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大战在即；第四十章：较量

　　第三十九章：大战在即
　　刑警学院的清晨，晨风微寒。花坛里，菊花、鸡冠花、一串红正在怒放。飘落的梧桐树叶向一叶叶扁舟滑向水泥地面发出“沙沙”声。大学校园内人来人往，踩在枯叶上传来“吱吱”声。阳光透过不多的树叶，投射下来，洒下斑驳。行人虽多，却不见五颜六色的衣衫，而是一袭警服，无论男女。校园里弥漫着阳刚之美。警大的学生几乎没有性别之分，女生也活出了男生范。
　　陈一静拎着行李包，一走一回头，恋恋不舍地往大学校门口走去。正式毕业了，扎着的一对麻花辫来回摇摆，仿佛调皮的马尾。旅行包内装着一本沉甸甸的大红鲜章的大学本科毕业证书。陈一静渴望真正的刑警生涯，一直梦想着离开校园，加入警队。如今，真的离开了，却又不舍，纠结复纠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离开还有回来的一天。你即将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员，嘱咐你，记得到了新的岗位不辱校训。我等着听你的精彩人生故事。”陈一静耳畔回荡着系主任老师秋燕惜别时的谆谆教诲。
　　在刑警学院毕业的那天，同学们就像一只只鸿鹄，飞到祖国的天涯海角。同学们将天各一方，大展拳脚，用学校学到的知识和武功与日渐膨胀的犯罪行为斗智斗勇。不时地有发达的沿海城市的公安局向本届优秀毕业生陈一静伸来橄榄枝，以高薪为饵。她却毅然决然地回落后的家乡四川，立志投身滴水岩市龙门区的警察事业，因为她一直惦记着惊心动魄的张少峰失踪案。
　　邱林生的睿智和坚忍不拔苦觅线索的特质成了她仰慕的标杆式人物。即将回龙门区公安分局报到的徒弟给师傅打去电话，询问几时可以加入侦破队伍。师傅邱林生说随时欢迎的承诺让她着实高兴了一阵。
　　随即，陈一静踏上回川之路，心却飞向另一个方向——山西省太原市。
　　远在广西省百色市的一条僻静的巷子，最近搬来一家三口。看模样，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有着一张诚实的脸以及一双劳动人民的手。这家人晚出早归，不多言不多语。这家人似乎没有访客，也没有现代人的交际。巷子里最近多了几张不曾出现过的生面孔。这些生面孔一脸严肃，体型健硕，脚步沉稳，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藏着某样神秘的东西。平时里常来光顾小巷的小毛贼似乎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味，逃到别处开拓疆土去了。
　　四川省滴水岩市龙门区公安分局二楼副局长办公室。房门虚掩，分管刑侦的的副局长高飞正坐于窗边和刑警大队大队长邓一民低声讨论着一件失踪案，时而热烈，时而沉默。两人正密切关注着案件的最新进展。
　　天空晴好，大朵的白云自由自在地漂浮在空中。
　　山西省太原市看守所。院墙高垒，戒备森严。壁垒的高墙上周遭是一圈通电的电网，高墙四角上坐落的是岗哨塔，武警二十四小时持枪警戒。看守所有三道大铁门，第一道铁门为手动打开，门外有二十四小时值守的警察。进入的人需要出示警官证或者刑事拘留证，第二道、第三道大铁门为电子自动门。第二道门的主人家是荷枪实弹的武警人员，进入人员凭看守所值班民警的签字和值班所领导签字的凭条进入。第三道门进入凭借看守所警察的进门卡刷卡进入。
　　第二道铁门内的一个长方形的平地，原来是顺着墙壁种植的一圈栀子花，每当花开时，整座看守所都弥漫着清新的栀子花香味。后来来了一位怪老头所长，安排关押犯罪嫌疑人拔掉了所有朝气蓬勃的栀子花，被冰凉的灰黑色的水泥地所取代。看守所成了真正的冰凉、冷漠之地。
　　第三道铁门内是一间间森严的押室。数百间押室里关押了成百上千的犯罪嫌疑人和短期服刑的留所执行的罪犯。这是人类的另一个世界，栖息着具有黑暗思想的人群。
　　07号押室就是拐角的其中一间押室。
　　07号押室今天转来了一名特殊的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被投进押室时头部被罩上了黑色的头罩，从苗条婀娜的身材判定，应该是位女性或者具有女性身材的男性犯罪嫌疑人。从押解嫌疑人的警察脸上高度戒备的表情以及戒具推测，嫌疑人一定是一位穷凶极恶之徒。这是一间关押特殊嫌疑人的押室，上次关人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神秘头套女成了今天所有押室的热门话题，有的人甚至争论不休，最后以拳头解决分歧。
　　一缕残阳透过07号押室铁门上方的一扇小窗照射进来，却被押室无尽的阴暗吞噬。押室的铁门紧闭，铁门上的小窗口的搭扣上挂着一把大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押室里没有风吹进来，外来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泛不起一丝涟漪。这是一件单人押室，平时偶尔用来惩戒犯错的犯罪嫌疑人紧闭场所，但是不常用。押室的空间狭小，位于看守所的拐角，形如一副棺材。押室里的空气充满着压抑和臭味以及潮湿的腐败味道。
