石旁日、外
　　杜良狼狈地背着两个箱子走了一段路，在路边一块巨石旁停下，放好箱子。站到路边拦汽车。
　　一辆货车经过，驾驶员没有理他。
　　第二辆货车过来，在远处鸣笛，无减速之意。
　　杜良只好在巨石旁坐下等候。
　　
　　26-24：岳米家日、内
　　岳米守在装满衣物的盆边，愁眉紧锁。岳黄莲陪她叹气。
　　岳黄莲：你等杜良回来再去洗澡。
　　岳米：今天我真等他，他不陪我，我就不洗了。
　　岳黄莲：他不回来了吧？
　　岳米：电话联系过，他上午就上车了，早应该到了。
　　岳黄莲：路上不会出事吧？
　　岳米：就怕他路上出事！
　　
　　26-25：公路上日、外
　　又一辆货车驶来，杜良不想再招手。那车减速，从他面前通过。嘎一声紧急刹车，在他近处停下。
　　高建功从驾驶室下来，朝杜良走。
　　杜良：老大哥，老大哥！
　　高建功：是你呀，我没看错。杜科长，你怎么在这里？
　　杜良：大哥，我没看清是您。咱俩真有缘份，又在这里碰上了。我在这边办事，要回常春市。老婆要生孩子了，预产日到了，就她一人在家里……大哥，我有福啊！您啥时回国了？怎么跑这一段路？
　　高建功：我不是对运煤、运柴禾有意见吗？我跟领导说了，领导嫌我觉悟低吧？不让我给前线送炮弹什么的，趁着人员轮换，把我换下来了。
　　杜良：我也是轮换回来了。
　　高建功：轮换回国，我还是主要拉煤，从煤矿运到火车站。装上火车后，还是给越南送去。河內、太原这些城市工业用、民用煤都没了。快上车吧！你们够辛苦的。
　　杜良搬来箱子，要往车箱里摆，见鸡蛋箱有流汤状。
　　高建功：一看就知你是好男人，老婆要生孩子，带那么多鸡和鸡蛋。
　　杜良：城里不好买！你有碗或口缸吗？鸡蛋坏了不少。
　　髙建功给杜良一个大茶缸和一只大搪瓷碗。
　　杜良把破损的鸡蛋挑出来，一个一个地磕了，装满了碗和茶缸。
　　杜良：一会儿我送你一些好鸡蛋，一只鸡！
　　高建功：这可不行！我一人出门在外，不起伙。再说，领导有规定，我们是民工，任务跟军队有关，要执行军队纪律，不准私自收人财礼。
　　杜良：这不是礼呀，都流汤了。
　　高建功：我第一眼看你是解放军，停车带你，可没有看见你带了鸡蛋和鸡。第二眼认出是你，这可好了。我路上一个人怪闷的，驾驶室座位空着，搭上你有个伴儿。
　　杜良感激不尽，把装鸡的箱子送到车箱里，鸡蛋箱放在驾驶室，捧着一只碗，说：我代表我即将出世的接班人，感激热心的高伯伯！
　　高建功：走，我送你早点回家。
　　
　　26-26：岳米家日、内
　　岳米还守在装满衣物的盆边，愁眉紧锁。
　　岳黄莲：杜良路上不会出事，你不要着急。我再跟你讲讲季洪贵，他是季叔叔的孪生哥哥，他给你季叔叔跑平反……
　　岳米：妈妈！这些话你叨叨多少遍了？我现在不想听。
　　岳黄莲：季洪贵不讲理，我怕他找到家里来闹。
　　岳米：闹也不怕，反正杜良回来了，让杜良处理。
　　岳黄莲：你听我讲，就不会老记挂杜良出事。
　　
　　26-27：城市日、外
　　汽车驶上常春市环城东路。
　　高建功：我本来要沿西环大道走，不好过市中心，今天破例吧。
　　杜良：我也想请您到家里坐坐，喝口水。这车进城不方便，请您在一个公共汽车站近处停下，我转公汽回家。
　　车在路边停下。杜良写了岳米的住址、联系电话给高建功。
　　髙建功：那我直回煤矿，那里有好多朋友，都是援越抗美后备军。
　　杜良：援越抗美后备军？
　　髙建功：是呀，我们是同一批招来的，都是壮劳力，复员军人多。有的像我，分去工程、后勤部队。有一部分随部队去老挝，也是修路。还有几百人留在煤矿训练，当后备队使用。
　　杜良：那您多带些鸡蛋。
　　杜良动手给高建功鸡蛋，高建功挡住他。
　　高建功：你拿这么多箱子，还有活物，挤公交不方便。我还是送你到家门口，反正城里也不限行。
　　杜良：城里绕来绕去，堵车。
　　高建功：你到军区俱乐部大门口下车，就是八一大道国防剧院门前，我们在那里听过动员报告。我从八一大道直走。
　　杜良：那也行，咱俩到家里多聊聊。
　　大货车过了几个交通岗亭，左拐右拐，开上八一大道，畅通无阻。
　　
　　26-28：俱乐部大门口日、外
　　喇叭嘟一声，汽车停在俱乐部大门旁马路边。
　　高建功帮杜良搬下装鸡的箱子，杜良搬下蛋箱。
　　高建功：我不进你家了，下次专门拜访吧。
　　杜良：那不行，到家门口了。
