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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作品名称:孙儿的孝道      作者:崔志远      发布时间:2021-09-12 08:07:01      字数:12436

  (1)野外、日、外
  
  土路上。
  方富贵拿着镐头和铁锨,一边走着,看哪里不平,站下修一修。
  干了一段时间,抬头看看天,见日头已经晌午,拿着工具回家。
  方富贵正往回走,方富山迎面走过来。
  方富贵:“富山,你去哪?”
  方富山:“我去梁北有点事。富贵大哥,你又去修路了?”
  方富贵:“在家闲不住,四外走走。”
  方富山:“大哥,以后别干这受累不落好的活,你受了累,别人说啥的都有。”
  方富贵:“我也不是非得干这个活,只是闲不住,干点活,只当是锻炼身体了。”
  方富山:“大哥,我虽然岁数小,但今天我要说你几句。你要学会生活,你看看别人,打麻将,玩手机,上点岁数的,聚在一起,议论国家的新闻,讲一些离奇的故事。大哥,可我在人多的地方,从来没见过你。”
  方富贵:“富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我的生活习惯,就是喜欢清静,不愿去人多的地方。”
  方富山:“不愿去也的去,像你这样远离众人的生活,长此以往,必然会得孤弊症。”
  方富贵:“富山,你别咒我,有事你就快忙去,你嫂子做熟饭了,我得回家了。”
  方富贵离开方富山,向家中走去。
  方富山自言自语;“这老哥哥,明明是对他好的话,他还来气了。
  
  (2)方富贵家日、内
  于秀丽:“这一上午,又干啥去了?都午歪了,才回来?”
  方富贵:“村北边的路高低不平,反正在家也是闲,去修一下。”
  于秀丽:“以后别干了,马上就七十了,怪累的。”
  方富贵:“只要能动就干,啥也不干的闲着,闹心。”
  于秀丽:“你知道外人咋说吗?”
  方富贵:“外人咋说?”
  于秀丽:“有的人说,方富贵有这一处那一处修道的劲头,好好过日子,儿子不会去倒插门。虽然现在有儿子,儿子一年才回来几次?和没有儿子差不多少。”
  方富贵:“这就是我闲不下来的缘故。后悔药没处买,也许咱们走了一步错棋,啥事都有不可预知的变化。当时方兰英如果不来当媒人,或是咱们去打听打听胡家人的为人,觉得不行,不答应儿子的婚事,也许后来的事不会发生。”
  于秀丽:“现在再说那些事还有啥用,其实咱们就是命不好,没遇上好人家,从古至今,倒插门的人家多了,别人家的情况咋就不这样?”
  方富贵:“哎!古人常说,头十年看父敬子,过十年看子敬父,一点不假。咱们老了,儿子不在跟前,不用说外姓人,就是方氏族里的人,也渐渐地和咱们疏远。你知道我因为啥不去人堆的地方说话吗?刚才遇见方富山,方富山还说我不对,其实,我就是躲着那些乱嚼舌的人,耳不听心不烦。”
  于秀丽:“当初错就错了,可一年后儿子在那里生气回来,你又错上加错的做了第二个决定,让儿子回去养他的儿子,这才给儿子落下话柄,儿子没钱就回来找你,要不,这些年也能攒点。”
  方富贵:“老伴,你不说我倒忘了,过几天就是清明了,家家都准备种子肥料,也不知继成缺钱不缺钱?”
  于秀丽:“老头子,你不用替他想,他要缺钱准回来。快吃饭吧!你要真闲不住,吃完饭再去修道!”
  方富贵:“老伴,你就别反着说了。”
  两个人吃饭。
  于秀丽:“老头子,我刚才反着说,是疼你,你说你有事没事的四处转悠着修道,累不累呀?”
  方富贵:“别说那些事,快吃饭。”
  
  (3)方继成家夜、内
  方振:“爸爸,明天是清明,早上我去爷爷家,爷爷六十七了,还要到墓地祭祀,我要去陪爷爷去扫墓。每年清明,您都是去姥爷这里墓地祭扫,过三过五才回老家。以前我岁数小,啥也不懂,今年十七了,已经是大人了。”
  方继成不言语。
  胡秀芝:“你敢去!五六十里的路,你骑自行车,等到了那里,已是中午。”
  方振:“我起大早。”
  胡秀芝:“说不行就不行。”
  方继成:“振儿,你妈不叫你去你就别去了,等明年清明时,你提前一天到爷爷那里去。”
  方振:“我找王强大伯骑摩托车带我去。”
  方继成看了一眼胡秀芝:“别麻烦人家了,你大伯明早也扫墓,明年,明年一定让你去。”
  方振噘嘴不高兴.
  
