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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风景旧曾谙

作品名称:忆江南      作者:风之铃      发布时间:2021-07-29 14:02:37      字数:5057

  张奕轩异常珍惜与儿子在一起的时光,到公司上班、到山里视察蜂蜜都带上儿子。小江南性格文静,是慢性子,这点与张奕轩特别像。大人说话,小江南从不插嘴,听完后才慢慢地问爸爸,有东西吃,先分给老人大人,最后才是自己。这些优良的品格更深得家里人心疼宠爱。
  中午午餐过后,张氏几个兄弟到奕轩家收集做好的蜂箱,准备下午进深山。兄弟几个说话肆无忌惮,玩笑话荤段子说得粗俗得很。
  张奕轩倒了杯蜂蜜水给静静坐着观看他们做工的儿子喝,江南喝下大半杯,对张奕轩说:“爸爸,叔叔说得‘逼’跟妈妈说得‘逼’是一样的吗?”
  张奕轩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儿子的话。
  张奇轩笑着对江南说:“你妈妈也经常骂‘逼’吗?”
  “妈妈不是骂的,她是说的。”
  “你妈妈怎么说?”
  “妈妈说西方人文化素质都很高的,但也免不了市俗,女医生女护士常常‘撕逼’;小姨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是个‘逗逼’,言言阿姨老被外国老总训斥,不会总结经验,就是个‘傻逼’,吹牛叫‘吹逼’,显摆自己叫‘装逼’……”
  江南的话没说话,一屋子的男人全给笑趴了,笑声几乎把窗玻璃震碎,肚皮都给笑破。张奕轩抹着眼泪,抱着儿子用力地吻着。
  
  下午一时,艳阳高照。张奕轩背着儿子和兄弟位进山。一路上,张奕轩教儿子认识各种植物,野果子。
  翻过两座山,走累了,大家坐在溪涧边休息。江南坐在一块岩石上,听着草丛里的虫鸣,仰头望着树梢里啁啾个不停,上下翻飞的鸟儿,问张奕轩:“爸爸,那对鸟儿是不是在交配?”
  正喝着水的张奕轩冷不防被儿子这么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话,吓得全身激灵地抽了一下,一口水全喷溅出来,旁边的兄弟们也是猝不及防地被吓到了,好一会儿,大家放声大笑,果然是绛雪的儿子!
  张奕轩看着儿子一双清澈透明的亮眼睛,小孩子到了这个年龄,正是对周围事物最好奇的时期。他心平气和地跟儿子说:“对呀,它们是在交配,为了繁衍后代。”
  “那人类也交配吗?”江南又进一步问。
  兄弟们捂着嘴拚命地忍住笑。
  不能生气,这是他的亲生儿子。绛雪这家伙,什么都跟儿子说。张奕轩柔声跟儿子说:“人类也要交配的,但交配这个词是泛指动物,一般人类不是这么说的。”
  “人类是怎么说?”
  张奕轩抿着嘴,被儿子打破砂锅、追根究底硬生生憋出内伤来。
  “人类是,是相爱。”张奕轩几乎是语无伦次,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绛雪教出这样的儿子,让他头痛死了。不过转念一想,对孩子的好奇,越是躲避,越坏事。不如用婉转的浅显易懂的方式教育孩子,性教育要跟得上,长大了对性观念有正确的认识,不会做出愚蠢的无知的伤害。
  从山里回来,路过金黄的稻田。江南趴在张奕轩的肩头,说道:“爸爸,妈妈说,到了稻谷成熟的时候,也是捉黄鳝的季节。你能带我捉黄鳝吗?”
  张奕轩说:“黄鳝到了晚上才出来,在田里游来游去,捉黄鳝要在晚上捉才有意思,可是晚上不安全,还是别捉了。”
  “为什么不安全?”
