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对冷箭

　　上班后，特勤中队人来人往，除了上班的民警，还有交通事故当事人，进出的特别多。圆森只要一进入办公室就像机器人一样，放下公文包打开电脑，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一些烦恼事都抛到九霄云外。随着经济条件改善，以车代步的人越来越多，因为路上车多，交通事故数量也在增加，几乎每天值班都有二十至三十起交通事故案件，只要发生轻微擦刮的交通事故没伤人，当天就能及时、快捷的处理。
　　小季跟了圆森一段时间后掌握了他的性格，主动用烧水壶烧开水，把他的茶杯里放了点绿茶，用烧好的开水洗后，再朝杯里加开水，端到他的座位前。再把自己的茶杯里放些茶叶，用开水洗后加些开水。只要圆森上班就会把值班处警后，没有办结的案件逐一进行梳理，并通知当事人到中队来询问，根本没有时间沏茶，他只好帮他泡茶。
　　常娥走到办公室，看到他在全神贯注地看电脑，便走到办公桌前敲了下桌子：“出来我问件事。”
　　“啥事，这么神秘。”圆森迷惑不解地盯住她。
　　“大事，出来啊！”常娥严肃地回答。
　　圆森木讷地注视着这位美女同学，估计有大事要质问，吩咐季澄：“小季，你按顺序通知一位来问材料。我出去耽搁会。”
　　圆森跟着常娥来到走道：“啥事，这么神秘！”
　　“你给我说实话，宁玲这次提拔，你们搞没搞小动作？你知不知道搞没有搞歪门邪道？”常娥眼睛瞪得像两个小灯笼。
　　圆森便如实向她述说：“除了你，我家没有当领导的亲友，我去找谁！我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吗？有这个必要吗？曾经听说魏局长为了讨好冯帅提过，让冯帅去找关系提拔宁玲当副局长，冯帅当时就拒绝了，申明只能按组织程序办，再也没听说过此事。”
　　常娥紧张的情绪终于缓和了，半信半疑地继续问：“你找没找我家那位？”
　　“我们根本就不想当领导，如果想当官，把我调到市局，我还回来吗？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你怀疑我会求人让宁玲当领导，匪夷所思。”圆森有些失望的表情。
　　常娥不跟他说原由，只是坦然地笑道：“我问是印证我的结论，没搞小动作就好。有人竟然把祝老爷子也扯进去了，不知这些人想干啥。”
　　圆森分析原因：“估计应该是怕宁玲当领导后，威胁到某些人的地位。”
　　常娥指责圆森：“圆森，宁玲前脚走，后脚你就把徐蔓蔓接回家！你要是那么喜欢女人，和宁玲把手续办了嘛，我坚决为你保密。”
　　圆森更是被她气得目瞪口呆：“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龌龊的人吗？是为了让我外婆吃饭，不郁闷绝食，这是宁玲决定的。”
　　常娥有些迷茫的问他：“你送她干啥？”
　　“我是想按钟点工给她报酬，她坚决不要。她受过一次感情伤害，如果因照料我外婆，再次受伤害，我问得过良心吗？”圆森解释，“我外婆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爸、妈付出那么多，让我爸妈送吗？”
　　常娥紧锁的眉毛舒展了：“这才是原汁原味的圆森嘛，方琳这小姑娘真像长了一双千里眼，什么事都晓得。”
　　圆森乞求她：“老同学，莫责怪她，她毕竟小，不懂事。一心想为父亲申冤，不了解我家的事，提出些怀疑的疑问很正常，你可要开导她，不要为这些琐事影响学业。”
　　常娥乐呵呵地笑道：“你有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我了如指掌。上班去吧，好好施展你的新思路，争取早点破案。”
　　圆森见她没表态：“如果方琳影响学业，你这姐姐就是个废姐姐。”
　　常娥头也不回：“你想打听我们姐妹的秘密，门都没有。”
　　圆森回到办公室，端起茶杯就暴喝了一气。
　　季澄懂他，不是很生气，他不会暴喝茶水：“常教导指责你啥事？需不需要我作证。”
　　 茶水下肚后，圆森镇静多了：“没事，询问材料的人通知了吗？”
　　“没，我还以为常教导又给你安排其他工作，只好等你决定。”季澄解释。
　　圆森耐心指点他：“小季，工作要做到不等不靠不拖。如果我有事，你可以请小阳或其他民警一起问。”
　　季澄立即拨打电话通知。
　　圆森拿出勘查图、结合拍摄的照片，指点季澄：“你这张照片按快门时手松早了，照片稍稍有点模糊。你这张图，缺少标记。我们勘查的资料绝对要细心，严谨。”
　　季澄发觉他工作心思缜密，审查勘查材料也是如此认真，这种敬业精神值得学习，不住点头接受他的指点：“一会问材料，是在办公室问吗办案区询问室去问？”
　　圆森旗帜鲜明的回答他：“以后不要再问这件事，凡是询问办案都要到询问室去问，询问室有监控佐证。”
　　季澄接受他的意见：“晓得了。”同时，转达一个邀请意见，“龚敏让我请你晚上一起吃饭，她想当面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用不着，我也没做啥。”圆森委婉拒绝。
　　“她还说了，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们。”季澄搬起龚敏的原话。
