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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佳节焦枝白玉香 3

作品名称:焦枝铁路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1-08-22 21:01:07      字数:4166

  话说兰亭戏板子:“板子,叫两腔狗!”板子笑道:“干脆叫两腔狼多好!”振德笑得怪股讽调:“面柔心软,老绵羊似的一个,学狗就不够格儿,还要学狼?真能吹!”板子:“学也不会吃人,我是心善的小狼崽!”向大家道,“喜怒哀乐,酸辣苦甜,众等爱哪一味?”都说:“年关里板子来喜的好吧?”板子说:“能叫众等喜得屁刺一般的!”有说:“板子快放炮吧!防毒面具都戴好了!”板子明白自己人脉不错,一个线路的年龄,真的臭味相投的,对劲儿!
  这当儿,连付大麻袋送谭队长几个出了大门就转了回来。没走两步,只听“咕咚”一声,扭头瞧见,尤洋出其不意偷袭了小谭,小谭栽倒雪地里顺着下坡跐滑了好远。有个社员飞步上去拽着了,不然就掉到石崖深沟里了,不死也脱层皮的。事是尤洋思金妮甚切了,就越思越恨谭队长瞎当个队长不知“君子成人之美”呢?白是一队之长了。他斜着绿眼好似两束恶毒的激光利器,射着谭队长的后背。瞬间攥着铁锤般的拳头,一步箭去,拿出一拳毙命决心打得小谭跟头流水栽倒顺着滑溜的冰雪跐向危险。幸亏那个社员救了一命。
  小谭瘸着腿来到尤洋跟前。都以为谭队长一定修理尤洋鳖娃子的,结果小谭不风不火地说:“你这孩子没救了!你追我侄女不果,我从不做梗。侄女瞧不上你,恶气杀到我头上,你要怎的?”有个个子高的社员说:“谭队长,拿你的鸳鸯拐子脚把这小子的贱撩子踢断就不追金妮了!”
  尤洋恨了那人一眼,恶狠狠地拽着谭队长的前胸撕起来了。小谭轻轻拨开尤洋的手,正言:“你这孩子自重些吧!大年下叔叔我不愿理你的!”又说社员们,“咱们走!”咯吱咯吱的脚步往村里去了。尤洋以为谭队长怕自己,还是不依不饶。大麻袋不信这个邪,跑过来抬腿照着尤洋的腿弯狠狠一踢,骂:“吃屎喝尿的玩意儿!敢欺负谭队长?我宰了你!”尤洋双膝跪地,好似给大雪求忏悔的样子。
  大麻袋抓着尤洋的后领子,离地一尺高,说:“再给金妮不死心,破坏小苟二人的自由爱情,把你扔到沟里摔死你!”尤洋吓得面色如雪,发誓赌咒几遍,才幸免一难。
  麻袋回经连里左边的工棚,听见热闹东京的,要看看势腾啥子的。门口儿抖掉鞋雪,来到屋里,见大家逗板子,皮劲来了,呲着大牙撩:“板子,唱咱家里的轱辘词,乐乐年!”兰亭说:“京剧调能唱轱辘词?”板子说:“能唱能唱,改改腔调就可以了。可是开头我已经忘掉了,怎么来?”大麻袋说:“我记得,凡是不着调的都记得。我给你起个头,自然就记得起了。”便开口道:“天高用棍捣,斗大……”板子说:“别说了,想起来了!”大麻袋说:“京剧,快唱!”
  板子清清嗓子,装模作样,拿出京调:“天高用棍捣,斗大盛的少;男子生孩子,女子地里劳——”人们拍着“咵咵”掌声,高呼:“好好好,有趣儿有趣儿!”板子说:“趣儿娘个腿!”又唱道,“天上无云下大雨,树梢不动刮怪风;公鸡下了十个蛋,母鸡五更就打明;飞机地上光走路,火车天空飞的凶……红尘滚滚奇事多,芸芸众生尽皆情……”
  兰亭“尼玛尼玛”拉得带劲儿陡然停了二胡不拉了,说:“宣传迷信!”
  付山听见热闹,也凑了过来。板子见付山不蹭鞋带着雪进屋,情绪坏坏地喊:“梁云梁旺快把付山裤子脱了,塞一裤兜子雪,就不来屋带雪了!”付山和板子就没过玩笑,翘了,愣着眼儿臭白:“鬼屁板子,回个狼嚎就不是你了?扭球啥的?我叫老表来收拾你!”板子说:“不是玩,再也不给你说玩笑话儿的。梁云梁旺原来和你是家兔和野兔摆手,一个沟草货!”
