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回家之前

　　H城。
　　凌云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在外漂泊、打拼三年，终于要回家了。
　　昨天晚上，兢兢业业站完最后一班岗后，正式从影城离职了。女主管拉长了一张胖脸，快到年底了，尤其是春节假期，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了，确实有点不地道。她问他：“过完年后，还回来上班吗？”“再说吧。”他回答说。
　　以后的事说不准，回来也有可能。影城的工作他已经适应了，薪水待遇虽然低了点；可他有房子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物件到手了，多挣点少挣点无所谓了，那么拼命干什么，健康平安快乐才是第一位的。
　　他的新房装修好后，他将“初夜权”让给了贝雪妮，她“享用”了三天，他又住了一个星期后，挂牌出租。那七天，是他一个人的世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睡梦中都是甜的，笑醒了好几次。
　　昨天，房子终于租出去了，房主三天后搬过来。他要价很低，也是不得已，终于有钱回家过年了。
　　小冷子和贝雪妮向公司告假了，他们约定：将三年的年假、公休积攒到一起，过年回家就可以多陪陪父母亲人朋友了，在家多呆几天多住几日，解解乡情。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折腾十几个小时只能呆上六七天，不划算，路费挺贵的。
　　今年过年比往年晚，现在住的房子，房主要收回了。三天前，一直未曾联系的“上峰”上线了，自打挑战结束后，直接下达了逐客令，便宜占到头了，三天后他必须搬走，腾出房子。
　　搬出去的他无处可去，老房子出租了，新房子出租了，反正也没几天了，提前走吧。
　　今年，小林和他们一起回老家过年，之前，他们是对门邻居，不是很熟络，如今生活在了一起，和小冷子、贝雪妮也熟悉了，于是提出和他们一起回家。凌云峰表示欢迎，说：“我父母很好客的，我和他们说了，他们说家里多一个人，热闹，你自己单独一个卧室，双人床，有你的位置。”
　　倒计时第三天。
　　早上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屋子里所有属于“我”、“他”的零零碎碎全部装进了行囊，下一步去超市采购。这次回家和以往不同，在H城有了房子了，算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了，多买些礼品、礼物在亲朋好友、人前背后显摆显摆。这年头，手里没点干货都不好意思回家了。其实，每年春节他或者他们不是不想回家，只是，有太多现实的问题让他们想回但不敢回、不愿意回家。今年挣来了一个大物件，回家也有底气了，爹妈脸上也有光彩，人啊，谁没点虚荣心啊。
　　凌云峰捧出一个存钱罐，打开，“哗啦啦——”倒出一堆黄的、白的，亮光闪闪的。
　　“你这是干嘛？”
　　“你哪来这么多零钱？”贝雪妮问。
　　“买东西时赞的呗，交给你们俩儿个任务，每十个一摞，用胶带粘上。”凌云峰递给小冷子一卷胶带。
　　“这些钢镚不会是‘永泰’的吧？”小冷子加入进来。
　　“是啊，在第二、三项挑战里买东西，手指缝里漏下的。”
　　“这些，有多少？”贝雪妮问。
　　“没数过，有四五百吧。”
　　“这些钢镚大多是五毛的。”小冷子发现了。
　　“想想看。”凌云峰卖起了关子。
　　“我知道了。”贝雪妮一边干活一边说，“烧钱的那两场挑战，按四舍五入计数的。也就是说，你买了2.5元的东西，按3元计入账目，你不但少花了五毛钱，还白得了五毛钱。”
　　凌云峰冲贝雪妮挑了一个大拇指：“知我者，雪妮也。”
　　“我的天，你为这些钢镚死了多少脑细胞、跑断了多少回腿啊，我说你国庆七天怎么溜溜跑了一天呢，来来回回、从早到晚，每次只买一点东西，连前台小姐都记住你了，以为你是神经病呢。你就五毛钱嘛，你至于吗？”
　　“积少成多知道吗？别小看五毛钱。”贝雪妮白了小冷子一眼。
　　“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凌云峰冲着小冷子诉起苦来，“你以为一个月花光两万元、十万元很容易？那些条条框框你也看到了，按要求一个月花光两万块的任务是艰巨的，十万更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想办法钻空子根本完不成任务，我不光是为了贪占五毛钱，还有就是能少花一点是一点，一是一、二是二的话，根本花不出去那么多。”
