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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缺德的移魂蛊

作品名称:蛊王      作者:老农      发布时间:2021-09-20 14:36:55      字数:5332

  一晃过去个多月,眼见天气渐暖,正是春色回归。经得几回春雨一洗,天地间叶绿花开,到处花团锦绣的。眼见快到清明。今年清明早,二月二十就清明了,清明节侗语叫“嚓租”,即扫墓挂纸的意思,以清明当日为界,前三天后三天都可以挂纸,是个大节日。所以马帮在清明头两天,给大部分人提前放了假,杨恭也紧赶着回家,沿途已经有不少坟上已经挂上了纸。到得小山冲外的叉溪口桥头没几丈远时,天已经麻黑了,杨恭着急,紧赶了两步,没想到一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上,一个趔趄,差点没扑趴一交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突然心头悸动,眉毛直跳。杨恭不由停下脚步,心想都到家门口了,还得有什么事不成?仔细打量四周,又不见什么异常,不由上了心,心里默了师父,拿诀念咒护体,这才心下平和,上桥赶进寨回家了。
  爹娘好久不见儿子,见到了自有一番欢喜。杨恭拿出自己的工钱交给他爹,贵麻子见儿子又赚了钱回来,喜道:“狗儿,你挣了不少钱了,我打算把我们这些年的积蓄跟人家买了几丘田。听讲涟溪吴宗友家要卖田,他家有几丘田,就在我们小山冲口,等我们挂完纸就去看看。”杨恭道:“吴宗友家虽然有点田,也不是什么大户,怎么一下要卖田了?过年在家的时候都没听讲嘞?”贵麻子道:“听讲是他崽病了,花了好多钱都没医好,现在是卖田凑钱治病还是怎么的,到时候去看就晓得了。”他娘接口道:“这段时间有点怪,涟溪那边老老小小病了好几个,还死了好几头养牲了,不晓得这年岁是怎么的。”一家人又嘀咕了些田地建房的事,吃完饭晚了自歇息去了。
  还没合上眼,忽然外面有人叫道:“贵麻子,贵麻子,睡了不?”贵麻子从床上挣起来应道:“睡了嘞,哪个那么夜啊?”屋外人答道:“是我,老友,起来开门哦,有事找你。”贵麻子披衣起来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恰好就是他们提到的吴宗友,打着个火把,一脸焦急。见到贵麻子就道:“我听舅序讲你家杨狗回来了,我家伢崽有点老火,想请他过去帮看看,他在屋不?”吴宗友嘴里的舅序,就是杨恭满公杨昌序,侗家人,习惯把异姓的长辈叫舅,而且是舅在前,名在后。贵麻子听得他找杨恭,回头便叫道:“狗,起来有人找。”
  杨恭也还没睡着,听得他们说,赶紧穿衣起床,吴宗友一见着他,赶紧拉着他手道:“甥崽,费心你赶紧帮舅去看看,你小表弟那有点老火啊!”杨恭知道吴宗友家伢叫吴继忠,也就十来岁,吴宗友前面三个都是妹崽,到四十岁上下才得这个伢,宝贝得紧,有点惯着。这吴继宗是个搞棒,捣蛋得很,没少给吴宗友惹事。杨恭道:“舅宗你莫着急,我们这就走,你先讲讲是怎么回事,我好准备。”吴宗友这才告诉杨恭,说是十二天前,继忠从外头回来,回到家就跟爹娘说好困,软绵绵无力,倒上床就睡了,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好不吓人。这十几天来,药也吃了,师傅也喊了,总是没用,刚才就是喊舅序去看,他讲你回来了,讲你有大本事,叫我来找你的。