  (4)方富贵家晨、外
  方富贵拿着香、纸钱和铁锨,走在大门外。
  老伴追出来。
  于秀丽:“今年你可别南山北山的绕了,到墓地祭奠一下赶急地回来。你自己可要明白,已不是年轻了。”
  方富贵:“你别替我操心。我自己的腿脚我自己明白,三年两年的没事,离完蛋早着呢!”
  于秀丽:“不知好赖的人,纯粹是二百五。”
  
  (5)方富贵家日、外
  日头已是中午,于秀丽做熟了饭,方富贵还不回来,于秀丽到大门外,向远处瞭望。远处,方富贵拿着铁锨步履蹒跚地向家中走来。二人进屋。开始吃饭。
  于秀丽吃了一口饭:“老头子,你这样干太累,那几个分散在各处的坟墓以后就别去了,人家别人都不去。”
  方富贵:“别管我!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能一样吗?但凡能走动,我就去。”
  于秀丽:“富贵呀!一说点啥事,你就要发火,你啥脾气我还不知道,我是疼你,怕你太累。其实你就是不去,那些逝去的灵魂,也不会怪你,他们都懂得你的心。”
  方富贵:“说着说着你就跑题了,老伴,人间的祭祀活动,那些逝去的人不知道,活着的人,过年过节和清明,到墓地去看看,烧一炷香,是表示对逝去人的哀思。”
  于秀丽:“既然你的这种哀思,一如既往的不变,我给你出一个道道,一定能寄托你的哀思,以后又不太累。”
  方富贵:“有啥道道,快说!”
  于秀丽:“你要果真忘不了那些没入祖坟人的灵魂,我看这样,找几个人,把那几个四散的坟迁到咱们那啥也不长的石头地上,这样又近又集中,过年过节和清明的去烧一炷香,方便不少,能少走不少路。”
  方富贵放下饭碗,笑了笑:“你个老娘们家家的,说的还挺有道理。我咋没想到这事。不过咱们只能管咱们自己的这一大支。过些天把方富业、方富生、方富全都找来,商量商量。远处的方富财、方富奎就不告诉了。”
  于秀丽:“老头子,你咋不吃了?”
  方富贵:“不吃了,听了你这个道道,我挺高兴,不吃饭都饱了。”
  
  (6)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贵和于秀丽正在屋里闲坐,方继成进屋来。
  方富贵:“继成,你自己来的,咋没把振儿带来?”
  方继成:“振儿上学了。清明那天,振儿要骑自行车来,他妈不放心,没让他来。当时振儿说,爸爸,清明您不回老家,在姥爷家的这里墓地祭祀,或是过后去,或是不去,爷爷不会怪您。我已经是大人了,本应该去方家庄,替爷爷去墓地祭扫。我说,你别忙,明年让你去。”
  方富贵:“孙儿过来就好!孙儿过来就好!继成,种子化肥买了吗?清明已经过了,再有几天就要开犁种地了。”
  方继成:“还没有,钱不够。家里处处都用钱,岳父岳母明年八十了,天天吃药,我出去打工走不了,除了地上的那点收入,别的进钱之道没有。振儿下学期的高中想不念了,他说出去打工挣钱。”
  方富贵:“振儿才十七岁,无论如何也叫他来城里念高中。继成,家里还有两千元钱你拿去,我就是拼着老命也要供我的孙儿念书。”
  方继成双眼落泪,伤感地说:“爸爸,儿子软弱,无力行孝啊!”
  于秀丽:“继成,别哭,你爸爸常说,你能把振儿拉扯成人,就是有功的人。爸爸妈妈身体都好,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们爷俩说话,妈去做饭。”
  于秀丽转过脸去,撩起衣襟擦泪。
  方富贵给方继成找钱。
  方继成:“爸爸,我把钱都拿去,家里行吗?”
  方富贵:“家里行,种子肥料都已买了,还有点杂粮,过些天卖了做零花。”
  方继成:“爸爸,现在天还早,我去墓地烧一炷香。”
  
