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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艰难的推进

作品名称:铁路魂      作者:安子川      发布时间:2021-09-09 10:08:54      字数:3639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两年时间过去了,宝天铁路建设在近万名工友的日夜抢战中艰难推进。
  爷爷他们所在的颜家川车站,为了保证在1946年初运营通车,人数一再增加,短短两年时间,由爷爷刚来时的一二百人,一下子增加到近千人,而且分站区分阶段同时展开修建,整个宝天段154公里的线路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修路大军。
  在这些最廉价的劳动力中,技术是最落后的,或者说根本谈不上技术,完全是肩扛背抬的最原始方法。靠这样的人海战术修路,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加上经费极端困难,筑路材料奇缺,只好使用陇海线中牟至白马寺段拆下的旧轨、桥梁加以拼制。至于使用的水泥,更是供不应求。为此,只好将多数桥墩改为石砌,同时,自制天然水泥,掺石灰使用。
  一系列客观条件的限制,决定了宝天段铁路的工程质量十分低劣。更为严重的是,当时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还拟在宝州修建渭河水库,提出要把宝天段路基提高60米,以免将来水库蓄水后淹没、冲毁铁路。这样一来又使宝天段路基和隧道的工程量进一步加大,使铁路多处必须沿山腰坡行进,以致频频倾塌,成为西北铁路中的有名“盲肠”路段,给铁路畅通运营遗留下大量后患。
  而在这频频倾塌的事故中,每一天都有人员伤亡,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地超服役劳作。尽管爷爷他们在郑功利队长的带领下,严密组织,团结一心,避免了多次塌方、裂石的事故和伤亡,但由于地形的复杂和材料劣质,有些事故难以避免,伤亡事件时有发生。他们中的好几个工友因此而失去了生命。
  这天,已经进入初春季节的秦岭深山,开始泛起了淡淡的嫩绿,沉默了一个冬天的渭河水,好像刚刚苏醒的孩子,欢唱着拍打着浪花奔腾而下;太阳暖融融的,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金色外衣,引得平日里懒洋洋的猫儿、狗儿、鸡呀鸟呀的一个个钻了出来,尽情撒欢鸣叫。
  紧张繁忙的建设工地出现了入冬以来少有的温暖和祥和。
  颜家川站区的铁路建设,已经推进到了10里以外的龙湾车站,距离天州站只剩下最后的二十公里了,而从龙湾站以西的铁路修建,则由另一个施工队来承担。
  然而,在看到胜利的最后阶段,爷爷他们修建的那段铁路,却频频出现事故,给工程推进带了前所未有的难度。
  这段铁路与其说是修建在渭河边上,不如说是修建在半山腰。
  按设计规定,这段铁路是要打隧道穿山而过,但由于山体结构复杂,没有一处是坚硬的崖石。要打隧道,耗资费力不说,更重要的是要用大量的水泥对隧道壁进行加固,而工地上最缺的就是水泥。为了保证工程进度和节约资金,工程指挥部只好临时变更图纸,削平山体,绕山而建。这样一来,虽然工程量大了,多饶了好几百米的路程,但费用却大大降了下来。
  然而,让施工队没有想到的是,绕山而建,虽然少了打隧道的危险和难度,但此座山的松软砂石,给削平山体带来了诸多困难。整个建设过程砂石滚落不断,常常是这边塌方还没治好,那边又开始塌方,一段一百多米的山体,一直从夏初干到了秋叶泛黄时节。好不容易等到铺设枕木和钢轨时,多日的阴雨天气,又使山体塌方不断。这样,他们就只好一次次的清理砂石,一次次地抢险线路。
  为了彻底解决塌方不断的问题,站区总负责郑功利队长积极征求上级意见,决定对这一百多米长的山体进行大面积爆破,加宽路基,减少坡度,消除砂石塌方。虽然此举耗费的人力和时间远远超过了打隧道的成本,但事已至此,只好以根除铁路病害为主。
  打眼放炮在修建宝天铁路的进程中,几乎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这项工作不是谁都能干的,必须由专门的爆破手来完成。在爷爷所在的施工队中,狗蛋、石头和铁牛都是打眼放炮的能手。
  一百多米长的山体,分三段进行爆破。每人负责一段两个炮眼的点火。对狗蛋、石头、铁牛来说,这已经是家常便饭,每次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并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所以,对今天的十几处炮眼,他们三人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当所有人已隐蔽在渭河对岸,并用小红旗分别指挥他们三人同时点火时,狗蛋、石头和铁牛三人,以最快的速度点着第一个炮眼,又以最快的速度点着第二个炮眼,并迅速隐蔽在事先选好的安全地方。
  这一切动作,三个人做得干净利索,毫无差错。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六声巨响过后,巨大的山石如山崩地裂般滚下山涧,整个山沟浓烟滚滚,回声不绝。大约十分钟后,大山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按照要求,隐藏在掩体的放炮手,要对山体进行最后巡查,看是否还有危险的崖石悬在山上,是否有松动的砂石需要二次爆破。只有走完了最后这一步,山下的人们才能开始清理砂石。
  也就在三人分别沿着爆破后的山体巡查时,石头所巡查的山体突然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座刚刚爆破后的山头如一头猛兽般滑向山坡,瞬间覆盖了刚刚走到山体下面的石头。渭河对面的爷爷他们看得真真切切,一个个高喊着“小心,小心。”可已经来不及了。