　　“也就是说，你只是花了一万九千多、九万九千多，根本不是正好的两万和十万，四舍五入的那部分被你‘密’下了。”小冷子明白过来了。
　　“什么叫‘密’下了，这叫合法收入。”凌云峰纠正说，“兄弟，这些已经是极限了，我的胃在那两个月都成了猪食缸了，喜欢不喜欢的都要往嘴里塞，一直堆到了嗓子眼，吃得我都快戒饭了，四五百块可以少吃多少东西呢。”
　　凌云峰苦着脸，往事不堪回首啊。
　　“这些，你打算拿到超市花掉？”
　　“当然了，蓝妹妹还在超市吗？”凌云峰问贝雪妮。
　　“还在。”
　　“下午班吗？”
　　“我问问她——是的，一会儿我们去吧。”
　　全部数完了，一共五百六十五元。
　　“卧槽，不少啊，五百多块呢，都是你白得的。”
　　“不算白得的，我死了多少脑细胞、跑断了多少回腿呢。”凌云峰有些小得意。
　　“可是，这些，还不够啊。”贝雪妮看着购物清单说。
　　“还有呢。”凌云峰又掏出了两张卡。
　　“百合超市的购物卡。”小冷子拿起来看着说，“一张五百的，一张二百的，一共七百块，谁送你的？”
　　“送什么送，用会员卡里的积分换的——你哪来这么多积分啊？正常的话，十年也攒不出这么多啊，不会又是花‘永泰’的钱吧，都是那两个月攒出来的？我说你怎么没事就往超市跑，原来……”
　　“多少积分换的？”
　　“百合超市花费10块钱算一个积分，1000块就是100积分。”贝雪妮耐心地给小冷子解释，“一万块是1000积分，可以换100元的购物卡，700元的购物卡就是70000块。”
　　“并没有那么多，我原来有一些积分，赶上活动，可以双倍、三倍积分的。”凌云峰补充说。
　　“硬币加上购物卡，一共一千二百块，足够了，花的都是‘永泰’的钱，你一分钱不用掏啊。”小冷子有点酸了。
　　“你不是瞧不起五毛钱、那点会员积分吗？积少成多，一样干大事，别小看小钱，小钱多了就是大钱，学着点吧。”贝雪妮教导小冷子的同时，自己也有所感悟。
　　“小钱永远是小钱，小钱如果抓不住，怎么抓大钱？”凌云峰接着灌鸡汤。
　　“你把‘永泰’算计了？”
　　“这点小钱，人家看不上，对于我们却是不小的一笔，富人穷人差别大了。”
　　收拾好了，准备出发。
　　“你们去吧，我有事。”凌云峰递给他们购物清单。
　　贝雪妮和小冷子相互看一眼：“你有事瞒着我们，不地道啊。”
　　“我要是想瞒着你们，干嘛说出来，我想找小丽谈谈，就是租我原来房子的那个女孩。”
　　“哦”小冷子想起来了：“就是帮你养猫的那个，你觉得她是‘永泰’派来的卧底。”
　　“对，她绝对有问题，回老家过完年后，我还得回原来的房子。这房子不能住了，新房租出去了，之前的房子我得收回来，还有猫的问题，我得和她谈谈啊。”
　　“你约了她了？”
　　“还没，过一会儿和她联系。”
　　“你不会还想问问她是不是‘永泰’的卧底吧？”
　　“对头。”
　　“她真是‘永泰’的卧底，你能问出什么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打算把她约到这里来？”
　　“当然，电话里聊不出来。”
　　贝雪妮嘴一撅：“你还是想背着我们。”
　　“不是，你们去超市采购，我回来复述不也一样吗，两不耽误。”
　　“不行，我们得参与。”贝雪妮不同意。
　　“就是，什么事能少了我们。”小冷子也附和。
　　“行、行、行，不过你们得躲起来，我怕人多，女孩子不好意思。”
　　“行，你现在联系她吧。”
　　凌云峰于是给小丽打电话：“喂，你好，我是房东，我准备回家了，我现在住在朋友的房子里，过完年后就搬出来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房子的事情，还有猫的事情。你到我这里来吧，看看现在我住的房子，很大很漂亮的，过了明天，你就看不到了；另外，我在小区里也买了房子了，租户还没搬进来，你可以参观一下。”
　　“哦，真的吗？行，我过去，不过今天恐怕不行，明天有时间吗——好的，明天上午九点吧，我去你那儿。”
　　“好的。”
　　通话时开着免提，小冷子和贝雪妮都听见了。
　　“今天她来不了了，正好，我们一起去超市。”
　　“到超市多买点菜，晚上回来聚餐。这单，得你买。”小冷子到底没放过他。
　　“行啊，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