  (7)单成玉家夜、内
  单成玉:“青青,你过来,爸问你点事。”
  单青青来爸爸妈妈屋。
  单青青调皮地:“爸爸想问啥事?”
  单成玉:“青青,听说你早恋了,有这回事吗?男孩子是谁?”
  单青青低着头,小声:“爸爸明知道是谁,还问。”
  单成玉:“青青,真要是方振那小子,可有你几天穷日子过。他们家的生活艰难,方振他妈的性格还不好,这些事你想过吗?”
  单青青:“方振勤奋好学,生活俭朴,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就是过穷日子,心里也坦然。爸爸,我不怕过穷日子,他们家虽然穷,他妈性格不好,可那不是我疏远他的理由,书上有一句话说的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方振会过日子,一分钱都掰开花,将来一定赖不了,爸爸可不要拆散我们。”
  田桂花:“青青,你可想好了,爱情不是儿戏,你才十七岁,那小子从一而终吗?你能吃的准他的脾气?”
  单青青:“妈妈,您就放心吧!没错!现在追她的女孩子多了,可他都是不肖一顾。”
  单成玉:“那也不能过早地下结论,因为每个人都在变。”
  单青青:“爸爸,您不是常说,从小看大,三岁至老吗?难道十七岁还看不出啥样来?”
  单成玉:“看你的想法还挺坚决的,那小子的学业啥样?”
  单青青:“小学时他淘气,到中学以后,始终是前几名,老师和校长时常就夸他。”
  单成玉:“如果那小子真的能不变心,学习成绩又好,咱们可以资助他,让他念大学。”
  单青青:“可别说念大学了,下学期去城里念高中都不去了,他觉得家里穷,想出去打工挣钱。爸爸,您说咋办?”
  单成玉:“这孩子现在出去打工太可惜了,应该资助他一些,就是不考大学,咋也得念完高中。”
  单青青:“爸爸、妈妈、其实我已经资助他了,您们给我的零用钱,有不少我都是买一些学习用品我俩使用。不过资助他要讲方法,他不接受别人的捐赠,”
  单成玉:“真要是那样,确实是一个好孩子。”
  