  太突然了,突然地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当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浓浓的烟尘再次淹没了人们的视线。人们像疯了似的穿越木桥,向塌方的地点跑去。
  当人们用最短的时间把石头从砂石中刨出来的时候,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离开了他日夜奋战的宝天铁路,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工友们。
  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石头,一向坚强的马学仁、爷爷、高宝堂、严军军、梁刚刚、魏建成、狗蛋、铁牛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止不住地悲痛流泪。刘大嫂、奶奶、张秋香、陈翠翠、杨改凤几个女人更是嚎啕大哭。
  她们一起帮着几个男人把石头抬到一处空地上,用清水擦干净石头脸上手上和脚上的尘土,换上一身由郑功利队长特批的新工作服。然后,由爷爷、高宝堂、严军军、梁刚刚、魏建成、狗蛋、铁牛他们,在龙湾站区的指挥部旁边,搭了个简单的灵棚。等刘大嫂和奶奶她们换洗完石头衣服后,再由爷爷、高宝堂他们抬着石头安放在灵棚里,等待着一个告别仪式的举行。
  第二天天刚亮,龙湾站区的马学仁队的三百多人,齐聚在指挥部门前的灵棚前,为石头举行了简单的告别仪式。
  在宝天铁路的修建中,像这种伤亡事故经常发生,人们本该见多不怪。可是这一次,尤其是对马学仁这个队,就显得异乎寻常。所以,在举行完告别仪式,送别石头的过程中,刘大嫂和奶奶几个女人,哭得异常伤心、悲痛欲绝。以至于石头已经下葬,几个女人还坐在坟头哭泣不止。在大伙的一再劝慰下,她们才慢慢停止了哭声,抹着眼泪跟在大伙后面。
  “多好的一个小伙,说没有就没有了?”刘大嫂无不痛惜地回头看了看坟头,悲痛地说。
  “是呀,昨天还说这周回去好好带几个孩子玩,今天就没人了,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奶奶也止不住流泪。
  “放炮的事又不是没经过,咋就这次出事了呢?”刘大嫂依然泪流满面。她看着旁边的狗蛋和铁牛:“你们以后可真要千万小心呀!不能再有差错了。”
  “放心吧,大嫂,我们以后一定小心。”狗蛋答道。
  “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在今后干活中格外小心,一定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能再出事了。”马学仁对着大伙说:“要知道,我们自己出事不要紧,可留给家人的灾难是无法挽回的。”
  人们默默地低着头,又坚定地点点头,这既是对石头的一种哀悼,又是对马学仁的一种保证,一个个怀着沉痛的心情向站区方向走去。
  此时的太阳早已隐没在大山的背后,不大的山区开始笼罩在傍晚的朦胧之中,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一年前,由于新工的增加,那种以站区为单位的开饭方式发生了改变,划分成以分队为单位集中就餐。马学仁带领高宝堂和爷爷他们所在的分队,半年前就搬到了十里外的龙湾车站,重新盖起了职工宿舍。刘大嫂和奶奶几个女人依然承担着分队的做饭任务。
  这也许就是铁路建设的特点,居无定所,永远随着工程进度在转移。但颜家川车站依然是他们的家,只要每逢星期天,或者有轨道车回颜家川的时候,他们都要顺便回家看看。
  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有一种割舍不开的情愫在这里。
  这其中跑得最勤快的刘大嫂和奶奶几个女人。尤其是张秋香,一有时间就叫上大伙,有事没事地来颜家川转转。
  其实刘大嫂和奶奶她们知道张秋香的心思。这里必定是她第二个孩子小乐的出生地,而且,生小乐那天,恰巧是难产,要不是刘大嫂和奶奶胆大心细,全力接生,说不定早已没有了她和孩子。为此,她对这里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其次,她们经常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看望潘振山老人和他的老伴。在她们的生命中,潘振山老人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在她们看来,如果没有潘老伯的最初帮助,就没有她们姐妹们的今天。她们和老人的关系,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或者说是邻里关系,而是不是亲情胜似亲情的亲人关系。
  她们每次来,都要看看老人,帮老人洗洗衣服,给老人带些好吃的菜呀馍的,和老人说说话。尤其是对潘老伯的老伴,更是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然后才放心离开。
  在这个饥寒交迫的年代,她们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我不能不说狗蛋这个人,按辈分我得叫他爷爷。
  说实话,这些和爷爷奶奶日夜苦战在宝天线铁路建设的人们,哪一个不是我的爷爷奶奶。只是我给大家讲解这段艰难历程的时候,除了对我的亲爷爷奶奶这样称呼外,其他人,有的直呼其名,有的以哥嫂称呼,实为一种习惯口语,并非我不懂辈分。
  也就是爷爷他们转移到龙湾站区的一个月后,狗蛋不知怎的,在一次上山伐木的劳动中,险些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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