　　被投进07号押室后，犯罪嫌疑人被摘下头罩，露出一张美丽的脸蛋。如果其他押室的关押人员看见这张漂亮脸蛋，尖叫声，呼哨声形成的声波一定会击垮看守所坚实的院墙。美丽，又透着几分妖气的李莉莎被关押在07号押室，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水泥床上闭目养神。
　　在部队羁押期间，李莉莎被关押在一间特殊房间执行监视居住的强制措施，表现得像乖乖女。门口的轮番换岗的两名战士成了窗外一道永恒不变的风景。不时地被提讯，更多的是独享寂寞的美丽。后来，两名战士渐渐成了贴心人，收编他们不是倚靠她的妩媚，也不是无人之机解开衬衫的纽扣泄出的春光，而是倚靠她的大脑里迸发出的智慧。再后来，她用战士的手机取得了与外界的联系，神不知鬼不觉，部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再后来，关押的生活成了她美好的休闲时光。她过得并不懵懂，而是一直掐算着日复一日的准确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自由之门正在慢慢地敞开。她总是一脸平静，但内心却汹涌澎湃。这一幻想的破灭是在亲如兄弟的两名战士被叫去问话后。这两名战士很快被生面孔取代的那天，她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警告。
　　然而，她的监视居住即将届满时，部队毫无动静，她内心的希望之手又在向她挥舞。她高兴得想来一杯柳树巷的莉莎咖啡屋的咖啡以示庆祝。
　　幻梦最终破灭始于今日，始于被投进这间冰冷的押室。李莉莎不解，但自己却是无畏。无非又是另一次旅行而已，她想。
　　阴暗的押室角落里，李莉莎从冰冷的水泥床沿上站起来，打算伸一个懒腰，这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响声提醒她，纤细的双手早已被一条闪闪发光的铁链锁住，不能随心所欲地活动。旋即，她眼神射出凶狠的目光望着铁门上方的那扇小窗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笑容里充满恨意。
　　
　　第四十章：较量
　　碰头会后的第二天清晨，天空稀稀落落飘着秋雨。太原市难得的一场雨，没完没了地下着，仿佛一位怨天尤人的怨妇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缺水少雨乃是太原的一大不足。为何太原美女少，这也是雨水的原因。成都、重庆美女成群打堆，原因很简单，成都市位于四川盆地，终年雨水充沛，重庆是著名的雾都，滋润水色，因此成都女人漂亮，重庆女性皮肤光滑。
　　这雨水让太原市人兴高采烈，让远道而来的陈立青、邱林生略感不爽。
　　按照会议的决定，今天将是初次接触李莉莎的时刻。陈立青、邱林生早已磨拳霍霍，做好了准备啃下这块硬骨头。这将是一场惨烈的厮杀。不过，不是由他们两人进行审讯，这只是太原市本地警察的一次亮相的好机会，两人连陪同的资格都还没有轮上。不过，邱林生较之抓获李莉莎时的心态平和了许多，倒是不以为意。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一举拿下嘴巴缝得严严实实的李莉莎的口供。部队方面因近半年的审讯都没有打开突破口，也是一旁喝凉开水。部队一直力荐邱林生主审，可是没有得到军方调查员钟正的认可。虽然钟正嚣张的态度有所好转，但是依旧嘴硬，坚持现由山西省公安厅抽调的精兵强将进行审讯。公安部的副处长周凤来也拗不过钟正的好说歹说，加之山西省公安厅的后勤保障充分，审讯人员也是从基层抽调的干将，内心也是认可的，便同意了钟正的建议。
　　见无事可做，一道前来的案审科科长张洞明倒是豁达，开心地力邀陈立青、邱林生两人一起到附近游玩。两人迟疑片刻，见无法推迟，便答应下来。
　　三人去的第一站乃是著名的悬空寺。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翠平峰下的悬崖峭壁上建一座庙，那就是闻名于世的建筑奇观悬空寺。“自在悬空无二寺，公输神木赖撑持，释香儒道同庐享，争看千年信者痴。”雨水淋不着，山风吹不着，太阳光也照射极少，建造的奇巧以至于一千五百年过去了，悬空寺至今保留完整。为了瞻仰伟大的奇迹，邱林生三人排队两小时登上古寺，人挨着人，肩并着肩，游客们拿着手机疯狂的拍照。望着寺庙下的悬崖，邱林生强做镇静，身体紧紧贴着墙，慢慢挪动身体，十多分钟随即游历完了古寺，没有仔细琢磨它的鬼斧神工，单单望了一眼崖下，竟然湿透了一身的衣服。
　　邱林生三人游玩后，唱着小曲回到山西省安排的那家宾馆时，已是暮色四合。