  (8)方富贵家夜、内
  吃完晚饭,方富业、方富全、方富生,陆续地来到方富贵家。
  方富业:“老哥哥,你把我们哥几个找来有啥事?”
  方富生:“富贵哥,要是有事,应该吃饭之前叫我们来,好吃赖吃蹭一顿饭吃。”
  方富全:“大哥,是不是你这个当哥哥的发财了,也想给我们哥几个分分。”
  方富贵:“你们哥几个呀!就知道沾我,咋就不知道替我分担点忧愁呀!”
  方富业:“大哥,到底啥事,你有啥忧愁?说出来,能帮的事,我们哥几个一定帮你。”
  方富贵:“这样说就对了,要有能帮哥哥的劲头,我就说说。方氏家族里,咱们这一支是长支,长支里我又是最年长的,方富奎、方富财没在家,有事我就只能和你们哥几个商量。”
  方富业:“大哥,有啥事你就快说,别绕圈子。”
  方富贵:“咱们这一支有三位没入祖坟的,你们都知道,年年清明和年节的,只有我自己去到各处祭祀一下,你们谁都不去,是吧?”
  方富全:“大哥要因为这事教训我们哥几个,我们哥几个听哥哥的,以后,清明年节的,我们哥几个也学大哥,到各处去祭祀一下。”
  方富贵:“富全把话说严重了,不能说教训,是这回事。你们嫂子看我南山北山的绕,心疼我,前几天和我说,把那三处的骨灰归拢到我那不长草的石头荒地上,这样,清明年节的,想烧一炷香,也就不用南山北山地绕了。今天找你们,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这事。”
  方富业:“大哥,你今天就是不找我们来,我也要来说,已经是快七十的人了,我也六十几了,以后咱们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事了。年轻的愿去就去看看,烧一炷香,不愿去就算了,那两支也有分散的墓地,根本就没人去祭祀,有两个坟都没有坟包了。”
  方富贵:“你说的不对,我之所以今天说这事,是因为我有亲身的体验,人到老来最怕孤独,我有儿子,又有孙子,可他们都不在跟前,这几年老了,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就连方氏族里的人,也都渐渐的和我疏远。如果有一天死了,儿子不回来,我不也和这些分散在各处的人一样孤独吗!因此,我只要能挪动,就不让他们孤独,这就是找你们哥几个的意图。你们都发表点意见,觉得我提的想法可行不可行。”
  方富业:“大哥,我觉得,咱们真要办了这事,一定会招来外人的耻笑。”
  方富贵:“走自己的路,外人爱咋说就咋说,这些年我都习惯了。你们几个能帮就帮,不能帮我自己也把这事办了。”
  方富业:“哎!咋说呢?要我看,都老了,还想这事干啥?现在干动了就干点,攒俩钱,什么时间干不动了,就去找儿子。”
  方富贵:“别说我那儿子,说起我那儿子,就闹心,这些年你嫂子我俩种地的收入,没修缮房屋,没置买家具,省吃俭用的度日,把钱全被继成那不争气的东西拿去了。”
  方富业:“老哥,你心中要有点主宰,要是看着指望不上他们,应该把钱存起来,以备干不动时拿出来用,不要等儿子把你架空,手里啥都没有了,后悔就难了,老哥哥,老嫂子,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方富贵:“说得倒好听,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假设说,你的儿子在外边要是缺钱,回来和你要你不给?你这个当爹的,良心上过得去吗?”
  方富生:“大哥,你说的话我不信,继成和我是同龄人,上学又在同一个班,他的品行我全知道。这里边一定有隐情,只是嫂子你俩不往外说。”
  方富全:“继成没走时我经常和他交往,他从不赚便宜,这里边一定有外人不知道的事。”
  方富贵低头不语,两眼湿润,掉下了几滴泪珠。
  于秀丽:“你们不要再说了,再说,他就得哭出声来。”
  方富生:“大哥有啥伤心事?”
  方富业:“哈哈!大哥伤心得不轻!”
  方富全:“富业哥,富贵哥伤心,你笑啥?”
  方富业:“老嫂子,去烧点水,放点好茶,今晚我们哥几个就在这里不走了。我看大哥伤心的不轻,若是我们就这样的走了,你们老两口一时想不开,寻短见咋办?我们哥几个要为方氏家族的人负责呀!”
  于秀丽拿起笤帚,指点着方富业的脑门:“好你个方富业,两片臭嘴,说话嘴边连把门的都没有,想说啥就说啥,小心不定早晚喝凉水把你噎死。”
  众人都笑!
  于秀丽:“烧水可以,没有茶叶。”
  方富业:“没有茶叶就喝白水。”
  于秀丽拿火柴去生火烧水了。
  方富贵擦了擦眼泪:“方富全、方富生、你们两人刚才说对了,继成不是不孝的儿子,他是没办法,那个家他说了不算,现在比我还难呀!这些年我们爷俩把不顺心的事都闷在心里,能对谁说?外人知道了,只会增加笑柄,有谁同情,当初走那一步,也是没办法,两个老人四年里得重病去世,借了不少外债,实在没办法,继成才走的那一步。”
  方富业:“大哥,大伯和伯母生病去世,我二哥往回拿多少钱?”
  方富贵:“那时你二哥的工资不高,我没用他拿。”
  方富业神秘地说:“大哥,你别当兄弟愚笨,这几年我知道你心中有不顺心的事。”
  方富贵:“你咋知道?”
  方富业:“人多的地方你不去,去集市买东西,或早去或晚去,买了东西就回,从不闲逛,也不和别人扯闲篇。有啥事,吃了亏也不争。我说这些对吧?”
  方富贵:“哎……”
  方富业:“大哥,别再钻牛角尖了,把心中的不快说出来,让我们哥几个听听,说出来也许心中会轻松一些。太阳不总在一家门口照,说不定哪天曙光就会来到你家,到那时我们哥几个可要沾你的光了。”
  方富贵:“富业,你可别取笑我了,我要有曙光,驴粪蛋都会燃起火苗来。”
  于秀丽把箱子打开,拿出一个小纸包。
  方富业:“嫂子还有老家底。”
  于秀丽泡好茶拿上来,哥几个喝着茶,等着大哥说他的心事。
  方富贵:“你们哥几个知道我那孙子多大了吗?”
  方富业:“十七了,元宵节不是到你这里来过吗?我们爷俩还说过话,这孩子倒是怪懂事的。”
  方富贵:“已是十八年了,继成生活不容易,他的日子要比我难得多!”
  方富贵双眼又滴了两滴泪水,撩起衣襟擦了擦:“那是继成去胡家的第二年,也就是方振出生的满月,方继成回来,在家里拿了五百元钱,说是请送汤米的人吃满月。”
  
  (9)闪回、胡家院里、日、外
  方振满月这天,方继成把送汤米的人都请来,屋子窄小,在院里摆了五大桌。
  这些人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一边调侃着,一边夸奖着。
  有一个人:“人家姓方的小子就是行,短短一年多,这个家的人事交往变了一个样,以后对这家人可要换一个看法了。”
  又有一个人:“过日子就得这样,不能鼠目寸光,有的人只看手心,不反过来看看手背,那还能过好日子?”
  有一个人喝多了,故意大声:“姓方的,你比你岳父强,比你岳父有人缘……”
  还没等这个人说完,另一个人上来捂住了这个人的嘴:“小声点,让胡有信听见就麻烦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五彩缤纷,无止无休。
  方继成的岳父胡有信,早已忍不住,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快步从屋里走出来,照准了乱说的两个桌子,一掀一个翻。
  众人一看胡有信生气了,高兴变成了扫兴,饭没吃完,都一声不响地走了。
  方继成见岳父大发雷霆,吃饭的这些人,都悄悄地走了,站在空荡荡地院子里,不知所措。
  胡有信嘴里不干不净:“姓方的傻小子,你今天花多少钱?”
  方继成压低声音:“五百元钱。”
  胡有信:“钱是哪来的?”
  方继成:“借的。”
  胡有信:“你这是败家呀!人家拿三包四包的挂面来送汤米,你请人家一顿酒席。人家吃着、喝着、敲打着,你这是过日子吗?怪不得你家过得穷。”
  方继成气愤:“穷富不管事,过日子不是一两天的事,关键得有一个好人缘。”
  胡有信骂着说:“小兔崽子,这一年来我早就想叫你滚!一直没说,你就是一个啥也不懂的混蛋,快快给我滚!回家过有好人缘的日子去!”
  方继成愤愤地说了句:“滚就滚。”说完,对这个家不屑一顾地走了。
  
