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张岚转去东南亚 刘孩星夜下颍州

　　满庭芳：
　　绝壁高山，神凝望极，仰看碧天如许。
　　数峰青翠，白鸥绕春树。
　　一片落霞似水，空回首，半篙新涨雨。
　　送远帆，几点鸿飞，流水催人去。
　　飞渡。
　　双鬓改，无端相思，又是秋暮。
　　曾见说，而今只在心头苦。
　　空自叹，眉黛浅，丽人远，此情难诉。
　　忍重看，旧日画楼，游子归期误。
　　话说张岚见那山本次郎没有在家，而且不知道他什么时间回来。张岚对老婆婆笑道：“婆婆，我们今天来你家，是听说你们这里销售山茶，我们想买一些。可以吗？”
　　那老婆婆笑道：“姑娘，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山里人，都是以种茶树，做茶叶生意的啊。现在你们需要多少啊？”
　　张岚笑道：“婆婆，这一次我们需要五十担，以后每季二十担，全部要新茶。可以吗？”
　　老婆婆笑道：“姑娘，你要的数量多，我一家没有这么多，不过我们这个山村可以。”
　　张岚笑道：“婆婆，你们山村的茶树有什么不一样吗？”老婆婆还没有答话，那村姑笑道：“姑娘，我们山村不大，一共有二十多户人家，而且都是同宗，山田和茶园都没有分。所有的茶树都是一起栽种，一起管理，一起收获。可以说就是一家，没有一点差别。质量是有保证的，我就可以做主。”
　　那村姑接着笑道：“姑娘，你们很热心，善良，刚到这儿就给我小兄弟治病，而且医术高明，我们很感谢你们。你们要的五十担新茶，我明天就安排人去山里采收，十天后准时给你们海运。你们收到这一批茶叶后，检验合格，再付款。如何？”
　　张岚、徐秀、金环、金玲、张兰五姐妹一商议，觉得合理。就定下来了。不提。
　　且说张岚五姐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都很高兴。张岚和刘楼打了一个长途电话，说明了情况。就离开了小山村，二次游览葫芦谷。
　　张岚五姐妹在葫芦谷游玩，在山下的一个小溪傍边，有一家卖豆腐花的小吃店，小店非常干净，有许多游人在吃小吃。张岚五姐妹在一张桌子傍边坐下了，准备吃点东西再去山上游玩，张岚娇声笑道：“老板，来五碗豆腐花。”老板笑眯眯地端上豆腐花，五姐妹们就拿起汤匙轻轻地把豆腐花和糖水搅拌均匀，然后舀一口放进嘴里，清甜爽口，味道纯正，好香啊。她们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豆腐花，每吃完一口就满意地砸砸嘴。这豆腐花是用山里的泉水做的，口感香滑细腻，与街上的豆腐花相比，真是人间极品。
　　张岚五姐妹穿过茂密的树林，看到了一尊白玉观音像，她微微地低着头，像在沉思着什么。观音像，威严肃穆，让人肃然起敬。不时有几声宏亮的钟声响彻山谷。
　　张岚五姐妹静静地坐在放生池边，看鱼儿游来游去，抬头放眼望去，山下是一片绿色的田野，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后来张岚五姐妹还步行了很远的山路去看飞云岩。飞云岩怪石嶙峋，悬崖峭壁。这里有一条通往山下的路，弯弯曲曲似乎没有尽头，树丛中隐藏着一幢幢古香古色的草房，依山傍水，非常美丽。五姐妹回到东京之后，就连夜坐飞机到东南亚去了。
　　夜晚，在飞机上，五姐妹遥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远远望去，月亮静静地泊在低低的山峦之中，仿佛一个婴儿，安详地躺在母亲宽广的胸怀之中酣睡。夜空幽蓝深沉，浩瀚的天宇中，闪动着亮晶晶的星星。姑娘们的目光追随着那些星星，带她回到遥远的故乡，她好想家，好想那养育她的山清水秀的刘楼。夜深了，姑娘们带着微笑进入了梦想，一个更加美好灿烂的明天就要到来。不提。