  付山恼得眼似核桃般的大动肝火了,小苟跑上去照着咯吱窝戳了两把,弄得付山咯儿咯儿笑起来戗着摆着手说:“狗娃子,捣我痒窝儿弄啥?受不着了!”小苟笑说:“不弄你搁命处,你能吵塌我们工棚!快滚二排去,叫你两个老表脱你的裤子!”付山想发作,见所有人不情绪地瞅自己,吓得慌慌跑了。
  板子喊:“站着,事儿没说清就蹽!”
  先顺说:“拉倒吧板子!”又说,“兰亭哥,板子唱的不是宣传迷信呢,实乃逗乐打趣了。与我们的宗旨虽然有悖,成月家精神紧绷绷,年里放松放松有啥不可了的事儿?”转脸说,“是不大麻袋连长?”
  大麻袋一听先顺名正言顺称自己连长,乐得什么似的说:“哎,先顺,路基完成了,质检员没了用场,要不,还当任政工员吧?”先顺心想这货子还多情善感的,称你个连长就这样的“知恩图报”,要是称你个“皇帝”什么的,保准你会把自己的“二斤半”割给我的,说:“大麻袋!”大麻袋听他变风向了,说:“好你个变色龙,小爬虫!一会儿连长,一会儿大麻袋,脑子有问题!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政工员你永远没戏了!”先顺“嘎嘎”笑个响亮:“大麻袋连长,谢谢你!”大麻袋一听称得太混了,一时拿不定主意了,看着先顺的眼睛自己勉勉强强笑了一回。
  这当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冲院而来,勾起大家的心绪。板子、先顺、振德、兰亭、大麻袋,还有好几个人一起出去,不由得阵阵欢呼起来,原来九连的架桥工人回来过年了。几个月没见面,难免想念。先顺抱起大力,振德抱着大峰,板子抱着大虎亲热一阵。雪还是一个劲儿地下着。先顺说:“王连长上九里山了,熟人们走的不少。如今新连长是咱们朱集公社周庄大队的清选,人高马大地可对脾气了。走,都到办公室拜见拜见去。”
  大麻袋听着不是个味儿,怎么连付就不是连长了,这个样子瞧不起我,就要说二话,转个念着“人贵和谐”,脸上堆出笑容了。茂林说:“先顺,你说的我们早就知道了,别扰尊驾了!”
  清选自谭队长和社员们去后,专心一志读《老三篇》体会深刻的感受。忽觉耳朵有异样的声音,来到门边,看着大雪里院里的一拨年轻孩子活蹦乱跳有说有笑的劲儿,想到自己眨眼儿就是年过半百了,时间快得毫无情面,肆虐着生命的脆弱,不由叹息一声:“还是年青人好!世界是青年人的世界!”喊,“架桥的英雄们,快上屋里,我瞧瞧孩子们瘦了没瘦!”
  人们“急里扑腾”涌到了连部办公室,一齐抱拳道:“新连长好!”清选说:“好好好!大家好!以后都称我清连长,啊!”大家比着大拇指,又道:“连付好!”大麻袋喜回:“好好好!大家好!”
  众人瞧得是大麻袋,心里扞格得不行。大力斜着眼儿盯着麻袋不放,好像有许多疑问要考证似的,大峰像审犯人一样没好气儿:“大麻袋,你怎的把连付吃了你篡权连付?如实招来,若有一丝儿的谎,揭了你的皮,剔骨精肉,过年!”
  平时大麻袋见大峰如同羊羔儿见了狼。今个儿哆嗦得不成了个儿,就要扔掉连付一职,免得挨大峰的顿摔。
  清连长见到二人这副德行,紧说:“哎哎,都别误会,我来时听九连所有同志反映:王连长休克时,连付彭正,吓得躲到岗洼里装着屙屎去了不管,还是大麻袋寻去脚耳巴子一顿薅了回来,把老王火速拉到了蚕校救活一命。彭正在老家见了我吹着自己曾经当过兵,在部队立过功,当过排长。后来公社武装部的朋友说他是个逃兵,吃不了头几个月训练的苦,穿着军装逃之夭夭了,被武装部逮着下了军装,蹲了半年的拘留。你说这号人咋混进焦枝铁路败坏备战路的尊严的?我一气把这个货子撵走了。就让大麻袋接替了连付。别说,大麻袋就是能干,在他以身作则的带领下,全连硬生生比所有连队提前一个多月保质保量完成了路基的土方任务,给全连挣得了无上光荣。”
  大峰一听身心顿感惭愧,给大麻袋打躬作揖:“麻袋兄弟,我冤枉您了!以后我大峰坚决把您当祖宗恭敬着,若有人敢欺负您,我把他肛肠子捋出来给您出气!”麻袋这才抬头伸眼,望着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峰,低着声说:“你把我当个人看就行了,当个祖宗我就折寿过不了年的!”