  (10)野外路上、日、外
  方继成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望,似乎有一种难以割舍的东西在心里。
  (方继成的大脑闪现出儿子稚嫩的小脸。)
  方继成走出四五里地,后面王虎和李青山骑自行车追来。
  两人停下车,上前把方继成拉住。到路边坐下。
  王虎:“继成,别走了,还是回去吧!你这样走着,走到家也到半夜了,我们两家邻居已经很多年了,你岳父的脾气就那样,很少与外人交往,一心过小心眼的日子,他已知道是自己不对了。”
  李青山:“继成,作为我这个当舅舅的,不好意思在你们小辈面前,说姐姐姐夫的坏话,可他们那小心眼的脾气确实气人。都已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一方面是小心眼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是过穷日子过怕了,与别人交往,没有大方向的思想。但是,无论如何你不能走,你好好想想,你这样走了,刚满月的孩子咋办?”
  王虎:“继成,你来这里一年多,大伙都伸大拇指,看大伙的面子,别走。”
  李青山:“继成,你是和秀芝组成的婚姻大事,不是和你岳父。你岳父岳母三十八岁得这个女儿,现在他们已经六十几岁,又体弱多病,你这样走了,秀芝咋办?刚满月的孩子咋办?你这一走,就甘愿让孩子在后爹手下度日。舅舅说句不受听的话,能找着后爹还好,如果找不着后爹,秀芝的日子更不好过。今天不瞒你说,在你之前,还有两个小伙子,经人介绍,要来这里当养老姑爷,可是人家一打听,就都没来。你要好好想想,就这样走了,你儿子咋办?”
  王虎:“纵然是你岳父不对,可他能活几年?还是回去吧!东邻西舍都知道你的为人,以后有啥困难,大伙会帮你。”
  李青山:“继成,你是外甥姑爷,我本不应该说你,但我斗胆说你几句,今天也有你的错,姐姐姐夫过小心眼的日子多年,你想一下子改变,能做到吗?你就是有经天纬地的心,那也得慢慢来。别犯傻了,走!快回去。”
  方继成被说得没法,只得跟着二人回去了。
  闪回完
  
  (11)
  方富业:“后来又生气了吗?”
  方富贵:“翁婿之间从打这回翻脸,互相有了隔阂,过了两个月,到了秋天,又产生了矛盾。”
  
  (12)闪回、路上、日外
  种粮大户王强,在路上遇见了方继成。
  王强:“方继成,你今天收玉米吗?”
  方继成:“我家地少,晚两天收。”
  王强:“要不忙,帮我一天,我雇了四个人,加上你,咱们六个,干一天就全部放到了。要是行,就别回家了,那几人已经去了地里。”
  方继成:“好吧!”
  
  (13)胡家、黄昏、内
  方继成干了一天活,又累又饿的回到家里。
  家里人没有做饭的样,好像都生气。
  胡秀芝:“你今天去哪了?”
  方继成:“我去给王强家收苞米。”
  胡秀芝:“咋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方继成:“这点小事难道还用请示一下?再说,王强是在半路遇见我的,就直接去了地里。”
  胡有信:“自己的活不干,去给别人家干,你还是过日子人吗?怪不得你家的日子赶不上别人家,原来是这个过法!”
  方继成:“我们家的日子比这里强。”
  胡有信:“那你来我家干啥?你这个人就是一个混蛋,大忙的时节,自己的活不干,去给别人干,要不是秀芝拦着,下午就想去找你。”
  任凭岳父咋骂咋喊,方继成一声不言语。
  邻居王虎听这边胡有信和方继成生气,去告诉哥哥王强。
  王强赶急来做解释:“大叔,方继成给我去干活,我是给他工钱的,你不要和孩子生气。”
  胡有信对着王强大声说:“是钱的事吗?人家离家千八百里的人,都为了收秋,不挣钱回来,那些人都是二百五?”
  王强对方继成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匆匆地离去了。
  方继成晚饭没吃,不知岳父这几口人吃没吃,岳父还在叫骂。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哎!我不能再在这里了,穷过、富过、舒心着过,回家!”
  方继成站起身来,去屋里,在睡熟的儿子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向门外走去。
  没骑自行车,摸黑走到家,已是凌晨一点。
  
