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夫妻斗法

　　郭小安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和老娇妻视频聊天：
　　“嗨，媳妇，我现在正在我哥们的家里，他家新买的房子，看看，怎么样，漂亮吧？”
　　“新买的房子你去住干什么，他家人呢？”
　　“出门旅游了，我帮他看几天房子。”
　　“别太辛苦了，老公。”
　　“放心吧，我知道注意身体，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你呢，等我回去给你买一个大大的钻戒，钻石是女人最好的礼物，你一定要戴上，代表着恒久远、永流传。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着了，你还有我呢，知道了吗……嗯，我知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受了不少苦，等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偿你一下，天天吃学校食堂委屈你了……嗯，拜拜。”
　　终于挂断了，郭小安垮下脸，长吁了口气，又应付回去一次，半个月不用再联系了，暂时可以放松十五天了。
　　烟瘾上来了，能有什么办法呢，忍着吧，到年底就可以彻底解放了。
　　眼前的漂亮房子是老妈雇主家的，老太太的孙子在S市大婚，老太太参加婚礼去了，老妈留下来看房子，他借光住了进来。虽说只有半个月，可他欢喜得不得了，不必住小平房了，没人管了，又可以被老妈宠着惯着了，难得的美好时光啊，好好珍惜吧。
　　逃离了那个牢笼，真好，尽管苦点累点，但也是好的。
　　和白燕子结婚后，他任劳任怨、曲意奉承、逆来顺受，无所谓了，他图的是啥？钱呐。付出总要有回报，他愿意，牺牲点尊严算什么。可他被摧残了精神、付出了体力劳动、奉献了青春，换来了个毛啊。当然了，要说白燕子一分钱没给过他也不对，可给他的那点散碎银子还不如打发叫花子呢，这老娘们，算计得够狠。
　　每月月初，白燕子固定给他500元，用来买米买菜交水电费，想克扣？门都没有。每一笔支出，都要有单有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有剩余，滚入下月；超出了，下月扣除同等数额，流入他手的，只有小数点的后两位。每逢节假日、他的生日，她会给他发不超过三位数的红包，55.55、66.66、88.88、99.99……就这，人家还觉得是好大的一份人情呢，反复念叨，要他知道感恩戴德。
　　他没钱买衣服，舍不得，穿的都是老娘们那混蛋儿子淘汰下来的，都是牌子，特贵，穿几回就扔给他了。白燕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吃的可以不好，穿的必须贵气，走出去有面子。哇靠，你儿子要面子，你老公不要面子吗？每次出席“重大场合”，白燕子会给他添置贵重行头，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可回到家就得脱下来留着下次穿。
　　自己的老娘、她的婆婆过生日，从来不出一分钱，不是丢给他一件穿过的破衣服就是从下属送的礼品里翻出一件最看不上眼的扔给他，老妈根本穿不了也用不上，这老娘们，太TM抠了。
　　没结婚之前，他是抽烟的；结婚之后，他硬是戒了。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再怎么当牛做马，从白燕子身上也榨不出半点油水来，照这样下去，他陪她二十年、三十年后，钱没有、房子没有，白燕子两腿一蹬，他那混蛋儿子立马将他赶出去，一把年纪了，什么都没捞到。白燕子有多少家产，他不知道，自打结婚后，他没看过她的工资卡。
　　他不怕到最后一无所有，怕的是辛苦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他将自己的青春、名声、劳动和尊严一股脑地都押在白燕子的身上，不能到最后都打了水漂、血本无归呀。
　　及时损止已经来不及了，骑虎难下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想办法能捞一点是一点了。他不怕别的，就怕付出没有回报。有一次，他没禁住诱惑，买了一箱辣椒酱，回家打开一尝，根本不像广告里说的“一碗米饭，半瓶酱全搞定，不用买菜做菜，省时省力”，怎么办？吃吧，实在难以下咽；不吃吧，难道扔了？大把的钱可是花出去了呀。送给谁，舍不得；卖给谁，没人要。他一咬牙一闭眼，吃吧。整整半个月，他硬是白米饭、面条、油饼就着辣椒酱一日三餐，吃了15天，终于吃完了十瓶辣椒酱。为了不浪费，他虐待了半个月自己的肠胃，为了钱，戒烟算得了什么。他不是一个对自己多狠的人，实在是被逼到份上了，没办法呀，不爱吃也得吃，不戒也得戒了。