  杨恭听说,收拾了些东西就走,贵麻子不放心,也和他一起往涟溪吴宗友家去。涟溪隔小山冲近,就隔个山梁,翻山梁走小路就两三里路,但是要绕大道,就得有五六里。不一会就到了吴宗友家,来到门口只听屋里闹哄哄哭哭叫叫的,一叫,吴宗友婆娘翠红红着个眼睛出来把他们迎进门。杨恭问道:“我小表弟在哪?快带我去看看。”吴宗友便赶紧把他带进房。
  进房一看,屋里坐了好些人,满公昌序也在,见了杨恭赶紧道:“孙崽你快来看看,看看伢崽这是怎么了”原来杨昌序也颇会收黑取水,也会几味药,以前也常给人看小孩,只是这次吴宗友家伢实在怪异。吴宗友叫他来看,他想起杨恭已回来挂纸,晓得自己这个孙崽有本事,便叫吴宗友去叫他。吴宗友本也晓得杨恭的名声,只是一来杨恭太年轻,不大敢相信;二来是做师傅这行,常常是远香近臭,人们着是对远处的师傅更有神秘感。见杨昌序举荐,这才去叫来试试,其实心下也自犹疑。
  杨恭再仔细一看,只见宗友家小子翻天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张着嘴嗬嗬哈哈的,两脚两手在空中乱抓乱踢,好不吓人。摸摸孩子额头,却又不烧不烫,反倒冰凉。杨恭面色凝重,跟他满公道:“满公,这个伢崽怕不是一般的病,我看倒是有点像中了蛊了。”说完走到那伢身边,两手抓住那伢两手,大拇指掐着伢的虎口,两眼直丁丁的盯着那伢的眼睛,嘴里咕咕噜噜的不知道念着什么。盯着盯着,那伢眼中似乎有了怯意,杨恭“吐”的一开声,那伢的手脚就垂了下来。杨恭松开手,左手五指张开按着伢的胸,右手从伢的额头轮指吡哩啵咯的一直弹到脑顶,最后在头顶重重一拍,那伢便合上眼睛睡了下去。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杨恭站起身来,对宗友道:“舅,麻烦你老人家准备点香纸刀头酒水,准备一升米,一个隔筛,一个盖钵(盖钵是一种陶器,如大碗,上有盖),一双筷子,三根缝衣针,我等下要用。”说完众人赶紧帮忙,把东西准备齐活,在堂屋八仙桌上摆将开来。杨恭正点上香,先从升里抓了一把米,叫宗友拿去煨了点稀饭。然后点起香纸,扣指请师,用红纸画了几张符咒,在那咕咕囔囔的念了一会,过了一会儿,抬头朝堂屋天楼板上望去,众人跟着他眼光一看,不禁唬了一跳。原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堂屋天楼板正中爬着一只巴掌大的肥蜘蛛,在那张牙舞爪的,好不吓人。
  杨恭拿过那隔筛,放在蜘蛛下面的地上,然后冲着蜘蛛捏了个印一印打去,一边道:“下来吧!”话音一落,那蜘蛛便从天楼板上掉下来落在隔筛里,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杨恭用筷子将那蜘蛛夹起,放在盖钵里盖上,就用一张符咒,封贴在那盖上。
  杨恭回过身来,对着神龛作揖拜罢,便拿起桌上酒杯,拈指在酒杯上划了个诀,然后端着酒杯来到宗友小子床边,含一口酒就往伢脸上喷去,那伢崽一个激灵睁开眼,一脸茫然。看到他娘,萎靡着开口喊了声:“娘!”那宗友婆娘看得伢崽开口,喜欢得把崽一把抱住,眼泪婆娑的道:“崽唉,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杨恭劝道:“舅娘,老弟才醒过来,先给他喝点稀饭汤水,他那么多天没吃东西了,等他转点精神,我还有话问他。”宗友婆娘这才抹了泪,赶紧去盛了碗米汤来给伢崽喝下,伢崽喝了点米汤,脸色渐见红润,小伢崽家在床上躺不住,就想爬下床,被他娘按在床上。杨恭在边上说道:“没事的了,他要下来就让他下来吧,吃点东西后就好了。”宗友婆娘听得杨恭这么说,在才作罢。