  (14)方富贵家、夜、内
  方富贵老两口睡意正浓,有人敲门。
  方富贵开门一看,却是儿子:“继成,你咋这时回来?”
  方继成进屋趴在炕上。
  方富贵:“继成,在你岳父家生气了咋的?”
  方继成不语。
  方富贵:“秀丽,你去给儿子弄点吃的。”
  于秀丽去给儿子做了一碗面条端上来。任凭爸爸妈妈说破了
  嘴,儿子一口也没吃。
  早饭没吃,午饭没吃,在炕上一趴就是一天。
  (方继成的大脑,不时地闪动生气时的图像。)
  泪水湿透了枕头。
  指甲抠坏了苇席。
  爸爸说话不应,妈妈说话不语。
  到了晚上,于秀丽做熟了饭,方继成勉强喝了点粥,又倒头躺下不语,闹得老两口束手无策。
  方富贵、于秀丽、翻来覆去地又是一夜没合眼。
  方继成在炕的一头趴着,早饭还是没吃。
  李青山和胡秀芝骑自行车进院来。
  方富贵和于秀丽迎爷俩进屋。
  方富贵:“秀芝,继成从前天晚上半夜回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到底是咋回事?”
  胡秀芝:“爸爸,继成要是能回去,您明天把他送回去!他要不回去,也就算了,您准备五万元钱给我,我得拉扯您的孙子。究竟咋办,您们商量好了,给我话。”
  于秀丽:“秀芝,你们究竟咋回事,继成不说,你也不说,你们两个想把你爸我俩闷死。”
  胡秀芝:“谁家过日子还没有磕绊的事,有点矛盾就往回跑,哪是个头?”
  说完头也没回,去院里骑自行车走了。
  胡秀芝临走,没看方继成一眼,没和方继成说话,根本不像是夫妻。
  方富贵:“继成,你舅舅在一边坐着,咋不坐起来说一句话?”
  李青山:“富贵哥,别说孩子,继成心里有怨气,我这个当舅舅的心里清楚。我虽然没在场,可我听王强说了。”
  方继成坐起来,一串串泪珠掉下来,哽咽着说:“前些天因为请满月,岳父把两个桌子都掀翻了,骂我是混蛋,骂我不会过日子,说咱们家穷。那次我就想回来不去了,可走出来五里路,被舅舅和王虎追上,好说歹说的把我拉了回去。”
  李青山:“富贵大哥,姐夫的脾气真让我没法说,外甥女又是和她爸爸一样的性格。”
  方继成又落泪。
  于秀丽递给儿子手巾,方继成接过手巾擦了擦泪:“这回生气,是因为给王强干一天活,在我又饿又累的回家时,又遭到岳父的叫骂,叫我滚。爸,我在胡家真的过不下去了。”
  方富贵沉思良久对儿子说:“你想咋办?”
  方继成:“我不想去了,那气没法生。”
  方富贵:“你那岳父现在六十多了,身体也不算好,还活几年,老两口不在了,不就是你的天下了吗!”
  方继成:“爸爸,如果那个胡秀芝和您一样说就好了。那婆娘也和她爸爸一样,啥事都横着说,我在那家,说话办事,一点不占地方,他们家的人,心眼比米粒还小,基本不与外人交往,这样的过日子方法,不穷才怪。”
  方富贵:“那就更要好好考虑了,你那媳妇性格不好,你不去了,儿子将来咋办?一来是我孙子没爹,再就是我孙子弄个后爹,这两种情况你想过吗?”
  李青山:“富贵哥,面对你们家的几口人,我都不知咋开口。我那姐夫,是一个心小如米粒的人,并且横理不说。外甥姑娘更是如此。姐姐今早到我家,让我陪着秀芝来,等我去姐姐家,秀芝已经走了多时,我使劲蹬自行车,快到半路才赶上秀芝,这不是,三句话没说,她又走了,这回也许走到家都不一定追上。继成,回去吧!该说的话,你第一次走时舅舅都说了,这回就不说了。”
  方富贵:“继成,虽然刚才秀芝走时,没和你说话,以爸爸的眼光看来,秀芝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因为他知道咱家拿不出五万元钱,她是用要钱的方法,迫使你回去。”
  方继成:“爸爸,他家过日子,只看手心,简直是取借无门,以后的日子没发过?”
  方富贵:“若依着爸爸,为了我的孙子,也就是你的儿子,你要委曲求全,无论如何要把我的孙子拉扯成人!这是你唯一的一条路,也是你必须走的一条路。但是这条路走起来是难了点。现在是新社会,爸爸也不过分的强迫你,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爸爸送你回去。”
  李青山:“继成,你爸爸说得太对了,要没有这个孩子,不回去就不回去。舅舅今天来,也不是逼着你回去,可已经有了孩子,你不回去,以后这孩子咋办?”
  方富贵:“爸爸还不到五十岁,你妈我俩又没病,以后如过穷了,爸爸会帮你拉扯我的孙子。”
  李青山:“继成,舅舅把话也提前说出来,以后如果有难事,舅舅一定帮你。”
  方继成:“那好吧!听爸爸的,听舅舅的,是好是坏我就得认了。爸爸,您儿子这是押宝,我以后的命运,不!是咱们家的命运,就押在这孩子身上了。”
  方继成又落泪。
  闪回完
  