　　俗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张岚五姐妹去了东南亚有何奇遇。单说刘孩接到张岚的电话之后，立即去安排，一切就绪。刘孩就准备下班了，就在这时，刘大化急神火燎地跑来了。刘大化一进门，二话不说，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子，走到门后，舀起一缸子凉水，就咕都咕都喝了半茶缸子。刘大化一抹嘴笑道：“好孩儿，有一个天大的喜事。你快去颍州找我大哥去。”
　　刘孩一下子没有弄明白，就笑道：“四叔，您老慢慢说。”
　　刘大化笑道：“你这孩子，一句话我也说不完。我这儿有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刘大化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颜色发黄的信来。
　　刘孩接过信，展开一看，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也说不清是喜还是忧，眼泪哗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刘大化也是痛哭不止，叔侄二人是抱头痛哭。不提。
　　诸位客官可能要问啦，这信是何人所寄？信中又写了什么？有什么事儿令这叔侄如此伤怀呢？古语说的好，人不伤心不落泪，伤心必定有苦情。原来这信是刘大荣的亲笔家书。刘大荣是何许人也？看过长白山前两部书的都知道。刘大荣是老夫人李金铭的丈夫，他十八岁那年出外当兵。当时李夫人正身怀六甲，临分别时，李夫人让丈夫刘大荣给未来的孩儿留个名字。刘大荣也不知道这孩儿是男还是女，于是就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反正都是刘家的孩子，于是，就给孩儿取了刘孩这个名字了。这刘大荣离开家后，随军转战，再也没有音信，至今生死不知。那刘孩出生后，由李夫人辛苦抚养成人。这夫妻、父子一家人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几十年过去了，成了刘家一块解不开的心病。
　　今天刘大化到镇里赶集，回来路过一个晚清时就有的一个邮局时，正碰巧邮局的人在搬家。他们在清理一个仓库时，发现一个麻袋，里面装满了陈旧的信件。这些信件都是无主的或地址不详的，无从投递。而且已经有几十年了，所以邮局的人就想处理掉了。刘大化是个有名的土秀才，他一看这些信件字儿都是用毛笔写的非常漂亮。于是就买了下来。刘大化把一麻袋旧书信高高兴兴地背回了家。刘大化的心是特别细腻，他小心翼翼地整理了起来，不料想，竟然发现了大哥刘大荣的亲笔家书。这刘大化高兴极了，当时就一路疾跑到了刘孩的办公室。二话不说，就让刘孩立即启程，星夜赶去颍州寻父。正是：
　　世上第一伤心事，无过生离与死别。
　　且说刘孩看罢老父的手书之后，倍感心酸。良久，叔侄二人的情绪稍好一些。刘大化笑道：“孩子，这虽然是一个迟到了几十年的喜信。无论如何，你也要去颍州看一下啊。也许你父亲还在那里呢？”
　　刘孩说道：“四叔，我要回家给母亲说一声啊？让母亲也高兴高兴。”
　　刘大化说道：“孩子，颍州离我们这儿不到千里，几十年了，除了这一封信，为什么不回来看一下呢？这里面一定有危难之处或者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定啊。如果现在就告诉了你母亲的话，她肯定也要和你一起去颍州。你母亲年迈体弱，怎么能够经得起这大喜大悲的折磨呢？不如你连夜去颍州，有了信息马上打电话给我。我陪你母亲去颍州相会。这样更周全些。你说，是这个理吧？”
　　刘孩说道：“四叔，您老说的对。孩儿我现在就走。我走之后，四叔你就在家听我的电话吧。”