  所有的人们笑了一阵子给大麻袋称赞一番连说:“连付好连付好,以后坚决听从您的指挥!”大麻袋听着来神了,说:“真的听我指挥?”大家举起拳头,宣誓:“坚定不移!”麻袋说:“为国为民,上刀山下火海!”大家洪音:“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大麻袋的生命世界开天辟地一来就没有这会子的身子骨噌噌地往上长了,“奇人”在自己的眼里忽然渺小了。今个儿怎么了?“天地洪荒,唯我开疆;伊人莫顾,山河无恙!”麻袋腾腾地跑到了外边,雪好像要息,电灯里几乎没了雪影。风依然吱吱呀呀调闹干瘦的树杈子。天的雪库啥也没有了,夜空明净了,一望上苍,一具淡黄的梳子梳理着寒冷的夜空,便想起了古代无名氏作的一首词:“天上月,如镜亦如梳,如镜不照丽人面;如梳不篦丽人头。空照一江春水向东流!”就叹息古今有文化的人多为女色所惑,胸无大志,不思社稷国家,奉献人生,除了折腾几个文字游戏给后世撇下唾沫的资料别无意义的。
  要是文人拿起文字垒出正能量的大厦,塑造和歌颂奉献人生的精神,良性、道德、廉耻、平等、慈善、爱国、爱百姓的英雄形象,敦化疆域,一定早日实现共产主义的,焦枝铁路的修建在这方面有着重要的意义。上级说的是再有几个月就要通车了,悬挂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像火车头,嘹亮着“要准备打仗”的洪钟,华夏儿女枕戈待旦,随时歼灭胆敢来犯的美帝苏修!可是眼下石子方的任务迫在捷眉。明天,太阳高照的明天,雪化地泥,严重影响着石子方工程的进展!
  麻袋至此脑洞大开,三步五步到了连部,霹雷也似下达了命令:“众将军,得令!”
  这么晚的天得什么令呀?大峰不敢发脾气,因有誓言在前了。
  大力说:“麻袋,神经错乱了?啥时候了,咹?”
  麻袋怒道:“这还了得?胆敢对抗连付的命令?这叫违法乱纪,过后你们连亡羊补牢也悔之莫及了!”
  连长说:“都听连付的,是骡子是马遛遛晓得了!”
  大麻袋听得连长的金口玉言好似获得尚方宝剑,一跳三尺高,掂着广播筒子哇哇乱喊:“喂——九连的全体民工快快起床,拿起锹锨扫帚清雪!”
  人们真听话,都知道大麻袋是个直肠子的好人,反正没心坑人的。所有的人掂着家伙齐刷刷排了满院。
  振德说:“麻袋你咋了?就这一屁股眼子地点,你如何‘二两生铁动遍楼’咧?”
  麻袋说:“啥一屁眼子的点呀?从咱九连一直清到谭庄大河去上游的乱石滩里,懂不懂?”
  大力恍然大悟赞:“连付大人比诸葛亮还能!”
  大家齐心合力大忙起来,呼呼啦啦,雪片纷飞,一条宽阔大道铺展开了。谭队长听到塞耳的响声,穿着衣服出来,说大家:“年关里也不消停,夜半三更扰眠!”连付笑道:“你还有脸说‘扰眠?’就是你们提供的消息,让我们受此雪白之苦,没找你算账,还有理似的倒打一耙?榆木脑袋!”谭队长听得明白了“啊啊啊啊”一阵说,“乱石滩呀!石子方呀!”就对着村子里喊了一阵。自己的哥哥、嫂嫂,还有十多位社员持着大扫帚,给九连帮忙往乱石滩清扫积雪。一条宽展展的道路通躺在乱石滩和九连之间。真是人多好办事!此时熄灯号刚刚吹响。欲知后来如何?莫急莫忙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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