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去滨城

　　麻姐错过了这等“好事”心里自然不甘，向白云的宿舍她埋汰向白云的说道：“你说抓住老谭的时候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难道能耽误你啥事。”
　　向白云解释：“都深夜几点了叫你来干嘛，再有不是抓老谭是老谭宿舍的一场大火意外发现。”
　　话说回来，真没想到啊！你说老谭多大年纪了竟干这事？麻姐不明白，其一一直人心惶惶的变态色魔竟然是个内鬼，再有一向瞧着老实巴交的老谭会是这样一个人。
　　向白云看似很透的说道：“很正常，男人到死都想着那事呢，何况一个单身汉。”
　　向白云话毕，麻姐用嘴撅了撅我身边的薛佳莹，薛佳莹却好奇老谭房间失火的原因。
　　我说，大胡茬的保安不都调查清楚了嘛，夜里酒醒的老谭起身抽了根烟，然后突发脑溢血手脚一时不停使唤将烟头落在一堆废旧的报纸上遂而起了火。
　　向白云持有怀疑：“可是老谭不是不抽烟的嘛？”
　　麻姐说道：“不抽烟不代表不会抽烟，偶尔心烦抽支烟也很正常。”
　　二人一分析，这样事情就告一段落。
　　剩下就是周六我和薛佳莹合拍宣传片的事，但麻姐这个时候告诉我们说这事黄了，杂志社的总编辑说毕竟是周年庆，所以得请专业的模特更为妥当。
　　反正我也不想去，只是想还麻姐一个人情，至于薛佳莹也许和我心里想的一样，推了更好。
　　聊到这，我说正好周六空出的时间我想回趟家，看一看还在伤病中的妹妹曹婴。
　　我妈方晴和曹爸带着曹婴从上海回来了，目前曹婴在家养伤，恢复的较好。
　　门口，薛佳莹像是有点黏人的说道：“你们都回家了就剩我一人该怎么办呢？”
　　我笑说：“嘿，怕啥，变态色魔都抓住了有啥好担心的。”
　　“可我还是怕。”她看着我说，这会我还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蹬上火车的那一刹我才恍悟，薛佳莹的意思是想跟我一起走。如果一起，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K47是我回家常坐的一趟列车，车身上打着南黄线，普快票价不高学生半价，因为便宜所以挤车的人往往最多，又被称为站票班。
　　我坐这趟列车和大多数人一样，本着上车补票有座先占的态度往前挤着。
　　此时正是暑假，来回返程的学生工人较多，一眼望去车厢里竟是黑压压的一片，说真话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寻。
　　过去三年，这个时候，是让人最为难熬却又最为享受的时刻。难熬是因为黑压压的车厢里空气无法流通，夹杂着各种不知名的气味从四面八方倾压而来让人几乎不能呼吸。享受是因为这是一段较为放松的回乡旅程，想着那首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不禁产生了对回家的热切期盼。
　　我想大学生活是每一个经历过的人都最难忘却的一段，诸多的美好就是在看似那微不足道的记忆中慢慢体会。
　　我往后面的车厢走，听见检票员拿着一话筒从那头往这边喊着：“大家都让一让了，各自拿好票开始检票了，没买票的同志请到前面的六号车厢买票了。”
　　我听见这熟悉的话语声，赶紧试图往回走，实话说这长长的十几节的车厢里打算逃票的可不止我一人。
　　这不，一个贼眉鼠眼的哥们同样向我这边深一脚浅一脚的挤来，像是走在了沼泽地。
　　可是不对啊！检票员明明在我身后啊，没道理自投罗网。难道他用的是逆向思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我回过头，直到检票员与他擦肩而过，车厢底部一个女人喊着：“不好了，我的钱包丢了，谁偷了我的钱包。”
　　这茫茫人海上哪找偷钱包的人？虽然女人喊着，好似其他人并不在意，只是各自谨慎的瞧着对方，生怕扒手就潜在自己身旁。
　　女人往我这边来，那忽高忽低的脑袋像是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联想刚才过去贼眉鼠眼的男人，便回身指着那人喊了一句：“他是小偷！”
　　好在检票员眼疾手快，回手抓住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问道：“你好同志，你的票呢？”
　　乘务长的车厢，我和女人面对面站着，我没想过在同一列回乡的火车上遇见了初恋沈云，我的高中同学，那个样貌和气质都并不出众的女孩。
　　差不多两年没见，我问着：“你现在还好吗？”
　　如今的沈云可比过去会打扮多了，她剪了一个清爽细碎的齐肩发，原先的单眼皮也成了双，嘴唇和眉毛也做了刻意的修饰，唯独鼻子还是从前那个坚挺倔强的样子。
　　身上再也不是过去奢而无华的衣裳，而是有了简练大气的风格，她个不矮身材匀称，整个瞧上去有点知性女子的味道。
　　她比我年长，早已工作，这次回家是打算面见一个相亲对象。
　　她的大姨给她介绍了一个年青有为的小伙，两人同在一个城，却一直未曾谋面。
　　沈云的脸上写满笑容，谈吐也更加自如，不再是当年那个虽然健谈却无处不透露傻傻女生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或许是曾今我们在一起过，而如今她却即将奔着自己幸福而去。
　　人啊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你不以为然的幸福漠然降临却不懂珍惜，直到某一天同样的幸福从你身边不知何时溜走，才发现原来你所以为的幸福竟然如此简单。
　　“我大姨说这个男孩不错，如果好就奔着结婚去了，毕竟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沈云和我说，眼睛里流露出闪闪灵动的光芒，看样子她对这个男孩子很是期待。
　　“你呢？这两年怎么样？工作了吗？交了新的女朋友？”她一连问着我，我反倒没有她的大方，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刚在滨城找了份工作，其他的还是老样子。”
　　“其实当医生挺好。”她说，又想起问着：“画画还在坚持吗？”