　　“小季，我外婆每天晚上都要有人陪，她才吃饭，我得接送此人。我昨天就答应回访章德财，不能失信。请你帮我解释一下，只要你们互相取长补短，踏实把工作做好，事业和爱情双丰收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圆森虔诚地回答他。
　　小季立即拨通龚敏的电话：“师兄，你亲自给她说吧。”
　　“这次破例，下次你自己给她解释，两个走到一起，一定要相互信任。”圆森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没有把不信任和猜疑会影响感情和生活质量的话说穿，只好简要提示后，促进他们增强互信，“小龚，谢谢你的好意。今晚我的确有事，具体情况小季给你细说。”
　　龚敏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听说宁玲去参加封闭培训，是不是你守不住寂寞？”
　　圆森惊愕地反问她：“我和宁玲是最好的学友，更不存在你说的事，感情要建立在双方互信的基础上。我们马上要办案了，请你相信小季。”挂断电话后，把手机交给季澄并提醒他，“对女朋友一定要做到不惯、不纵，相互尊重与信任。”
　　季澄接过手机，点头赞成他的观点。
　　“准备好资料，一会就有当事驾驶人来了。”圆森心里一直装着工作上的事。
　　圆森和季澄领着当事驾驶人进入办案区，常态化的进行询问，指出双方在交通事故中承担的责任，划分事故责任，提出预防措施。
　　常娥离开特勤中队回到教导员办公室，掏出手机给方琳打电话：“妹妹，你说的事我都查清楚了，宁玲担任卫生局副局长，到党校参加三个月的封闭培训。圆森他外婆对他家有恩，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让老人晚年开心，徐蔓蔓才主动取得宁玲的同意，代替她去照料三个月。”
　　方琳经过几方印证，几乎都是异口同声，显然具有真实性，又不好找其他理由：“谢谢姐。他毕竟接近30的人了，请你盯着点，只要我爸这案子一天不破，我都不放心，只要破案了，我才懒得管他的事。”
　　常娥真担心这对冤家，如果在圆森和宁玲约定的期限破案，他们顺理成章地结婚成家，要是限期不能破案，可怜的圆森连女朋友都没有，难道他们两个都在此案有承诺，只好含沙射影的取笑她：“妹妹，你好像说过，谁能限期破案你会……。”
　　“是啊，姐，我只给你一个人说，我承诺过一句话，谁能破了此案，我愿意嫁给他。但是，绝对不会真是他！”方琳躲在走廊接她的电话。此时说出心里的秘密，顿时，心跳加速，脸蛋上火辣辣的，既然说出了心底的秘密，必须再叮嘱一句堵住泄密的漏洞，“姐，我是用这种方式表态为父亲申冤的决心，并不是要和宁玲姐争风吃醋，更不想破坏他们的幸福！你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哈，羞死人了。”
　　常娥借此机会转告圆森的话：“老圆要我转告你，千万不要为案子的事影响学业，不然，他又要破案，在原来追踪摩托车与案例唯一碎片对比，现在研究出一套围绕交通事故肇事逃逸者，扩大侦破线索的新思路，可见他在之方面下的功夫有多深。”
　　方琳听到圆森能如此下功夫感到欣慰，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她跟前仍然表明态度：“姐，我现在只有两个任务，完成学业，既是我父亲的愿望，也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担心。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监督圆森破案。”
　　常娥鼓励她：“琳琳，既然我把你当成妹妹，也得提醒一下。坚持德、智、体全面发展为前提。监督圆森的事姐代劳。绝对不能喧宾夺主，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案子如果有进展，我会随时告知。”
　　方琳坚信常娥的话，再次表态：“姐，我相信你。我们要上课了，我得到教室去了。”
　　常娥主动抓紧时间给方琳打电话，除了完成圆森叮嘱的事，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已经从老公嘴里得知，省组织部、纪监委将组成联合调查组，到洪洲来核查冯帅、宁玲提拔的事。此事不查清，一封举报信，就能毁掉与此事有关联的人，包括公爹、老公、冯帅、宁玲，以及圆森和自己。身正不怕影子邪，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她知道，只要组织要核查、甄别，就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你去听课嘛。”
　　常娥刚挂电话，就见到尤爽大队长给她打电话：“常指导，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常娥估计调查组到大队来了，立即答应：“好的，我马上就来。”她事上手机，出门时把办公室门关上，朝尤爽的办公室走出。
　　常娥走到尤爽办公室门边，轻轻地敲门。
　　“请进。”尤爽立即招呼。