  小家伙下得床来,杨恭便问他道:“老弟,你生病那天你到哪来?”那伢崽道:“那天我就到叉溪口那看牛,没去哪。”杨恭又问道:“你到溪口放牛,看到点什么古怪东西不?”那小孩一开始也说不出什么来,后来忽然说道:“那溪边桥头有两个罐子,盖着红布,我打开来看,一个里头有个大蜘蛛跑了,一个是空的,里头有些纸纸脑脑的,被我倒在一边。”听得这话,杨恭抬头看了看昌序,俩人目光一对,都微微点了点头。
  杨恭回头叫安排了几个火把点起,吩咐人带着一碗稀饭,五根缠着红布的短竹棍,再拿起桌上的那些东西,一起走出堂屋。其时农历已是二十一,忙了一大会,看看已经过了子时,已是交二十二了,一轮下弦月已经出来,照得外面朦朦胧胧的,再伴着些隐隐雾气,衬着那黑黑的山影,只如水墨画一般。只是众人哪有心看景,直奔叉溪口而去。叉溪口是个小山口,是涟溪和小山冲两条小溪的交汇口,也是从外进涟溪和小山冲的入口。杨恭来到桥头,便把那蜘蛛从盖钵里放出来,那蜘蛛一跑出来,忽然不见了。众人看时,发现桥头有一个坑,两个瓦罐子斜倒在坑里,两张红布掀在了一边,边上有些被雨水泡烂的纸头,那蛛蛛竟自己爬到其中一个罐里去了。众人看了,无不暗暗惊异。杨恭拦住众人,嘴里默着咒,拿起烂纸头,在火把下细细观看后,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又拿起那有蜘蛛的罐子,把蜘蛛仍旧夹回盖钵。杨恭嘴里念着咒,掌上推着诀,在桥上来回走了两遭,把那碗稀饭,分别泼在了桥两头。身边有人带了锄头的,便叫几锄头把罐子打碎,扔坑里埋了,然后在埋罐的地方点了三支香,烧了一贴纸,又折了几根草,在新土上插了个草标。杨恭转头对众人道:“你们大家跟两边寨里人说一声,这七天谁都不要来动这里的土了,动了,出了事就莫怪我没提醒了。”众人唯唯诺诺,哪敢说不。
  杨恭又点上了几支香,做起法来。这次和前面不一样,杨恭脱了上衣,山里二月天晚上天气还很冷,杨恭却浑不在意,把那装了蜘蛛的盖钵打开,夹起蜘蛛,放在那新土上。拿起根缝衣针,杨恭扣指念了会咒,一针扎在自己胸口上,拔出来还点点血痕,回头就插在那蜘蛛背上,插了个对穿,那蜘蛛在那张牙舞爪的挣扎,却是莫想动得半分,被定地上。杨恭嘴里念念有辞,一连三针扎在那大蜘蛛上,那蜘蛛还是不死,又虚空在蜘蛛上画了些符,然后在土坑边按五行方位,插上那五根红布竹棍,又叫人在五根竹棍外生起三堆火。
  待得这些事做毕,杨恭才起身吐一口气,对宗友道:“舅,好了,老弟眼前这一难,暂时算是过了。”那宗友惊道:“才是暂时过,那不是还没好完?杨恭,还得麻烦你师傅费心,总要个断根圆满才好。”杨恭道:“小老弟中的这叫移魂蛊。一般都是哪家有病痛之人,放这个移魂蛊,碰到哪个打开,那罐中精怪就会随着到那人家,就把所有灾星都转嫁到那个打开的人头上,自己就没事了。放这种蛊,本来就缺德。尤其是这个放蛊人,放的可不是一般的移魂蛊,是个移魂绝户蛊啊,遣了瘟还辅了个咒,这蛊害的就不是个把人,是所有从这进出我们两村两寨的人啊,难怪得听我娘讲,最近这些天我们两寨人老害病,是有人要故意搞我们啊。我现在只是暂时镇住这移魂蛊的精怪,但是还有一罐,里面的纸烂了,我看不清楚,还不晓得是什么符咒,我现在都封在这里,但是要得大家家族父老亲戚们帮手,”
  边上人听得,无不大骂这放蛊人挨千刀,便都问要怎么做。杨恭道:“这事我要找个帮手来帮我,现在已经寅时了,我现在就动身去找人。从现在起到我回来前,这里要留几个人在这添柴火,要那三堆火不能熄。这期间,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东西来了,都要拦住,不能去碰那个蜘蛛,等到我回来,再来处置。”众人知道这是关系两寨人性命的事,哪敢马虎,当下杨昌序和吴宗友分别通知两边寨里人,安排好人手按杨恭吩咐换班看守,杨恭穿好衣服自出发了。