　　高建功：下次，下次！
　　杜良把碗从驾驶室拿出来，茶缸留给高建功。
　　杜良：大哥，你朋友多，我再捡些好蛋给你。
　　高建功：这一缸够了。我弟妹生孩子，吃得多。
　　杜良：好吧，你带一只鸡走。
　　高建功：更不行，更不行！
　　杜良：上车前我说好了，送你一只。我带了五只，媳妇也吃不了。
　　杜良不听高建功拦阻，手伸进了箱子里。也不看，不挑选。抓住鸡脚，倒提起一只老母鸡出来，放进驾驶室。
　　高建功拎起母鸡要送回鸡箱里去。
　　杜良：大哥，谢谢您，下次一定来！
　　高建功：我倒请你帮忙，我儿子当兵，趁我在这边，现在就当吧。
　　杜良：我和江营长商量过，等他满18岁吧，没问题。
　　高建功：我想让他赶上援越抗美。
　　杜良：那我再和江营长商量一下，告诉你。
　　高建功把鸡扔在箱子上，转身上了车，关了车门，轰隆隆发动了汽车。
　　车已起步，杜良拎起鸡，拉开右边车门，把鸡放在驾驶室座上。
　　等汽车开走，杜良搬一箱子进门。
　　
　　26-29：院内日、外
　　岳米和张敏各端着盆要出门。
　　杜良：岳米！
　　岳米陡然停步，一怔。
　　张敏：杜良你又神出鬼没的！
　　岳米：你快搬回去，带上衣物，也去洗澡，我们慢慢走着等你。
　　杜良：我有两个箱子，要来回搬。你们别等我。
　　岳米：等！一起去吧。
　　杜良：不要等我，我们又不能进一个澡堂。
　　张敏：杜良的意思，你们两个要进一个浴室，我多余，不去了。
　　岳米拉起张敏走：他不去就算了！
　　
　　26-30：岳米家日、外
　　杜良把箱子放在门口喊：妈，我回来了！
　　岳黄莲笑着相迎。
　　杜良：我在大门口碰上了岳米。
　　岳黄莲：我家真开养鸡场了！
　　杜良：还有一箱鸡蛋放在门口，我搬去。
　　杜良转身跑了。岳黄莲数鸡，自言自语：这么多，怎么养呢？她抓出一只，掂一掂，惊喜地：好重！五六斤。
　　她正要把箱子挪挪位置，杜良抱着鸡蛋箱回来了。
　　母子俩要放养四只母鸡，得用绳子把鸡脚拴住，妈妈到屋里找来找去，没有那么多绳子，发愁。
　　张敏跑步进来：杜良，杜良！你家的小母鸡要下蛋了！
　　岳黄莲：蛋多哩！杜良又带回一箱……
　　张敏：岳妈妈，我说的是岳米要生了，提前了！
　　岳黄莲：她怎么没回来？
　　张敏：我们去浴室，走到半路上，她就觉得肚子痛，我们就赶快回门诊部。医生要她赶快去医院，救护车等着哩。我回来叫杜良，拿点东西。
　　岳黄莲到里屋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包。
　　张敏拿上包，慌忙往外跑，在门外撞上了杜良。
　　张敏：你还不慌不忙的！你家的小母鸡要下蛋了！
　　杜良：我买的都是老母鸡！
　　张敏：傻瓜！岳米快生了，快去门诊部上救护车。
　　杜良：怎么提前了？
　　张敏：我怎么知道你们的秘密？岳米害怕，生个怪胎怎么办？
　　杜良把箱子扔在门口，撂下张敏快速跑去。
　　
　　26-31：医院夜、内
　　岳米安然躺在病床上。杜良、张敏陪护。
　　女医生：你们两个都走吧！还要两三天才会生。她稍有不适，都别那么紧张。
　　岳米：我就说，不可能提前。
　　女医生：岳米，我看过你跳舞，你的腹肌，收缩性强，对生孩子有利。你是太激动、紧张，引起伪宫缩。安安静静地躺着，等着正常生吧！
　　岳米：不会是双胞胎吧？不会要剖腹产吧？
　　女医生：你想得美，双胞胎！
　　杜良：她补钙太多，胎儿会不会骨骼太硬，不好生？
　　女医生：你不会当爸爸，别在这里添乱。我帮她放松，你吓她紧张！谁说的胎儿骨骼硬？
　　杜良：我在这里陪她吧。
　　女医生：不准!
　　杜良：医生，平时我陪她少，都由她一人负担。这关键时刻，我不能离开她。
　　女医生：关键时刻才表现一下，不行！想补，你以后多陪她。
　　岳米：医生，我回家等吧。
　　女医生：不行！你是来生孩子，不是来谈情说爱。都要当爸爸妈妈了，好像恋爱还没有谈过瘾，是吗？你们相不相信我？
　　岳米：相信，相信！
　　杜良：医生，我们来麻烦您好多次了。对不起，连您的姓名也不知道。请问，您贵姓？怎么称呼？
　　女医生：怎么？套近乎，赖着不想走？
　　岳米也想杜良多陪她一阵，配合杜良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