　　常娥走进办公室，就发现两位陌生人，从他们的穿着不难看出，他们是省上派来的干部。
　　尤爽引荐他们认识：“她是我们大队的教导员，这二位是省纪监委的同志，他们想找你核实一些事情。”
　　常娥彬彬有礼、主动去和他们握手：“好，我一定诚实配合。”
　　二个中年男、女先后表态：“我们是例行公事，请多担待。”
　　尤爽征求意见：“请问你们是在这里问吗？还是在办案区问？或是到市委去问？”
　　带队的中年妇女客气的笑道：“我们只是例行公事，随便安排一个办公室都行。”
　　尤爽再次征求意见：“到常教导员办公室行不？”
　　调查组中年妇女欣然同意：“行。”
　　常娥估计他们此行的目的，客气地招呼他们：“二位请。”
　　二位调查组成员提着公文包，走出尤爽的办公室，在常娥的指引下，来到教导员办公室。
　　“二位请坐，我去给你们泡茶。”常娥客气地招呼他们。
　　调查组二人坐在沙发上，客气地掏出工作证，中年女士自我介绍：“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我叫刘呈，是省纪检委的干部。他叫王华，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
　　王华吩咐她：“常教导，我们带了杯子的，给我们接白开水。”
　　刘呈和王华分别拿出杯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常娥取出烧好的开水壶，把他们的杯子酌上开水。
　　刘呈吩咐她：“常教导，虽然我们是例行公事，也有一定的保密性，请把办公室门关上，免得有人来打扰。”
　　常娥尊重她的安排，去关上办公室门，开启室内的灯。
　　王华取出包里的材料纸，做好记录准备。
　　刘呈问了一些常娥的基本情况后问她：“你和圆森，宁玲，冯帅他们的关系如何？”
　　常娥便如实回答：“我和圆森是警官学院的同学，他是我们大队办理交通事故案件的骨干，特勤中队副中队长，大队法制员，自然关系不错；宁玲是他的发小，还有朦胧的恋人关系，同学的朋友，关系正常；冯帅是宁玲的上级，他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他和我老公是发小。”
　　刘呈直截了当地问她：“宁玲或圆森是否委托你，找你公爹提拔她当副局长？冯帅是否委托你老公找你公爹帮忙提拔当局长？”
　　常娥微笑着惊叹：“宁玲那么优秀，职工推荐，组织考察她当的副局长。她根本用不着找别人说情，因为她对当领导从来都不感兴趣，是谁这么无聊，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家有约法三章，在家从来不谈公事，从来就没有给谁说情。我给你们提个建议意见，为了辨别真假，你们持介绍信，到市局科技部门通过查考察组的手机通话内容，他们考察期间的行动轨迹去核查，谁也做不了假。”
　　刘呈又诚恳地问她：“你知不知道圆森找没找过其他领导帮忙？！”
　　常娥更觉得滑稽：“你们问他啊！工作像机器人。莫说让他去找人说情提什么领导，如果不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提了他都会辞职，上次市局法制支队调他去，他东奔西走地争取回大队当普通民警，大队是舍不得才安排他当法制员，副中队长。”
　　刘呈有些迷惑不解地问：“他为啥会这样呢？”
　　常娥带着忧愁的面容：“他是为了快四年了一件交通肇事逃逸案未破，发誓不破此案不结婚。他和宁玲交往多年，互相鼓励和帮助，一直想的是凭一块摩托车护盖的碎片想破案，从来没想过搞歪门邪道。”
　　刘呈听她介绍，这些有理想，志气，家教的年青人，很受启发，先找他们谈后，再启动印证程序，一定要保护受冤枉的干部：“你还有没有冯帅和你老公商谈的情况？”
　　常娥再次申明：“我不想辩解，他们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纨绔子弟。你们可以用我刚才提的建议，采取技侦手段，核实他们的活动情况和通话记录。”
　　王华把记录给她看后，在自己的名字印手印，签字表明观点。
　　刘呈征求常娥的意见：“我们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办公室，通知圆森来我们交谈一下。”
　　常娥当即表态：“你们二位代表组织调查核实宁玲和冯帅的事，我是刚知道。为了避嫌，我打电话通知他来我就回避。”
　　刘呈带着微笑赞同她的意见：“行，我们刚才找尤大队，只说找你们例行公事，也没说具体内容。麻烦你用电话通知他，他到你就离开。”
　　常娥掏出手机拨通圆森的手机：“圆森，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并将手机声音设置成免提。
　　“我和小季在问材料，是接受采访吗还是组织活动，中队上报总结，上报信息方面的事，案卷的事？你在电话里安排，我落实就是。”圆森以为她是方琳有啥事。
　　常娥摆起教导员的架子吩咐他：“安排一个去和小季问嘛，叫你来你就来嘛，哪有那么事问。”
　　“行，我问下谁有空，安排人来顶替就去。”圆森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