  张奕轩想了想,说:“咱们村后闹鬼。到了晚上,村里人都不出门的。”
  江南却说:“妈妈告诉我,山里本没有鬼,是你们迷信,自己吓自己。”
  张奕轩愕然地停下脚步,回头对儿子说:“你妈妈没亲眼看到,爸爸见到,叔叔们也都见过。很吓人的。”
  江南说:“妈妈说她去找过了,那根本不是鬼,是水獭。成年的水獭站起来像个人,皮毛很长。因为山里的环境没有污染,水质清纯,水獭就来到了山里,它是水质优良的一个标杆,保护它就等于保护山里的水源。还有娃娃鱼,它也是一个测量水质的一个活的标尺。妈妈还说,山里有很多的娃娃鱼,她忘不了山里的一切。”
  张奕轩被儿子一番有理有据的话震惊住了,绛雪这家伙,什么话都跟儿子说。
  
  过了两天晚上,张奕轩忙完手里的工作,决定带儿子去捉黄鳝。一听到要带江南去捉黄鳝,全家人都吓傻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江南是张家的命根子,宠孩子也不是这么宠的,要去你自己去。”张崇梁生气地说。
  张奕轩把江南说的话跟父母说了,全家人惊得瞠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为了验证绛雪说得话是否属实,晚上过了八点,张奕轩和张崇梁带着江南悄悄出门,拿着手电筒向村后走去。
  今晚是农历十五,一轮金黄的圆月高挂中天,淡淡的黄黄的月晕浮在半空中。如霜的清辉柔柔和地笼罩着大地,山岭也披上一层如蝉翼般的轻纱。
  爷孙三人来到瀑布边不远的岩石边,坐等“水鬼”的出现。
  夜色沁凉幽深,皎洁的皓月被如绢似絮的月晕包围着,月色如水乳似的,远处的山石、稻田、近处的灌木丛、树木被涂抹成斑斓的深浅不一的水墨,这就是一幅迷离的朦胧的山水水墨画。
  瀑布轰鸣,水雾弥漫。张奕轩看了看表,是时候了。祖孙三人紧紧盯着瀑布,张奕轩把江南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是相当地紧张与惶恐,但潜意识里他相信绛雪的话。
  瀑布水珠飞溅,漫天水珠在空中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水雾。突然,在水雾中渐渐显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张奕轩心里又惊又怕,他的双腿不自觉地发抖起来。那个影子飘然来到瀑布中间的石墩上,站起来,迎风伫立,幽冷的山风吹拂着飘然长发。
  盈盈独立的“鬼影”站在风里约有半个时辰,然后跃入水中,向张奕轩这里游来。张奕轩紧张得睁大眼睛,盯着水中的“水鬼”,“水鬼”潜入水中,经过张奕轩脚边的岩石,向稻田方向游去,到了田埂边,站起身,跳入稻穗里,捉稻田里的稻花鱼。
  祖孙三人亲眼目睹了“水鬼”,不禁释然。张奕轩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绛雪的话真是不假,所谓的“水鬼”就是水獭。
  回来后,张奕轩和父亲没有向村里人揭晓“水鬼”的事,就让“水鬼”在村里人的嘴里继续流传,让山清水秀的村庄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清晨,薄如轻纱的晨曦缭绕在村庄半空,飘浮在山岭间。张奕轩穿着运动短衫短裤在村道上晨跑。多年来,晨跑已成了他的习惯。他向村口方向跑着,如烟似雾的云雾中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张奕轩收住脚步,盯着那人影,壮着胆大声叫道:“什么人?快站出来。”
  人影消失了,张奕轩不敢硬来,小心驶得万年船,走为上策。
  “张奕轩——”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鬼魅般的叫声。
  张奕轩一个激灵,他镇定情绪,转身对着那迷茫的云雾说道:“站出来,别躲在后面装神弄鬼。”
  浓雾中飘来令人寒碜的声音:“你怂了是吧?”