　　白燕子知道他“被戒烟”后，额外开恩，每月多给他一百元的“抽烟费”，美其名曰：多注意身体，别抽太多。起因源自两人一同出席一次婚礼，他透着私藏了几盒喜烟被白燕子的一个亲戚看到，对她说了，白燕子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回到家便兴师问罪，他说自己没钱抽烟，只能拿不要钱的喜烟。
　　“你妈每月不挣钱吗？你家房子不是出租出去了吗？”她大言不惭地问。
　　“我妈挣的钱自己不用吗？我都多大了，还向自己老妈要钱？”
　　“一个老太太有吃的地方有住的地方，还花什么钱？朝她要钱怎么了，小龙那么大了朝我要钱，要多少给多少，我可不能让他在外面没了面子。”
　　“我妈就算几年不买一件衣服、不吃一个水果，她不买药看病吗？我家那个破房子你也看到了，别说租了，就是卖，能卖几个钱。我家穷，不是吃皇粮的，不得留点养老钱，攒点棺材本！”
　　白燕子不说话了，最终决定每月“赏赐”他100元买烟，这钱，他当然不会真的去买烟抽，都攒起来，积少成多吗。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年，他觉得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混了，再混下去到最后真的颗粒无收、血本无归了。白燕子身上搞不出钱来，他就自己搞。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哥们建议他不如开“内部出租”吧，你家的小区远离市区，不容易打车，附近居民出行困难，你准备一辆车，只面对附近人员来回接送，亲朋好友也可以，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就干这个，只要肯吃辛苦，一个月能挣四五千块呢。他听了，觉得可行，但缺少一辆车。他和白燕子商量，白燕子一听，居然立马答应了：小龙正好要换车，旧的正好给你，二十万呢，才开了两年，和新的一样。
　　等到车开回来了，果然是好车，和新的一样，他才高兴没两秒，白燕子接下来一句话：这车原价二十几万呢，小龙有认识人，内部价，二十万买的，开了两年，都是一家人，算你十八万，你每月还两千吧。
　　他紧握的拳头差点就要打到她那两颗可恶的门牙上，敢情你们娘俩合起伙来算计我啊，你们才是一家人，开了两年的车你要我十八万，真当我不懂行、二傻子一个啊。
　　可是，又能怎么样，认了吧、忍了吧。
　　之后，白燕子先是拖着他到车管局办理了过户手续，日后若是出了事故，完全由他承担，和她儿子没有半点牵连。接着，又拿出一份起草好的还款协议，让他签字，真是滴水不漏啊，他都一一照做了。
　　完事后，白燕子牵着他在小区附近挨家挨户地投递小广告（印刷小广告的钱当然算在了他的头上）、在朋友圈发信息、给亲朋好友打电话告知，为自己拉生意。如果她不说那些话、不办那些事，他一定会感动得涕泪横流，但是，她是为了他吗？不，她是为了自己和她那混蛋儿子。
　　按说，白燕子还是有些人缘的，他的生意开张后，订单不断。自打开上车后，他一心扑在了“工作”上，他在老家拓展了“业务”，不光做“人”的买卖，还兼稍待货物，每天早出晚归、起早贪黑，不管多早，只要一个电话，他立马爬起来；不管多晚，只要有生意，他立马出门；无论风霜雨雪，只要有乘客，他一律来者不拒，有时接送客人实在太晚了，他索性不回家了，在荣昌的亲戚家住一晚。
　　累，真的累啊，可他如此的累，却挣不了几个钱。生意本就不多，还存在着竞争，他又是刚刚开张，为了招揽客源，他要价很低，只要不亏本，他就接，依靠数量、力气挣钱。
　　真是的，本想找个富婆，从此不吃苦受累、一劳永逸了，谁想反倒更累了，没办法，。他若不干，往远了看，到老了一无所有、露宿街头；近了看，每月两千元的贷款压力也够他受的，老娘们在钱上绝对坚持原则、铁面无私，这月达不到，下月补上，还达不到，下下月还……她可能记不住“好朋友”的日期，但绝不会忘了他还款的日子；她会忘了打麻将输钱的数额，但绝对会记住他的欠钱数目，对他，老娘们精着呢。
　　自打他开上“出租”后，家里自然顾不上了，家务活、白燕子的吃饭成了问题，有时间他给她做饭，没时间，点外卖。家里的卫生还是由他来搞，不管多晚多累，他尽量抽时间打扫，实在没时间，只能交给老妈了。
　　白燕子又想出了幺蛾子：你自己挣钱了，顾不上我了，家里的一切开销对半分吧。
　　他答应了，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又要分出去一部分，没办法，只能加倍地去辛苦、挨累了。