  (15)方富贵擦了擦眼泪:“我们爷俩难呀!只因有了不愉快的事,继成回去的前几年,正是农村人出外打工的鼎盛时期,胡家人怕继成到了外边生二心,不许继成出去打工。后来时间长了,见方继成没有二心,也就不担心了。但是,老两口的身体渐渐地不行了,想出去打工也走不了了,五口人过日子,缺东少西,没钱就回来找我。因此,这些年我才没有存攒,我的心整天沉甸甸的。那个李青山,也就是胡秀芝的亲舅舅,还是挺守诺言的,有很多事情,见继成有难处,这个人都帮一把。”
  方富业:“大哥,这些事你要不说,我们哥几个真还不知道。”
  方富生:“这些年我一直挺奇怪,按理说,年节的继成回来,和我们这些同龄人聊聊天,说会话,是很正常的事,可继成却很少和我们说话。有时我想,准是他有钱了,架子大了,没成想还有这多事。”
  方富全:“这几年我和继成说两回话,他好像性格变了,在家时说话幽默的外向型性格没有了,变得十分内向,应该说的话,也沉默不说。”
  方富贵:“就是这不利的生活处境,使我们爷俩的性格都改变了。”
  方富全:“既然大哥有这多的烦心事,以后哥哥有啥难事,我们一定帮!大哥,这回的事,你就说咋干吧?”
  方富生:“大哥,我有一个条件,咱们这支里,你是岁数最大的,我们帮了你,你以后不许再钻牛角尖,要振作起来,没啥事时,不要再去南山北山的修道,也去人堆调侃几句。”
  方富业:“是啊!老哥哥,你不要总是钻牛角尖,不能把孤独挂在嘴上,有啥事我们哥几个帮你。挪坟的事他俩帮你,就挺好,我就不帮了。”
  方富贵:“过几天我找一位木工,做简易的骨灰盒,咱们先挪一个,有个事我提前和你们说,那两大支的事咱可不管。”
  