  张奕轩站定,愤然地说:“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有种就走出来。”
  一个人影从云雾里渐渐走出来,站在张奕轩面前不到十米的距离,张奕轩紧抿的嘴唇慢慢放缓,上扬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你这可恶的家伙。”他笑说。
  张棣轩脸上挂着阳光般笑容,与张奕轩拥抱着。
  张棣轩是张奕轩的堂弟,在内蒙古当兵多年,今儿退伍回来。
  张棣轩这次提前退伍回来,是迫不得已。他的身体出了状况,在服役的当地医院做了筛查,张棣轩患了胃癌,已到了中晚期。全村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都接受不了,张棣轩如此年轻,三十都未到,连个对象都没有,却得了绝症。
  全村的长辈聚集在张棣轩家里,大家面色凝重,都在想着法子挽救张棣轩年轻的生命。张奕轩背着江南来看望张棣轩。
  白须飘然的阿爷拍着江南的小屁股,对张奕轩说:“别太宠儿子,孩子性格变娘,不是好事。”
  张奕轩心疼地说:“江南到溪边玩,被两只鹅追赶,摔了一大跤,腿受伤了。”
  小江南趴在爸爸背上,小家伙才来不久,已完全听得懂当地方言,天资确实聪颖。他在爸爸耳边说:“爸爸,妈妈会治这个病。”
  江南的声音虽然小声,但全屋子的人都听到了。张奕轩精神一振,转头用方言问儿子:“宝贝,你怎么知道?”
  江南奶声奶气地说:“小姨刚到美国时,有一次胃痛得厉害,到医院检查,说是胃穿孔。外婆吓坏了,怪小姨在国内乱吃东西。小姨就到妈妈工作的医院治病,妈妈安慰外婆和小姨,说胃穿孔不是很严重的病,治好后别乱吃东西,要按时进食就好了。胃癌也不要怕,妈妈主攻的就是胃癌,她有最先进的靶向药,她都治愈了十几例胃癌晚期患者。”
  张奕轩大喜过望,江南的话,给大家吃了一粒定心丸。当天,张奕轩电话联系绛雪,在电话得知,绛雪所攻的主要课题确实是胃癌,高兴极了,于是把堂弟张棣轩的病情告诉绛雪,肯请她给予帮助。绛雪同意收治张棣轩,让后者尽快来医院。
  
  两天后,张奕轩带着小江南、张棣轩及叔叔和小婶来到杭州。在肿瘤科专家办公室,张奕轩见到了翦绛雪。江南一见到妈妈,扑上去紧紧抱住母亲。
  绛雪摘下口罩,用力地亲了一口儿子:“宝贝,在山里好玩吗?”
  “好玩!那里可好玩了!我见到了娃娃鱼和水獭。”
  绛雪一惊,抬头看了眼张奕轩,后者脸上露出会心笑容,绛雪从张奕轩的笑容读出了那一抹心意相通。
  绛雪让张棣轩做了一系列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张棣轩患了胃癌,且是晚期。
  “还有多长时间?”张棣轩目光平静地看着绛雪,“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在意的。”
  绛雪说:“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绛雪把手术方案告诉张棣轩,癌细胞已浸润整个胃部,想留一点下来都没有办法了,胃部必须全切,但是如果胃部切除的话,没有了食物吸收,病情会进一步恶化。做食物引流不仅给其他器官带来影响,也会让患者更痛苦,死亡是不可避免。人体是需要食物的营养供给,才能保住性命。为此,她有一个方案,而且这个方案已惠及了她收治的患者,那就是取肠子的一截,代替胃部工作,效果非常显著,收治的患者已痊愈,时间最长的已挺过了五年。
  张棣轩和家人欣喜若狂,一致同意绛雪的手术方案。
  在张棣轩住院期间,张奕轩带着江南来到绛雪的出租屋住,绛雪在附近的一处高档住宅小区里租了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位于二十五层。
  张棣轩的手术做得很成功,手术第二天醒来,精神状态很好。
  下午下了班,绛雪回到出租屋,她换了鞋,洗了手,坐到沙发上,用力地亲了一口在玩乐高游戏的儿子。
  “宝贝,今天去哪里玩了?”绛雪问。
  “游山玩水去了。”儿子头也不抬地说。
  绛雪捧着儿子的小脸蛋,让儿子面对她:“宝贝,你这个成语用在山里是贴切的,但是用在城里不合适,知道吗?”