　　陈立青、邱林生惦记着张少峰失踪案的进展，便商量由邱林生前往楼上套房周凤来住处。邱林生敲门而入，热切地询问周凤来时，周处长却是表情冷淡，嘴角上翘，淡淡地说了句：“今天在看守所审讯，效果不明显。”邱林生下楼后又悄悄给飞行大队大队长巫龙打去电话。陪同前往审讯的巫龙则快言快语地说：“妈的，看守所问了一天，狐狸精李莉莎理都难得理我们！”
　　邱林生脑海中浮现出李莉莎一脸嚣张的表情以及巫龙等人气急败坏的恼人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他既好笑，又着急。
　　翌日，秋高气爽。一早便是深蓝的天空，天气放晴。邱林生早早地跑去敲开周凤来处长房间，询问一天的安排。周处长睡眼朦胧地打了哈欠，告诉他自行安排。虽然他内心有点抵触，不过还是没有用语言表达出来，扭头离开，默默下楼而去。邱林生回到住处，和张洞明、陈立青一商议，既然审讯的事暂时插不上手，不如由它去。
　　三个来至四川的资深侦查员继续山西的游玩，第二站便是著名的五台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以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一路盘旋上山，四周云遮雾绕，望着郁郁葱葱，如梦如幻的五台山，仿佛坠入了仙境。
　　据统计，五台山现有寺庙一百二十多座，据说鼎盛时期，庙宇达两百多座。五台山是中国四大佛教圣地之首。在长达数千年的人类文明，在皇权和神权统治的中国，五台山无疑是神权的最高统治机构，可以向全国发号施令。《水浒》中，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后，到东京大相国寺也是受到比较高的礼遇，鉴于鲁智深有一身武艺，为了对付骚扰寺庙的那群泼皮，方丈识人之才，安排鲁智深守菜园的工作，以至于才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继而与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相识，发生了一系列的故事。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道场，每座庙必然供奉有文殊菩萨。神界以如来佛祖为尊，文殊菩萨次之。乱世拜观音，盛世拜文殊。文殊菩萨是智慧的象征，也是十二生肖兔的本命佛。
　　邱林生三人在五台山消磨了一天的美好时光。临近傍晚，三人在寺庙吃完斋饭方才离去。
　　第三天、第四天，天气好得出奇，专案组依旧给予四川籍的三名侦查员充裕的时间，继续游山玩水。
　　邱林生三人先是一道逛了著名的阎锡山老宅，随后去了规模宏大的王家大院。
　　特别一提的是阎锡山故居三万多平方米，大院套小院。其中的一处宅院特别有意思，这处小院其实不少阎锡山的房子。据说这家人是钉子户，在阎锡山掌权时期，阎府想购买这家的房子，结果遭到拒绝。阎锡山一直收购未果。后来，小日本侵略到山西，这户人家就逃跑了，再也没有回来，后来被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强拆，无疑是现在政府对付钉子户的行之有效的手段。对于当时传说的土皇帝阎锡山一挥手就可以像拍死一只苍蝇一样收拾掉这家钉子户。然而，阎锡山却并没有用手中的权利和军队对付这家小老百姓，这简直颠覆了邱林生脑海中的阎锡山形象。从老百姓的口中以及历史资料发现，阎锡山为家乡百姓做了许多好事，现在都为大家所称道。阎锡山无愧为一代枭雄。邱林生感慨万千。他想：“可见，我们见到的历史并非全部的历史！”
　　晋商辉煌的历史从王家大院的规模可见一斑。占地60多万平方米，虽然文化大革命大部分被毁坏了，至今都还保留了10多万平方米，不能用大户人家来比喻王府，俨然是一座城池，王府堪称民间的皇宫，仅仅老宅的修建就花费了五十多年的时间。什么叫有钱，这就是有钱，这才是真正的土豪。每一处的雕花，每一座石碑，甚至楼梯扶手，无一处不是精品。细节决定成败。王家一个雕花就是一个故事，处处都是做人的道理。
　　邱林生甚是感慨：“王府中记录的人生哲学，哪怕我们游历时学到了三分之一，我们绝对会成熟不少，甚至终身受益。”
　　云冈石窟开凿的技术精巧，文化底蕴也相当深厚；平遥古城，规模宏大，游人如织。水神护佑，晋祠之庄严；即日的地道战，如今俨然荒废。光秃秃的群山，巍峨的汉代古长城，依稀可见的烽火台。老祖宗留给山西人太多宝藏。
　　几天下来，邱林生三人在山西的诸多名胜古迹留下身影，亦是让邱林生感慨连连，连呼：“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心系张少峰失踪案的邱林生，每一天中途或者回到宾馆打探的结果偏偏一律：李莉莎的审讯依旧毫无进展。李莉莎不仅仅是一条妩媚的狐狸，也是一位钢筋铁骨的铁血战士。
　　一周过去了，面对油盐不进的四季豆般的李莉莎，长期负责命案侦破的大队长庄小研领导的审讯团队暂时败下阵来。公安部的张凤来副处长再也淡定不起来，开始变得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