　　我说，基本放弃了。她可惜道：“唉，你画的挺好为什么不坚持。”
　　我无奈的说：“我家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想着出来早点工作，其他的根本不敢再想。”
　　她笑说着：“呵，人还是得有梦想。”
　　她问起我家里情况，记得我还有一个上艺校的妹妹，她见过穿的挺有个性的样子。
　　她说曹婴，我沉默一阵便和她说了曹婴现在的情况。
　　“老天真是没眼，这么优秀的女孩子竟然遭遇了……”她不忍心往下说，我便替她岔开话题道：“你这次回家大概呆几天？”
　　她不太确定的说：“嗯，看情况了。”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相亲成功，她会多呆一阵。
　　钱包找到了，人也抓了，一段不紧不慢的路途我们彼此愉快的聊着，只是谁也没有再提过去相恋的点滴。
　　回到村口，我总想着曹婴来接我。
　　现下曹婴还不能迈脚走路，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恢复，不过我妈说曹婴进步的挺快，如今会认人能说一些不太清楚的话，腿脚可以活动但没有力气，种种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曹婴，亲耳听她叫声哥哥。
　　曹爸赶到村口接我的时候，我正站在路口小卖部王阿姨的店里说着话。
　　四十出头的王阿姨人挺好，当初曹婴车祸，被无证驾驶的小车撞翻在地，是她用生命挡在了打算肇事逃逸的小车前头。
　　事过两月，肇事司机还被羁押在看守所里，因为无力赔偿，多半将会被提交法院申诉。
　　后续还有很多的事，比喻曹婴八个月后二次手术修复，以及一年半后的伤残鉴定。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曹婴越来越好。
　　我给小卖部的王阿姨带了份滨城的土特产，人嘛总得有一颗感恩的心。
　　王阿姨高兴的合不拢嘴，再三推脱还是让曹爸说服道：“王娟，收下吧，你可算是孩子的再生父母。”
　　王阿姨心安理得的收下，曹爸瘦了一圈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只手的曹爸真心憔悴了，身体佝偻了不说，面色也是焦黑发黄，像是生了场大病。
　　我扶着曹爸往回走，一路上他开心的像个孩子，有说有笑的和我讲着曹婴现在的状况。
　　“真是谢天谢地啊！曹婴这孩子算是逃过了一劫，上海那边的专家说完全恢复没有问题只是时间的长短。”他嘴角抹笑的说，我说曹婴没事才是一家人最大的幸福。
　　曹爸说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向魏祥和借的六万块，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曹爸点点头，说是让我放心，他会尽快还上这笔钱。
　　我担心曹爸，让他不要太累，一家人的债务自然一家人还。
　　片会，他说起了一个男孩，名字叫江文。
　　我知道江文，曹婴同校不同班的一个小男生，比曹婴大那么一岁，短发瘦小个，他是曹婴早恋的对象。
　　曹婴受伤的时候他来偷偷看过，哭的跟个啥子似的，我瞒着曹爸让他进了病房，临别他还往曹婴手里塞了好些子钱。
　　这孩子重情义，听说还是学校里有名的才子，文笔十分不错。
　　曹爸知道江文，那就一定见过。
　　我问：“江文来过？”
　　曹爸告诉说：“呵，不仅来过，还帮了曹婴很大的忙。”
　　原来曹婴开口叫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江文，之后江文带着很多美好的回忆帮助曹婴慢慢拾起记忆。
　　“那江文呢？”我问，曹爸说：“如果不是曹婴受伤，应该和江文一道去了滨城做了江南联谊学校的交换生。”
　　“哦……”我点了点头。
　　在家休整一夜，我打算第二天去找李顶天。
　　母亲方晴说，让我最好在家多陪陪曹婴，她和曹爸承包了村后的一大片荒山，计划开垦出来种植果木，同时建设一个大型的原生态家禽养殖基地。
　　我说这是好事啊，现在很多大学生返乡创业当起了农民，政府更是出了惠农政策。
　　我妈说我可不能这么想，要我好好待在滨城图个发展。我妈知道我的意思，如果有一天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到这里种种果粮养养鸡鸭渡此余生。
　　人啊！就是矛盾的统一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否定自己另外一个决定，却又不知何时又将它从新捡起。
　　我推曹婴在家门口的小河边散着步，心里想着不知道李顶天和他女人小芳现在怎样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他们结婚的日子，作为兄弟的我应该去给他帮帮忙。
　　我拨通了李顶天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很大的浪声，他和小芳去了三亚，二人这会正在沙滩上晒着日光浴。
　　“老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顶天在电话里兴奋的说，我说什么？他说小芳怀孕了。
　　“你嫂子怀了个双胞胎！”他激动的说，我埋怨他道：“天哥，这么好的消息为什么不早点说。”
　　他捂着电话告诉我，原来小芳的怀孕是个意外。
　　“婚检说你嫂子有先天性宫寒不易受孕，本打算结了婚带她出去找老中医调理，没想稀里糊涂的怀上了。”他说，就这事小芳还一直害羞瞒着。
　　我笑说，那得恭喜，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好事。
　　我和李顶天在电话里开心的聊着，几乎就要忘了身前的曹婴。
　　突然曹婴喊了一声：“哥……”
　　我心里清楚她一定有话要说，我挂上电话低下脑袋问着：“什么？”
　　她用含糊不清的言语说着：“哥，我……我想……想……和江……江文……一起……”
　　“去……滨城。”她说，话完她哭着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