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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台湾土著

作品名称:怀顺王      作者:纸鼠      发布时间:2021-07-27 04:43:55      字数:4810

  “澎湖岛的战况如何?”
  
  闻讯赶到耿仲明帅船甲板上的孔有德恰好听见了舱内施大宣的讲话,快人快语的孔有德直接闯进仓内,关切地询问素未蒙面的施大宣关于澎湖的战况。
  
  曾在江湖中混迹过多年的施大宣大胆猜测:来人高大威猛、声若洪钟,且能从容出入东江船队统帅耿仲明下榻的船舱,因此,眼前的提问人十有八九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江悍将孔有德。
  
  定下神后,施大宣遂认真地回答:
  
  “秉告孔将军,受郑老大的信鸽派遣,施某在荷兰人大举进犯在澎湖岛之时,即从厦门岛带着几十名亲兵驾乘快船,赶至贵地......尽管不知战况如何,但施某坚信‘十八芝’必胜!”
  
  耿仲明抬手打断了其义弟孔有德的追问,笑着应承表面从容、内心焦虑的施大宣:
  
  “请施将军稍作等候,耿某在妥善安排相关事宜后,立即出兵台中!耿某亦相信,‘十八芝’此战必胜!”
  
  尽管耿仲明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向导施大宣也没有在黑夜里面把来自东江镇的援台明军带偏,然而,时间不等人。
  
  在耿仲明首次踏上台湾岛土地的两个时辰前,郑、荷双方的台中争夺战在黑夜里面打响了。
  
  台中,在明代是荒芜的欠开发之地,其大规模的土地开发历史始于郑芝龙组织的福建移民活动。此前,台湾土著的主要食物源于打猎,他们的农耕技术非常落后。
  
  直到今天,郑芝龙、郑成功父子在台湾的民望一直很高,后者更被台湾人民尊称为“开台圣王”、“国姓爷”。
  
  出于对荷兰人随时可能北上的防范,早在1626年,在郑芝彪、刘香(十八芝创建初期的18大头目之一,郑芝龙直呼刘香作“义兄”)2人的组织下,近万人之众的福建籍降郑军民在台中地区建起了十几个互为犄角的木质城寨,他们白天在城寨外种地,夜里则回城寨作息,十余个城寨集栖身、防御2用。
  
  到了1627年,进入台中地区的福建逃荒百姓超过了三万人之众,十余个城寨之规模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大,台南的荷兰人视这些大型城寨为眼中钉、肉中刺。
  
  铛!铛!铛!铛!铛!铛......
  
  当荷兰人的偷袭部队出现在台中地区的十余个大型汉人城寨之外围时,奉台中统帅郑芝彪之命在外围值夜的十余名警戒士兵,立即惊恐地敲锣打鼓,急促的三更天锣鼓声把数万名休息中的十八芝军民从睡梦中惊醒,荷兰人的偷袭失败了。
  
  砰!砰!砰!砰!砰!砰......
  
  磅!磅!磅!磅!磅!磅......
  
  当偷袭变成了强攻之时,掌握先进军事科技的荷兰人显示出了强大的野战优势,他们的枪弹与炮弹在黑夜里面放肆地满天乱飞,瞬间把从四面八方涌向他们的大部分汉人士卒打回了各自的城寨内。
  
  当手执燧发枪、火绳枪的荷兰东印度公司雇佣兵看见倒在地上的十八芝汉人士卒那尸体手中的“武器”时,他们笑了。
  
  弹弓、锄头、扁担、镰刀、菜刀、搓面棍、砍树斧头......偶然混杂一两件已生出老锈的长刀、虎叉。
  
  “禁止搜刮汉人的尸体!追击敌人!”
  
  一名头戴红缨头盔的荷兰籍雇佣兵大头目凶恶地喝令手下部众继续前进,追杀数量占优却装备落后的十八芝将士。他非常鄙视搜刮汉人尸体的德意志籍雇佣兵。
  
  在整个17世纪,替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海外各大殖民地卖命的欧洲人,除了军官以外,士兵基本上都不是荷兰人。
  
  他们绝大部分是德意志人。
  
  原来,荷兰是一个奉行重商主义的资产阶级共和国,它的独立与西班牙帝国哈布斯堡王室深陷财政赤字泥潭存在重大的关系。在荷兰独立后的头四十年时间里面,当一名商人是绝大部分本土荷兰男人的首选职业,没有之一(直至“郁金香泡沫”事件在1637年爆发);若一名荷兰籍男人选择当一名VOC(荷兰东印度公司之简称)的雇佣兵,他要么出生于荷兰社会的最底层,欲通过在海外拼命而改变个人命运;要么是因为他经商失败而严重负债、破产,在荷兰本土待不下去而被迫离开欧洲故乡,到VOC的海外殖民地当雇佣兵谋生。
  
  然而,尽管在荷兰本土混得很“霉”,在VOC内部当雇佣兵的荷兰人,只要他不是身有残疾或年老体衰,最差的都能够担任一名低级的军官;至于来自其他欧洲地区的VOC雇佣兵,除非他具有一技之长,否则,一律是从“下等兵”起步,他们绝大部分是贫困的德意志人。
  