  江南说:“我和爸爸去逛超市,去花鸟市场。我们看到有人卖猫头鹰、布谷鸟还有画眉,爸爸全买了下来,明天我们就回山里,把它们全放了。”
  绛雪说:“是吗,你爸爸心地真好!”
  张奕轩已经做好了晚餐,四菜一汤端上桌。
  绛雪叫儿子去洗手,她坐在桌边,先盛汤给儿子喝。
  张奕轩看着绛雪略显疲惫的眼神,说:“你的眼睛没问题吧?”
  绛雪抬头,看了眼张奕轩:“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看到你床头放着好几瓶眼药水。”
  绛雪说:“最近眼睛有点不舒服,视力下降,看事物模糊。”
  张奕轩不放心地说:“你最好尽快做检查,小病拖久了会变成大病。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绛雪讶然地看着张奕轩:“张奕轩,你怎么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奕轩微笑说:“因为我死过一次了,所以把健康看得很重要。那次的事件导致的问题很严重,它让我失去了你,失去了婚姻和家庭。”张奕轩握住绛雪的手,诚挚地说,“丑丑,能回到我身边吗?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一直没有改变。”
  绛雪眼睛眨了眨,眼底露出消失了多年的那抹俏皮:“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你得做一遍血液检测。”
  张奕轩笑了:“我没有意见。”
  “行啊,明天早上空腹跟我到血液检验科抽血化验。”绛雪极认真地说。
  第二天上午八点,张奕轩跟着绛雪来到医院的血液检验科,绛雪跟一位医生打了招呼,张奕轩一到,医生立即给张奕轩抽血。
  这一天,绛雪有点心神不宁,为张奕轩感到焦虑。
  抽血第二天,绛雪亲自来到检验室,从医生手里取过化验单,张奕轩做了全面的将近十项的血液检验。
  “没问题,血液是健康的。他献血是最好不过的。”医生笑说。
  绛雪放下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她微笑地对医生说:“我会劝他的。有空请你喝茶。”
  “一言为定。”医生做了个OK的手势。
  
  晚上,绛雪下班回来,张奕轩得知了验血结果,高兴极了,当着儿子的面抱住绛雪,狠狠地亲了她一口,那种亲密的感觉又回来了,张奕轩一时控制不住,两手在绛雪身上游走。绛雪轻轻推开张奕轩。
  “孩子在呢。”她脸红地说,“孩子精得很。”
  吃过晚饭,张奕轩抱着儿子,牵着绛雪,到楼下散步。小区周围都是商城,张奕轩带着母子俩到游乐城玩,里面有溜冰场,羽毛球馆、篮球馆等等。江南想溜冰,张奕轩买了票,牵着母子俩走进溜冰场。溜冰馆里一片冰凉,气温偏冷,张奕轩脱下身上的衣服,给绛雪穿上。张奕轩穿上溜冰鞋,在光滑的冰面上溜起冰来。江南不会溜冰,张奕轩牵着儿子,小心翼翼地教儿子溜冰。
  场外的绛雪看着张奕轩挺拔笔直的背影,诧异这个江南男子居然会溜冰。小江南是个极聪明伶俐的孩子,半个小时下来,竟然学会了溜冰,在父亲的带动下,可以跟父亲溜起冰来,欢快清脆的笑声洒满溜冰场。
  父子俩玩起来很疯狂,一直玩到溜冰馆关门。走出商城,江南嚷嚷口渴,张奕轩买了矿泉水给儿子,又带孩子去买西瓜,回到出租屋,绛雪洗净西瓜,切一半,让儿子用勺子挖着西瓜吃。看着儿子大口地吃西瓜,一脸甜蜜享受的样子,张奕轩仿佛又看到绛雪当年吃西瓜那个样子,母子俩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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