　　刘大化又嘱咐了刘孩几句话，就回去了。
　　且说刘孩简单收拾了一下路上用的东西，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才能够回来，所以刘孩给张兰写了一个留言条，压在自己办公桌的玻璃板底下。接着又给曾山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有急事要办，让曾山全盘负责公社里的事务。刘孩安排妥了后，就背着一个小包袱，找他父亲去了。不提。
　　且说刘孩连夜奔颍州竹林寺去了，开始两天倒也顺利，没有什么话说。第三天，天刚亮，刘孩就起来赶路了，走出大约二十多里地时，突然下起牛毛细雨来了，遮天雾地，百里烟波。凄迷古道，行人稀少。刘孩只顾匆匆赶路，以致衣服被雨丝淋湿了，刘孩也是毫不在意，因为有燃眉急事，继续向前疾走。不多一会，刘孩看见前边有一片赤松林，刘孩是脚下加力，向前直奔而去。好歹林子并不大，一忽儿就走出树林了。刘孩往前面一打量，前面山坡下有一爿酒店，临路傍溪，依山耸立。这家小店，在扬州城外十里，地名叫杏花村。正是津要路口，多有官员人等住宿吃饭、沽酒。这时店里有个青年正在净扫屋宇，铺设坐位，伺候来往客商，有一首七律，诗曰：
　　杨柳靑靑间杏花。淸风翠幔出林斜。
　　停骖谩许游人醉。抱瓮无妨稚子赊。
　　浮腊蚁。泛晴霞。缾罇曲蘖是生涯。
　　中山传得神僊术。不比寻常买酒家。
　　这时天近晌午了，刘孩也觉得有些饿了，就准备吃些酒饭，同时也歇歇腿脚，等雨停了再走。刘孩拿好主意，转身走进店门。酒店不大，三张桌子，几条凳子，柜台前后，不见一人，正是：路换风烟，家渐远望眼悬悬。思亲情緖难消遣，忙投旅邸，同寻酒店。暂且留恋，声声杜宇怨残春，不堪游子初闻。感时伤别倍思亲，几度消魂。飞絮欲随去骑，落花应恋征尘。解衣今夜宿江村，沽酒论文。
　　刘孩进店吃饭打尖，刘孩叫道：“小二哥，小二哥。”
　　刘孩的话未落音，从后院走来一个小伙子笑道：“客官啊，别看我们的店小，酒肉饭菜是样样齐全，客官只管点来就是了，要不先给你上两盘凉菜带一壶老白干如何？价钱很公道，只要两个铜板。”
　　刘孩说道：“小二哥，酒就不用了，如果有烙馍，给拿三十张来，切四、五斤牛肉带十几个青辣椒就可以啦！”
　　那小二的动作真麻利，一转身进到后院，就听啪啪几声，就端来一个大馍筐子和一大碗牛肉来，那小二说道：“客官，你先吃着，我再去给你摘辣椒子去。”
　　刘孩说道：“小二哥啊，如果店里没有辣椒子，就算啦。”
　　那小二说道：“有、有、有。客官，说实在的我这个店别的不多，就是辣椒子多。我这院里院外都是野地，种别的不收成，就是栽辣椒子结的多。吃都吃不了啊，只要客官不嫌辣，你爱吃多少有多少。”
　　刘孩说道：“小二哥，辣椒子可是好东西啊，又下饭，又开胃，还可以驱风寒呐，我是没有肉可以，没有辣椒子还真是难过啊！”
　　那小二和刘孩一边唠着一边摘辣椒子，刘孩刚吃了一张烙馍，那小二就提了半篮子辣椒子过来了。那小二把半篮子辣椒子全放在刘孩面前说道：“辣椒子和烙馍是送给公子吃的，牛肉给一个铜子的本就足够了。另外锅里还有半锅红薯粥，我给你盛来当茶喝好吗？”
　　刘孩说道：“那敢情好啊。”
　　且说几乎与刘孩同时，也有一伙人来到了这一家小酒馆，其中一人说道：“弟兄们，路途辛苦，诸公，寻宿歇如何？”内中有一人附和道：“大哥，此话正合下怀，此间有酒店，当共诸公典衣一醉，酒保你那可有好酒吗？”
　　酒保笑道：“有、有、有。客官，岂不闻？江南春雨梦无痕，沽酒旗亭扬州门，一自小杜题句后，至今人说杏花村。三里桃花店，十里杏花村。村里有美酒，店里有佳人。不是我夸口，自从酿成春夏秋冬酒，不知醉倒多少东西南北人，随官人要甚么样酒。”
　　先前那人笑道：“小二哥，你胡说，你有多少样酒？”