  17世纪的德意志跟今天德国之国际地位千差万别。那时候,成功统一欧洲德意志地区的军事强国普鲁士,在17世纪还没出现(“普鲁士王国”由腓特烈一世于1701年建立;而德国统一的出现却在姗姗来迟的19世纪后半叶)。纵观整个17世纪,整个德意志地区四分五裂,打成一锅乱粥,宗教战争交错着民族战争,民族战争又交织着不同外部势力的“代理人战争”,它非常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古代中国。这为欧洲雇佣兵的谋生提供了辽阔而长久的“人力资源本土市场”。
  
  简而言之,17世纪的德意志是欧洲雇佣兵的集散地。在德意志地区长大的雇佣兵,善战、能打、贫穷、没有文化、不讲道德、只认金钱。若没有爱国意识淡薄的德意志籍雇佣兵之踊跃加盟,就没有VOC早期的快速崛起。
  
  另一方面,贫穷的德意志雇佣兵亦视VOC提供的雇佣兵岗位为“美差”,因为VOC给他们的待遇合理而稳定,绝不会拖欠他们的薪水。(“三十年战争”期间,一代名将曼斯菲尔德手下的一名上校,被迫把自己驻守的一座城堡卖给了敌人,只为避免被手下的讨薪德意志雇佣兵绞死。)
  
  凭借过百门威力强大的欧产钢制“佛朗机炮”之持续炮轰,由少数荷兰籍军官率领的一千余名德意志雇佣兵很快攻陷了第一座十八芝的城寨,无助的福建籍军民在凌晨的台中地区如惊恐的兔子般四面溃逃。溃逃的军民被VOC的雇佣兵当成了练枪的活靶子,不断倒下,死伤狼藉。
  
  对此,困守城寨、等待救援的郑芝彪、刘香2人束手无策、心急如焚。
  
  当第三座汉人城寨被彪悍善斗、火力强大的VOC(荷兰东印度公司简称)雇佣兵端掉之时,处于相邻城寨的刘香坐不住了,他率领手下的潮汕籍海盗军团冲出了其据守的城寨,向近在咫尺的荷兰侵略军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冲锋。
  
  “杀——杀——杀——”
  
  牛掰哄哄的VOC不差钱,它让每一名参与此次战斗的VOC雇佣兵都配置了两支火枪,一支是跟关宁军的“鲁密铳”差不多长的欧产火绳枪,一支是事先装好了弹药的短柄燧发枪。枪械的所有权归公司,日常的使用权属个人。
  
  长短结合,稳占上风。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上千支短柄燧发枪打出了密集的枪弹,枪弹瞬间在VOC雇佣兵部队的面前形成了一道让潮汕籍海盗兵无法逾越的大火墙。尽管参与冲锋的十八芝潮汕籍海盗兵人人都穿着一件用淡水打湿了表面的厚重“纸甲”,但“刘香佬”的队伍还是在顷刻间倒下了三百号精锐善战的海盗兵。
  
  刘香,又名“刘香佬”,出生于广东香港的南丫岛,原属于蜑户(以船为家,捕鱼为业,按丁纳税,贱民之列)。
  
  东南沿海蜑户的出现始于16世纪的“隆庆开关”,但刘香的父母却没有享受到大明政府开放海禁所带来的红利,他俩死于一场广东沿海明军水师的偶发迫害。
  
  成为孤儿的刘香深恨沿海明军,与沿海明军死磕贯穿于刘香的一生。
  
  艰难地长大成人后,智勇双全的文盲刘香成为了一名长年活跃于广东汕头近海区域的海盗头目(汕头在地理位置上紧挨福建的漳州),他长期与广东、福建沿海的大明朝廷官兵作对,打土豪、杀贪官,劫富济贫,名声赫赫。天启元年,出生贫贱的刘香被盘踞在澳门的葡人称作“东方罗宾汉”。
  
  天启七年(1627年)春节,比郑芝龙大了十岁的刘香领着一支近千人的海盗军加盟了横扫福建沿海的十八芝,成为了屈居郑芝龙、郑芝虎、郑芝彪3兄弟的十八芝第四号人物。
  
  敢于向VOC雇佣军亮剑的刘香很快发现,自己手下的潮汕籍海盗军团在激烈的短兵相接中拼不过身材相对高大、兵器更加优良的德意志籍雇佣兵。
  
  暑气仍存的夜幕里,手长脚长的德意志人用带着“护手盘”的狭长欧式军刀,痛砍主动挑战他们、身材普遍矮小的南方汉人(据近代学者考究,在明代,中国成年男人的平均身高是165CM,而南方的成年男人之平均身高只会更矮)。
  
  一寸长,一寸强。
  
  眼看身边的部众不断倒下,被VOC雇佣兵劈断“水手刀”的刘香无奈地选择往身后的一处城寨退却;然而,VOC的德意志籍雇佣兵们很快包围了“东方罗宾汉”的残部。
  
  受雇于VOC的德意志雇佣兵是古代日耳曼人的后裔,而日耳曼人是毁灭罗马帝国的欧洲蛮族。
  
  “全部人跟我冲出城寨!”
  