  (16)村当中大柳树下、黄昏、外
  方富中:“富全哥,前天晚上,方富贵把你们哥三个找去说了啥?”
  方富全:“富贵哥说要迁坟,我们这支有三位长辈没入祖墓,富贵哥说把骨灰迁到他那不长草的荒地上,以后过年过节和清明的,祭祀方便。”
  方富中:“吃饱了撑的。”
  方富全:“方富中,你说话别那难听,富贵哥是老哥哥了,说话有点轻重。再说,我们只是挪我们这一支的骨灰,于你们没有关系。”
  方富中:“哪一支不是方氏家族,在我眼里,方富贵就是熊包一个,在方氏族里任意拉出一个人来,就比他强。七十岁的人了,不做点惊天动地的事也就罢了,想些迁坟挪墓的事,这样的人要是发家,阎王爷都得卷铺盖卷回家。”
  方富全:“你别目中无人,要我说,富贵哥是咱们方氏家族里最厚道的人。”
  方富中:“厚道能当屁用,厚道能过好日子,人类就会回到原始社会。不!就是原始社会,一群人打死一个猎物,硬气的也是多啃几口。”
  方富全:“方富中,你这是啥逻辑,照你的说法,和谐二字还得从字典上删除不是?”
  方富中:“我管不了那多,啥事都得讲现得利。”
  二人正在斗嘴,东面远远的来了两辆大车,不知车上装的啥东西,
  方富中:“富全哥,你看着,我非得从司机手里撬出几个钱来。”
  方富全:“捡大个的吹!”
  方富中:“你在一边瞅着!看我咋收拾他们。”
  方富中迎着车,向自己的家门口走去。走到家门口,那两辆车也到了他的门口。
  方富中摆了一下手,车停了下来。
  方富全躲在一家墙角,偷偷地观看。
  两个车的司机下了车。其中一个司机给方富中点燃一支烟。
  司机:“大哥,想办啥事尽管说,在县城没有我们哥俩办不成的事。”
  方富中:“叫你们停下,不是想托你们办啥事,我们这里不是公路,如果是三轮车蓄力车还行,不允许走大车。你们把车倒回去,从哪里来的,还从哪里回去,找别的路走。”
  司机:“大哥,您看我们如果是空车,回去就回去,这车上是满满的沙子,咋往回走?”
  司机一边说着,从兜里拿出五十元钱来:“大哥,我们哥俩给您买两盒烟。”
  方富中没接钱。把吸了一半的烟蒂一扔,沉下脸来:“你们俩拿我当小孩子吧!能倒车你们就倒车,不倒车就在这里停着,想要过去没门。”
  这两个司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言语。
  方富全躲躲闪闪,生怕和两个司机认识,没敢到跟前,只是远远地看这里的情况。
  天已黑下来,方富中回头进院拿出一个垫子,坐在路中央。两个司机不知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每人拿出二百元放在一起,递给方富中。
  司机小心翼翼地说:“大哥,这点小意思,就算我们哥俩孝敬您。”
  方富中没有笑模样,接过钱来:“这屯子前几天开会,叫我负责管理这事,我还得和其他人商量商量。”
  方富中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司机:“别喊别人了,就这样吧!再给你一百。”
  说完,又塞给方富中一百元。见方富中没有反应,启动了车。
  方富全见两个司机拿钱给方富中,方富中把车放行了,悄悄的回家了。
  
  (17)方富中家、日、内
  中午,方富中正要生火做饭,媳妇李翠兰领孩子回来。
  方富中:“昨天你们娘俩咋没回来?”
  李翠兰:“今天是星期天,孩子要在姥姥家住一晚,就没回来。嗨!富中,我们娘俩刚才在城里公交车站点等车的时候,有不少人议论,说昨天黄昏时,在咱们方家庄的村子当中,有人拦车,和司机要了五百元钱。是谁干的?你知道不?”
  方富中:“不知道。”
  李翠兰:“许不是你干的?”
  方富中:“我哪能干那种事,再说,昨天下午我也没在家。”
  李翠兰:“不是你干的就好,干那种事的人,早晚会遇到吃生小米的,就是遇不到吃生小米的,也是被众人戳脊梁骨。”
  方富中:“你就放心吧!咱永远不会干那种事。”
  
  (18)方富贵家、日、外
  方富贵家院里有木工干活,是请来做简易骨灰盒的。
  方富全和方富生来。
  方富全:“大哥,明天就干吗?”
  方富贵:“明天就干,先挪一个,另外两个过几天再说。”
  方富生:“大哥,找阴阳先生看了吗?”
  方富贵打个愣怔,沉思一会:“看了!看了!”
  方富全;“大哥,我们回了,明早过来。”
  
  (19)方富贵家、晨、内
  方富贵吃完早饭,方富全来。
  哥两个说着话,等一会,见方富生没来。
  方富贵:“富全,富生咋没来,你去看看,叫他快来。”
  方富全:“我这就去。”
  
  (20)方富生家、日、内
  方富生噘嘴生气,方富全来。
  方富全:“富生,大哥我俩等了这久,你咋没过去?”
  方富生媳妇:“哥哥,是我不让他去,那有啥用,没事闲的,富贵哥不过日子,我们可过日子,跟着他呼达,还有正经事。哥,你愿去你去,我们不去。”
  方富生:“我已经说好了,如不去,你让我以后咋做人?以后咋和富贵哥说话?”
  方富生媳妇:“没法说话就不说,跟他学还有啥出息?”
  方富全:“他婶子,让富生去吧!就这一回。”
  方富生媳妇:“哥,你去和富贵哥说,去也行,让富贵哥给点钱。”
  方富全:“给多少?”
  方富生媳妇:“一上午的活,给五十就行。”
  方富全:“我去说。”
  方富全去了又回来。
  方富全:“富生,走吧!富贵哥答应了。”
  方富生媳妇:“还不行,阴宅挪窝,和阳间搬家一样,必须找巫师或是懂阴阳的人看看才行。”
  方富全:“这、这事富贵哥已经想在前面了,前几天就找人看了。”
  哥两个向方富贵家走去。
  
  (21)方富贵的荒地、日、外
  方富贵、方富全、方富生,哥仨儿埋葬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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