　　酒保笑道：“客官，听好了。我这里有玉壶春、洞庭春、石冻春、罗浮春、土窟春、梨花春、竹叶春、五粮春、剑南春。珍珠红、葡萄绿、玉膏靑、秋露白、桂髓椒浆、兰英桑落、乌程白堕、醥醑醍醐。般般有、品品高、直须仪狄齐名、那许新丰夺市。”
　　那人笑道：“小二哥，你听真。好酒一样要一瓶，各样小菜细细品，米饭馒头要管够，上好的牛肉几十斤，去吧。”
　　闲话休提，刘孩坐在那里埋头猛吃猛喝起来，真是少年后生啊，饭量也真是惊人。刘孩是三下五除二，风扫残云似地把一筐子烙馍和那四、五斤牛肉吃光了。那半锅红薯粥也见锅底啦，光那半篮子青辣椒子就被吃掉了四分之三也。那小二说道：“我在这里开饭店七、八年了，来往客商见过数千人，还是第一次看见饭量这么大的啊！我看啊，公子都赶上那跨海征东的薛仁贵了啊！我看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将来的成就不下那薛仁贵啊！今日也是在下的机缘到了，在下不揣冒昧，敢问公子府上哪里？高姓大名，为何行去匆匆，莫非有什么要事不成？公子不妨对在下说说，在下愿意追随公子，也许有些帮助？”
　　刘孩说道：“我姓刘，名孩，乃丰县长白山下刘楼人也，近来闲暇无事，此去颍州寻亲访友，并没有什么当紧的事情啊！”这是刘孩留的小心，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那小二笑道：“公子不但外表威武，而心思却更周密也。既然公子信不过在下，在下也就不再多此一举了。”那小二是话中有话，言外之意是很清楚的了，刘孩心里明白，但是也故作不知。
　　刘孩说道：“小二哥啊，你店里还有烙馍和牛肉吗？”
　　那小二说道：“怎么公子还没有吃饱吗？”
　　刘孩说道：“饱倒是饱了，只是前边路远，不知道还是否有饭店啊？”
　　那小二说道：“原来是准备下一顿吃的啊？”
　　那小二走到后院，又给刘孩卷了几十张烙馍，切了七、八斤牛肉。另外又把那剩下来的青辣椒子都一起包好递给刘孩，说道：“这一路山高路远，多有险阻。客官单人独行，正是，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客官一路小心。”
　　刘孩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来，打开布包，用手捏了两个铜板放到桌子上说道：“小二哥啊，这是两个铜板，不知道够不够饭钱啊？”
　　那小二说道：“用不了这么多，再说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除了那牛肉要一个铜子，其余的都是送给公子的啊！”
　　刘孩说道：“小二哥的心意我领了，可是你开店也是为了生活的啊？怎么能够白吃白拿啊？”
　　刘孩说话间就起身离开了饭店，那小二也不再推让，那小二望着刘孩的背影笑道：“好一个忠义汉子，我当追随此人，将来也能够成就一番事业也。”
　　且说刘孩酒足饭饱，离开了小酒馆，寻路下山。刚走了不到一里地，忽然听到那来时的山坡传来一阵叫骂声，接着就是刀剑向碰之声。刘孩回头循声望去，果然是那酒保在和那一伙人在拼命。刘孩是一个热心汉子，知道是那一伙人不是吃白食，就是饮酒闹事。这荒村野店，行人稀少，敢在这儿开店，料这酒家也不是那寻常人物。不过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呢？时间长了，恐怕那酒家要受其害。今日我碰到了这事，怎么能够不管呢？
　　那刘孩回转身形，一连几个箭步，连纵带跳，就回到了那酒馆门前了。这刘孩要管不平事，拳打不平人。正是：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书到这里，暂告一段，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