  眼看远处的刘香部众陷入险境,身处台中主城寨的十八芝三号人物郑芝彪,彻底坐不住了。皆因,其老哥郑芝龙说过的一句话回荡在其脑海中:
  
  “芝彪,我们十八芝能在短时间内聚众十万,全靠一个‘义’字;‘义’在人在,‘义’散人散!”
  
  杀——杀——杀——
  
  在德意志籍雇佣兵狂扁刘香的嫡系海盗部队之时,上百名VOC的荷兰籍军官正耐心地守在不远处的上百门欧产钢制佛朗机炮之旁边,他们等着躲在其他城寨中的十八芝将士主动入套。
  
  磅!磅!磅!磅!磅!磅!磅......
  
  每一名荷兰军官的身边,都紧跟着两名以上的强壮男性黑奴;跟随荷兰人作战的黑奴兵,既是抬炮人,亦是辅炮手。
  
  另一方面,庞大的VOC佛朗机炮群,既是荷兰侵略者攻城的火器,亦是他们在野战中屠杀汉人士兵的大杀器。
  
  磅!
  
  一发荷兰人的佛朗机“开花弹”在郑芝彪的前方十余米炸开,两名在郑芝彪跟前持大盾护卫的泉州兵当场炸死,尸骨分离。刚满20周岁的郑芝彪既没有其大哥郑芝龙的诡计多端,也没有其二哥郑芝虎的勇猛善战,战场经验不多的他在腥臭的血雾中当场吓晕,遂被一众“泉州老乡”匆匆抬回了主城寨。
  
  随着“三把手”郑芝彪在关键时刻的“掉链子”,从其他城寨中冲出来的“福宁帮”、“福州帮”、“兴化帮”、“漳州帮”、“厦门帮”......立马跟随主力部队“泉州老乡团”撤回了各自的城寨,“四把手”刘香为首的潮汕籍海盗军团危如累卵。
  
  “吾刘香之命休矣!”
  
  当三十好几的刘香顽强地用只剩半截的水手刀干掉了一名身材高大的VOC雇佣兵,随即用缴获的欧式长刀艰难地挡开了另一名VOC雇佣兵的剑刺之时,他的部众只剩下最后的一百来人。然而,在“潮汕老乡团”即将全军覆没之时,远方却响起了由远及近的人类跑步声。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我的上帝!是土著!”
  
  带队进攻台中的荷兰东印度公司雇佣军司令在夜风中用荷兰语惊呼。
  
  台湾土著,为中国古代百越人的后裔。在荷兰人强占台湾岛南部之前,台湾土著已经在台湾岛生活了上千年之久,并且在台湾岛的中南部形成了一个松散的、类似于古希腊联邦的部落大联盟,它被殖民台湾岛的荷兰人称作“大肚番国”。
  
  “众山夷所居,山顶有越王射的,正白,乃是石也。”
  
  ——沈莹《临海水士志》
  
  早在三国时期,东吴皇帝孙权就开始有意识地经略台湾岛,那时的台湾被称作“夷州”;到了明代,尽管明太祖朱元璋颁布了严厉的海禁令“片板不得下海”,但福建沿海地区的汉人从未中断过与台湾土著的联络,他们把大陆的米、茶、丝、布、陶、糖等产品偷渡至一水之隔的台湾岛,换回了台湾土著手中的红木、鹿皮、鹿茸、鹿油、鹿肉干。
  
  “(土著)居山后,始通中国,今则日盛。漳、泉之惠民、充龙、烈屿诸澳,往往译其语,与贸易;以玛瑙、磁器、布、盐、铜簪环之类,易其鹿脯、皮角。”
  
  ——陈第《东番记》
  
  1624年,从澎湖列岛败退的荷兰殖民者强占了台湾岛的南部,他们很快发现了台湾岛那丰富的“鹿资源”,非常垂涎。资本追逐暴利的天性让荷兰殖民者走错了与台湾土著交往的第一步,来自欧洲的新教徒们选择了发动战争,掠夺无辜的台湾土著,试图垄断岛上的“鹿资源”。
  
  VOC雇佣军的野蛮入侵造成了大肚番国的“大肚番王”死于非命(大肚番王是台中地区土著部落大联盟的首领,享有祭祀神灵、定争止纷的特权),新任大肚番王带领台湾土著撤出了无险可守的台湾岛平原地区,躲进了荷兰人所不熟悉的、热带雨林密布的台湾中部山区,时不时窜出来与荷兰侵略者打游击。
  
  在郑芝龙于1626年痛扁福建沿海明军之时,一直有留意台湾土著以及荷兰殖民者的动向。在十八芝组织福建汉人往台湾岛大规模移民之前,黄皮肤的郑芝龙通过与大肚番国一直存在走私贸易往来的“泉州老乡”之牵线,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了台湾的热带雨林,秘密会晤大肚番国的新番王。
  
  就像与强占台湾北部的西班牙人结成了专门针对荷兰人的同盟一样,年轻而狡诈的郑芝龙在与VOC正式摊牌前,亦跟深恨荷兰人的“大肚番国”结成了攻守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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