  杨恭迈开腿,连夜就往牛栏坡赶来,到得牛栏坡,天刚麻亮。杨恭直来到吴家叫门,吴家人还没起床。吴家老大起来开了门,问是什么事那么早来,杨恭道:“那么早吵你们了舅,只是有一件大事我得来请教舅公老人家,所以没得办法。”吴家老大沉着个脸,把杨恭放进家门,带到吴老爷子的房间。老爷子年纪大,瞌睡本来就浅,早听得动静,便从床上挣起身来靠在床头。杨恭还是正月间拜年时来见过吴老爷子的了,这时再见,见老爷子又消瘦憔悴了许多,病势更为沉重,心下不禁难受,跪在老人床喊了声“舅公”,不禁掉下泪来。
  老爷子微笑着伸手摸摸了杨恭的头,喊他起来,说道:“孙崽,有什么好难过的,人到这把年纪,生老病死,都是难免,你那么早来,肯定有事,快讲讲有什么事?”杨恭抹了泪,说道:“舅公,我是遇到难事了,所以来请教你老人家。有人来我们寨口放了个移魂蛊,本来放个移魂蛊倒也还不怕,可是这个移魂蛊还伴了个好像瘟神咒和幻祸咒的东西,成了移魂绝户蛊了;而且符纸被雨水淋烂了,分辨不出来,他这瘟神咒和我学的大不同,这下我就不知道怎么弄好了。”
  老爷子道:“移魂蛊是差精送怪,这难不倒你。可是那遣瘟送祸,就不是你那一教的强项了,那要做斋醮,祭天地,安鬼神。我只是奇怪的是,咱们侗家,还有哪个同时会这两样的?移魂蛊是黑风教的手段,这瘟神咒和幻祸咒,却是梅山教的神通,难不成是龙不动和蒲大佑两个联手来对付你?”杨恭道:“不瞒你老人家,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于是便把龙灯会的事,还是师父托梦的事,都一一告诉吴老爷子,最后说道,“你老人家讲过,龙不动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回得罪他,肯定不肯罢休,我这和他们斗上,又怕师父怪罪,可是我也不是故意显摆功夫啊,所以特地来请教你老人家,看我该怎么做?”
  吴老爷子沉思了一会,说道:“你师父是没说错,龙不动招风刮麻寨的龙,以姚瘤子的老到,自有他的法子,你过于急着出头了。你看,立马就惹了这场祸了吧!这两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现在你都给惹齐了。当然,你现在在给姚瘤子做事,不出力也不好,但要注意收敛,尤其是你那五雷法,太过骇俗,不是寻常师傅的手段,真是不到生死关头不能乱用。现下我这身子不争气,不能帮你去做斋醮,而你现在名德还不著,不好竖旗。这样,你去找姚瘤子,要他来给你开坛做斋醮,他们三元教,做这行也是很在行的,而且有他给你出头,借他的威风,也能让大王爷和三王爷有所顾忌,再说此事因他麻寨而起,你去求他,他必然不会推辞。”
  杨恭听得老爷子如此说,心中才安定下来,吴老爷子又问他现在小山冲那边什么情况,杨恭道:“我现在用叫花子师父教我的定魂针,把移魂蛊的三魂定在那,估计那个放蛊的,现在也不好过;然后用五行阵把瘟咒封在那,使它暂时不能发作。”又详细地跟老爷子说了当晚的事。吴老爷子听得,吃惊道:“你定了他三魂在那,你又不在,那谁给你在那看着?”杨恭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上一次我跟谢家兄弟斗,就差点被他差个公鸡来破了我的法,这次估计也是,所以我才布了个五行阵,也不晓得能管多久。我家没人会这些,所以才来这求你老人家,可是你老人家身体又不好。”吴老爷子道:“这样,庭礼去过你们那,我让他去给你看着,你赶快去找二王爷姚瘤子,快去快回。”说完,便叫吴家老大去叫老三,待老三来交待好,杨恭便辞过吴老爷子,连忙又往麻寨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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